蒙古掠夺的珍宝藏在哪(辽金西夏三方角力场上)
蒙古掠夺的珍宝藏在哪(辽金西夏三方角力场上)历史仿似走马灯,契丹人被女真人赶走后,蒙古人又赶走了女真人,然后又一帮女真人来了,他们烧杀掠夺的嗜性没有改变,大同于是再遭荼毒,善化寺再遇战火。只是善化寺体量实在太大,战火烽烟烧到这里,似也心存顾忌,没有肆意损坏,所以基础形貌得以留存至今,成为中国最大的一座辽金寺院。十八世纪初,善化寺的僧人们经过九年修缮,终于将古寺恢复如新。善化寺大门善化寺始建于唐朝开元年间,故名开元寺。开元是唐玄宗前期年号,是大唐最为繁盛的时期,史称“开元之治”。杜甫诗云:“忆昔开元盛世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一个“小邑犹藏万家室”的盛世,可以想象财力有多雄厚,可想而知出手有多阔绰,由此可以设想这个善化寺的体量和规模会有多大。1122年,也就是辽朝保大二年,善化寺毁于辽金之间的战火,所剩不到三四成。金朝天会六年,公元1128年,释圆满主持了善化寺的重修,先后历时十五年。这又是一个值得关注的
(文明密码——辽金文明香火的一脉正传)
【前言】
善化寺位于大同城南部,俗称南寺,很显然,这是相对于市中心的上、下华严寺而言的。大同北部奠基于北魏时期,南部是五百年后辽朝扩建的,这在上华严寺一文中已有介绍。
善化寺大门外广场
善化寺始建于唐朝开元年间,故名开元寺。开元是唐玄宗前期年号,是大唐最为繁盛的时期,史称“开元之治”。杜甫诗云:“忆昔开元盛世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一个“小邑犹藏万家室”的盛世,可以想象财力有多雄厚,可想而知出手有多阔绰,由此可以设想这个善化寺的体量和规模会有多大。
1122年,也就是辽朝保大二年,善化寺毁于辽金之间的战火,所剩不到三四成。金朝天会六年,公元1128年,释圆满主持了善化寺的重修,先后历时十五年。这又是一个值得关注的数据,什么寺庙需要修葺十五年,那该是何等规模?
善化寺总面积达一万两千九百多平米,坐北朝南,对称分布,中轴线上由南到北分别是:山门(天王殿)、三圣殿、大雄宝殿、普贤阁、文殊阁、观音殿、地藏殿,与东西配殿等外围建筑合围成一个超大的丛林院落。这么大体量的一座寺院,显然不是寻常僧人能够发愿建造的,肯定带有皇家背景。
善化寺大门
历史仿似走马灯,契丹人被女真人赶走后,蒙古人又赶走了女真人,然后又一帮女真人来了,他们烧杀掠夺的嗜性没有改变,大同于是再遭荼毒,善化寺再遇战火。只是善化寺体量实在太大,战火烽烟烧到这里,似也心存顾忌,没有肆意损坏,所以基础形貌得以留存至今,成为中国最大的一座辽金寺院。十八世纪初,善化寺的僧人们经过九年修缮,终于将古寺恢复如新。
善化寺三圣殿内还存有一方石碑,名为《大金西京大普恩寺重修大殿记》,毋庸赘述,这是金朝重修善化寺的碑记,只是开元寺已被女真人改称为大普恩寺。1445年的明朝正统十年,该寺方被改名为善化寺。字面上看,善化那是慈善感化,对如此大的寺庙进行更名,应该出自皇帝的意志,当时的皇帝究竟要表达什么意志呢?
善化寺三圣殿
正统是明英宗朱祁镇前期的年号。对这位英宗皇帝而言,这个年号起得奢侈了点,此人在奸宦王振蛊惑下,冒冒失失带领数十万明军出关讨伐瓦剌,结果遭遇了“土木堡之变”,全军覆没沦为了阶下囚,如此饭桶遭遇实难称得上“正统”。幸亏其弟景泰帝朱祁钰在于谦等人辅助下,全民皆兵力抗瓦剌,方得挽大明江山于既倒。后来朱祁镇复辟,杀害了于谦,改年号为“天顺”,只能说老天不顺忠良意,饭桶也能变“正统”。
但据历史记载,这个饭桶皇帝却有一颗赤诚的善心,被拘瓦剌期间,竟然瓦解了瓦剌君臣的敌意,硬是把敌人感化成了朋友。真的无话可说,难道冥冥之中果真有天意,善化寺一语成谶?
善化寺保留至今有两座大殿,一是山门之后的三圣殿,那是金代木结构的代表建筑,三圣殿往北,便是建于辽朝的大雄宝殿,该殿在金代得以重修,是全寺唯一一座未遭全毁的辽代大殿。大殿中间莲台上端坐着五座佛像,中间是大日如来,左一是南方欢喜世界教主宝生佛,左二为东方香积世界教主阿閦佛,右一是西方极乐世界教主阿弥陀佛,右二为北方莲花世界教主不空成就佛。五座佛像法身高大,隐隐可与上华严寺一比高下。
神坛上这五座主佛都是辽金时代的作品,所以我们就从那个时代说起,看看善化寺及其所在的大同府当年经历了怎样的烽火硝烟。
中间是大日如来,左一是宝生佛,左二为阿閦佛,右一是阿弥陀佛,右二为不空成就佛。
首先看看,保大二年的战火是怎么燃起的。
辽朝最后两任皇帝道宗耶律洪基和天祚帝耶律延禧昏聩挥霍,当时的辽朝社会已经腐烂透彻。而在辽朝东面的白山黑水之间,女真族因为不满辽朝的欺压,在首领完颜阿骨打的率领下,终于揭竿而起,对辽朝展开了连续反击。
经过十余年的连续打击,强盛一时的辽朝已是日薄西山。辽保大二年,公元1122年,剩余的辽朝势力退守到了西京大同,在最后一任辽帝天祚帝耶律延禧(辽道宗和萧观音的孙子)的领导下,依托大同坚固的城防做垂死挣扎,但败局已经无可挽回。
1125年,天祚帝在大同南面的应州(今应县)被俘,辽朝灭亡。
辽朝灭亡后,接盘的金朝仿照辽朝也设置了五京,而且地域变动都不大,只是在辽朝五京的基本盘上,将女真发祥的会宁府(黑龙江阿城白城子)升为上京,改辽上京临潢府为北京,其余四京——东京辽阳府、南京析津府、中京大定府、西京大同府原封保留,只是金人习惯于将南京析津府(今北京)称为燕京,后来干脆迁都燕京,称为中都大兴府。
这就是辽、金朝代更替后的北方城市布局,西京大同基本上被原汁原味地保留了下来,甚至辽朝建造的寺庙也得以修缮重建,所以大同还是大同,善化寺还是善化寺。
善化寺建筑雄伟,毕竟是辽朝的架构,出手就是宏阔
为何改朝换代后,大同的地位依然没有改变呢,在北方少数民族眼中,大同的城市定性到底是什么?
据记载,大同城是仿照大唐长安城形制修建的,周围有二十里,东有迎春门,南有朝阳门,西有定西门,北有拱极门。周围二十里,这么大规模的城市,在那个捺钵时代,绝对算得上超级工程了,大同到底有何战略价值,能让辽朝情有独钟呢?
大同对南方汉人来说,一直属于北境边地,主要功能是养兵设防,防御胡人入侵,所以建造的主要是长城和兵卫等防御设施。而“儿皇帝”石敬瑭出卖“燕云十六州”后,彻底改变了以往历史,大同和另外十五州一起,由南方阵营归口到了北方阵营。而在北方阵营眼中,大同的地理位置实在太优越了:向南穿过山西盆地可以直捣中原,向东贯穿太行山脉可以东西联动,向西经营好河套便能应对西部挑战,因此大同不仅是个军事据点,更是问鼎中原的跳板,只要经营好大同,就获得了经略天下的发力点。
这就是北方阵营眼中的大同城市定性,这和南方阵营的防御前线是完全对立的。若要向南向西进取,就必须囤积力量,所以就必须全力经营大同。
善化寺三圣殿
虽然经营了大同,集聚了力量,辽、金两朝都只是一门心思去折腾北宋,却从没想着去消灭西夏。
这真的很让人奇怪,要知道由此西进,一路上可没有什么不可逾越的天险啊。
其实有此想法的,大都犯了想当然的毛病,想当然地认为:蕞尔小国西夏,怎能扛得住大辽和大金的铁骑?但历史的事实是:这蕞尔小国不仅扛得住,还是打架的一把好手,想想1227年吧,那位杀戮成性的铁木真,最终死在了谁的手上?西夏。
环顾一下西夏的生态圈吧:东为辽、金,东南为宋,西南为唃厮啰吐蕃,西部还有高昌回鹘,被这一圈打手围着,不被打死也会被掐死吧,可人家不仅没被乱拳揍死,反而追着南部的宋朝和西部的吐蕃、回鹘猛打,即使碰到辽、金这样的猛汉也不落下风,那可真是一颗精钢铁豌豆,让咬他的敌人崩掉了牙齿。
从1038年李元昊建国算起,到1227年被蒙元攻破,西夏可是实打实活了189年,没点道行能活这么久吗?
善化寺内景
当然,在彼此都不了解底细前,免不了还是要掂量一下对手分量的,辽朝就曾和西夏掰过两次手腕。首次较量是1044年,辽朝重熙十三年,西夏天授礼法延祚七年,算了,还是用汉制吧,庆历四年,也就是范仲淹写《岳阳楼记》的那一年,辽兴宗耶律宗真就和夏景宗李元昊就好好地干了一架。
是年十月,辽朝十万大军兵分三路直扑西夏,首战便把西夏打了个落花流水。李元昊可是个人精,一看对方来势凶猛,当即放弃硬拼,一路退却,拉长辽军战线,同时一路放火,坚壁清野,断绝辽军供给。辽军以战养战,补给全靠从对手那里抢掠,这下失去了军资供给,陷入了饥饿之境。西夏于是趁机反戈一击,打得十万辽军差点全军覆灭。
这就是辽夏首战。此战后,辽兴宗这才意识到西夏并非想象中那样软弱可欺,必须从长计较,于是同年把时称云州的大同提升为了西京,大力扩建城池,苦心予以经营,为五年后的辽夏第二战做好准备。
1049年,西夏一代猛人李元昊被儿子削鼻而逝。这给辽朝带来了机会,于是辽兴宗再次兴兵,依然是兵分三路,全面出击。这次,战事发展得让人意想不到,首先是南路军沿黄河西进,中途遭到西夏突袭,损失惨重;这样中路军失去了依托,不敢继续冒险深入,只能撤军而回;北路军却是高举猛打,一口气打到了凉州,也就是今天的甘肃武威,大获全胜而归。这样两番大战后,辽夏势均力敌,彼此都没征服对方的实力,只能握手言和,从此再没发生大的战事。
善化寺造型别致的钟鼓楼
善化寺造型别致的钟鼓楼
其实,当时的政事远比战事来得复杂。宋、辽、西夏三方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演绎了又一幕三国杀,刚刚崛起的西夏战罢了北宋,又决战大辽,表现得相当生猛,绝对让人刮目相看;甚至后来崛起的金朝,在和西夏的交锋中也没赚到什么便宜,只能延续了辽朝的对夏政策,有金一朝只和西夏发生过局部摩擦,从未发生过大的战役。这真是大同城之幸,否则战火往来,免不了生灵涂炭,保大二年的战火,烧一次都嫌多。
这座孤悬塞北的大同城,其实就是辽金西夏三国的角力场。角力得越凶猛,慈悲的情怀就越稀缺,所以,善化寺虽然屡经战火,却岿然不动,因为本是一首悲凉的安魂曲,无论谁来此,都需要给亡灵祭魂。
善化寺层层台阶
时至今日,大同人依然在修复古城墙。这道砖头围砌的环圈,似乎就是大同人心中的文明符号,不包围起来,就安顿不了那一颗颗家国心。没办法,“同”字从字形上看,那就是半包围里全包围,一个孤单无依的北方危城,想要生存发展,除了高墙围护,你还有什么办法?
这就是大同人根子里的情怀,不落实,不踏实。
国内也有这么一座城市,曾被更高更大的城墙围护着,后来竟被人强拆了,不管梁思成、林徽因、陈占祥等建筑学家怎么反对,还是被人强行拆除了。不用说,谁都知道那就是北京城,那个辽朝的南京析津府,那个金朝的南京、燕京和中都大兴府,那个元朝的大都城,那个明成祖朱棣倾注心血建造的顺天府,那个清朝的京师,那个傅作义将军宁可投诚也不愿破坏的北平城,那个建于1420年拥有六百年历史的北京古城墙,就那样被人拆了!
这真的很值得人思考,难道包围的就一定封闭,敞开了就必然开放吗?
一道文化的城墙,偏要用政治的功利去拆除,除了说明你心中有墙且未开门,还有其它解释吗?
你若心中有墙,拆再多的砖也开放不了!
善化寺的诸佛,是时候给那些梗着的灵魂奏一曲安魂之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