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既往的爱恋(无法承受的爱恋)
一如既往的爱恋(无法承受的爱恋)我开车送娟子到天河机场。她乘坐东航航班前往上海,将在那里与她的同事们会合,再转机前往奥克兰。三个月前,盛夏午后。景禾彻底改变了我感情世界的格局。这个巨蟹女子,那么突兀地出现,仿佛是我生命里一颗幻觉般存在的星晨。在那个无法触及的远方,她闪动着清冷的光。那种带着深刻悲悯的清光,如同我遇见了这世间另一个走失的自己。那种疼痛的,真实的,渴望深情拥抱和恋慕的,想一直亲吻下去的,那个自己。我希望可以忘记景禾。在未来某一天。2.
1.
我是龙以威,湖北武汉人,32岁天蝎男,专职司机。
我的女友叫娟子,比我小六岁,从小跟着我一起长大。她大学毕业后去了上海,在一家跨国企业工作,三年,我们一直异地恋。去年年初,她被外派长驻美国奥克兰,每年仅有三次探亲假回国与我团聚,我们从国内异地恋转为了异国恋。
在景禾出现之前,即使我已隐约意识到,娟子和我无论在地理距离还是思想层次上都越走越远了,但我还是一直坚定认为,那个能与我走到最后的女人应当是我的娟子,而且必须是她。没有人可以代替娟子在我心中的位置。我们在一起相濡以沫一二十载,她已然是我骨中的骨,肉中的肉。哪怕这种惜爱充满辖制,我也以为我会一直想要拥有她到底。
景禾彻底改变了我感情世界的格局。这个巨蟹女子,那么突兀地出现,仿佛是我生命里一颗幻觉般存在的星晨。在那个无法触及的远方,她闪动着清冷的光。那种带着深刻悲悯的清光,如同我遇见了这世间另一个走失的自己。那种疼痛的,真实的,渴望深情拥抱和恋慕的,想一直亲吻下去的,那个自己。
我希望可以忘记景禾。在未来某一天。
2.
三个月前,盛夏午后。
我开车送娟子到天河机场。她乘坐东航航班前往上海,将在那里与她的同事们会合,再转机前往奥克兰。
我们在机场大厅里依依惜别。她像孩子一样紧紧伏在我的怀下,不愿离开。出国这一年,她的变化不明显,但还是有一些的,比如话少了,也笑得少了,没有以前那样乐呵开朗及腻着我了。她偶尔在我面前谈及她公司里的那些事情,都是我不懂的。我想我的娟子总是要长大的,要变成熟的,无论她怎样,我都喜欢。
我和娟从相识到相知相惜,是上帝多么大的眷顾,我会珍惜她,就像珍惜自己的身体一样。
二十年前,我十岁多一点,父母离异,我跟了母亲。母亲把我放在姨母家后不辞而别。那是冬天,我记得太清楚了。天空是那种带着暗黄的灰色。姨母家门口两棵大枣树,叶子落尽后,干枯的树杈纵横伸向天空。我坐在树下等母亲,望着被树杈支离而成的破碎天空久久发呆。天尚未黑,我已经预感母亲不会回来。我没有哭闹,安静地跟着姨母进屋吃晚饭。我吃得非常用力,噎住了好几次。那时我并不怪我的母亲,心里只是担心她有没有晚饭吃。母亲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我,但又不愿我跟着父亲,成为父亲新女人的孩子,所以在法庭上竭尽全力地争取对我的抚养权。但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娟子是姨母家早年就领养的小丫头,我去姨母家时,她五六岁大的样子,刚上幼儿园。我不停地取笑她,告诉她,她是捡来的。她总是不信,老是跟着我后面跑,总是突然冲到我前面,转过身来,扑倒在我身上,扬起一脸无知的笑,奶声奶气地叫我威哥哥。
后来我是怎么喜欢上娟子的,我已忘了。但这种喜欢转换为男女感情,是在我十八岁时,姨父和姨母车祸去世那年。
那时娟子刚升初中,我已经出来混江湖了。姨父姨母的离开,仿佛使我一夜长大成人。我像个懂事的男子汉一样,安排好二老的后事之后,不再不务正业,开始跟着一个好兄弟勤学开车。娟子暑假结束后,我开着一辆借来的破车送她去县城报名。分别时,我极爷们儿地把身上仅有的几百块钱全塞给了她。
我跟她说,“以后学费和生活费,还有家里所有要花钱的,都交给老哥我就行啦! 你只管好好念书,在学校,要是谁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老哥,老子来灭他全家!”
娟子一面皱着眉头骂我“又说莽撞话了”,一面却像小时候一样,突然上前一步,冲到我怀里,直接环抱着拥住了我的腰。只是她不像儿时那样笑笑的,而是一脸热泪汪汪。
我一时束手无策,心跳加速一百倍。那时候我就预感到,我对这小姑娘的情感已经不同了。
为了让她在学校吃好的穿好的,我相继借钱考了B2和A2驾照,十九岁那年的冬天,我开始跟人开大货车跑长途。娟子也非常争气,学习成绩一直是年级名列前茅,中考那年还以全校第一考取了省重点华师一附中。
为了方便她学习,在她高一下学期那年,我在武汉东湖某高档小区内给她租了一套小公寓。公寓是两室一厅的,我每周去看她两次,晚上就住在她隔壁房间。听着她叽里呱啦读英语的声音,我整个人莫名感觉好幸福,躲在被子里傻傻地笑不停。
她的大学也是在武汉念的,学的是金融管理。大二时,有男生追求她,是个富家子弟,奶油小生一枚。她笑嘻嘻地告诉我这事,还从手机里翻出那男孩的照片给我看。我当时刚出完一趟长途回来,两天没睡好,以为她又搞什么恶作剧,总之我没在意,也装作漠不关心。她次日一天不理我,居然还赌气真跟那奶油小生交往了,在我面前高调接电话秀恩爱。
我哪里接受得了,在他们去森林公园约会的路上,我用大货车堵上了他们。我把娟子从奶油小生的豪车上揪下来,把她手中抱着的一大束玫瑰猛摔在地,用脚乱踩一通。男孩下车来,试图与我讲理。看着这样油头粉面的家伙,我的气直接窜到脑门,二话不说,直接挥拳相向。他哪里是我的对手,两三下被我打倒在地......
后来进了警局,因为我继续发狂般蛮横,又好像是那男孩在所里有熟人,总之我被拉到暗室,因被绑了手脚,也只能干受一顿暴打。折腾结束时,我浑身上下也挂了彩。跌跌撞撞被放出来时,我看见娟子居然正摸着那个奶油小生的脸,小心地给他擦着药。她看到我出来,马上把手松开,一脸担忧地向我冲过来。我转身就走,任她在背后不停地呼喊,我也没有理她,只身开着大车去了江边。
那晚,迎着晚秋的江风,望着江面上点点渔火浮沉。我像个女人一样没出息地流泪不止。真的,完全不是因为皮肉的疼痛,只是心之悲怆无以释怀。我对娟子的情感仿佛眼前滔滔江水,那么汹涌澎湃。而她却如那渐行渐远的点点火光,仿佛就要从我的眼前消失了。我该怎么办?我对她的爱,她怎么可能不明白,她怎么可以轻易地把心交给另外一个男子?
后来,兜里的手机一直响。娟子像疯了一样打我的电话。我一直没有接,也没有挂,直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凌晨的时候,我才醉醺醺的回家。看着娟子趴在沙发上睡着,泪水粘湿了她脸边长发。我心痛得纷乱如麻。
我抱她回床上时,她突然醒来,将手套在我的脖上,不让我走,不停地跟我说对不起。可能是因为酒精未散尽的缘故,我居然抓住她的双手,摁在床头,毫不犹豫地吻向她的唇。她起初是拒绝的。她越拒绝,我越用力地用舌头顶开她的唇齿。我一手抓住她的两只细手腕,另一手像着了魔一样地在她身上寻索,仿佛不顾一切。在我扯掉她的衣服时,她用尽全力地挣扎,哀求。她叫我哥哥,威哥哥,求你,不要,我不要。
但我没有停手。甚至丝毫停顿都没有过 。后来,不知道是因为我的热泪太多滴落在她的脸颊上,还是因为我炽烈胸膛中破裂的肋骨和淋漓的心一同撞进了她胸怀,她突然放松下来,她开始顺从我,任我在她身体里驰骋......
那个深秋的晚上,娟子就那样成了我龙以威的女人。
我们一夜没有合眼。她枕在我的怀里,紧紧地抱着我。天亮的时候,看着她满脸泪痕地缩在我的怀里睡去,我不停地吻她的额头,发誓要一辈子守护她。
3.
娟子进了安检口。直到送到她的身影消失,我才退出大厅。
在停车场,我刚启动车子,老板来电话,问我是否还在机场。我说还在。他说让我再等一个小时,顺路捎个朋友回市里。随后,他用手机发给我对方的航班信息和手机号。
我的老板姓冯,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虽然不及我年轻,也跟不上我俊美无涛,但人家也算得上仪表堂堂,气宇轩昂。关键是有钱有能力。他二十岁白手起家,现在已经是三家大型地产公司的老板,又另外从事连锁餐饮和娱乐行业。他家中娇妻温柔可人,膝下儿女双全。在我眼里,他实在是男人中的男人,是我奋斗的方向。
我跟了冯总四年多,当时这门差事还是娟子介绍的。冯总是娟子闺蜜的叔父。对方给的待遇优渥,加之这工作比我先前开大卡车拉货要体面和轻松得多,我自然也顺了娟子的意思。后来娟子去上海实习,我要辞掉这份工,她坚决不同意,说让我们共同努力,尽快在武汉买房买车,她会尽快回来。三年转眼过去,在武汉房子也买了,车子也有了,但逢上娟子的前途光明一片,我又不忍心要她回来武汉,跟我结婚生活。这都是后话了。我是想,如果娟子累了,她随时可以回来,武汉这里,有我的怀抱,她最可靠的港湾。
为了使这个港湾更牢固,我一直非常努力地工作。冯总也非常信任和器重我,甚至把一些私事都交给我去办,我的工资也是水涨船高。像今天这样,虽然我已经申请了休假要送女友,只要老板电话一来,我自然也要尽力而为,不要说再等一两个小时,就是在机场等到天黑,我也是甘心乐意的。
果然天就那么黑了。对方航班因天气原因晚点两个多小时。
终于收到相应航班降落的消息时,我已经在出口等了四个多小时,抽掉了整整两包红塔山。
我伸长脖子,望着出站口,不停地拨打对方电话。直到站口人流将尽,对方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我很是焦灼。
最后一个从出站口走出来的,是一个气质非凡的年轻女子。她身穿一件浅灰色碎花吊带长裙,染着金黄短发,清瘦。看起来和我家娟子年纪相仿,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她肩上挎着一个大大的白色帆布手袋,另一手里扶着一个黑色的拉杆箱。她脚上那双细带绑脚的平根红凉鞋格外显眼。
当我焦急地不停重拨着冯总给我的那个电话号码时,这女子径直走到跟前来。
“你是龙以威?”她轻轻问。她的声音非常细小,就像没有说话一样。
我点点头。看着她那仿佛雕刻出来的精致秀丽的脸庞,和那落寞无边的眼,有种奇怪的熟悉感涌上我的心头。
“我叫景禾,是老冯要你来接的人。”她说着,直接把行李箱推到我脚边.....
4.
那日,按冯总吩咐,我送景禾去往滨江大道的希尔顿酒店。
我们在路上一句话也没有说。景禾上车坐在后排,一直闭着眼。我专心开着车,也不敢贸然去打搅她。快到酒店时,冯总又打电话来给我,叫我跟景禾说,叫她开机,他要找她。
我把车停地路边,转身向后排,转达冯总的意思,并把手机伸向她。
景禾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原来面无表情的她,突然眉头皱起,却仍不睁开眼,也不回话,好像在闹脾气。我心里正猜测着她和冯总什么关系时,她突然睁开眼,抓起我的电话,朝着对方大吼一通:
“姓冯的,你把我当什么了?你的阿猫阿狗吗?还是你想上我了才会找我?我今天既然飞过来,就不会像以前一样回去,我告诉你,今晚你不来,以后你永远不要找我了!”
她嘶吼完,就摁挂了电话,并将手机往旁边的座位用力一扔。
几秒钟后,她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拍打窗门,“下车!下车!我要下车。”
我不得不放她下车。她一下车,我马上伸着身子向后,拿回自己的电话,拨过去给冯总。冯总半天才又接。原来他儿子高烧进医院了。
我把这边的情况向他简要描述,他安静思考片刻,压低着嗓音说:“小威,这事今晚可能要拜托你了。你一个人知道就可以了。她是我战友的女儿,这次来武汉找我有点事。你看,我这边现在真的走不开,她是十分任性的,不要让她出什么事,还请你设法帮忙把她带回酒店安顿好,我明儿一早去酒店找她......”
冯总正说着,电话那边传来冯夫人焦急的声音。他不得不挂断。
于是,这烫手的山芋自然要我来处理了。
我马上回过神。急急推门出到车外时,景禾已经横穿过马路,正拦了一辆绿色的士,往反方向行去。我快速回到车里,在下一个路口急调头,紧追那辆绿的士。
非常巧合的是,就在我六年前拦堵娟子和那个奶油小生的路段,我追上了那辆绿车。
我把这个陌生倔强的女子强行从出租车上拽拉下来。她强烈反抗,司机因此报了警。对于我这种有前科的人来说,“警察”二字完全不至于成为威慑。倒是景禾,她突然内疚了一样,警察还未赶到,她就乖乖回了我的车,并坐在副驾位上。
为了哄她开心,我居然同她讲了六年前在此地发生的那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那个追娟子的有钱的小男生,那束被我踩烂的玫瑰,还有在警局,我被人打破的嘴角和断裂的肋骨,讲到我在长江边上独自吹过的风,掉过的不值钱的泪,然后酒后飙车......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景禾讲这些已无关痛痒的事。我看着她平静地坐在我的身边,就有一种好想对她说这说那的冲动。只是,我唯独没有讲的,是那后来我与娟子的一夜纠缠。
5.
三个月的时间,可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而我接下来的三个月,却让这个陌生的女人睡在了我的床上。
那晚,我没有带景禾去冯总安排好的大酒店。而是带她回了我和娟子的新家。我亲自下厨给她做饭,给她放热水洗澡。她一直僵着脸,不说话。
但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却躺在娟子新买的浴缸里玩起了自杀。
当我撞门进到浴室,看到她赤裸着身体躺在一缸鲜红的血水里时。我惊呆了,真的是呆了。我不是害怕。像我龙以威这样十几岁就出来混迹黑社会的人,见过多少血肉模糊的躯体,我会怕什么。我只是钻心一般地疼。她在手臂上划出的一道道口子,像排列的队伍一样,它们仿佛是割在我的心上,是我童年里一场颠来复去出现过的梦魇,忘却已久,突然惊魂般出现在我的现实世界。
我简单给她包扎了伤口,快速在她身上裹了衣服,便急急送往医院。在医院门口,她在我怀中已缓缓恢复意识。就在她睁开眼睁,张嘴想要跟说什么时,我们迎面碰到了冯总一家人。
冯总夫人抱着病殃殃的儿子,好像正要上前来同我打招呼,但看到我怀中横抱着女人,她也只是担忧地看了一眼,就被冯总远远地拉着,穿过另一个出口离开了。
我欲言又止。冯总在不远处关上车门时,朝我这边使来一个眼神。我最终什么也没说,继续抱着景禾往急症室冲去......
这女人不仅命大而且不要脸。她自杀未遂后坚持赖在我家不走了。她不说话,就是躺在我的床上,白天呼呼大睡,晚上出来四处翻找食物。冯总来我家找过她几次。她把他打走了。
一周后的一天中午。冯总要飞杭州,让我把家里的那个女神经“绑了”,他会带她回去,并亲手交给了我一包奇怪的药。
回到家,客厅里布满了夏天暴烈的阳光,但房间里却拉合着双层窗帘,空调没有开,里面闷热不堪。景禾没有睡,而是穿着睡衣,抱膝坐在黑暗角落的木地板上。她的头发和衣衫里都浸着汗水,散发着肉体湿热的味道。
她突然开口跟我讲话了。她说知道他要来。她不想跟他走。如果她不想,问我可愿意帮她。
我不置可否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
她没有再说话,而是沿着墙壁,滑下身子,倒在地板上睡着了。我走过去,俯下身子,摇摇她,她却并不想醒来。
想到冯总的嘱咐,我干脆抱起她,准备直接带下楼去。但当我刚把她抱到客厅,在她漆黑的眼角,看到那一行仿佛用劲全力憋住但还是流出来的清泪时,我妥协了。
那泪水像破了闸一样涌出来。她身体颤抖,却并不哭出声。我站在原地,就那样横抱着她。她的泪沿着眼角滑落,落进我的臂弯,冰冷无声的。这泪让我想起好多年前的一个冬天。那片被枯树杈支碎的天空,那网我用尽全力忍住没有流出的泪。仿佛她帮我流出来了。
我恍然颤抖了一下。稳稳地把她抱回卧室,找了一件我的干净大棉衫,叠好放在她的枕边,打开空调,调到25度,然后默默地锁好门,离开。
冯总那天听说我搞丢了他给的药,也没有成功把景禾带到机场,他自然微恼了。不久后,当他再次去到我家,看着景禾穿着我的衣服,在客厅里晃来晃去时,他真怒了,认为我故意的。
他把我拉到酒吧,包了房间,不怀好意地给我讲景禾的糗事:
当景禾还在她母亲肚子里时,她父亲便和她的小姨私奔了。她的母亲顺理成章般跟她的小姨父住在了一起。两家这样乱伦般的生活持续到景禾十三岁。后来景母跟着外地一个跑船的人走了,不久尸体在钱塘江边被人发现。景禾同姨父,也就是她的继父生活了七年,她年幼的身体也被他蹂躏了七年,后来还被继父当礼物送给了战友兼VIP客户,也就是冯总。
冯总说,“我曾经真的爱她,我多么疼她,她成为过我生命中重要的人,我并不计较她那么肮脏的过去。”
冯总抽着烟,还给我点了一根,接着又说,“小威,你没有必要跟我老冯争这个女人吧?你有女朋友,娟娟,名牌大学毕业的,我侄女的好朋友啦!我认得的,无论是姿色,还是学历,比起景禾这种货色,那都是强多了啊!我理解你们现在暂时不能在一起,但你们以后的路长呢,要耐得住寂寞,不能因小失大,景禾这贱人,既然不听话,给我再玩玩,玩腻了,也就罢了......”
6.
那天在酒吧,我没有听冯总说完,又开始鲁莽行事了。
当我意识到手里握着半截啤酒瓶,冯总头破血流地倒在面前沙发上昏死过去时,我其实没有一丝后怕。
从酒吧出来后,我开车去很远一家江浙饭店,给景禾打包了西湖鱼圆,抹茶焗大虾,还有蟹黄小笼包。
我回去的时候,景禾不在卧室。我突然非常着急,冲向关着门的浴室。她依旧没有回应。但当我听到里面淋浴晃动的水声,我知道她并没有做傻事,因此而松了一口气。
她包着头发出来的时候,我把喷香的饭菜摆到她面前,“来吧,江浙小妹妹,一定饿坏了吧!来吃吃你们的家乡菜。”
她看了看我,没有说话,走近桌前,捏起一条黄虾仁,轻含在嘴里,低着头,将将地咬起来。虽然她依旧面无表情,但看到她能吃下这有点营养的东西,靠在门边的我,居然不由自主地安然笑了。
关于我打伤冯总的事,我没有告诉她。我只是沙哑着嗓子说,“丫头,你快点吃完,我等下有事出去一趟,顺便把垃圾带下楼。”
她的头突然深深埋下去,差点掉到菜盒里去。我走过去,弄端正她身子,她突然不吃了,抓着我的手,抬脸望着我,哽咽着,动情地哭起来。
我不知所措,抽开手,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端到她面前。她边抽泣,边喝了水,却仍不再动筷子,仍伸手来抓住我。我杵在她的身边,不敢动,也不敢问。
她突然起身来,扑进我怀里,放声哭了起来。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心太柔软。听到这样的哭声,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不动心。我吻了她,依着她的意思,脱光她的衣服,抱起她,她的身体那么冰凉。在厨房的白色长桌台上,我一次又一次的要她.....
哄她睡下后,我起身来,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只身开车去了警局。
在这条自首的路上,我才梦醒般想起了我的娟子。她离开后两周没有联系我,我也没有像往常一样主动找她。我不知道怎么跟她说。到如今出现这样的情况,我更是开不了口了。唯一让我宽心的是,房产,车子,还有我所有的存款,名字都是用的娟子。
就在我万念俱灰地到达警局时,收到的通知是,冯总那边说我是无意伤的他,他不会指控我,也不追究我的责任,我只是酒后滋事,罚了几千块钱,关了三五天就放出来了。
当然,我也失去了这份四年多的专职司机工作。
我再次回到家里时,景禾已经离开了。家里被收拾得井井有条。她给我留了字条,说我是个宽阔厚道的人,希望我忘记她,她暂时会回酒店住,过些时间会回杭州。
我像发了疯一样,开着车,在滨江大道上一路狂飙,冲到希尔顿酒店的1203房,在赤身裸体的景禾上套了件外衣,没等她穿胸衣或收拾行李,我把她从里面拉着就走。
我带她回家,在客厅,在卧房,在浴室,我粗暴地要她。这个女人的身体,像冰遇到火,被我深深融化。但我不能看她的眼睛。仿佛那双瞳孔里充满我无法承受的未知东西。
半夜的时候,娟子突然打电话来。
我坐在床头,听着大洋那边遥远而熟悉的声,我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闷闷地应着她。
她欢快的说着,最近她主力在推进一个重大项目,所以一直没有联系我。她说今年的探亲假会多一次,她两个多月后会再回来。她问我最近在干什么,工作累不累。最后,她像儿时那样,呵呵地说,威哥哥,你的娟子好想你......
7.
娟子后来两个月电话格外频繁,还提到结婚的事,异常兴奋,说这次回来,打算提交辞呈。她该看的风景已看过,当经历的也经历过了,她说要回到我的港湾,我的怀抱,回到我们的大武汉来。
景禾在娟子确定回国之日的三天前从我的房间里搬走了。她并不知道,那时我已经决定等娟子回来,我会坦白一切。
她是在凌晨突然走的。那夜,武汉滂沱大雨。
我和这个落寞的女子呆在一起七十七个日夜。从夏天走到秋天。日日肌肤相亲。我们极少说话。我在黑暗中没有睁眼看过她的眼。尽管我知道那双眼中总是充满清冷的光......
三天后,我在机场没有接到娟子。次日接到娟子公司的电话。得知她在去往奥克兰国际机场的途中遭遇车祸丧生。像二十年前我的姨父姨母一样,她走得那么仓促。可怜娟子却年仅26岁。
生命宛若幻觉。我一生之久都要充满悔罪。所谓的世间爱恋,我究竟能承受多少。我失去了什么,又得到过什么。
可是。可是。
我不过是希望能忘记景禾。在未来某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