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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斯是男的:乔伊斯 泥土

乔伊斯是男的:乔伊斯 泥土他常想要她去跟他们住在一起,但她会觉得自己碍手碍脚(虽然乔的妻子对她很和气),而且她已经习惯了洗衣房的生活。乔是个好人。他和艾尔菲小时候都是她带的。乔以前常说:——妈妈是妈妈,但玛丽亚是我真正的母亲。 她非常喜欢这只提包,因为它是乔五年前跟艾尔菲在圣灵降临节去贝尔法斯特时买的。钱包里有两枚半克朗的银币和几个铜币。付了车费之后她还余下五先令。他们会度过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啊,孩子们在歌唱!只是她希望乔不要喝得醉醺醺地进来,他喝了酒就完全不一样了。 玛丽亚是个非常、非常娇小的人儿,但她生有一个长鼻梁和一个长下巴。她从鼻腔里说出一点儿话,总是安慰性的:“是,亲爱的。”“不是,亲爱的。”当女人们在水盆前争吵时,总是会把她找来,而她总是能够带来和解。有一天女管家对她说:——玛丽亚,你真是个和事佬! 女副管家和两个管事的女人听到了这个称赞。金杰·穆尼总是说要不是玛丽亚,她对那个管熨斗的哑巴有什么事干不出

一个善良的女人,终生未嫁,被两个自己带大的孩子称作最亲的母亲,这两个大了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妻子,自己的孩子。她,一个善良的女人,深得这个家庭所有人的敬爱,她经常去他们家,带着给他们家人的礼物,她去了,那家里洋溢着快乐幸福,她也跟着快乐幸福。她,一个善良的女人,在自己的工作环境中,人缘也很好,深得大家的敬爱。她,一个善良的女人,也有自己的情感,也会心慌、害羞、脸红,一个绅士文质彬彬地对待她,也能激起她心里的涟漪。然而,她一直在忍耐着,在付出着,她应该进修道院。

只是,还不能理解,作者为什么把作品名称定为《泥土》。

乔伊斯是男的:乔伊斯 泥土(1)

女管家答应女人们一用完茶就让她出去,玛丽亚盼着她的晚间外出时光。厨房干干净净,厨子说你都能在大铜壶里照见自己的影子。

炉火温暖明亮,一张边桌上搁着四条特别大的穗醋栗甜糕。这些甜糕看上去还没切开,但如果你走近一点儿,可以看出它们已经被切成了厚厚的、均匀的长块,等着在用茶时分发。是玛丽亚亲自切的。

玛丽亚是个非常、非常娇小的人儿,但她生有一个长鼻梁和一个长下巴。她从鼻腔里说出一点儿话,总是安慰性的:“是,亲爱的。”“不是,亲爱的。”当女人们在水盆前争吵时,总是会把她找来,而她总是能够带来和解。有一天女管家对她说:——玛丽亚,你真是个和事佬!

女副管家和两个管事的女人听到了这个称赞。金杰·穆尼总是说要不是玛丽亚,她对那个管熨斗的哑巴有什么事干不出来。每个人都喜欢玛丽亚。

女人们六点用茶,她七点前可以离开。从鲍尔斯桥到柱街,二十分钟;从柱街到庄康德拉,二十分钟;还有二十分钟买东西。她会在八点之前到那儿。她拿出带银扣的钱包,又读一遍那几个字:贝尔法斯特的礼物。

她非常喜欢这只提包,因为它是乔五年前跟艾尔菲在圣灵降临节去贝尔法斯特时买的。钱包里有两枚半克朗的银币和几个铜币。付了车费之后她还余下五先令。他们会度过一个多么美好的夜晚啊,孩子们在歌唱!只是她希望乔不要喝得醉醺醺地进来,他喝了酒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常想要她去跟他们住在一起,但她会觉得自己碍手碍脚(虽然乔的妻子对她很和气),而且她已经习惯了洗衣房的生活。乔是个好人。他和艾尔菲小时候都是她带的。乔以前常说:——妈妈是妈妈,但玛丽亚是我真正的母亲。

分家之后,男孩们给她在都柏林“灯光洗衣店”旁边找了个地方,她喜欢这个地方。她以前对新教徒印象很不好,现在却觉得他们是很好的人,有点儿安静和严肃,但相处起来还是很好的。

还有她在暖房里的植物,她喜欢侍弄它们。有可爱的蕨草和球兰,她经常从暖房给来客折一两根插条。有一样她不喜欢,那就是墙上的管道,但女管家是那么好相处的人,那么温文尔雅。

厨子告诉她一切都准备好了,她走进女人们的房间,拉动那只大铃铛。几分钟后,女人们就三三两两地进来了,在裙子上擦着她们冒蒸汽的双手,把衣袖拉下来盖住她们冒蒸汽的红胳膊。

她们在各自的大杯子前坐定,厨子和哑巴在杯中倒上热茶,已经混合了牛奶和装在大锡罐里的糖。玛丽亚负责看着分穗醋栗甜糕,保证每个女人都分到四片。用茶时充满了欢声笑语。

莉齐·弗莱明说玛丽亚一定会得到戒指,尽管弗莱明这话已经说了那么多个万圣夜了,玛丽亚还是要大笑说她不要什么戒指也不要男人。笑的时候,她那灰绿色的眼睛闪动着失望而羞涩的亮光,她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下巴尖。

然后金杰·穆尼举起茶杯祝玛丽亚身体健康,所有女人都把杯子在桌上碰一碰,穆尼说很遗憾她没有黑啤酒可以来干杯。玛丽亚又笑得鼻尖几乎要碰到下巴尖,笑得她小小的身体几乎要抖得散了架,因为她知道穆尼是好意,尽管,当然啦,她有普通女人的那些想法。

但当女人们喝完茶,厨子和哑巴开始收拾茶具时,玛丽亚多么高兴啊!她走进她那小小的卧室,想起明天早上要做弥撒,把闹钟的指针从六点拨到了七点。然后她脱下她干活的裙子和她家常穿的靴子,把她最好的裙子摊在床上,把她小小的正式靴子摆在床脚。

她还换了上衣。站在镜子前面时,她想起以前小时候星期天早晨怎样穿戴整齐去做弥撒;她带着古怪的爱意看着她经常装饰打扮的这个小身体。尽管上了年龄,她看到的还是一个漂亮整洁的娇小身体。

走到外面,下了雨的街道闪闪发亮,她很高兴穿了她那件棕色的旧雨衣。电车上挤满了人,她只得坐在车尾的小凳子上,面对所有的人,她的脚尖几乎沾不到地。

她在脑子里整理着她要做的事情,心想还是独立和有自己的钱好得多啊。她希望他们能过一个愉快的夜晚。她相信会的,但她又不禁想到可惜艾尔菲和乔不说话了。他俩现在总是吵架,尽管以前他俩是最好的朋友:但这就是生活。

她在柱街下了车,像雪貂一样在人群中快速钻行,她进了唐尼斯糕饼店,可是店里全是顾客,等了好久才有人招呼她。她买了一打什锦便士饼,终于提着一大包东西从店里挤了出来。

然后她又寻思再买点儿什么:她想买点儿真正美好的东西。他们肯定会有很多苹果和坚果。很难想得出买什么好,她能想到的只有蛋糕。她决定买一些葡萄干蛋糕,但唐尼斯的葡萄干蛋糕上面杏仁糖霜总是撒得不够多。

于是她去亨利街上的一家商店。在这里她挑了很长时间,柜台后那位时髦的姑娘显然有点儿被她搞烦了,问她是不是想买结婚蛋糕。这让玛丽亚红了脸,向那位姑娘微笑。但那姑娘态度非常严肃,最后切了一块厚厚的葡萄干蛋糕,包起来说:——两先令四便士。

她以为她在开往庄康德拉的电车上只能站着了,因为似乎没有一个年轻小伙注意到她,但一位年长的绅士给她让了座。他是一位矮胖的绅士,戴着一顶棕色的硬礼帽,红润的方脸,灰白的小胡子。

玛丽亚觉得他是一位长得像上校的绅士,心想他比那些眼睛直盯着前方的年轻小伙礼貌得多。绅士开始跟她聊万圣节前夜和下雨天。他猜包里都是给孩子们的好东西,说孩子们小时候是该享受快乐。

玛丽亚赞同他的观点,对他报以端庄的点头和“嗯”“嗯”。他对她很和蔼,在运河桥下车时,她向他致谢并鞠躬,他也对她鞠躬,抬起帽子愉快地微笑。沿着台坡往上走时,她想到多么容易认出一位绅士,即使他喝了酒。

进了乔的家,所有人都说:“哦,玛丽亚来了!”乔在那儿,下班回来了。孩子们都穿着星期天的衣服,还有两个隔壁邻居家的大女孩,一起在玩游戏。玛丽亚把那包饼子给最大的男孩艾尔菲去分。唐奈利夫人说她真是太好了,带这么一大包饼子来,又让孩子们说:——谢谢玛丽亚。

但玛丽亚说她还给爸爸妈妈带了特别的东西,她开始找她的葡萄干蛋糕。她在唐尼斯的包里找,在雨衣口袋里找,在门厅的架子上找,可是哪里也找不到。然后她问孩子们有没有哪位把它吃掉了——当然是无意中搞错的,但孩子们都说没有,而且摆出一副如果要被指责偷窃,他们就不喜欢吃蛋糕的样子。

所有人对这个谜团都有一个答案,唐奈利夫人说显然玛丽亚是把它落在电车上了。玛丽亚想起灰色小胡子的绅士让她如何慌乱,不禁红了脸,又羞愧、又烦恼、又失望。想到她的小惊喜落了空,想到两先令四便士白白打了水漂,她差点儿哭出来。

但乔说没关系,让她在壁炉边坐下。他对她非常好,给她讲他办公室里的所有事情,给她复述他回答经理的一句妙语。玛丽亚不明白乔为什么觉得那句回答那样好笑,但她说经理一定是个非常傲慢专横的人。

乔说他也不是那么坏,只要你知道怎么对付他。唐奈利夫人给孩子们弹琴,他们又唱又跳。两个邻家女孩分发坚果,谁也找不到坚果钳子,乔几乎都发脾气了,问没有钳子他们指望玛丽亚怎么弄开坚果。

但玛丽亚说她不喜欢吃坚果,他们不用麻烦。然后乔问她要不要来一瓶黑啤酒,唐奈利夫人说如果她喜欢的话,家里还有葡萄酒。玛丽亚说她更希望他们不请她喝什么:但乔很坚持。

于是玛丽亚就随便他了,他们坐在路边聊过去的时光,玛丽亚觉得她应该帮艾尔菲说句话。但乔大叫说自己要再跟兄弟说一句话,就立马被上帝劈死。玛丽亚说她很抱歉提起这件事。

唐奈利夫人对丈夫说他那样说自己的骨肉,但乔说艾尔菲不是他的兄弟,结果几乎吵起来。不过乔说看在今天晚上的分上他不想发火,又叫太太再开几瓶黑啤酒。两个邻家女孩安排了一些万圣节的游戏,气氛很快又欢乐起来。

玛丽亚很高兴看到孩子们这么开心,乔和他太太兴致这么高。邻家女孩在桌上摆了几只碟子,把孩子们蒙着眼睛带到桌前。一个摸到了祈祷书,另外三个摸到了水;当一个邻家女孩摸到戒指时,唐奈利夫人对脸红的女孩摇摇手指,仿佛是说:哦,我全知道!他们坚持要玛丽亚也蒙着眼睛走到桌前,看看她会摸到什么。当他们给她蒙眼睛时,玛丽亚笑啊笑,笑得鼻尖几乎要碰到下巴尖。

他们在说说笑笑中把她带到桌前,她按照要求把手伸向空中。她让手在空中这里那里地移动,最后落到了一只碟子上。她手指摸到一个软软的、湿湿的东西,惊讶地发现没有人说话或拿掉她的蒙眼布。

几秒钟的静默,然后是许多混乱和低语的声音。有人说到花园,最后唐奈利夫人对邻家女孩说了些很生气的话,叫她们马上把它扔出去:这不是游戏。玛丽亚明白那次搞错了,她不得不再来一次:这次她摸到了祈祷书。

然后唐奈利夫人给孩子们弹了《麦克劳小姐的里尔舞》,乔让玛丽亚喝了一杯葡萄酒。很快他们又都欢乐起来,唐奈利夫人说玛丽亚当年会进修道院,因为她摸到了祈祷书。玛丽亚从没见过乔像今晚对她这么好,这么多愉快的谈话和回忆。她说他们都对她非常好。

最后孩子们累了困了,乔问玛丽亚走之前要不要唱点儿歌,唱一首老歌。唐奈利夫人说,请唱吧,玛丽亚!于是玛丽亚只好起身站到钢琴旁。唐奈利夫人叫孩子们安静,听玛丽亚唱歌。然后她弹了前奏,说:“开始吧,玛丽亚!”玛丽亚脸很红,开始用细小颤抖的嗓音唱了起来。她唱了《我梦见我住在》,到第二节时她又唱道:

我梦见我住在大理石厅堂,众多仆从奴隶侍立身旁,厅中聚集的所有人中央,我就是骄傲,就是希望。我拥有的财宝多得数不清,继承了祖先高贵的声名,但我还梦见更令我欢欣,你依然爱我,一往情深。

但没有人指出她的错误;当她唱完时乔非常感动。他说什么时候也不如从前什么音乐也不如可怜的老巴尔夫[1],不管别人怎么讲。他的眼眶里盈满了泪水,都看不见他要找的东西,最后只好叫他太太告诉他开瓶钻在哪里。

[1] M.W.巴尔夫(1808—1870),爱尔兰作曲家和歌唱家,代表作为歌剧《波希米亚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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