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357（风语红楼1058市井豪侠倪二）
红楼357（风语红楼1058市井豪侠倪二）倪二看清是贾芸，忙着道歉。却原来，这倪二也不是一味不讲理，不知道好歹之人。贾芸行止，正如批语所言：第二，无赖相里开始透出些好歹来。且说贾芸赌气离了母舅家门，一径回归旧路，心下正自烦恼，一边想，一边低头只管走，不想一头就碰在一个醉汉身上，把贾芸唬了一跳。听醉汉骂道：“臊你娘的！瞎了眼睛，碰起我来了。”贾芸忙要躲身，早被那醉汉一把抓住，对面一看，不是别人，却是紧邻倪二。原来这倪二是个泼皮，专放重利债，在赌博场吃闲钱，专管打降吃酒。如今正从欠钱人家索了利钱，吃醉回来，不想被贾芸碰了一头，正没好气，抡拳就要打。倪二的亮相，无论对人的粗暴无礼，还是他从事职业，赌场放贷，追债逼债，都是黑道来头。吃这碗饭，在刀尖上讨生活，原本也要凶煞些，才镇得住人。说实话，看到这里，我是有些担心的，倪二写得如此尊容，如何翻转过来，成了豪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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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二，一个市井泼皮，却是豪侠。
《红楼梦》如何写这个豪侠，细细玩赏，颇为有趣。
第一，亮相便是泼皮无赖气。原文：
且说贾芸赌气离了母舅家门，一径回归旧路，心下正自烦恼，一边想，一边低头只管走，不想一头就碰在一个醉汉身上，把贾芸唬了一跳。听醉汉骂道：“臊你娘的！瞎了眼睛，碰起我来了。”贾芸忙要躲身，早被那醉汉一把抓住，对面一看，不是别人，却是紧邻倪二。原来这倪二是个泼皮，专放重利债，在赌博场吃闲钱，专管打降吃酒。如今正从欠钱人家索了利钱，吃醉回来，不想被贾芸碰了一头，正没好气，抡拳就要打。
倪二的亮相，无论对人的粗暴无礼，还是他从事职业，赌场放贷，追债逼债，都是黑道来头。吃这碗饭，在刀尖上讨生活，原本也要凶煞些，才镇得住人。
说实话，看到这里，我是有些担心的，倪二写得如此尊容，如何翻转过来，成了豪侠？
第二，无赖相里开始透出些好歹来。
倪二看清是贾芸，忙着道歉。却原来，这倪二也不是一味不讲理，不知道好歹之人。贾芸行止，正如批语所言：
【庚辰侧批：如此称呼，可知芸哥素日行止，是“金盆虽破分量在”也。】
可见，贾芸家道虽然败落，倪二却敬重贾芸为人，还知利益之外还有义字。
第三，知好歹之余又透出些热心肠来。
贾芸说刚讨了没趣，倪二便格外关心，问是什么事。一般人误会了，客套一下便罢，管你受了什么气。倪二却是个热心肠，所谓：
“有什么不平的事，告诉我，替你出气。”
第四，古道热肠之余渐次便露出义气来。
贾芸把舅舅丑行说出来，倪二说：
“真真气死我倪二。也罢，你也不用愁烦，我这里现有几两银子，你若用什么，只管拿去买办。但只一件，你我作了这些年的街坊，我在外头有名放帐，你却从没有和我张过口。也不知你厌恶我是个泼皮，怕低了你的身分，也不知是你怕我难缠，利钱重？若说怕利钱重，这银子我是不要利钱的，也不用写文约，若说怕低了你的身分，我就不敢借给你了，各自走开。”一面说，一面果然从搭包里掏出一卷银子来。
这段话用现代江湖话翻译过来就是：我这里有钱，看得起我，把我当兄弟，就拿去用，休提利钱，看不起我，不把我当兄弟，要提利钱，就此拉倒。我不赚你的利钱，也不要立什么字据。我倪二当你是兄弟，你当不当我是兄弟！？
原来这倪二看得起贾芸为人，素日里已惺惺相惜，这下子全露出来。
第五，倪二行为得贾芸回应。所谓：
贾芸心下自思：“素日倪二虽然是泼皮无赖，却因人而使，颇颇的有义侠之名。若今日不领他这情，怕他臊了，倒恐生事。不如借了他的，改日加倍还他也倒罢了。”
贾芸一番心思，已把倪二归结为侠义。所谓“因人而使”，就是能够明断是非，分清好坏，对好的更好，对坏的更坏，这不是侠客是什么？所以，此处批语云：
【庚辰侧批：四字是评，难得难得，非豪杰不可当。】
至此，倪二豪侠面目，渐渐清晰。
第六，只是贾芸认可不行，还得有倪二言行：
倪二大笑道：“好会说话的人。我却听不上这话。既说‘相与交结’四个字，如何放帐给他，使他的利钱！既把银子借与他，图他的利钱，便不是相与交结了。闲话也不必讲。既肯青目，这是十五两三钱有零的银子，便拿去治买东西。你要写什么文契，趁早把银子还我，让我放给那些有指望的人使去。”
这话再次表明倪二豪侠本色，正如此间批语所云：
【庚辰侧批：“光棍眼内揉不下沙子”是也。】
【庚辰侧批：如今不单是亲友言利，不但亲友，即闺阁中亦然，不但生意新发户，即大户旧族颇颇有之。】
至此，倪二市井豪侠形象，跃然纸上矣。
倪二的身世，还有线索。倪二听了贾芸舅舅的丑行：
倪二听了大怒，“要不是令舅，我便骂不出好话来。
此处批语：
【庚辰侧批：仗义人岂有不知礼者乎？何尝是破落户？冤杀金刚了。】
这条批语说倪二粗鲁莽撞言行下面，其实知礼义明廉耻。卜世仁再混账，毕竟是贾芸舅舅，倪二还真骂不出口。倪二如此分寸，又哪里会是天生的市井泼皮？原来祖上也是大户人家败落下来的。倪二出身，原不低贱，所以看到贾芸败落，才会感同身受，热心襄助。
这便是倪二侠义的根源。
想想也是，自古滚滚红尘，有谁天生富贵天生贱种？世事变迁，人生轮回，上演一幕一幕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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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配图：李明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