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家的人生深度解密(因为父亲的一巴掌)
麦家的人生深度解密(因为父亲的一巴掌)接下来,我将以《人生海海》中六个人的三段恩怨情仇,为大家讲述在“父与子的争吵”“个人的屈辱”“爱人逝去”的三种痛苦中,主人公们是如何在“爱”中让人生重新充满希望的。虽然老话说“父子没有隔夜仇。”可麦家对父亲的恨,十七年都不曾消散。为此,他也痛苦了十七年。直到父亲去世,麦家才感受到父亲对他无言的爱,并接过这份父爱,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他的儿子。最终,麦家接受了他的父亲,并赢得了他的儿子。人生到处充满着难以承受的痛苦、挫折,麦家从不知道“爱”到理解“爱”,最后拥有“爱”。爱,化解了他的痛苦和挫折。麦家曾因为别人侮辱自己的父亲,差一点动手打人,结果反而被自己的父亲打出鼻血。麦家维护自己的父亲,父亲却不顾及麦家的心情。为此,麦家十七年没再叫过“父亲”。如今做了父亲的麦家,终于理解当时父亲那样的做法,回首过去,非常后悔当初这么对待自己的父亲。麦家的成名作《暗算》父亲去世后,大都以谍战为写作题材的麦家,首
麦家最新作品《人生海海》写了8年
《人生海海》是麦家最近新出的小说,时隔上个作品《刀尖》八年时间。《刀尖》完成后,麦家的父亲去世。那年是2011年,麦家47岁。有人猜测这8年时间,麦家都沉浸在父亲去世的悲痛中。
其实,麦家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怎么好,这个矛盾来源于当时他们家被看不起的社会地位。
“文革”时期,麦家的外公是地主,属于重点打击对象;爷爷是基督徒,是重点教育对象;父亲是“右派”和反革命分子,是重点批斗对象;母亲则是农民,是重点扶持对象。麦家每天顶着这三顶“黑帽子”生活,没有朋友玩,也得不到别人的尊重,就连教他的老师也“偏心”侮辱他。
麦家曾因为别人侮辱自己的父亲,差一点动手打人,结果反而被自己的父亲打出鼻血。麦家维护自己的父亲,父亲却不顾及麦家的心情。为此,麦家十七年没再叫过“父亲”。如今做了父亲的麦家,终于理解当时父亲那样的做法,回首过去,非常后悔当初这么对待自己的父亲。
麦家的成名作《暗算》
父亲去世后,大都以谍战为写作题材的麦家,首次写了以他自己家乡为背景的长篇小说《人生海海》。2014年,麦家开始执笔写这本书。2019年出版的《人生海海》,让我们看到了麦家对父亲的释怀以及对故乡的思念。
虽然老话说“父子没有隔夜仇。”可麦家对父亲的恨,十七年都不曾消散。为此,他也痛苦了十七年。直到父亲去世,麦家才感受到父亲对他无言的爱,并接过这份父爱,以自己的方式爱着他的儿子。最终,麦家接受了他的父亲,并赢得了他的儿子。人生到处充满着难以承受的痛苦、挫折,麦家从不知道“爱”到理解“爱”,最后拥有“爱”。爱,化解了他的痛苦和挫折。
接下来,我将以《人生海海》中六个人的三段恩怨情仇,为大家讲述在“父与子的争吵”“个人的屈辱”“爱人逝去”的三种痛苦中,主人公们是如何在“爱”中让人生重新充满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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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我们一起来看看第一种痛苦:父与子的争吵。村子里,每个人都有绰号,比如主人公的父亲外号“雌老虎”,像母老虎护犊子般凶狠,村子里没人敢欺负他儿子。他性急,能动手绝不动口。唯一不怕父亲的便是爷爷,绰号“老巫头”。他像一个活了很久的巫师,什么事情都知道,什么道理都通晓。
村里住着爷爷讨厌的人——蒋正南。有人叫他“太监”,也有人尊称他为“上校”。爷爷每次讲“上校”坏话,父亲总要和他顶撞几句,好像爷爷不是他的亲人,上校才是。
为躲避红卫兵抓捕,准备逃走的上校,把猫托付给父亲养。父亲对它们呵护备至,爷爷却成天想着怎么烹饪它们。父亲看到猫,就像看到自己的兄弟。爷爷看到猫,就像看到仇人,认为逃亡在外的上校会给他们家带来厄运。
被捕的上校被小瞎子偷窥到他的秘密,于是弄残了小瞎子。上校想到自己弄出了人命,连忙找父亲帮忙。父亲义不容辞地帮上校“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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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的爷爷呢?他大可以让别人来抓上校。这么做,不仅能发泄对上校的痛恨,还能保护他们一家。可爷爷没有这么做。在两个人都要竞相过独木桥时,只有一方先退让,才能安然共渡。爷爷想要保护自己的儿子,明知道后退是一条搭上全家的死路,他还是决定退让,和父亲一起放上校离开。
爷爷不让父亲和上校走得太近,是怕上校连累到他儿子。上校身份特别,坐过好几次牢。爷爷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但敏锐地察觉出他不一般,总说他是鬼,让儿子、孙子离他远点。上校真的出了事,他又会和儿子一起帮助上校。爷爷舍不得儿子,不想让儿子背黑锅,他帮上校其实是在帮自己的儿子。爷爷可以不在乎上校,却不能不在乎自己的儿子。
麦家也是在多年以后,终于明白父亲当年为什么当众打他,以致让他记恨了十七年。“文革时期”,父亲为了保护儿子,不让他被各种“反党”“反革命”的罪名强加,才选择粗暴地让他住嘴。年少的麦家不懂背后的深意,只认为自己在保护父亲,却平白无故挨打。
年少的我们曾经也只是看到了父母表面对我们做错事时的责骂、批评,却并不曾真心理解过他们行为背后的含义,也不曾真正理解过这么做的苦心。我们只是不服气地顶撞、敷衍、怨恨。当时间让我们回首过去,会发现曾经的伤和痛,是不知道表达和做法的父母的“爱”。
主人公的父亲看到爷爷帮助上校,也不再计较过去的矛盾,亲如兄弟。而让父子争吵又和好的上校,又是怎样在“爱”中抚平他的创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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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们来看看第二种痛苦:个人的屈辱。在这之前,我先来介绍一下谜一样的上校:他可以不用劳动,却天天吃好吃的?大家一边批斗他,却还要一边讨好他?还有,他到底是不是太监呢?
越是怪异,越容易引起人们的好奇。秘密,也拥有这样的特性。上校的一生,像受到命运的捉弄,一直在生活的苦海中起伏。他经历了“抗日”“中共第二次内战”“文革”,尝过生死,蒙过屈辱,建过功勋。只是他把这一切都放在心里,不争也不辩。
那么,上校为什么会得到前面所说的优待呢?
其实是上校在战场上救过不少人,其中不乏达官贵人。他们为表感谢,赠给上校重金,使得他可以不用劳动,不愁吃穿。村子里的人知道上校重情重义,从不会拒绝乡间邻里的求助。所以,村子里发生什么事情,哪怕他们不喜欢上校,还是会第一时间想到找他来帮忙。
上校在战乱中活了下来,没人记得他有什么荣誉,可他记得自己一辈子的屈辱。曾是国民兵的上校为了抓汉奸,潜进敌方内部,被女汉奸在腹部刺上了卖国的标记。尽管上校没有叛国,但他却永远背负着“卖国贼”的称号。这个秘密,他死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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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密是用来守护的,见了光的秘密永远不能再称作“秘密”。想要探究上校秘密的人,都付出了惨痛的代价。第一次揭露秘密的是小瞎子,他换来了一辈子的残废。第二次看秘密的是一群人,他们想一起曝光上校的隐私。上校想到一辈子会被别人戳着脊梁骨,骂作“叛徒”,于是他精神崩溃,疯掉了。
上校愿意忍受屈辱,但不愿把它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而这份所谓的屈辱,是上校在忍辱偷生日子里的“勋章”,只是见不得光。
上校一辈子都在默默承受着屈辱,没有人帮助他减轻哪怕一丝的痛苦。还好,爱他的人始终没有放弃。
上校疯掉后,之前不让看的秘密到处给别人看。她妻子每每看到这里就很心疼。她知道上校把屈辱幻想成了荣誉,他不是叛国贼,而是守护国家的英雄。上校的心底真的很想忘掉这段屈辱,疯掉后便按照自己的想法改掉那段屈辱的过去。
生活中,人们总会受到无法忘怀的伤,感到撕心裂肺的痛。有些人会选择默默承受,有些人会选择逃避。探索秘密,是人的好奇天性所驱使。爱他们的人,不妨选择尊重他们的秘密,让他们充满安全,以他们可以接受的方式去帮助他们。
上校腹部一生擦不掉的印记,在死时被她妻子改成了一幅画。“死人不怕冷,只怕脏。”上校藏了一辈子的屈辱,在妻子的“爱”中消失殆尽。上校走得干净、体面。
屈辱就像烙印,深深地刻在我们心里难以磨灭。不过,我们可以在理解、倾诉、拥抱、温暖的话语中,让屈辱留下的伤痛慢慢消退,直到完全消失。
上校体面地离开了人世间,他妻子也跟着离去。
电影《风声》剧照
最后,我们来讲讲第三种痛苦:爱人逝去。有次,工头用西班牙语让主人公“我”做事。听不懂的“我”,做错了,挨了两耳光。委屈的“我”觉得这日子过不下去了,耍脾气不干活、不吃饭,等着被开除,被饿死,被冻死。这时,“我”的女师傅说:“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是啊,生活从来都不是顺风顺水的,既然看到它真实的一面,为什么“我”却不能接受呢?“我”被这句话打动了,并且喜欢上了这位女师傅。还因为这句话,“我”求婚成功,也因为这句话,“我”活了下来。
“我”妻子死的时候,肚子里的孩子也随着去了。一刹那,“我”觉得什么都没有了,只留下自己孤零零一个人,以后的每天都要在思念中煎熬。“我”虽然活了下来,却恨离开世界的不是自己。“我”不想活着受罪,愿和妻子一起共赴黄泉。可她偏让“我”活着,说:“人生海海,敢死不叫勇气,活着才需要勇气。记得你向我求婚时说的,世上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了生活真相后依然热爱生活。”
正如书的腰封中提到:“人生海海,潮落之后是潮起。你说那是消磨、笑柄、罪过,但那就是我的英雄主义。”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英雄主义,即便我们不是英雄。不随便对残忍的生活轻言放弃,不辜负爱人对我们的期望,不践踏许诺他人的信任,这也是一种英雄主义。
妻子一直记得这句话。这句话也一直激励着她,在屈辱和仇恨中依然对未来充满向往;这句话一直给予她勇气,让她单枪匹马做生意、闯生活。妻子从来都不想离开这个世界,哪怕每天要从很远的地方运货,用最便宜的货车过山路,时常胆战心惊,仍想努力活下去。她不允许“我”浪费生命,也看不起“我”在生活面前如此懦弱。
电视剧《暗算》剧照
最后,主人公“我”决定接过她的生活,继续她对生活的热爱和执着。爱她,爱她的一切,爱她所失去的,所不能拥抱的生活。
面对生活的重压,自杀比率逐年上升。2018年世界卫生组织数据显示“半个世纪,全球自杀率增长约百分之六十。”有人提出疑问:“既然有面对死亡的勇气,为什么没有活着的勇气?”对自尽的人们来说,活着是无时无刻地感知痛苦,死亡是没有感知的解脱。
他们的痛苦来源于自己或身边的人。在痛苦和快乐相互陪伴的岁月中,他们的快乐也来源于自己或身边的人。这份解脱对他们的亲人和朋友来说,是每日普通的痛苦上增加更剧烈的痛苦,像伤口上再撒盐,痛得可以让他们在一瞬间失去一切希望。
主人公“我”的妻子,希望“我”如果有机会活着,便好好地替她,替自己活着。这也或许是所有已离开或未离开我们身边,永远爱我们的人,对我们的希望。
电影《风声》剧照
即使人生再痛苦,哪怕有时痛苦来源于我们所爱的人,我们仍深深爱着我们所爱的人,努力地活着。《人生海海》中父亲得知爷爷背叛上校,说了伤人的话:“你不是人,从今后,我不会再叫你一声爹,不会同你吃一桌饭,不会管你,是死是活。我只管葬你,料你也活不长了,早死早收场。”而麦家当年,也曾负气地说:“从今后,我不会再叫你一声爹。”
“恨之切,而爱之深。”父亲去世后,麦家才发现自己和父亲的期望不谋而合。父亲曾说:“文化像太阳光,火烧不掉,水淹不掉。”他希望麦家有文化。麦家以为自己一直走的是自己的路,却没想到,其实选的是父亲期望的路。
我们都希望对方过得更好,却总会被误解。直到对方发现、理解,被误解的痛苦才会被迟来的爱消解。这时,我们对过去的执着变成了深深的怀念。
电视剧版《暗算》剧照
在本书结局中,主人公的父亲对后来爷爷背叛上校的恨,随着爷爷离去也成了往昔的回忆。他一脸落寞地坐在“我”和“爷爷”曾睡过的躺椅上抽烟,告诉回来的“我”,家里人除了大哥和“我”,都死掉了。 死神除了带走“我”的家人,还带走了上校和他妻子。“我”在他们面前放声大哭,想到了妻子在“我”面前死的场景。六十二岁的“我”做好了把喉咙哭哑的准备。这哭声中饱含了痛苦的压抑,坚强接受的决心和对逝去人们的祝愿。
《人生海海》中,父亲和爷爷,上校和他的妻子,“我”和妻子都在痛苦中为对方努力活着。“人生”二字,可以解读为我们第一次为人所面对的生活,所有的生活经历构成了我们的人生。所以我们会面临家庭、个人、生死等各种痛苦。面对这些难以承受的伤痛,我们的亲人、朋友、爱人给予理解、包容,让我们感受、延续和传承这份无形的爱,并给予我们面对伤痛的勇气。
《红日》的歌词中写道:“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曲折离奇,命运就算恐吓着你做人没趣味,别流泪辛酸,更不应舍弃。我愿一生永远陪伴你。”
人生中,命运多舛,而我们为所爱的人,或是所爱的人为我们,一直不放弃地活着。
作家麦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