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武帝早期名臣(汉光武帝中兴之臣)
汉武帝早期名臣(汉光武帝中兴之臣)建武九年,拜马援为太中大夫,副来歙平凉州。来歙奏言陇西侵残,非马援莫能定。建武十一年,玺书拜马援陇西太守。马援发步骑三千,破先零羌于临兆。守塞诸羌八千余人诣其降。与马成击数万诸种。羌将其妻子辎重移阻于允吾谷,马援潜行间道,掩赴其营。羌大惊坏,远徙唐翼谷,马援复追讨之。羌引精兵聚北山上,马援陈军向山,分遣数百骑绕袭其后,乘夜放火,击鼓叫噪,虏遂大溃,凡斩首千余级。马援以兵少,不得穷追,收其谷粮畜产而还。马援中矢贯胫,刘秀以玺书劳之,赐牛、羊数千头,马援尽班诸宾客。建武八年,刘秀亲征隗嚣至漆,诸将多以王师之重,不宜远入险阻,计犹豫未决。会召马援夜至,刘秀大喜即引入,具以群议质之。马援因说隗嚣有土崩之势,兵进有必破之状,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示众军所从道径往来,分析曲折,昭然可晓。刘秀曰:“虏在吾目中矣。”明旦进军至第一,隗嚣众大溃。建武四年,隗嚣遣马援奉书洛阳。马援至,则引见宣德殿。刘秀笑谓马
马援腾声三辅,遨游二帝,及定节立谋,以时干主,怀负鼎之愿,为千载之遇,光武中兴,居功甚伟,破隗嚣,定西北,安交祉,事汉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渡江海,触冒害气,僵死军事。然,其戒人之祸,智矣,却不能自免于馋隙,身死名灭爵绝。居功名之地,馋构易兴,而能免之者少矣。夫利不在身,以之谋事则智;虑不私己,以之断义必厉。诚能回观物之智而为反身之察,若施之于人则能自恕,自鉴其情亦明矣?
马援,字文渊,扶风茂陵人。十二而孤,少有大志,诸兄奇之。马援以兄马况出为河南太守,次两兄马余、马员为吏京师,见家用不足,乃辞马况欲就边郡畜牧。马况曰:“汝大才,当晚成。良工不示人以朴,且从所好。”会马况卒,马援行服经年,不离墓所,敬事寡嫂,不冠不入。后为郡都邮,送囚有司,囚有重罪,哀而纵之,亡命北地。遇赦因留畜牧,宾客多归附,役属数百家。转游陇汉间,常谓宾客:“大丈夫为志,穷当益坚,老当益壮。”田牧至有牛马羊数千头,谷数万斛,慨叹曰:“凡殖货财产,贵其能施赈也,否则,守财虏耳。”尽散昆弟故旧,身衣羊裘皮銙。
王莽末年,四方兵起,王莽从弟卫将军王林广招雄俊,荐马援为新城大尹,同县原涉为镇戎大尹。王莽败,马员时为增山连率,与马援俱去郡,避地凉州。刘秀即位,马员先诣洛阳,刘秀遣其复郡,卒于任。马援因留西州,隗嚣甚重之,以为绥德将军,与之决筹策。
时,公孙述称帝于蜀,隗嚣使马援往观之。马援与公孙述同里闾,素相善,以为既至当握手欢如平生,而公孙述盛陈陛卫,以延马援入,交拜礼毕,使出就馆,更为马援制答布单衣、交让冠,会百官于宗庙,立旧交之位。公孙述警跸就车,礼飨官属甚盛,欲授马援以封侯大将军位。宾客皆乐留,马援晓之曰:“天下雌雄未定,公孙述不吐哺走迎国士,与图成败,反修饰边幅,如偶人形,此子何足久稽天下之士乎?”归谓隗嚣:“公孙述井底之蛙耳,妄自尊大,不如专事东方。”
建武四年,隗嚣遣马援奉书洛阳。马援至,则引见宣德殿。刘秀笑谓马援:“卿遨游二帝间,今见卿,使人大惭。”马援顿首谢曰:“当今之世,非独君择臣,臣亦择君矣。臣与公孙述同县,少相善。臣前至蜀,其陛戟后进臣。今臣远来,陛下何知非刺客奸人,而简易如此?”刘秀复笑曰:“卿非刺客,顾说客耳。”马援曰:“天下反覆,盗名者不可胜数。今见陛下,恢廓大度,同符高祖,乃知帝王自有真也。”刘秀甚壮之,携之南幸黎丘,转至东海,还以为待诏,使来歙持节送马援归陇右。
马援说隗嚣曰:“前到朝廷,上引见数十次,每接宴语,自夕至旦,才明勇略,人非敌也。且敞心见诚,无所隐伏,阔达多大节,略与高帝同。经学博览,政事文辩,前世无比。”隗嚣曰:“卿谓何如高帝?”援曰:“不如也。高帝无可无不可;今上好吏事,动有节度,又不喜饮酒。”隗嚣意不怿:“如卿言,反复胜邪?”然信马援,遣长子隗恂入质。马援因将家属随之归洛阳。居数月无它职任,以三辅地旷土沃,所将宾客猥多,上书求屯田上林苑,刘秀许之。
隗嚣因王元意狐疑,马援数以书责譬,隗嚣怨马援背己,得书增怒,发兵拒汉。马援乃上疏:“臣马援自念归身圣朝,奉事陛下,本无公辅一言之荐,左右为容之助。臣不自陈,陛下何因闻之。夫居前不能令人轾,居后不能令人轩,与人怨不能为人患,臣所耻也。故敢触冒罪忌,昧死陈诚。臣与隗嚣,本实交友。隗嚣初遣谓臣:'本欲为汉,愿足下往观之。于汝意可,即专心矣。'及臣还反,报以赤心,实欲导之于善,非敢谲以非义。而隗嚣自挟奸心,盗憎主人,怨毒之情遂归于臣。臣欲不言,则无以上闻。愿听诣行在所,极陈灭隗嚣之术,得空胸腹,申愚策,退就陇亩,死无所恨。”刘秀召马援计事,使将突骑五千,往来游说隗嚣将属及羌豪陈祸福,以离隗嚣支党。
建武八年,刘秀亲征隗嚣至漆,诸将多以王师之重,不宜远入险阻,计犹豫未决。会召马援夜至,刘秀大喜即引入,具以群议质之。马援因说隗嚣有土崩之势,兵进有必破之状,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示众军所从道径往来,分析曲折,昭然可晓。刘秀曰:“虏在吾目中矣。”明旦进军至第一,隗嚣众大溃。
建武九年,拜马援为太中大夫,副来歙平凉州。来歙奏言陇西侵残,非马援莫能定。建武十一年,玺书拜马援陇西太守。马援发步骑三千,破先零羌于临兆。守塞诸羌八千余人诣其降。与马成击数万诸种。羌将其妻子辎重移阻于允吾谷,马援潜行间道,掩赴其营。羌大惊坏,远徙唐翼谷,马援复追讨之。羌引精兵聚北山上,马援陈军向山,分遣数百骑绕袭其后,乘夜放火,击鼓叫噪,虏遂大溃,凡斩首千余级。马援以兵少,不得穷追,收其谷粮畜产而还。马援中矢贯胫,刘秀以玺书劳之,赐牛、羊数千头,马援尽班诸宾客。
时,朝臣以金城破羌之西,途远多寇,议欲弃之。马援上言,破羌以西城多完牢,易可依固;其田土肥壤,灌溉流通。如令羌在湟中,则为害不休,不可弃也。刘秀然之,诏武威太守,令悉还金城客民,归者三千余口。马援奏为置长吏,缮城郭,起坞候,开导水田,劝以耕牧,郡中乐业。遣羌豪杨封譬说塞外羌,皆来和亲。武都氐人背公孙述来降者,马援皆上复其侯王君长,赐印绶,刘秀悉从之。乃罢马成军。
建武十三年,武都参狼羌与塞外诸种为寇,杀长吏。马援将四千余人击之,至氐道县,羌在山上,马授军据便地,夺其水草,不与战,羌遂穷困,豪帅数十万户亡出塞,诸种万余人悉降,于是陇右清静。
马援务开恩信,宽以待下,任吏以职,但总大体而已。宾客故人,日满其门。诸曹时白外事,马援辄曰:“此丞、掾之任,何足相烦。颇哀老子,使得遨游。若大姓侵小民,黠羌欲旅距,此乃太守事耳。”旁县尝有报仇者,吏民惊言羌反,百姓奔入城郭。狄道长诣门,请闭城发兵。马援时与宾客饮,大笑曰:“烧虏何敢复犯我。晓狄道长归守寺舍,良怖急者,可床下伏。”后稍定,郡中服之。视事六年,征入为虎贲中郎将。
初,马援在陇西上书,言宜如旧铸五铢钱。事下三府,三府奏以为未可许,事遂寝。马援还,从公府求得前奏,难十余条,乃随牒解释,更具表言。刘秀从之,天下赖其便。马援自还京师,数被进见。为人明须发,眉目如画,闲于进对,尤善述前世行事。每言及三辅长者,下至闾里少年,皆可观听。自皇太子、诸王侍闻者,莫不属耳忘倦。又善兵策,刘秀常言“伏波论兵,与我意合”,每有所谋,未尝不用。
初,卷人维汜,妖言称神,有弟子数百人,坐伏诛。后其弟子李广等宣言维汜神化不死,以诳惑百姓。建武十七年,共聚其徒党,攻没晥城,杀晥侯刘闵,自称“南岳大师”。遣张宗将兵数千人讨之,为其所败。于是使马援发诸郡兵,合万余人,击破李广等,斩之。
又交阯徵侧、徵贰姐妹反,攻没其郡,九真、日南、合浦蛮夷皆应之,寇略岭外六十余城,徵侧自立为王。玺书拜马援伏波将军,以刘隆为副,督段志等南击交阯。军至合浦而段志病卒,诏马援并将其兵。遂缘海而进,随山刊道千余里。建武十八年春,军至浪泊上,与贼战,破之,斩首数千级,降者万余人。马援追徵侧等至禁谿,数败之,贼遂散走。建武十九年正月,斩徵侧、徵贰,传首洛阳。封马援为新息侯。马援乃击牛酾酒,劳飨军士。从容谓官属:“吾从弟少游常哀吾慷慨多大志,曰:'士生一世,但取衣食裁足,乘下泽车,御款段马,为郡掾史,守坟墓,乡里称善人,斯可矣。致求盈余,但自苦耳。'当吾在浪泊、西里间,虏未灭之时,下潦上雾,毒气重蒸,仰视飞鸢跕跕堕水中,卧念少游平生时语,何可得也!今赖士大夫之力,被蒙大恩,猥先诸君纡佩金紫,且喜且惭。”吏士皆伏称万岁。
马援将楼船大小二千余艘,战士二万余人,进击九真贼徵侧余党,自无功至居风,斩获五千余人,峤南悉平。马援奏言西于县户有三万二千,远界去庭千余里,请分为封溪、望海二县,许之。马援所过辄为郡县治城郭,穿渠灌溉,以利其民。条奏越律与汉律驳者十余事,与越人申明旧制以约束之,自后骆越奉行马将军故事。
建武二十年秋,振旅还京师,军吏经瘴疫死者十四五。赐马援兵车一乘,朝见位次九卿。
马援好骑,善别名马,于交阯得骆越铜鼓,乃铸为马式,还上之。因表曰:“夫行天莫如龙,行地莫如马。马者甲兵之本。国之大用。安宁则以别尊卑之序,有变则以济远近之难。昔有骐骥,一日千里,伯乐见之,昭然不惑。近世有西河子舆,亦明相法。子舆传西河仪长孺,长孺传茂陵丁君都,君群传成纪杨子阿,臣马援尝师事子阿,受相马骨法。考之于行事,辄有验效。臣愚以为传闻不如亲见,视景不如察形。今欲形之于生马,则骨法难备具,又不可传之于后。孝武皇帝时,善相马者东门京铸作铜马法献之,有诏立马于鲁班门外,则更名鲁班门曰金马门。臣谨依仪氏〈革奇〉,中帛氏口齿,谢氏唇鬐,丁氏身中,备此数家骨相以为法。”马高三尺五寸,围四尺五寸,有诏置于宣德殿下,以为名马式焉。
初,马援军还,将至,故人多迎劳之。平陵人孟冀,名有计谋,于坐贺马援。马援谓之:“吾望子有善言,反同众人邪?昔伏波将军路博德开置七郡,裁封数百户;今我微劳,猥飨大县,功薄赏厚,何以能长久乎?先生奚用相济?”孟冀曰:“愚不及。”马援曰:“方今匈奴、乌桓尚扰北边,欲自请击之。男儿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孟冀曰:“谅为烈士,当如此矣”
还月余,会匈奴、乌桓寇扶风,马援以三辅侵扰,园陵危逼,因请行,许之。自九月至京师,十二月复出屯襄国。诏百官祖道。马援谓黄门郎梁松、窦固:“凡人为贵,当使可贱,如卿等欲不可复贱,居高坚自持,勉思鄙言。”梁松后果以贵满致灾,窦固亦几不免。
明年秋,马援乃将三千骑出高柳,行雁门、代郡、上谷障塞。乌桓见汉军至,遂散去,马援无所得而还。
马援尝有疾,梁松来候之,独拜床下,马援不答。梁松去后,诸子问曰:“梁伯孙帝婿,贵重朝廷,公卿已下莫不惮之,大人奈何独不为礼?”马援曰:“我乃松父友也。虽贵,何得失其序乎?”梁松由是恨之。
建武二十四年,刘尚击武陵五溪蛮夷,深入军没,马援因请行。时年六十二,刘秀愍其老,未许之。马援自请曰:“臣尚能披甲上马。“刘秀令试之。马援据鞍顾眄,以示可用。刘秀笑曰:“瞿铄哉是翁也!”遂遣马援率马武、耿舒、刘匡、孙永等,将十二郡四万余人征五溪。马援夜与送者诀,谓友人杜愔:“吾受厚恩,年迫余日索,常恐不得死国事。今获所愿,甘心瞑目,但畏长者家儿或在左右,或与从事,殊难得调,介介独恶是耳。”军至临乡,遇贼攻县,马援迎击,斩获二千余人,余散走入竹林。
初,军次下隽,有两道可入,从壶头则路近而水崄,从充则涂夷而运远,刘秀初以为疑。及军至,耿舒欲从充道,马援以为弃日费粮,不如进壶头,扼其喉咽,充贼自破。以事上之,刘秀从马援策。
三月,进营壶头。贼乘高守隘,水疾,船不得上。会暑甚,士卒多疫死,马援亦中病,遂困,乃穿岸为室,以避炎气。贼每升险鼓噪,马援辄曳足以观之,左右哀其壮意,莫不为之流涕。耿舒与兄耿弇书曰:“前耿舒上书当先击充,粮虽难运而兵马得用,军人数万争欲先奋。今壶头竟不得进,大众怫郁行死,诚可痛惜。前到临乡,贼无故自致,若夜击之,即可殄灭。伏波类西域贾胡,到一处辄止,以是失利。今果疾疫,皆如耿舒言。“耿弇得书,奏之。刘秀乃使虎贲中郎将梁松乘驿责问马援,因代监军。会马援病卒,梁松宿怀不平,遂因事陷之。刘秀大怒,追收马援新息侯印绶。
初,兄子马严、马敦并喜讥议,而通轻侠客。马援前在交阯,还书诫之:“吾欲汝曹闻人过失,如闻父母之名,耳可得闻,口不可得言也。好论议人长短,妄是非正法,此吾所大恶也,宁死不愿闻子孙有此行也。汝曹知吾恶之甚矣,所以复言者,施衿结漓,申父母之戒,欲使汝曹不忘之耳。龙伯高敦厚周慎,口无择言,谦约节俭,廉公有威,吾爱之重之,愿汝曹效之。杜季良豪侠好义,忧人之忧,乐人之乐,清浊无所失,父丧致客,数郡毕至,吾爱之重之,不愿汝曹效也。效伯高不得,犹为谨敕之士,所谓刻鹄不成尚类鹜者也。效季良不得,陷为天下轻薄子,所谓画虎不成反类狗者也。迄今季良尚未可知,郡将下车辄切齿,州郡以为言,吾常为寒心,是以不愿子孙效也。”季良名保,京兆人,时为越骑司马。其仇人上书,讼季保“为行浮薄,乱群惑众,伏波将军万里还书以诫兄子,而梁松、窦固以之交结,将扇其轻伪,败乱诸夏”。书奏,刘秀召责梁松、窦固,以讼书及马援诫书示之,梁松、窦固叩头流血,而得不罪。诏免季保官。伯高名述,亦京兆人,为山都长,由此擢拜零陵太守。
初,马援在交阯,常饵薏苡实,用能轻身省欲,以胜瘴气。南方薏苡实大,马援欲以为种,军还,载之一车。时人以为南士珍怪,权贵皆望之。马援时方有宠,故莫以闻。及卒后,有上书谮之者,以为前所载还,皆明珠文犀。马武与侯昱等皆以章言其状,刘秀益怒。马援妻孥惶惧,不敢以丧还旧茔,裁买城西数亩地槁葬而已。宾客故人莫敢吊会。马严与马援妻子草索相连,诣阙请罪。刘秀乃出梁松书以示之,方知所坐,上书诉冤,前后六上,辞甚哀切,然后得葬。
又前云阳令同郡朱勃诣阙上书曰:
臣闻王德圣政,不忘人之功,采其一美,不求备于众。故高祖赦蒯通而以王礼葬田横,大臣旷然,咸不自疑。夫大将在外,谗言在内,微过辄记,大功不计,诚为国之所慎也。故章邯畏口而奔楚,燕将据聊而不下。岂其甘心末规哉,悼巧言之伤类也。
窃见故伏波将军新息侯马援,拔自西州,钦慕圣义,间关险难,触冒万死,孤立群贵之间,傍无一言之佐,驰深渊,入虎口,岂顾计哉!宁自知当要七郡之使,徼封侯之福邪?八年,车驾西讨隗嚣,国计狐疑,众营未集,援建宜进之策,卒破西州。及吴汉下陇,冀路断隔,惟独狄道为国坚守,士民饥困,寄命漏刻。援奉诏西使,镇慰边众,乃招集豪杰,晓诱羌戎,谋如涌泉,势如转规,遂救倒县之急,存几亡之城,兵全师进,因粮敌人,陇、冀略平,而独守空郡,兵动有功,师进辄克。铢锄先零,缘入山谷,猛怒力战,飞矢贯胫。又出征交阯,土多瘴气,援与妻子生诀,无悔吝之心,遂斩灭徵侧,克平一州,间复南讨,立陷临乡,师已有业,未竟而死,吏士虽疫,援不独存。夫战或以久而立功,或以速而致败,深入未必为得,不进未必为非。人情岂乐久屯绝地,不生归哉!惟援得事朝廷二十二年,北出塞漠,南度江海,触冒害气,僵死军事,名灭爵绝,国土不传。海内不知其过,众庶未闻其毁,卒遇三夫之言,横被诬罔之谗,家属杜门,葬不归墓,怨隙并兴,宗亲怖栗。死者不能自列,生者莫为之讼,臣窃伤之。
夫明主醲于用赏,约于用刑。高祖尝与陈平金四万斤以间楚军,不问出入所为,岂复疑以钱谷间哉?夫操孔父之忠而不能自免于谗,此邹阳之所悲也。《诗》云:“取彼谗人,投畀豺虎。豺虎不食,投畀有北。有北不受,投畀有昊。”此言欲令上天而平其恶。惟陛下留思竖儒之言,无使功臣怀恨黄泉。臣闻《春秋》之义,罪以功除;圣王之祀,臣有五义。若援,所谓以死勤事者也。愿下公卿平援功罪,宜绝宜续,以厌海内之望。
臣年已六十,常伏田里,窃感栾布哭彭越之义,冒陈悲愤,战栗阙庭。
书奏,报,归田里。
朱勃,字叔阳,年十二能诵《诗》、《书》。常候马援兄马况。朱勃衣方领,能矩步。辞言娴雅,马援才知书,见之自失。马况知其意,乃自酌酒慰马援:“朱勃小器速成,智尽此耳,卒当从汝禀学,勿畏也。”朱勃未二十,右扶风请试守渭城宰,及马援为将军,封侯,而朱勃位不过县令。马援后虽贵,常待以旧恩而卑侮之,朱勃愈身自亲,及马援遇谗,唯朱勃能终焉。肃宗即位,追赐朱勃子谷二千斛。
初,马援兄子婿王磐子石,王莽从兄平阿侯王仁之子也。莽败,王磐拥富资居故国,为人尚气节而爱土好施,有名江淮间,后游京师,与卫尉阴兴,大司空朱浮、齐王章共相友善。马援谓姊子曹训:“王氏,废姓也。子石当屏居自守,而反游京师长者,用气自行,多所陵折,其败必也。”后岁余,王磐果与司隶校尉苏邺、丁鸿事相连,坐死洛阳狱。而王磐子王肃复出入北宫及王侯邸第。马援谓司马吕种:“建武之元,名为天下重开。自今以往,海内日当安耳。但忧国家诸子并壮,而旧防未立,若多通宾客,则大狱起矣。卿曹戒慎之!”及郭后薨,有上书者,以为王肃等受诛之家,客因事生乱,虑致贯高、任章之变。刘秀怒,乃下郡县收捕诸王宾客,更相牵引,死者以千数。吕种亦豫其祸,临命叹曰:“马将军诚神人也!”
永平初,马援女立为皇后,显宗图画建武中名臣、列将于云台,以椒房故,独不及马援。东平王刘苍观图,言于帝
:“何故不画伏波将军像?”帝笑而不言。至十七年,马援夫人卒,乃更修封树,起祠堂。
建初三年,肃宗使五官中郎将持节追策,谥马援曰忠成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