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曾祺的画留白:汪曾祺写意笔法
汪曾祺的画留白:汪曾祺写意笔法据介绍,1996年5月10日,高邮金实秋趁到宅访问汪曾祺,再次询以“是否还想写汉武帝”,他说:“写不成了……一次我把烟搁在笔记本上,笔记本是塑料皮的,烧起来了,提纲在那个笔记本上。”这是目前仅见的汪曾祺提及《汉武帝》已有“提纲”的说法。一年之后,汪曾祺逝世。一个积累大半生、酝酿了十五年之久的长篇小说创作计划,就此永久消歇。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徐强表示,新版《汪曾祺全集》是汪曾祺的文学遗产面貌的全面反映——“有一些系列作品的写作计划完成了,但还有若干计划则因种种缘故没有实现”。这其中,有的是因一时兴起、并无坚定意志和周密准备的,如《烧花集》《茱萸小集》以及偶见提及、内容不定的“高邮题材的长篇小说”;有些则是深思熟虑经年并作过周详准备却因为某种缘故没有完成,长篇小说《汉武帝》的写作计划就属于此类。因此,《汪曾祺全集》中独缺长篇小说,《汉武帝》的搁浅难免令人惋惜。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汪曾祺全集》
纪念汪老,最好的方式是阅读他的作品:在当代文学的灿烂星空中,他的风格如此奇异,散发着幽蓝而绚丽的星光,他的作品简约平白却又优美含蓄,令人回味无穷。而《汪曾祺全集》为读者提供了一个原汁原味而又编校精良的汪曾祺读本。
汪曾祺
《汪曾祺全集》 汪曾祺 著 人民文学出版社
有才气的暖男
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汪曾祺全集》,出版历时八年,是目前最新最全的汪曾祺全集,收入迄今为止发现的汪曾祺全部文学作品以及书信、题跋等日常文书,共分12卷:小说3卷,散文3卷,戏剧2卷,谈艺2卷,诗歌及杂著1卷,书信1卷,并附年表,共400多万字。
人文社编辑组表示,“有才华的人一般比较高冷,而汪先生是非常暖的人,所以‘汪迷’这么多。读他的文字,感觉他是‘暖男’,有才气,懂得生活的艺术,雅俗共赏,跟底层人民非常融合。”
未完成的“汉武帝”
东北师范大学文学院教授徐强表示,新版《汪曾祺全集》是汪曾祺的文学遗产面貌的全面反映——“有一些系列作品的写作计划完成了,但还有若干计划则因种种缘故没有实现”。这其中,有的是因一时兴起、并无坚定意志和周密准备的,如《烧花集》《茱萸小集》以及偶见提及、内容不定的“高邮题材的长篇小说”;有些则是深思熟虑经年并作过周详准备却因为某种缘故没有完成,长篇小说《汉武帝》的写作计划就属于此类。因此,《汪曾祺全集》中独缺长篇小说,《汉武帝》的搁浅难免令人惋惜。
据介绍,1996年5月10日,高邮金实秋趁到宅访问汪曾祺,再次询以“是否还想写汉武帝”,他说:“写不成了……一次我把烟搁在笔记本上,笔记本是塑料皮的,烧起来了,提纲在那个笔记本上。”这是目前仅见的汪曾祺提及《汉武帝》已有“提纲”的说法。一年之后,汪曾祺逝世。一个积累大半生、酝酿了十五年之久的长篇小说创作计划,就此永久消歇。
率性迷人的人生
孙郁先生是杰出的作家、近代史专家。谈起汪老,他说:“在文坛上,他真正被人们广泛关注起来还是在60岁以后。所谓大器晚成,正是对他成就的最好形容。中年之前默默无闻,老来声名显著,这在文学史上,确实是个有趣的现象。”
孙郁认为,要了解汪老的作品,一定不要忘了他的老师沈从文。汪氏在许多地方继承了沈从文的特点,恬淡、宁静、超拔……孙郁回忆说,和汪曾祺先生交往和谈话是很愉快的,他在许多地方像沈从文一样充满灵性、爱意。读他的文章也可以感受到这一点。汪老在精神深处,带有沈从文与世无争的特点,他喜欢花鸟草虫,喜欢幽雅散淡的境界。即便身处人生低谷,也没有哭泣,而是找到了自己的快乐。不投机,不激进,率性由之,淡然处之,这是他鲜明的特点。
汪曾祺情趣高雅超脱,性格沉稳,对生活似乎从不悲观。也许是对人世间悟得太深的缘故,他的审美视角一般都落在对生活和谐的、有滋味的打量上。读汪曾祺的作品总觉得看到了旧文人的影子,但又有一种现代人难以名状的人生体验。与当代许多浅薄的、感情单调而自命不凡的文人相比,汪曾祺的世界是如此迷人。
孙郁先生告诉记者,他在读古代笔记小说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当代的汪曾祺:他似乎生活在古代笔记小说的语境中,那些短句和富有传神色彩的词汇,加之中国画的写意笔法。汪氏的随笔、游记、“桥边小说”、记旧之作等,其韵味几乎都是从古代小说那里继承过来的。(吴波)
书摘精彩
七十书怀
六十岁生日,我曾经写过一首诗:
冻云欲湿上元灯,漠漠春阴柳未青。
行过玉渊潭畔路,去年残叶太分明。
这不是“自寿”,也没有“书怀”,“即事”而已。六十岁生日那天一早,我按惯例到所居近处的玉渊潭遛了一个弯儿,所写是即目所见。为什么提到上元灯?因为我的生日是旧历的正月十五。说我是日落酉时建生,那么正是要“上灯”的时候。沾了元宵节的光,我的生日总不会忘记。但是小时不做生日,到了那天,我总是鼓捣一个很大的、下面安四个轱辘的兔子灯,晚上牵了自制的兔子灯,里面插了蜡烛,在家里厅堂过道里到处跑,有时还要牵到相熟的店铺中去串门。我没有“今天是我的生日”的意识,只是觉得过“灯节”(我们那里把元宵叫作“灯节”)很好玩。
十九岁离乡,四方漂泊,过什么生日!后来在北京安家,孩子也大了,家里人对我的生日渐渐重视起来,到了那天,总得“表示”一下。尤其是我的孙女和外孙女,她们对我的生日比别人更为热心,因为那天可以吃蛋糕。六十岁是个整寿,但我觉得无所谓。诗的后两句似乎有些感慨,因为触景生情,但是究竟有什么感慨,也说不清。那天是阴天,好像要下雪,天气其实是很舒服的,诗的前两句隐隐约约有一点喜悦。总之,并不衰瑟,更没有过一年少一年这样的颓唐的心情……
看相的说我能活九十岁,那太长了!不过我没有严重的器质性的病,再对付十年,大概还行。我希望再出一本散文集,一本短篇小说集,把《聊斋新义》写完,如有可能,把酝酿已久的长篇历史小说《汉武帝》写出来。这样,就差不多了。
七十书怀,如此而已。
1990年2月24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