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动的陨石:疯狂的陨石
流动的陨石:疯狂的陨石马谷田镇南岗村隐没在连绵的伏牛山脉中,省道和乡道串联起村落,车要爬过低矮的山坡,才能在茂密的山林里探出一点头来,再往山上走,水泥路都断掉,农田与农田之间压出一条狭窄的土路,灰黄色的玉米秆散落在田里。郭蕊香的院落在南岗村最北面,这是个不打眼的院子。“被陨石砸中的农家院”因为视频显示火流星爆燃时疑似有陨石散落地面,一夜暴富的传说高密度地流传起来,南岗村一位村民听说,一克陨石的价格能卖到几千元甚至数万元,比黄金还要贵许多倍。诱惑之下,成千上万的人涌向了这个埋在豫南深山里的镇子。但一个多月过去,没有人在伏牛山脉连绵的密林中发现陨石的踪迹,12月11日的一场雨过后,大部分人灰心丧气地走上了回家的路途,可有人仍不死心,在继续寻找。来自郑州的徐财商和来自广东的梁飞合作组建了一个猎陨战队,12月21日,他们再次集结,在零下6摄氏度的湖北随县大山里,期待着命运的垂青。
12月13日,众人在林场村猎陨。新京报记者李冰洁 摄
12月8日早上7点,河南省驻马店市泌阳县马谷田镇南岗村上山的路口就已经热闹起来。挂着贵州、内蒙古、安徽等地车牌的车辆塞满了错不过身的乡村小道,车辆的鸣笛和拖拉机的轰隆声此起彼伏。
11月29日凌晨2时零6分,马古田镇上空发出飞机驶过般巨大的轰鸣声响,同时天上出现了三到四秒的白光。很快“马古田镇上空出现火流星”的视频录像就传遍了网络。
据相关资料,火流星是较大的流星陨落时产生的流星现象。由于流星体质量较大,进入地球大气后来不及在高空燃尽而继续闯入稠密的低层大气,以极高的速度和地球大气剧烈摩擦,产生出耀眼的光亮。
因为视频显示火流星爆燃时疑似有陨石散落地面,一夜暴富的传说高密度地流传起来,南岗村一位村民听说,一克陨石的价格能卖到几千元甚至数万元,比黄金还要贵许多倍。诱惑之下,成千上万的人涌向了这个埋在豫南深山里的镇子。
但一个多月过去,没有人在伏牛山脉连绵的密林中发现陨石的踪迹,12月11日的一场雨过后,大部分人灰心丧气地走上了回家的路途,可有人仍不死心,在继续寻找。
来自郑州的徐财商和来自广东的梁飞合作组建了一个猎陨战队,12月21日,他们再次集结,在零下6摄氏度的湖北随县大山里,期待着命运的垂青。
“被陨石砸中的农家院”
马谷田镇南岗村隐没在连绵的伏牛山脉中,省道和乡道串联起村落,车要爬过低矮的山坡,才能在茂密的山林里探出一点头来,再往山上走,水泥路都断掉,农田与农田之间压出一条狭窄的土路,灰黄色的玉米秆散落在田里。郭蕊香的院落在南岗村最北面,这是个不打眼的院子。
距离陨石坠落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郭蕊香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都说陨石掉进了她的院子,视频在网上疯传:11月29日2点06分,亮如白昼的光填满整个画面,2点08分,一个比拳头大比篮球小的物体从斜上方划进来砸到地上。
来来往往的专家、陨石猎人和渴望暴富的人几乎要把她家的门槛踩烂,“一天几百辆车开到家门口,捶门让放他们进来”。
12月14日,郭蕊香家的猪圈棚顶,两片瓦(红圈处)被人买走。新京报记者李冰洁 摄
视频里的确显示有东西落进了院子,但任谁问起陨石的下落,郭蕊香都矢口否认,她摆着手,皱纹因为着急而更深地蹙了起来,“我没有骗人,真的没有见到陨石嘛,你不信随便找,那么多人都来了,哪一个找到了?”
徐财商、梁飞也赶到郭蕊香的家,一同到来的还有专程从北京赶来的北京天文馆退休专家张宝林。徐财商回忆,他们在郭蕊香家的院子里找了半天,没有任何陨石的踪迹。郭蕊香的小儿子专程从泌阳回来接待徐财商一行,“我们也知道现在拿出来最值钱,可确确实实没有什么东西掉在院子里”。没有找到陨石,几人在郭蕊香的院子里来回打转,张宝林留意到,郭家猪圈的棚顶上有一个大洞,大洞正下方有一滩新鲜的水印,“我怀疑是一颗彗星降落到这个地方,那么大一个冰疙瘩,几天都没有化掉不是没有可能”,梁飞则分析,出现在监控中的陨石先砸到了棚顶,然后又弹到了院落里。
紫金山天文台天体化学与行星科学实验室陨石科考队成员张勃并不认同张宝林的说法,“如果说是彗星,到猪圈的高度基本上就全部爆炸完了,并且,从陨石坠落的状态和各种数据分析,是彗星的可能性也并不大。”
梁飞认定猪圈的棚顶被陨石砸穿,他花1200元买走了猪圈棚顶那两片带窟窿的瓦,被浸湿的土和一个用了很久的编织篮子,徐财商把瓦片上的洞拍下来发在网上,配文称猪圈棚顶被陨石砸烂。
一茬又一茬人涌进这个院子,有人指着院子中央的桂花树说那意味着快要发财,没人理会郭蕊香的说法:我跟他们说瓦片上早就有洞,没人信,都说是陨石砸的。
12月14日,大规模的人群散去,江西来的曾林云又在郭家门口把郭蕊香拦住,他用微信转给郭蕊香100元,获得了在郭的院子里寻找陨石的许可。
曾林云绕着郭的院子转了一圈离开了,100元买来半个小时,走之前,他塞给郭蕊香一张名片,对郭蕊香说,有什么关于陨石的消息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他。
南岗村的人都听说郭蕊香家被陨石砸中了,有人羡慕,60岁的杨莲花(化名)牵着孙女的手,口里说“他们家要发财了。”有人不信,68岁的杨大爷在自家屋里掰着玉米,“白日做梦呢不是!”
条山上的疯狂
南岗村是进入条山的两个入口之一,在短视频平台上,条山被认为是陨石的坠落地。12月的头几天,南岗村的路上堵满了挂着各地牌照的车辆,南岗村村支书吴强见证了猎陨者们的疯狂,“天津、郑州、江西、河北,哪里的牌照都有,我值班那天,光外地牌照的车就有一百八十多辆”。吴强说,来得人太多,县里加大了进山管理力度,12月2日,他们在进山口处设立了健康码行程码登记处,规定的上班时间是早上8点,但不到7点钟,就有车赶早上山,值班人员只能加班加点,“外地来的车辆一律登记,光登记簿就用了三本”,虽然疫情防范和火灾防范的压力大,但吴强不好意思阻拦上山的人群,“人家大老远过来,这么投入,也是有兴趣才这么着”,他们配了7个村干部,数个网格长和党员,从早上7点开始,分三班轮流值守。
12月14日,马道林场条山林区检查站。新京报记者 李冰洁 摄
吴强从2008年开始做南岗村村支书,这样的场面是头一回见。白天,他去山上巡逻,“轿车、越野、拖拉机,开什么的都有,本地的也有人上山凑热闹”,有人拿着石头对着手机直播,说自己找到了陨石,夜里,有人在村委会门口扎帐篷,“叫他们来屋里睡,还不肯”。
从南岗村上山,开车五分钟就是马道林场条山林区检查站,12月14日,开车上山的人变少,但仍有车辆摇下玻璃,对着值班人员喊,“上山找石头去!”李兴中坐在检查站挨个儿登记,他要求上山人员留下打火机,摆在他面前的登记表格上写了15页,“压力大啊!我已经好长时间晚上睡不着觉”,冬季防火任务重,他生怕拥挤的人群把火种带入林区。每日晚间他们结成小队上山巡逻,碰上过在山里过夜的人,“有人直接睡在车里,有人扎帐篷,我们看到一般都会把他们撵下来,山上有野猪,多危险啊”。
顺着进山的唯一一条路,再往前通向上拐子沟,零星农户散落在密林之中。
徐财商和梁飞也到过条山,“走几公里都碰不到一个农户”,条山路不好走,只能把车停到平地上,往深处只能靠一双脚,有时山间没有信号,队员之间的联系纯靠吼。
“战狼猎陨团”
徐财商今年27岁,梳着背头,戴着细框眼镜,他自称“在郑州做互联网生意,管二十来号人”。
11月30日下午,他刷抖音时看到了农户家的监控视频,“刷一下的白光,都知道是流星,有陨石掉下来了”,评论区把目的地指向驻马店,他觉得自己幸运,“我之前一直搞文玩,也研究了两年陨石,这次就掉在家门口,不亲自去看看说不过去”。当天下午,他就联系了四五个人,次日出发。
走之前,徐财商想法单纯,他特意查了驻马店的相关资料,以为当地的地势“像郑州一样平缓”,他穿上一件黑色的抓绒外褂,随手摸出两件衣服,脚上套一双运动鞋,“只当是去登山”。
从郑州开车到驻马店的三个小时里,徐财商做过靠陨石发财的梦,“那边的山又不高,怎么样都能找到点碎片吧”,他觉得,“三五天就能满载而归”。
12月5日,“战狼猎陨团”在泌阳县拐子沟。受访者供图
12月1日抵达泌阳县后,徐财商便雷打不动每日出门寻找,他临时组建起一个叫做“战狼猎陨团”的松散团队,公司下属张哥负责开车,远道而来的梁飞作陨石专家,来自天南海北的陨石爱好者们加入了进来,他深谙传播和图像的力量,一群人浩浩荡荡系着红领巾,举一面国旗,拍照发在社交网络上。
50岁的梁飞专程从广州前来,他是圈子里小有名气的陨石猎人,“吉林、香格里拉、西双版纳都去过”。头上是一顶总也不摘的帽子,戴着一副把指头露出来的旧手套,衣着陈旧。
梁飞相信监控视频、地图坐标、指南针和一切与科学相关的东西,他打印出花花绿绿十几张地图,比划着陨石从天空划过的角度。
梁飞身边总是围着一众信徒式的追随者,他点开和各种陨石专家的合影,周边的人凑上去,几个脑袋拱在一起。他神神秘秘地告诉记者,自己能拿到一般人拿不到的资料,“但再多的不能多说,这是机密”。
在驻马店市泌阳县找了几天后,他们转移到了南边的南阳市桐柏县,一路上询问村民有没有看见白光听到声响,调取监控录像,几个人在条山沟南岗村来回好几遍,也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12月12日,赵根富的到来让团队有了分歧。赵根富瘦高个子,穿一件领子上磨出毛球的毛呢大衣,他和梁飞“是圈子里的熟人”,赵根富说,他很少和人一起寻找陨石,“更多时候是我自己单独行动”。
徐财商的团队里出现了两位专业的陨石猎人,两人意见相左,梁飞自认是调取监控录像,用公式计算陨石坠落轨迹的“科学派”,赵根富则坦承“不相信科学”,他从不看监控录像,认为寻找陨石一定程度上要看玄学。头天晚上,为了避免争执,梁飞和赵根富商量好,一天只能一个人说了算,隔一天换一个领头。
12日一早,九个人三辆车从桐柏县城往吴城镇开去,这是赵根富选定的路线,“从凌晨3点开始研究的成果”。赵根富寻找陨石的方法是不停向当地人打听,他不相信监控探头,“大部分时候连导航都不用看”,从桐柏县城开到吴城镇,他13次下车向当地老乡打探情况。
12月12日,赵根富(左一)向吴城镇村民打听陨石消息。新京报记者 李冰洁 摄
赵根富说自己是可以为了陨石拼命的人,他点开手机,里面是去四川猎陨时碰到的长达三米的毒蛇,在云南时,听说陨石掉在农人的茶园,他花了7500元给茶农,开挖掘机把茶园翻了个底朝天。
午后颠簸的山路令众人疲倦,车已经往南开过了100多公里,到达了位于湖北随县的封江口水库,三车人只有赵根富依然神采奕奕,他坐在王建(化名)的车上兴奋地录起视频,“朋友们,我找陨石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坐着奔驰车,旁边还有好几个人陪着”。狭窄的山路少有车辆通行,带刺的树枝蔓延到道路两边,王建刚刚修补好的车又被剐花,他忍着脾气,下车拨开前面最碍事的一撮。
王建是武汉一家互联网公司的老板,他前一天才加入徐财商的团队。12月5日,他开着奔驰车,叫来七八个朋友一同上山猎陨,几天过去,他的车身被树枝剐花,他返回县城钣金上漆,朋友们借口离开,王建找到徐财商,次日同他们搭伙出行。
加入团队的第一天就让王建感到气馁,“早知道不跟他们一起了”,最终,他们一无所获,赵根富悻悻离开了团队。
“还要再往南”
赵根富的离开,使梁飞又掌握了主动权。
12月13日,梁飞把陨石的降落点定位到了湖北随县,头天晚上梁飞把十几张地图摆在桌上,研究坐标到半夜12点,他用铅笔标出几个村落,得出结论,“还要再往南”。
早上8点,四辆车排队出了桐柏县城。晨间大雾弥漫,徐财商坐在头车的副驾驶,消息来不及一条条回,他在群里发出一个定位。梁飞坐在后座上指点着行进的路线,“今天去林场村”。
车往南开,路上车流稀疏,“11号下了场雨,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前几天县城里、镇上都是外地牌照”,司机张哥说。梁飞打印的绿色卫星地图上散落着红色的坐标和一条笔直的线,“根据美国NASA的资料,第一次空爆在泌阳县马谷田镇上方,我们把马谷田标出来,再往南延伸,才是陨石可能掉落的地方”。
对徐财商来说,林场村算得上地势平坦,虽然这里稀疏的半人高树枝挡住去路,落叶下是被雨水打湿的泥土,四十五度的土坡上遍布着木丛,但大面积的稻田已经让他感到满意。马谷田镇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几千座山啊!”
沿途不断有人加入进来,到林场村时,已聚集了六七辆车,十几个人。
到了梁飞指定的一片田埂上,徐财商大声招呼着从河北、湖北、泌阳各处赶来的陨石搜寻者:“老沈儿老沈儿,都站成一条线,给眼都放亮点,别放过这地啊,脚底下都瞅着点”,十几个人在土坡上依次站定排开,这是梁飞的建议,“间隔一米,地毯式搜索,这样才能最大可能地找到陨石。”
徐财商同时教大家如何识别陨石:“陨石和地球上的其他石头都不一样,表面黑色,像烧焦的颜色,大部分有磁性”。
12月16日,徐财商(左二)和梁飞(左一)在随县山中猎陨时休息。受访者供图
徐财商从地上拾起一根直径四五厘米的树枝做手杖,前几天他从坡上摔下,又差点被野猪夹夹到小腿,之后每次猎陨,他都会提醒身边的人先用手杖探路,再往前走。也有人带来了“专业设备”,王建特地买了一只金属探测仪,“和地铁里安检人员手里拿的那个一样”,他一手用一米多高的铁锹探路,一手拿着金属探测仪不时弯腰试探,但泌阳桐柏一带多铁矿,他的探测仪时常响起“哔哔—”声,仔细一看,只是一块普通矿石。
来自泌阳县城的黄斜歌(化名)也捞了条树枝摸索着往前走,他挎着一只军绿色的帆布包,走在田埂上,从里面掏出油条、咸菜和矿泉水,“早上起得太早,来不及吃早饭,只能随便在镇上买点”。他说自己在泌阳做玉石生意,几天前通过社交平台认识了徐财商,他游离在团队的边缘,并不总是跟着大部队行动,几个人都朝着开阔的稻谷田走去,黄斜歌一头扎进芦苇荡里,他觉得陨石的坠落是老天掉馅饼,“要掉也掉在风水好的地方,那边有坟头,可能性还大点”。
河北廊坊的范正清(化名)和同伴曹金(化名)也跟在队伍里,多数时候,两人随便买点什么对付一顿午餐,晚上就把驾驶室的座位放低,扯一条毯子在车里过夜。这几天,范正清每天都要走四万步,“还把腰摔出了点问题”,两个人的后备厢里塞了十几块各种样式的石头,他们知道没有一块是真的,但也一块块抱回车里,“已经扔了一堆了,还剩下一些比较特别的”。
大海捞针
林场村的搜寻依然未果,梁飞又把新的目标锁定在随县的山里。12月13日下午,车开进湖北随县的深山,只有连绵缥缈的雾气,路边90度的悬崖,望下去令人胆战心惊,远处山峰上矗立着巨大的风车,是唯一可见的人工建造的痕迹。
“山太大了!”徐财商感叹,但对梁飞来说,沿着山路开上来只能算作“探探路子”,他的计划是徒步进山猎陨。
把路引到了深山老林中,或许是担心被质疑,梁飞大声喊着,“陨石99%就在这个地方!”两辆车一鼓作气越过三座山,可唯一的收获是进山时碰到的别人丢弃的陶土罐子。
12月15日早上7点,徐财商、梁飞一行花200元找了一位当地向导,几乎无人涉足的野山落满了黄叶,要砍掉半人高的杂树才能开出一条路。一开始,徐财商还能做领队,砍掉碍事的杂树,但连续走过四五个小时,走得腿要瘫掉,膝盖都弯不了。山形复杂,没有信号,“人好像被埋在山里,四周全是山,无法分辨方向,无法找到回去的路。”体力消耗巨大,一行人中午只能在山上吃点面包,翻过几座“像悬崖一样的”山,再走到有人烟的村落到了傍晚。
连梁飞也不得不妥协,“茂密森林,野兽出没,大山深处又冷又危险,在这种地方找陨石确实是大海捞针。”
12月13日,梁飞在随县山中猎陨。新京报记者李冰洁 摄
12月17日,梁飞和徐财商辞别。徐财商有些失落,他安慰自己,“回去吧,再找也没有意义。”
徐财商用手机拍下了各式各样的石头,视频传到了他的个人主页上,“快看!这个地方有很多疑似陨石!”田间大大小小的洞口也被他拍下来,配的旁白是,“这个有可能是陨石砸落的坑”。
虽然没能找到陨石,但十几天来连续发布猎陨视频,让徐财商获得了两万多粉丝,此前,他试过运营抖音账号,但一直“不温不火”,徐财商曾向记者提到,这次来驻马店,能“引流”也是他的一个目的。
徐财商感谢陨石能落到河南,在朋友圈里,他写下,“学习陨石,从认识徐财商开始”。
猎陨之心再次跳动
紫金山天文台研究员徐伟彪在接受采访时表示,有火流星现象后,美国国家航空航天管理局基本上都会公布空爆点的坐标,空爆点是流星体与地球大气层产生摩擦进而发生爆炸的具体位置,但陨石碎片还会继续向前飞行,在空爆点附近是找不到陨石的。找陨石主要靠运气,陨石陨落点的坐标很难估计,只是大致一个范围,一般情况下,我们国家的科研机构不会专门组织人员去寻找,大多数情况是当地居民先找到陨石,专业人员才会去当地调研。虽然有人拿着金属探测仪等所谓的专业设备,但用途不大。
12月13日,众人在林场村听梁飞讲解猎陨技巧。新京报记者李冰洁 摄
徐伟彪说,我国在陨石的归属上目前没有明文规定,虽然网传一克陨石2000元,但大多数陨石的价格是几元到几十元每克,在陨石中,85%以上的陨石都是普通的球类陨石,由于被发现的数量较多,科研价值和市场价值并不高,很难通过售卖实现普通人的“发财梦”。而如果证实是铁陨石、橄榄陨石等,则非常稀有,相对价值就高。
他强调,陨石真正的科研价值是探索太阳系的形成和演化历史。
紫金山天文台天体化学与行星科学实验室陨石科考队成员张勃介绍,在猎陨前期,最基本的是需要分析科学参数,比如空爆的高度、母体的大小、陨落入射的角度或者方向,根据这些数据,大致能估算出剩下的物质有多少能到达地面,另外也会去看陨石坠落的地理位置。张勃认为,根据目前公开数据,此次河南陨石母体较小,并且,坠落点位于无人的山区,植被繁茂,找到的可能性非常小。
陨石坠落后20天,热闹一时的马谷田镇恢复了安宁,进山砍柴的大爷好半天也遇不上一个游人。
12月19日,已经回到郑州的徐财商接到电话,对方说,湖北殷店镇附近的村民听到了陨石坠落的声音,当地海拔只有一两百米。徐财商的一颗猎陨之心又开始动了起来。
12月26日,因为北方南下的寒潮,随州的气温降到零下6摄氏度,徐财商、梁飞和张哥坐在皮卡车的货厢里,为了找陨石,他们刚刚翻了三座山。风很大,徐财商用一块薄围巾遮住脸,梁飞缩着脖子,张哥背着风躲在羽绒服的帽子里,“40码的速度,刺骨的酸爽”。
文丨新京报记者李冰洁 编辑丨胡杰 校对丨赵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