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救小袋鼠的故事:意外救下受伤的兔子精
兔子救小袋鼠的故事:意外救下受伤的兔子精江弦望着晕过去的陌生姑娘犯了难,屋里仅有一张塌,今日将她带回,那便没了他的休憩之地,不过仅顿一下,还是俯身将她抱至卧榻上。她瞧见门被打开,想伸手拽一拽他的衣角,可那万箭穿心的疼迫使她放弃,只得动动指尖,留下一句:“救…救救我。”他带着不解走向木门,推开门后眉头更是紧皱。宽大的梧桐树叶被骤然刮起的秋风拂落,只有几只零星坚强的叶子依然傲立枝头,那拂落的树叶尽数落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倒在他的门下,落叶残裙,遮不住的是她明艳动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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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弦捡到云年时正值深秋,当时他穿着一身单衣坐在木桌前,读得入神,却被一段断断续续的敲门声打断。
他皱了皱眉头,眸子里透出不解。
九重天里知道他下凡的只有衡青,可此刻衡青应该是正顶着他的面容在九重天中混淆视听,那此时敲门的又是谁?
他带着不解走向木门,推开门后眉头更是紧皱。
宽大的梧桐树叶被骤然刮起的秋风拂落,只有几只零星坚强的叶子依然傲立枝头,那拂落的树叶尽数落到了一个人身上。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倒在他的门下,落叶残裙,遮不住的是她明艳动人的模样。
她瞧见门被打开,想伸手拽一拽他的衣角,可那万箭穿心的疼迫使她放弃,只得动动指尖,留下一句:“救…救救我。”
江弦望着晕过去的陌生姑娘犯了难,屋里仅有一张塌,今日将她带回,那便没了他的休憩之地,不过仅顿一下,还是俯身将她抱至卧榻上。
人命关天。
她的衣裳被撕得破烂不堪,隐约透过那破痕瞧见,她身上的伤口多为爪印,一道接着一道,触目惊心。
江弦不解,一个姑娘为何要进这荒郊?
他将自己从天上带下来的药罐子拿出来,拿出治外伤的伤药,涂匀至伤口处。
涂好药,他瞧着她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手臂一挥,桌子上便多了一件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衫裙。
他看着塌上紧皱眉头的女子,自己的眉头也跟着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薄暮时分,那风更是狂傲,呼啸而来的便是那怒吼般的风声,仿佛要将这天上地下搅个痛快。
云年在塌上听着风声悠悠转醒,因着江弦的伤药与她本身的自我愈合能力,她的伤口已无大碍。
睁开眼,引入眼帘的便是混泥的衣裙,斑驳的血迹沾在破口处。她瞧着这落魄样,不由得心里自嘲:“不过就是抢个食,便被同类打成这幅样子,真是丢人。”
她撑着塌坐起身,两只绒绒的兔耳朵一齐冒出,兔牙随之而起,她轻轻地摇了摇脑袋,破烂的裙子倏然间与新的无异。
而后兔耳与兔牙陡然间消失,叫人以为刚刚的不过是幻觉一场。
云年坐在塌上思辰良久,设想了她的处境,倘若她现在出去走了,换来的可能依旧不是好下场,解决这件事便是将抢来的萝卜还回去,可辛辛苦苦挨了顿打抢来的为何要还?
并无二法,她只能想办法留在这,想到此她灵机一动,原本精怪的表情变得楚楚可怜,为了使模样逼真,她又伸手掐红了自己的胳膊,那双兔眼里倏然见蓄满泪水。
她觉得她此刻的模样应当是我见犹怜,她起身下榻去找江弦,走到桌前时她才注意到那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衣裳,她心里一暖,然后就将它藏到了婵纱后。
(二)屋外江弦正点着烛火,捧着书卷品读,腰板挺得直直的,边读还边写着些什么,灯火因为风的缘故摇曳不定,却丝毫未影响到他。
但还是说了一句:“多谢恩公相救。”打断,这是他今日第二次被她扰乱叫停了,往日里断是没人敢这样的。
他转身相视,褴褛的衣裳被换下,身上的泥土印子也都没有了,发髻随手簪了下,还有些零散的青丝垂着。
“姑娘身子好些了?”江弦问。
云年心想,是时候,下逐客令了,还好她提前便有准备。
她俯身盈盈一礼,梨花带雨的表情跃然脸上,她声音哽咽地说道:“多谢恩公相救,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如若恩公不嫌弃,云年愿为恩公当牛做马一辈子。”说罢便要双膝落地,行个大礼。
她想着江弦应该扶起她,然后言语推辞,她在顺势表示自己的决心之后,她也就成功了,可谁知江弦竟然没扶,许是习惯了,也许是不想装模作样,云年竟硬生生的磕了个大的。
她的表情僵在了脸上,随即又硬生生的从僵硬的面上扯出了一丝笑容。
有求于人,我忍!
然后楚楚可怜地道:“我从小便独自一人生活,所谓的父母从未管过我,现下突然找到我,却谁知他们将我卖到了西市的杏花楼里,我不想遂了他们的愿,便偷跑了出来。谁知竟跑到了这荒郊野岭,遇到了凶禽猛兽,如若不是恩公,云年怕是都已经没命了。”她讲得情深意动,似是触及其伤心往事,她垂眸看地,那明晃晃的眼泪就挂在下睫处。
声音在讲完之后顿了一下,抬眸看着江弦才讲出自己的目的:“如今我不敢独自回家,小女子伶仃一人,还望恩公收留云年,让云年有个一枝之栖。云年愿当牛做马。”
江弦看着跪地不起的云年,一时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她讲得动人,可自己要如何收留她。
“跟着我怕是要吃苦。”,木屋不大,两间屋子一张榻,现如今天冷,他也不知这样艰苦的环境一个姑娘能呆多久。
“我能吃苦,会洗衣做饭,只要恩公肯收留。”云年急道。
“那你便每日做些琐事吧,叫我江弦即可,琴弦的弦。”江弦道。
云年应是,这才起身仔细观察这屋子,木屋破旧,一看便是有了年纪的,屋内的东西简单,几乎什么都没有。
外边的风小些了,只不过木屋的缝沿却没什么用,小风在屋里横行,云年不由得一问:“你不冷吗?”
江弦这才将拳头抵在鼻翼处,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无事,你若是嫌冷可以将布衾披在身上,今夜天晚,明日再生火吧。”
(三)江弦原以为自己捡了个干活的小丫头,可谁知只是将他原本安逸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
嘴上说着什么都能干,其实连最基本的生火炒菜都不会,直到回到九重天后想起来那场面,还是会忍俊不禁。
那日天一亮云年便自告奋勇地说要做饭,她磨了墨,然后去外边捡了柴火回来,望着从未用过的打火石犯了难。
她学着她见过的人,将火石摩擦,照葫芦画瓢的将火苗抵在柴火上,谁知她的就是跟其他人的不一样,别人的一点就着,她点了半天,火石都灭了,那柴火都还没着。
可早起时她给江弦夸下海口,必定做出一顿大餐来,此刻要面子的不肯回去求助。
江弦就坐在屋里看着她拿着新柴火点,柴火自然是越旧越好,那刚从树上掉下来的,摸着都还潮潮湿湿的,怎么可能点着。
会洗衣,会做饭,能吃苦,他估摸着全都是唬人的。
云年并不知道这些,只知道新鲜的胡萝卜就要最新鲜的物件来配,那还是她辛辛苦苦从树上折下来的。
江弦无奈,她不来找自己,自己只能去找她了,叹了口气,只得放下书出去授她常识,估摸那孤苦伶仃的故事也不可信。
“柴火要旧的才好,这般新的需得搁置几日才能用,我随你一块去捡些吧。”江弦从她手中接过柴火和火石,将它们放到屋外的棚里。
云年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看着去放东西的江弦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一路上江弦教她哪种的柴火最好烧,哪种得比较难烧,还不忘补刀,指着比较难烧的道:“这种再难烧,也比你刚刚的好些。”
两人不一会儿就捡了两大捆,江弦觉得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便在屋里看起了书。
当江弦看到云年夸下海口的大餐时,竟深深忍住了。
一道胡萝卜炒青菜,一道青菜炒胡萝卜,二者的不同就在于,一个胡萝卜多,一个青菜多,这顿饭可当真是“大”餐。
江弦落坐,用筷子夹起一块胡萝卜,在云年迫切的眼神下不得已说了违心的话:“做得真好,这般厨艺只给你我二人做饭怕是埋没了,你且先攒着,日后的饭由我来做便可。”
云年这才动筷子,炒了的胡萝卜跟新鲜的脆胡萝卜差得真大,好不容易冒着危险从别人口中抢来的食材,都这般糟蹋了。
于是她下定决心要留些独食。
没了做饭这件活的云年也乐得轻松,每日便是洗洗衣服,然后坐在屋里瞧着他读书。
可这种安逸平稳的生活并没有持续几天,云年的凳子跟长了火种似的,直燎她屁股,让她一刻钟也坐不下去。
东玩玩江弦的发,西看看江弦写过的东西的书,尽管她也看不懂。
(四)天气愈寒,之前与寒风较劲的几只叶子,经过一场冬雪也都已凋零。
推开门闯入眼帘的便是一片银装素裹,除了风声,寂静的便无其他声音。
云年心里压着的东西再也憋不住了,她求着江弦带她去西市玩,软磨硬泡,捏肩讨好,架不住她这般殷勤的江弦终于开口说了句:“好。”
他们去的时候赶巧,正赶上当地的冬日庙会,当地的村民告诉他们,白日里这庙会是没什么好看的,数到了晚上,灯火葳蕤,那才是真正的锣鼓喧天。
云年听了便不想走了,睁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江弦,那意思不言而喻。
瞧着她这幅模样,江弦就想起初见时,她也是这样一幅可怜样,说自己能吃苦,求他收留,可事实就是也只有头一天她委屈了自个,睡到了另间屋子的椅上,而后其余,他的塌便一直被云年霸占。
瞧着她这幅模样,江弦便起了逗她的心思,江弦故意说让云年带他去她父母将她卖了身的青楼里,说要为她赎身,还她自由之身。
他就盯着她看,听完江弦说完那句话后,犹如万山崩裂在她的眼睛里,那往日的星星此刻都幻成了无数尖锐的石块,恨不得全朝着江弦砸过去。
平日里总是弯弯的媚丝眼里,此时带有颇多情绪,不过最显而易见的便是恼怒。
他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却还是这样说!
“不玩就不玩,现在就回去。”她转身就走,那走起路来的模样都气鼓鼓的,平日里平顺的青丝此刻都炸了毛。
江弦一瞧真是将人惹恼了,疾步走到她身后,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别走,我与你开玩笑的。”
云年不听,用力地甩着袖子,只想将江弦的手甩开。
“玩玩玩,什么都玩,只要你说咱们就都玩。”江弦无奈,当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云年这才不甩了,停下动作扭头问他:“当真?我说玩什么就玩什么?”
江弦回道:“君子一言……”
话未必,只听云年道:“知道了知道了,驷马难追。”
白日确实没什么可逛的,可是答应了云年,江弦不好做那种背信的人,便跟着云年四处转悠。
云年喜欢逛,并不喜欢买,每当他以为云年对一个物件喜欢的紧时,她便又放下,去看另一个摊位。
他无奈。
只是白日,在二人眼里便有两种感觉,江弦觉得这一天实属漫长,逛了那么久,才不过一刻钟而已,但在云年眼里,她还没开始逛,就已经晚上了。
金轮悠悠转至山下,将冬日里星星点点的温和都藏匿,冷风拨开云雾,给热闹的人间添了几分沉稳的月光。
月光随意透过搭在一块的木枝,斑驳的影子散在地下,与残雪相交辉映。
桂花枝头下,江弦和云年各自将自己的祈愿牌系在上头,两人隔的老远,生怕对方看到自己写的。
这里的村民说,冬日里将所想写上,来年桂花飘香,必会香满四方,介是自己的愿望便会被带到天上,天神会满足一些人的。
两人都没有问对方写的什么,许是心虚,怕对方回问自己。
江弦是不信这个的,因为天上压根没有管这厢的神仙,也正是因为没有管的,他也才敢将自己的祈望写下。
风过树梢,祈愿牌上挂的铃铛泠泠悦耳,只瞧见一块木牌上写着歪七扭八的几个字:君常悦。
(五)庙会正式开始热闹起来,家家户户敲锣打鼓,云年听说这是为了庆祝初雪降临,瑞雪兆丰年,当真是好极了。
夜里的庙会确实比白日的好玩,有在灯火下耍杂技的,一块放孔明灯的,不过最吸引云年目光的,却是一张小小的白色面具。
就小小的一张挂在架子上,被挤在角落里,让旁边的狐狸面具挡住了风貌,叫人一眼注意不到它。
偏偏云年一眼瞧见,云年叫老板拿下来那张面具,放在脸前比划了一下,问江弦说:“如何?”
他瞧着那白色边角落了灰,摇了摇头,说了句:“不如架子上的火红狐狸。”
他不知又哪里惹到云年生气了,云年竟撂下面具便直接走了,走的极快,那衫群都被风刮的起了角。
“客官这面具还要不要?”摊主的老板指着那面具问江弦。
江弦这才有些晃过来神儿,云年不会是因他说了句,不如那火红的狐狸才生气的吧。
想到此,他忙从腰封里掏出来碎银,将它交至摊主的手掌之上:“替我包上。”,随后又添了句:“还望快些。”
摊主连忙应是。
拿着兔子面具的江弦小跑着去追云年,步子有些急,踩到了衣尾,险些摔个狗吃屎。
好不容易才追上云年,心里想着,之前倒没发现她的脚程如此快,穿的厚重了些,在这冬日里跑的身子燥热的不行,从脖颈顺至脸颊都显得有些驼红。
“面具给你,莫要气了,兔子的最好看了。”江弦将手中的面具讨好般的俸到云年面前。
云年心若磐石,任他做什么都一味的朝前走着,江弦拽她袖子她也不停。
两人摸黑回了木屋,云年进了那间没有卧榻的屋,把门阎合上,将江弦灰头土脸的挡在门外。
江弦无奈,叹气点上烛火。
晕黄的烛光将整间屋子照得通亮,小小的一根填满整间屋子。
走进卧榻屋时,久违的感觉便迎面朝着他扑来,自让云年霸占之后,他还未踏进这里半步。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云年呆的久了些,这屋里竟有股似有似无的青草味。
那是云年身上的,甜甜的,淡淡的,仿佛让人置身于青草盛行的旷野。闻着便让人安逸。
轩榥关的不严,看不见抓不到的风无孔不入,一缕一缕的往进来钻,婵纱舞动,露出了轩榥的缝隙。
真是心大,江弦想。
江弦关轩榥时才瞧见了那折的方正的衣裳,眉头不解。
这与云年身上的无异,云年初到时她身上绝不可能带有衣物,穿的是他给她的,那这件又是何?
一件衣服成了问题扰着江弦。
不过也没让他扰多久。
(六)翌日,天还没亮云年便早早的从椅上爬起,那椅子硌得生疼,整夜她几乎都没合上眼。
蜡烛早已燃烬,出屋的时候尽管是黑天,她也注意到了那个准备让她洗的衣裳。
就搁在屋外的椅上,云年突然咬牙切齿起来,那衣裳明明还不脏,他这般做都是为了报复她昨日的小气。
她确实小气了些,可都是因为他挑了狐狸。怎么能喜欢狐狸不喜欢兔子呢,她生气地想。
她粗暴的对待那身衣裳,将所有的气都撒在了它身上,捣衣棒一锤一锤的落下,仿佛砸的不是衣服,而是江弦。
冷水寒凉,透过血肉直抵骨头的那种,揩皂角的手成了血红色。
她愈发生气,皂角打了一半,她猛然想起来前几天她蜕下来的兔毛。
天寒换色,总算有了用处。
东曦既驾,不似其他季节晕染天色,只孤零零的升起,坠在一边,让人隔着清雾,朦胧的看着它。
一眼便觉寒冷。
许久未上塌的江弦今日起的晚了些,付出的代价便是——昨晚准备出来今天穿的衣裳,竟然硬邦邦的挂在晾衣绳上!
天寒地冻的,湿漉漉的衣裳没一会儿就冻的跟冰块似的。
江弦扶额,昨日气成那样今日还给他洗衣裳,当真是不容易。
无奈只得重新准备。
云年给他的衣裳里塞了些她掉下的兔毛,叫他喜欢狐狸,叫他喜欢狐狸,到痒时再想狐狸吧。
云年依旧不理人,自顾自的干着事,先是将墨研好,之后便在院里劈起来柴。
那劈柴声故意似的,比仲夏的雷鸣还大,一声接着一声,与妒妇吵耳无异,扰的他无心读下去。
性子怎么就那么大呢?江弦想。
他放下书,需得费些时日才能将人哄回来。
那几日里他没急着哄,也刻意的回避着她,总是待在房间一隅忙事。
他先是用笔在纸上勾勒出兔子模样,他原以为制作面具是件容易事儿,可后来光绘图就将他难住了。
先后草纸用了一打,才画出他满意的来。而后攀摩在硬纸上,用小刻刀小心翼翼的将模子划下。
他划的时候总是提着口气,生怕吐气时手法不稳。
面具完成早已是两日之后了,那日他一夜未眠,借着微弱的夜光和烛火才罢。
平旦之时尚黑,他凭着月光将两日前的衣裳敛回。
天凉,他将衣裳架在火光之上烘烤。倏然间不知从衣裳里掉出什么东西。
一瞬便被火吞灭,只一瞬,那速度极快,江弦瞧得不真切,只觉得像动物的皮毛。
不解。
天还未大亮,他想着今日早了些,做一顿诱人的早膳,之后将兔子面具奉上,定能将人哄好。
他走至膳房跟前,才发觉门竟然未关,他记得他是带上了的,眉头疑惑的跨进门槛。
走近两步,他瞧见角落里竟有个兔耳朵在晃动!细听下去还有“吭哧”的啃食声!再轻声凑近些,目光一凝,那模样不是云年又是谁!?
云年啃的入神,毫未察觉自己的秘密已经成为裸露在外的了。
他未迟疑,又按照原路轻手轻脚地出去。
他花了好一阵像是才消化了,婵纱后的衣裳,狐狸和兔子之间的博弈,他衣裳里掉出的那撮皮毛。
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云年是只幻成人性的兔妖,因此她认为的“大餐”是萝卜青菜,不懂的常识都是她,亦可以称作“它”所没见过的。
日日与妖待在一块,他竟毫无察觉,甚至……甚至还将他的心勾了去!
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他颓在椅上,这场输了的祺,他需得找回来!
他装作无事发生,还与前几日的冷淡一样,碰面当没见,哪怕在狭小的门缝中碰了面,也只是一人后退,绝不开口。
用早膳时江弦才跟云年说了近几天来的第一句话,带着攻击的目的性:“这些日子吃的都太素了些,偶尔可以吃些野味改善下。”
说完目光就暼向云年,云年依旧如故,权当没听见,接着江弦又道:“冬日里就小兔儿好抓,咱们两个联手抓上一只来,兔头制成麻辣,兔身炖的软烂些,那兔腿…”稍顿片刻,目光如炬的盯着云年,不急不缓地说出了后半句:“兔腿便烤了。”
云年猛然抬头,措不及防与江弦的瞳孔相撞,只见他饶有兴趣的瞧着自己。
江弦说的那些话对她来说血腥了些,她无法想象自己的同类被那样对待。
她犀利的目光戳着江弦,江弦当没瞧见。
两人再一次不欢而散。
(七)江弦下凡时间久了些,衡青在上边顶的有些吃力,每日打发一波又一波的访客,出口之句字字斟酌,生怕让人瞧了出来。
殚精竭虑的日子过够了,他趁着来往访客少,连忙溜下凡找江弦。
“君上,说好的只下来半月,现下都三月有余了。府上门槛都快让踏平了,您若再不回天,万一让人瞧出来怕是天君要动怒。”衡青作辑与江弦说。
那风刮在云年耳里像是在讥笑,她刚捡来的柴火掉到底下,人直直的站在屋外。
君上?回天?天君?他是谁?他不是说他是闲散人家的公子,不甘手足相残,所以出来自立门户的吗?
江弦回了什么她没听清,耳边呼啸,心如绞痛。所以他压根不是什么公子,是天上的神官。
心脏皱紧,任由眼泪从眼尾滑出,风吹在沾满泪痕的脸上,犹如弯刀片脸。
她不知如何自处,她只想离开这,离江弦远远的。
她跑了。
任由树枝划破她的衣裳,她不觉,只一味的逃离,心里回荡的还是衡青那段话。
他是不是要回天上去了,所以近日才不与她说几句好话,心绪都被这些填满,那身后跟着的杂乱脚步声都未听到。
“你莫以为我不晓得,天下谁能识出你的焕颜术,不想接待客以后推了便是,我现下在这有事,你且先替我顶着。”江弦书卷都没放下,日光浓烈,屋内亮堂。
衡青被遣回。
江弦从衡青走了就在屋里开始等云年了。
他想了想,自己也骗了她,等她来了,准备两张椅子相视而坐,将事情摊开了说,再将小兔儿面具拿出来,一准就哄好了。
打着如意算盘从日出等到日中,日中等到日入,从日入都到人定了,云年还是未归。
镇定到心慌,心慌到整个人都坐立不安,最终在不安中点了小灯出去寻她。
云年就算生气最多也就是不理他,见面当没瞧见,可这都数个时辰了,她一个兔子要跑到哪里呢?
他唤着她的名字,可除了风声无人应和。
他将周围都寻了个遍,可还是没有一点她的影子。
许是已经回家了,他在心底安慰自己。
(八)他还没进家门,手中的灯垂在膝处,小灯的光折在地下泛出斑点血迹,那血迹断断续续,江弦心脏骤停,顾不得呼吸,脸在黑夜中唰白一片。
血迹的尽头就在不远处,停在日常放柴火的地方,他举起手中的灯,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窝在柴火上。
兔子瞧见江弦的那一刻想跑,可腿上的伤让她动弹不得。
她蜷着身子缩在角落里。
江弦直直的愣了三秒,什么反应都没有,他做不出任何反应。
还是云年缩身子的动作将他拉回神。
他小心翼翼的抱起云年,腿上连着骨头的伤让她缩了下腿,伤口旁处已经结冰,洁白的兔毛被染的鲜红,本应顺滑的兔毛此刻粘成一缕。
他一言不发。
他将云年放到了卧榻上,渡了些法力,小小的一团才成了人样。
云年面朝墙,背着他一语不发,江弦平日里总三分笑意的眸子里,此刻带着愠怒,声音有些连他自己都未发觉的颤抖:“受了委屈不回家,待在柴棚里作甚?”
云年不语,脚踝处疼的钻心,朝墙的脸湿着枕头。
江弦见她不理,从药罐里拿出伤药,轻手掀开裙尾露出脚踝,伤口和衣裙粘到了一处,他掀开时云年的整个腿都颤了一下。
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忍心,江弦动作和语气轻了不少:“先忍着些,疼你就说。”
那药敷在脚上冰冰凉凉的,只有开始疼了一下。
江弦给她处理完伤口,归置伤药,就听见云年冷不丁的一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他指尖顿了一下,接着又开始收拾:“今早。”
“嗯。”
又是无尽的沉默。
收拾完之后,江弦问:“你这伤哪来的?”
云年闷声:“让打的。”
“为什么不回家?”之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云年突然笑了一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回家?回什么家?我可不敢将天上神官的凡间府邸当成家。”
江弦一愣。
接着伸手抓住云年的肩膀,将她掰正和自己对视,瞧见那满脸的泪痕,嘴边的话无声的吞了下去。
他想质问云年,他对她不好吗?
可还是心疼的用袖子将她脸上的泪沾完:“别哭。”
听完这句她愈发控制不住自己,泪更凶了,她推开江弦:“不用你管我,都要走了还这般惺惺作态给谁看。”
“你听到今日我跟衡青的话了?”江弦问道。
“听到不好吗?免得到时候你还需要找各种借口回去,”云年一顿,又说:“例如,你的手足想与你平分家业。”
衡青办事可真好,江弦想。
“那你为何不听完?你就听到前不接后不搭的一句话,然后就这般断章取义的给我按罪?”江弦盯着云年,模样也楚楚可怜起来。
云年瞧着他的委屈样,好像对方是让自己欺负紧了。
接着江弦走出去,再进来时手里拿着一张小兔儿面具:“我两日不眠做出来的,待到今日表明心意时送你,可你呢?”江可怜指着指腹上的伤:“让刻刀划了还继续做。你呢?一句莫须有的罪名就将我捅的我死去活来的。”
云年瞧着,僵直在卧榻上,那面具精巧,比庙会上见的好许多,她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江弦将她揽到怀里,环住她的肩膀,声音软了许多,他似是笃定了云年吃软不吃硬:“你可接受我的心意?救你两次,一次侍候回报于我,另一次便以身相许吧。”
她有些慌乱,想应下,可话到嘴边她却卡了起来。
周围静的只能听到两人的心跳声,接着江弦又道:“你可知那日西市婵娟下,桂花枝头前,我表的何心?”
江弦抚着青丝,一字一顿:“朝朝暮暮,卿人相伴,此生无憾。”
云年沙哑,张口又停,江弦也不催,良顷只听一字:“好。”
(完)(原简书标题《思兔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