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岁男子崩溃痛哭:30岁小伙本来还能活一年 他却决定漂亮地死在手术台上
45岁男子崩溃痛哭:30岁小伙本来还能活一年 他却决定漂亮地死在手术台上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知道自己有这个病么?”主任严肃地问。刘愿被叫到办公室,主任板着脸坐着,我们几个大夫站在主任身后。主任把检查报告放在桌上,推到刘愿面前。他低头看了眼,表情平静,好像并不在意里面的结果,把检查报告推了回来,抬头看着主任。
下午,刘愿的复查结果出来了,依然是艾滋病阳性。
主任把情况通知给科里的大夫、护士,提醒大家注意职业暴露。
现场一片哗然。
“他自己知不知道啊?要是隐瞒病史就太过分了,不拿大夫的命当回事。”
刘愿被叫到办公室,主任板着脸坐着,我们几个大夫站在主任身后。
主任把检查报告放在桌上,推到刘愿面前。
他低头看了眼,表情平静,好像并不在意里面的结果,把检查报告推了回来,抬头看着主任。
“知道自己有这个病么?”主任严肃地问。
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谁问的病史?这都没问出来!”主任扭过头,冲着我们几个吼。
“他没说啊。”我赶紧解释。
“为什么不跟我们说!”主任冲刘愿发火,“隐瞒病史会有严重后果。你这是拿自己的健康,别人的健康开玩笑!”
刘愿始终没什么反应,独自坐在对面,安静地听着主任批评。
主任把检查报告狠狠摔在刘愿面前:“给你缝合的大夫都去抽血检查了,真要是出了事,谁负责!”
“我怕告诉你们,就不让我住院了。”刘愿终于开口,但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看得出他自知理亏,“已经快好了,没事的。”
担心出意外,我们把和刘愿住一起的患者安排到其他病房,借口说刘愿脸上的伤怕感染,所以让他自己住。
第二天早晨查房,我见到了刘愿的母亲,一个操着纯正东北腔的阿姨。从她偏暗的肤色和粗糙的双手猜测,应该是务农为生。我们刚进屋,她就拉着主任的手,一个劲道谢。
在办公室,刘愿的母亲开门见山:“儿子得了啥病我知道,住院的时候没跟你们说,这个确实是我们的不对。怕你们不给治啊。”
她给我们鞠躬,又回头招呼刘愿,让他一起道歉。
“道歉有什么用,真要是出了事你负责啊。”我们组一个大夫嘟囔着。
主任的性格是吃软不吃硬,看他们鞠躬,语气变柔和了,询问是否接受过治疗。
刘愿低声回答:“在传染病医院治了一段时间,已经稳定了。”
“那就先查吧。联系传染病医院,了解患者在那儿的情况,”主任也不确定刘愿是否能在我们科顺利治疗,“可能的话,让传染病医院的人来会诊,评估一下能不能做手术。”
“主任,一定要给我做手术!”刘愿突然提高了声音,已经习惯了他的轻声细语,我被吓得一愣,不禁看了他一眼。
刘愿来我们科这两天,要么低头,要么盯着化妆镜看半天。我不明白他为何反应如此强烈,坚持做风险极高的手术。
艾滋患者的免疫力差,如果因为手术而发生感染,最严重的情况可能是,命都保不住。
以前我们科来过一个得梅毒的患者,了解手术风险后,他宁愿吃消炎药扛着,也不动手术。
刘愿的免疫指标要等几天才出结果,传染病医院他的主治大夫休假,短时间内我们也得不出结论。
刚住院时,刘愿的右脸肿得像个深色皮球,踏实休息了几天,“皮球”瘪了下来,基本消肿。颧弓的骨折可以清楚看到,他右侧的面颊,就像一座断了的大桥。
消肿以后,他应该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了。我比较担心的是,因为骨骼位移,他的牙齿还咬不上。
刘愿关心的方向和我不同,他发现脸上的皮肤不再是深紫色,也稍稍对称了一点,顾不上还无法正常吃饭喝水,整个人变得开朗了许多。
刚住院时他天天窝在病房里不出来,现在会到楼道里溜达,主动跟我们聊天。刘愿讲打工的见闻,内容平淡无奇,甚至琐碎,但东北话自带喜感。
我们不像刚得知他隐瞒病史时那么反感他,还有点喜欢听他说话。
只是有关艾滋病的问题,他始终讳莫如深。
虽然聊天很愉快,但刘愿总追着我们问,“什么时候能做手术?”
刚开始会耐心解释:做手术取决于检查结果。他还是不停追问,我们就不太敢找他聊天了。
在楼道里碰到他,会躲着走,实在不耐烦,还会数落他两句。他不还嘴,只是讪讪地走开。
后来刘愿不想自讨没趣,就很少来找我们了。倒是他的母亲总来询问情况,有时会闲聊几句。
“我儿子喜欢男的。”和我们混熟后,刘愿的母亲聊起了家事,语气还算平静。
“就是嘛,我就觉得奇怪,白白净净,说话细声细气的。”
“那天送他来的那个男的,没准就是他相好的。”
同事们小声议论着,我赶紧用眼神制止。
刘愿的母亲表情有一些不自然,她说:“就应该早早让他回家。”语气里满是后悔。
他们家经济条件不好。刘愿读完初中就上不起学了,跟着老乡出去打工。后来在北京安顿下来,每个月给家里寄不少钱。
“那时候,村里都拿他当榜样。我和他爸特别骄傲。”刘愿的母亲开心地回忆着往事。
年纪渐长,村里的同辈基本都谈婚论嫁了,长辈们也都抱上了孙子。她坐不住了,一次次给刘愿张罗相亲。
被逼急了,刘愿干脆过年都不回家,跟家里说加班工资高,要留在北京。
村子里人在背后议论,有的说他是同性恋,有的说他“那方面不行”,甚至还有人说他在北京从事特殊行业,被几个富婆包养。
父亲打电话骂他,说再不结婚就不认这个儿子,他干脆和家人断了联系。
直到一天晚上,刘愿突然打电话回家,让母亲独自来北京。
他告诉母亲,自己可能活不了太久了。
说到这里,刘愿的母亲哭了。我有点后悔问她这些问题,连忙道歉。
她擦掉眼泪:“没事,我也找不到人说这些话,说出来能轻松点。”
不出所料,刘愿期待的手术,并不能进行。
传染病医院的大夫来会诊,介绍了详细病情:刘愿半年前看过他的门诊,当时的情况很差,免疫方面的指标比很多艾滋病患者都要低,应该是发现感染比较晚,耽误了病情。
在传染病医院治疗了一段时间,刘愿的病情算是稳定下来,但已经出现脑膜炎、脑部积液的症状。
这位大夫当时判断,刘愿还能活半年到一年。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刘愿拿着药,出院了。
“手术想都不要想,完全是作死。”传染病医院的大夫警告。
最新的检验结果也佐证了这一点,负责免疫功能的CD4细胞,不足正常值下限的三分之一。
“你又没说实话,这是第二次了。”主任再次发火,“你有可能死在手术台上!”
刘愿盯着主任:“死在手术台上我也认了。”
道理讲不通,主任叫来他母亲,让她帮忙劝说。
“如果非要做手术,很可能会导致严重感染。”主任顿了顿,“你也知道,他可能活不了太久了。”
主任建议进行保守治疗。方法很简单,先用绷带固定刘愿的下巴,让牙齿能咬在一起,骨折可以慢慢愈合,“除了脸不对称,别的应该没什么影响。”
我们科治疗的病,基本都在脸上。患者关心容貌,问一下会不会留伤疤,在情理之中。但在治疗面部骨折时,我们会优先考虑恢复咬合,让患者能正常吃饭喝水,复原外貌往往排在后面。
特别是刘愿的情况,主任觉得“只要最后这段时间能吃得下饭,保证生活质量,美观可以先不考虑。”
而且治疗要快,受伤后两周左右,骨折断端就会逐渐错位愈合,每耽误一天,治疗的难度都会变大,承受的痛苦就越多。
刘愿犹豫了一下,接受了。
治疗时,弹性绷带兜住了刘愿的下巴,对抗骨折之后肌肉不平衡的拉力,使他的牙齿能正确咬在一起。后果就是,绑绷带期间,刘愿张嘴会非常困难。
接下来的几天,刘愿表情凝重,又变成原来沉默寡言的模样。我觉得,除了张嘴要用很大的力气外,他心里一定特别纠结。
是安稳过完所剩无几的人生,还是冒着迅速死亡的风险恢复容貌。这样的选择,挺绝望的。
一天傍晚,我正忙着整理病历,刘愿突然找过来:“我还是决定做手术。”
因为下巴被绷带兜住,他的话有点含混不清。我帮他把绷带拆开,他又逐字重复了一遍:“我还是决定做手术。”
我告诉他活下来最重要,而且冒险做手术,也不可能将容貌完全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我活不了多久了,死的时候不想脸都不对称。”刘愿说,“我想走得体面一点。”
“值得么?”我看着他。
“值得试一试。”他想都没想,立刻回答。
他问我:“假如你知道生命还剩一年,你会选择干什么?”
我有点生气,“咒我么。”但转念一想,这确实就是他正在面对的难题,“我不知道,可能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吧。”
“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让自己的脸恢复原来的样子。”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陷入了沉默。
面对刘愿的情况,我的想法是,既然最多只能活一年,好好活着就可以了。他却认为既然只能活一年,就要死而无憾。
我接触病人有十来年了。一直以来,我很少思考与治疗关系不大的事情,更关心对治疗的看法,是否传达给了患者。
虽然在清理伤口、检查病情、做手术等阶段,我距离他们的脸很近,但在我眼里,首先看到的是他们脸上的伤病,而不是表情。
平时工作量很大,根本没功夫关注患者的相貌,甚至可能记不住眼前这个患者是谁。但一说起具体哪个部位有伤病,再看一眼对方的名字,就能想起这个人来。
哪怕是工作外接触到的人,我第一眼注意到的,往往都是对方脸上的细节。比如这个人颧骨不对称,可能受过伤;那个人的人中有点印记,应该是兔唇。
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习惯了优先排除风险,却很少关注患者真正想得到的是什么。
刘愿说出了他的遗愿,也沉默了,凝视着窗外。
那一刻,我有点害怕,发现死亡离自己特别近。普通患者做完手术,一两周就能出院;而面前这个人,可能连走出医院的机会都没有。
“明天查房跟主任说吧,这事我做不了主。”实在受不了这凝重的气氛,我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查房,刘愿的母亲无奈地跟主任说:“儿子说了,非得把脸弄对称,我也劝不了他。”
刘愿坐在床上闷着头,始终回避着我们的目光。
做手术前,我们复查了刘愿的各项免疫指标,勉强接近正常值的下限,但是核磁共振显示,他的头部依旧存在积液。
术前的例行谈话,主任再次把各项风险解释了一遍,手术知情同意书上,很多条都以“严重时可能危及生命”结尾。
“现在改主意还来得及。”这是最后一次劝说了。
刘愿没有犹豫,签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