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王朝1566是不是最好的历史剧(大明王朝1566原著剧情对比)
大明王朝1566是不是最好的历史剧(大明王朝1566原著剧情对比)剧中没有这段话,只有一句“李玄把我当天人,你把我当贱人”,自然不会引起观众们的注意,甚至认为是芸娘的一面之词,只为反抗沈一石。把全文放在这里,大家再感受一下,对李玄这个人物的共鸣或许就会出现。《红楼梦》里贾宝玉的一个丫鬟叫秋纹,还有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人叫姜祺,这个人不厌其烦的给《红楼梦》里面的角色写诗,给秋纹写的那一首里有一句极妙:秋纹器小究可哀。我们这里大可以化用一下,也跟着说一句,李玄器小究可哀。文章分上下,讲解顺序大致按照原书顺序,第一个是李玄。(一)李玄李玄终于省了过来,突然转过头望着那芸娘,大声吼道:“端杯,伺候老子喝!”——《大明王朝1566》第三章芸娘又不再看他(沈一石),目光望向上方,那夜的情景仿佛在她的目光中浮现了出来:“我坐在床上,他坐在地上,喝了半宿的酒,哭了半宿,竟不敢看我,在地上就睡着了。我去抱住了他,让他的头枕在我怀里,让他睡到了天亮,他还没有醒,是织造局的太监用
《大明王朝1566》如果按照编剧刘和平先生的角度,可能并不算是十足功力的作品,但它无疑最受认可,甚至大家给予了这部剧一个连刘和平自己都不一定想过的高度评价。
剧和小说是有区别的,太专业的话语我不会说,只能用百姓家常来解释自己的看法,剧除了编剧自己的设置以外,还兼有导演的整体想法和演员的具体演绎,因此反应出的作品是多位一体的。而像剧本和小说,则单纯是编剧自己的见解。
我自己平常也尝试着写一些小说,有一点很明白,就是我自己创造出的人物,一旦落到笔下,为其他读者读到,就不再独自享有对这个角色的支配权。从文学理论上说,作者和读者是地位相等的要素,不存在谁高人一等。因此我们作为读者也可以去诠释人物,更重要的是建设我们自己的思维。
《大明王朝1566》的小说给我的收获有很多。如徐阶、高拱、张居正、赵贞吉,有一些描写剧中并没体现,小说丰富了他们的形象。再如王书办、李玄这样的小人物,删繁就简略去的部分,也很值得注意。同时,我们从小说中甚至可以窥见刘和平先生本身的喜恶,以及他对于男性美、女性美的定义等等……
文章分上下,讲解顺序大致按照原书顺序,第一个是李玄。
(一)李玄
李玄终于省了过来,突然转过头望着那芸娘,大声吼道:“端杯,伺候老子喝!”
——《大明王朝1566》第三章
芸娘又不再看他(沈一石),目光望向上方,那夜的情景仿佛在她的目光中浮现了出来:“我坐在床上,他坐在地上,喝了半宿的酒,哭了半宿,竟不敢看我,在地上就睡着了。我去抱住了他,让他的头枕在我怀里,让他睡到了天亮,他还没有醒,是织造局的太监用凉水浇醒了他,拖着就去了刑场。你现在要是愿意喝醉,愿意当着我哭,愿意坐在这地上睡着,我也搂着你的头让你睡到醒来。”
——《大明王朝1566》第六章
《红楼梦》里贾宝玉的一个丫鬟叫秋纹,还有一个现实生活中的人叫姜祺,这个人不厌其烦的给《红楼梦》里面的角色写诗,给秋纹写的那一首里有一句极妙:秋纹器小究可哀。我们这里大可以化用一下,也跟着说一句,李玄器小究可哀。
剧中没有这段话,只有一句“李玄把我当天人,你把我当贱人”,自然不会引起观众们的注意,甚至认为是芸娘的一面之词,只为反抗沈一石。把全文放在这里,大家再感受一下,对李玄这个人物的共鸣或许就会出现。
李玄作为河道衙门的监管,既然在杨金水手下,估计也不是个善茬,再一个他平日里就对芸娘多加觊觎,剧中前面还有他调戏芸娘的加码,可以说不是个好角色。
但毁堤淹田他是不知道的。在这场人祸导致的天灾里,抛开受灾百姓不谈,他才是首当其冲之人。从最开始的慌乱,再到慢慢领悟自己必死,他忽然转头对芸娘的怒吼,是人生最后的放肆,喝多了以后,所作所为也是心里最坦率的表露。
更难得的是芸娘,对李玄这样一个被弃如敝履的人,她走过去,哪怕李玄喝醉了不省人事,也一直抱着他,因为芸娘也是这样一个出身低贱的可怜人,她用行动证明了李玄并不低贱,至少她并没有对杨金水沈一石高翰文任何一个人这样做过。我读到这里,想起那个将死之夜里的李玄,醉醺醺的不省人事,想起芸娘过去搂着他。我很感动,让我觉得很温暖,让我感受到了温度。
我有一个好朋友徐乃昊,他说我的剧评也好小说也好,最大的优点也是有温度。
李玄器小究可哀,说到这里就足够了。
(二)王书办
王用汲更震撼了:“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那书办深望着王用汲:“大人,我在巡抚衙门当差已经四年了。”
王用汲还是有些不解,仍然紧望着那书办。
那书办轻跺了一下脚:“前任巡抚是谁?”
王用汲有些明白了,但还是不接言。
那书办只好直说了:“前任巡抚是胡部堂,我是胡部堂的人。”
王用汲这才有些信了,深深地点了点头。
书办:“胡部堂和谭大人现在都在苏州。这两条消息大人得赶快派人报到苏州去。”说完便反身开了门,又回头说了一句:“小人走了。”这才闪了出去。
——《大明王朝1566》第七章
胡宗宪是真厉害,他交出浙江巡抚的兼职,一方面是因为形势所迫,一方面也是金蝉脱壳,不过浙江地面不能交给郑、何。而胡宗宪只用了一个小小的书吏,几乎就将郑何在巡抚大堂里的所有勾当全部攻破。
王书办最初的形象并不好,给海瑞、王用汲和高翰文的态度让人联系到那些仗势欺人的官吏。我最初以为他将高翰文给他行贿的玉佩还回去是因为他怕了这个钦差兼知府,不过想想,可能也有胡宗宪的因素在里面,他后面还帮了高翰文,这里不赘述。
小说里后文言明,赵贞吉最不喜顶撞自己的官员,有人反问他便被革职,小说里还说了是“姓王的书办”,当时我以为赶走的就是这个王书办。可后来赵贞吉听从了杨金水,并没有按照与胡宗宪的约定,将他的亲谊开脱出去,报信的依旧是王书办,由此推测,当时被赶走的应是另一个人。哪怕被赶走的是他,他还依然能掌握这样的信息,并第一时间通报给胡宗宪,仍旧是有几分手段的。
所以我们看剧中,海瑞也好,胡宗宪也好。这些正面形象并不同于以往,做什么都是横冲直撞,反而是清楚明白的告诉我们,正直不是蠢,做好事也是要手腕的。
(三)李时珍、胡宗宪
“你这次见了皇上,他的眼睛怎么样?仔细想想。”李时珍坐在大船客舱矮几右侧的船板坐垫上,紧紧地望着胡宗宪。
胡宗宪在冥神想着:“眼睛还是有光,没有昏眊的症状。”
李时珍:“眼珠上红不红?”
胡宗宪想着:“好像眼白有些红。”
李时珍神情肃穆了:“眼袋,眼珠下面的眼袋呈不呈青色?”
胡宗宪又想了想:“有些青。”
李时珍的目光望向了舱外:“都是水银中毒的症状啊……”
“要不要紧?”胡宗宪关切之情立见。
李时珍:“要是每天还服丹,保养得再好,也就三年五载。”
胡宗宪怔在那里,慢慢地,眼中有些湿了。
李时珍也长叹了一声:“在太医院我就说过,劝皇上不要信那些方士之术,犹不可服方士的丹药。正因为这个,在那里待不下了。”
说到这里,李时珍站了起来,在大客舱里慢慢踱着:“灰心。也不是我说你们,满朝的大臣,还有那么多以理学自居的名臣,就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没有一个人去劝皇上远离那些方士邪术。以严嵩为首,几个大学士,一个个争着给皇上写青词,逢君之恶!大明朝的气数,我看是差不多了。”
胡宗宪的眼低了下去。
——《大明王朝1566》第九章
这一段剧情没有,实在是大遗憾!
李时珍这个人物在剧中不可谓不受争议,尤其演员张子健还有另一个忠肝义胆有情有义的“李元芳”比着,大家都不喜欢李时珍。可如果这段剧情一旦能演出来,我想效果立马就不一样了。
李时珍牵挂嘉靖的身体,胡宗宪忠君之情极重,这我们都知道,可是都是侧面描写。可大家看原文第九章这里,尤其是我加了粗体字的部分,两个一心忠君忧君的形象跃然而立。这段对话发生在李时珍诊病遇到赵贞吉、谭纶送赵贞吉走之后,李时珍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忽然问到嘉靖的眼睛,从而引发对于朝野无人劝慰皇帝修道的感叹,随即才要劝胡宗宪大义灭亲去倒严,这样一切才顺理成章。
剧中删除了这一段,李时珍上来就说大家对胡宗宪的评价,听闻胡宗宪不发一言就激动,这样的形象难免显得毛躁。
这段剧情的缺失,对胡宗宪的影响还在其次,可对身为大夫的李时珍就不一样了。其实对于李时珍来讲,嘉靖的身体实在是他第一牵挂之事,他从来都没有因为自己被贬被排挤而不去牵念嘉靖,也正因如此,这样的李时珍才堪称我中华几百年一出的大国医!
(四)嘉靖、吕芳
见他(严嵩)这般年纪这时跪在那里,帽袍皆湿,答话时依然竭力维护自己的圣名,嘉靖的心一下子又软了,似乎想起了他二十年来的辛劳,便默在那里。
吕芳当即说道:“阁老,皇上也没有叫你跪,毕竟八十的人了,还是起来回话吧。”说着便过去搀他。
严嵩这时便借着吕芳的一搀之力,站了起来。
吕芳又向嘉靖望去。
嘉靖这才望了一下旁边的那个矮墩。
吕芳连忙搬过了矮墩:“阁老,皇上赐你坐呢。”
——《大明王朝1566》第九章
嘉靖看见严嵩一举一动一回话,在小说里刘和平多次明示“心里一软”,这个描写至少有三处,后面还有,这里权作代表了。
我在讲嘉靖和严嵩的时候,主要围绕权谋术数,但我也非常明白的说了,嘉靖对严嵩绝对不是用过了就扔了,倒严而不倒严嵩绝不是仅出自政治考虑,包括后面六必居题字,我会再贴再讲二人之间感性的一面。
至于吕芳,大家看看吕芳多厉害,嘉靖对严嵩心软这个时候,吕芳可都没去看嘉靖的脸色,他一见严嵩颤颤巍巍汗如雨下,立即过去扶起严嵩,证明什么?
第一、严嵩老态着实可怜;第二、吕芳对严嵩亦有同情;第三、吕芳笃定嘉靖和自己一个想法。
老祖宗的形象是不是更鲜活了?吕芳就是这样的人,聪明极了,但是,是个好人。
(五)芸娘、杨金水
没有月的夜,星光照着黑沉沉的瓦砾场,有谁能够知道这里曾经是烈火烹油,繁花似锦!
杨金水陪着芸娘也不打灯笼,从沈一石别院的后院门默默地走进来了。几个黑影立刻守住了院门,站在那里。
芸娘面对那一片瓦砾,慢慢跪了下去,放下手中的提篮,掏出了纸钱。
杨金水替她擦燃了火绒,弯下腰去,芸娘点燃了纸钱,深拜了下去。
杨金水待她拜了几拜,便对院门外的黑影轻拍了一下手掌。他的那个随侍太监捧着一把古琴走进来了,递给了杨金水,转身又走了出去。
杨金水把古琴递向芸娘:“最后为他弹唱一曲吧,就唱他送你的那几句话,让他知道我该做的都做了。”
芸娘依然跪着,接过古琴摆在地上,从怀里慢慢掏出了沈一石那张书笺,借着纸钱燃起的火光最后看了一眼沈一石写的那几句话,轻轻将那张书笺放到了燃着的纸钱上,那张书笺也立刻燃烧起来。
“叮咚”一声,芸娘拨动了琴弦,用《广陵散》中那段应该弹角音的乐段,咽了一口泪,轻唱起来:“侯非侯,王非王,千乘万骑归邙山……”唱到这里她哽咽了,再也唱不下去。
——《大明王朝1566》第十四章
这一段其实并不关键,但我还是想贴出来。
原文里的沈一石与赵立新老师扮演的沈一石还有不同,具体哪里不同,我写了这么多剧评品了这么多人物,却说不大上来。不过杨金水和芸娘,大体上还是一样的。
我以为杨金水对沈一石只是尽义务,没什么实在情义,看了小说再想想,要是真没情义,也不会那么照顾芸娘和高翰文,这一段夜祭,很能说明一些心里真实所想。
芸娘的身世,在小说末尾有一个揭秘,是剧中没有而且让我很是意料之外的,可想来又着实是情理之中,对应到这里也很合适,卖个关子就不说了。
(六)高翰文
高翰文的眼中盈出了泪花:“哪一天刚峰兄也不做官了,我就来找你。”
海瑞摇了摇头:“我那个地方是天涯海角,太热,你过不习惯。再说你喜欢的那些我都不会。还是互寄遥思吧。”
高翰文:“我会来找你的。”
海瑞望着他:“你硬是来了,酒饭还是有吃。”
——《大明王朝1566》第十四章
小说里的王用汲和海瑞很正常,没有剧中那么多让腐女们发狂的点。但这里的高翰文我实在是不懂,他到底要找海瑞干啥。根据海瑞的回话,我估计海瑞也没懂。那应该只有高翰文自己和刘和平知道了。不过按照刘和平笔下描写来看,高翰文估计长得比海妻可好看,刘和平就夸了海妻秀气之类的,夸高翰文长得好看的笔墨可不少,我记得后面还有一处说裕王和张居正都“为之倾倒”……
知乎上有人逗趣,说刘和平写剧本就应该单独雇两个人,一个写言情的,一个写耽美的,把自己不擅长的事情交给别人。我认为这个评价极对,极对。
本文最后一节我还会就这个问题谈。先说正经的。
高翰文呢,才情极高,但海瑞显然不是什么喜欢丝竹管弦的人,吟弄风雅跟海瑞也不搭边,要非得谈诗歌,明显海瑞和胡宗宪更有共同语言……我又想起来,高翰文对胡宗宪也是这样,非常佩服,五体投地,只能说高大人真是书生意气,小孩似的。
这句话真是夸。
(七)嘉靖、胡宗宪
嘉靖的目光望向了吕芳和胡宗宪:“指挥千军万马的人,就让他站着喝,他撑得住。”
一句话就像灌注了一股莫大的生气,胡宗宪立刻松开了双手,接过了吕芳手中的碗,双手捧着一口将那碗莲子羹喝了下去。喝完了那碗汤又双手将碗递给吕芳,人居然已稳稳地挺立在那里。
跟嘉靖跟了几十年,吕芳就是在这些地方由衷地佩服这位主子,什么样的人他都有不同的办法驾驭。轻轻的一句话就将一个要倒下去的人说得又挺立在那里,吕芳望了一眼嘉靖,又望向了胡宗宪,点了点头,示意他去看账。
——《大明王朝1566》第十四章
公忠体国四个字,是剧中胡宗宪一生的写照,而忠君爱民,更是他的内心追求。
为什么胡宗宪会选择跟着嘉靖“勉为其难”,而不是跟着严嵩“再忍一下”,直接将倭寇剿灭?因为这个问题对于胡宗宪这个人来讲,答案是一定的。胡宗宪是否犹豫?当然犹豫,后文里明确写了他将严嵩寄给他希望他养寇自重的书信烧毁,胡宗宪的犹豫清晰可见。但是,这种犹豫仅仅停留在感性层面、停留在个人层面。
然而,只要胡宗宪理智尚存,只要胡宗宪还是浙直总督挂兵部尚书衔,他决不会犹豫。万里逢王事,一身无所求。也知塞垣苦,岂为妻子谋!
嘉靖当然能让胡宗宪一句话就振作精神,嘉靖知道那是全天下最忠诚的官员里最有能力的一个,指挥千军万马的人,只要自己下令,他一定撑得住,他一定能勉为其难!
嘉靖也着实了解胡宗宪,信任胡宗宪。所以我还是那个观点:后面赵贞吉入阁时,剧中原创了嘉靖眯着眼睛望天说了一句“贞者,吉也”,这句话说得绝不仅仅是赵贞吉,更是胡宗宪!
(八)严嵩
坐下后严嵩才隐约看见胡宗宪跪在嘉靖蒲团的右前方,两只大木箱已经打开,摆在蒲团的前方。
二十年了,皇上的精舍只有自己一个外臣能够进来,今天胡宗宪居然能够跪在这里,而且跪在打开的账册木箱边,老严嵩当然明白了夜间胡宗宪抬着账册来看自己是皇上的旨意!
嘉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严嵩,严嵩的脸平静如水。
——《大明王朝1566》第十四章
知乎上对此问题专门有过讨论,即严嵩知不知道胡宗宪是奉旨刺探自己。我当时的观点是这个问题本身意义不大,无论严嵩知不知道都会那么做。
现在有了这个回答,我要好好捋顺一遍了。
剧中严嵩将自己家剩饭热一热端上来,又亲自给胡宗宪挪饭碗的剧情,小说里并没有,但我认为这一段非常好,因为与嘉靖的莲子羹遥相呼应,表达出一件事,那就是严嵩和嘉靖身份不同立场不同希望胡宗宪做的事也不同,但是,他们俩对胡宗宪的心是一样的。
那么放在这里,该怎么解释呢?胡宗宪夤夜求见,严嵩一直在等他,看见了账册也是真心着急,更是真心替胡宗宪考虑,不过出于这么多年的政治敏感,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而多年的经验自然告诉他,他既然能在精舍内看见胡宗宪,他就知道胡宗宪昨天来是奉了旨的。
既然如此,我又要提一个问题,严嵩在不知道嘉靖让胡宗宪来的情况下,认为胡宗宪带账册来见自己是犯了忌讳,而且打定主意要把这事揽在自己身上,自己抗住,全力开脱胡宗宪。可现在严嵩知道了,胡宗宪是嘉靖派来的,那么严嵩还要不要保胡宗宪呢?
要!而且,是更加要!
为什么?因为哪怕确如严嵩所料,哪怕严嵩已经笃定,这件事依旧是暗地里的,它是摆在下面的四斤重。知道,才要装不知道。
那么嘉靖什么反应呢?
嘉靖:“这是胡宗宪从浙江带来的两口箱子,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严嵩:“回圣上,不知道。”
严嵩果然如胡宗宪所奏,一来便为胡宗宪掩饰,嘉靖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酸味,连他自己也一时分辨不出是酸楚还是嫉厌,一向不露声色的面容也浮出了复杂的表情。
只有吕芳站在一侧感受到了嘉靖的反应,那颗心不禁提了起来。
——《大明王朝1566》第十四章
嘉靖为什么酸楚?因为严嵩和胡宗宪这份师生情当真不是假的,而且,这俩人当真有功;那嘉靖又为什么嫉厌?因为严嵩当真为了胡宗宪瞒自己啊。嘉靖又为什么最后是复杂?因为严嵩确实老了,他的党羽又确实有毛病,他毕竟有功,他早晚要倒,他到底不争气,他到底侍奉自己、为自己遮风挡雨二十年啊。嘉靖对严嵩能没有感情么?吕芳对严嵩能没有同感么?吕芳后来是在倒严里起了大作用,他自己主内四十多年,有一半是跟严嵩配合,他就一心想要严嵩死?不可能的。
所以当嘉靖说出“天地君亲师”的时候,严嵩什么反应?
嘉靖的目光又望向了严嵩,严嵩抬起了头望向嘉靖,两眼里满是那种老人才有的十分孤独的目光。
嘉靖的心一下子软了,不再看他,转对胡宗宪:“告诉阁老,里面写的都是什么。”
——《大明王朝1566》第十四章
严嵩为何孤独,为何孤独到连嘉靖这个人都不再看他,我年纪太轻了,经历的太少了,不敢妄自做解释,各位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吧。
(九)严世蕃、高拱、张居正
爱吵架的从来就怕两种人,一种是任你暴跳如雷,他却心静如水;一种是挑你一枪,扬长而去。高拱今日使的就是第二招,把个严世蕃气得撂在那里,偏又在西苑,总不成提着袍子追过去打,这时一腔怒火便只有喷向另一个人了,那就是还站在那里的张居正。
——《大明王朝1566》第十四章
张居正当然不会扬长而去了,他属于第一种人。
再一个我要说,刘和平在小说里多次说过“严世蕃这张大脸”。我给你们讲,在全书里只要出现“大脸”一定说的就是严世蕃,有一次还特别言明严世蕃脸白,写的是“大白脸”。
为什么脸大也能理解,吵架总输,还总挑衅,挑衅也赢不了,时间长了,末梢神经坏死把上面憋大了。所以你说找什么张志坚呢,应该找范厨师来演严世蕃。
(十)海瑞、海母
世人常以为至阳至刚之人和旁人不同的是,处变不惊,临危不乱,宁折不弯。殊不知至阳至刚之人较之常人最大不同的是心地坦荡,不受缠绕。譬若斯人处危地困境,该吃饭还吃饭,该睡觉便睡觉。若“枕戈待旦”者,并非拿着枪睁眼坐待天明,而是心如空城,枕着一杆枪也安然睡了。海瑞几十年侍母之寝也是这样。母亲未睡自己便悉心照料,母亲睡了,自己便心安入睡。他哪里知道,多少个夜晚,就在自己沉睡之后,母亲总是这样坐在自己身边,关照着他,等到天要亮时,再睡到床上去。所谓侍母,其实是“母侍”。
——《大明王朝1566》第十六章
李时珍碍于面子,没好意思说,那我替他说吧。
就你们老海家这娘儿俩,谁也不侍谁,你家早有孙子了。
穷人家孝顺孩子个个都这么孝顺妈么?夫妻俩不同床咋能生出儿子啊,靠念力?
小说里写得很明白,海母在屋里听着,海瑞和李时珍在外面,海妻走过去的时候,是李时珍让她坐下的,海瑞没说她坐下,海母就很高兴。为什么高兴?因为这证明海瑞眼里没有找个媳妇,眼里没有媳妇,一个婆婆为什么高兴?因为儿子心里只有娘啊。
老婆婆见不得儿子对媳妇好,是难免的人之常情,但是,应该克制。同理到所有人际关系上,人如果要和集体平静相处,都要克制自己那些个小情绪。见不得人好,是最要不得的事,很没有度量,跟男的女的没关系。都说男人要大度,女的没度量更可怕。
不过小说里有非常多描写,是海瑞在海母看不见的地方和海妻的互动,很有意思,海瑞是很喜欢这个妻子的。
(十一)赵贞吉
胡宗宪:“凡事都当作两面想。浙江现在是个烂摊子,搞得不好你也会陷进去。如果搞好了呢?你赵孟静就可能入阁拜相!圣上这是在为下一届的内阁物色人选哪。”
赵贞吉的眼睛亮了一下,立刻又收敛了:“我不作如是观!功过从来结伴而行,我不求有功,没有过便是福。”
——《大明王朝1566》第十六章
剧中的赵贞吉本身十分暧昧尴尬,但我给你讲,小说里简直都不是暧昧了,而是赤裸裸的嘲讽。“亮了一下”,黄鼠狼看见鸡了?
一个理学浸淫多年的人,八字没一撇,就因为听见一个人说了一句自己能入阁,眼睛就能亮一下!?这什么描写?
我特地回去剧里看了一下,剧中徐敏老师可没“亮了一下”,估计人类也演不出来。剧中徐敏老师直接就摆手拒绝,而且也跟他后面说得一样态度。
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刘和平对赵贞吉意见这么大,描写很多,从我来讲,我很不乐见,不公平。大家都有功有过,就一到赵贞吉过都是过,功都是假。
写一个人物丑恶有很多种,其中最丑恶的一种就是把一个人的假道学完全揭穿,就是金庸写岳不群那种。岳不群前面虽然埋伏,到底没有一黑到底,刘和平笔下的赵贞吉从出来都下去,一直都这样。
我就佩服徐敏老师,演这样的角色都能吸那么多粉。
(十二)朱七
杨金水几时受过这样的罪,三伏的天,门窗紧闭,心里又在翻滚着,偏不出汗,只觉得一阵阵烦热,伸手去摸,因平时从不带扇,都是随时有人替他扇着,因此一把扇子也没有。
坐在旁边的锦衣卫那头看出了,他们也是不带扇的人,倒不是有人替他们扇,而是从来耐寒耐热,这时他便用右手抓住了盖膝的短袍下摆上下扇动起来,风居然比扇子还大。杨金水向他投过一丝示谢的目光。
——《大明王朝1566》第十七章
七爷真是了得。
外面海瑞审案子波谲云诡,七爷就用自己的下摆给杨金水扇风,两个人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动作呢?杨金水还挺高兴……我是不太理解。
(十三)吕芳、高翰文
尽管早已心如死水,高翰文这波澜一惊还是非同小可,立刻站起了,跪了下去:“罪员高翰文拜见吕公公。”
吕芳坦然受了这一拜,待他拜完后,煦煦地说道:“请起,坐吧。”
高翰文再站起后就没有进来时那般平静了,坐下后脸上立刻涌出了激动:“朝局败坏,已成痼疾;苍生之苦,实难名状!吕公公知否?我主皇上知否?”
果然是个书生,吕芳默默地望着他,不答他,反问道:“何为知?何为不知?”
高翰文一怔,刚才还激动的面容立刻显出了失望。
吕芳仍然十分平和:“圣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我今天来就是想问一些你知道的事。知道的你就回答我,不知道的你就说不知道。”
——《大明王朝1566》第十八章
吕芳这里念出《论语》,之于高翰文,自然就是他下面说的“知道的你就回答我,不知道的你就说不知道”。不过,之前高翰文的问题,吕公公知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怎么解?
我的理解是“该知道的就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知道”。该知道的,千斤重;不该知道的,四两重。
下文还有一段很有意思:
高翰文突然警醒了,莫非浙江的案子已经查到了织造局,查到了杨金水,这才惊动了这位宫里人称老祖宗官场暗称“内相”的吕公公深夜亲自来了!
他立刻想起了一个人,想起了自己槛送京师的前一天晚上在杭州知府衙门后堂曾经提醒过他的海瑞。他定在那里,眼前的吕芳虚了,慢慢幻成了海瑞……
吕芳见他光虚了,紧接着说道:“我今天到这儿见你,为了救你。有什么就说什么,全都说了,你就没事。”
人之幻相皆由心生!或是天意,吕芳这时说的话共是五句,二十七字,海瑞那晚对他说的话也是五句,二十七字,这时高翰文眼前的吕芳既已幻成了海瑞,他那和海瑞说的同样字句的声音自然地幻成了海瑞的声音:“那我也不能送你了。到了京里,什么话也不要说。只有沉默,才能出狱。”
“说吧。说了我也好给你解脱罪名。”吕芳依然不紧不慢地催道。
高翰文眼前的海瑞消失了,还是那个吕公公坐在那里。
——《大明王朝1566》第十八章
我很能理解为什么电视剧里没有这一段,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吕芳怎么能幻化成海瑞。而且这一段我实在不知道刘和平什么意思。
(十四)赵贞吉
赵贞吉:“我是主审,你是陪审,我提审钦犯你在一旁陪问这就是你该管的。抄没沈一石的家产追缴郑泌昌何茂才以下诸员的赃款,充作何种用途,都是你不该管的。昨夜你不经请示便独自提审郑泌昌何茂才,我容忍了你。今天你居然管起我和胡部堂的军国大事来了。海知县,没有中过进士,没有进过翰林院,这点规矩也该知道的。”
这就不只是以权势压人了,功名出身在官场最为看重,但凡有一点仁恕之心,出身正途者对出身非正途者往往都回避科甲二字,赵贞吉身为上司,居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如此刻薄可见他对海瑞已何等深恶。
……
赵贞吉心中之羞赧可想而知,毕竟一代“硕儒”,半生的工夫都下在“格物致知”上,这时遇到这样的对手,反而激起了他的争强辩胜之心,干脆放下了上司的身份,紧盯着他
……
赵贞吉这时已被自己一番宏论处于亢奋状态:“你说。”
——《大明王朝1566》第十八章
赵贞吉对海瑞的厌恶我是看出来了,作者估计对赵贞吉意见更大,我妄自揣度一下,是不是在刘和平老师人生里出现过一个这样的上司……唉……没啥说的,过吧。
(十五)裕王、李妃
裕王虽背对着她,却知道她在揩泪:“哭吧,再过几天我这个储君被废了,就不用再哭了。你带着世子向父皇求个情,看在孙子的分上,父皇应该还会给我们一块藩地,咱们奏请搬到湖北去,那里是父皇的龙兴之地,守着我祖父兴献皇帝的陵寝,咱们一家平平安安过下半辈子。”
“王爷!”李妃手里拿着手帕泪水夺眶而出,哪里还有心思去揩,奔了过来在背后抱住了裕王的腰,将脸紧紧地贴在裕王的背上:“王爷千万不要再这么想!以前的事都是臣妾的错,千条理万条理都没有跟王爷使性子的理。王爷今天这样说了,往后有什么话臣妾都会跟王爷直言。譬若眼下这个局势,王爷的苦臣妾也知道,既要事事顺着皇上,心里又要时刻揣着我大明的江山和百姓。既有这颗忠孝爱民的心,王爷就是天下最好的储君!父皇何等圣明,又怎么不会知道自己的儿子。”
被爱妾在背后抱着,这番话又是如此贴心贴理,裕王的腰慢慢挺直了,这种感觉甚难分明,究竟自己是背后这个女人依靠的大树,还是背后这个女人是支撑自己的大树?他将手里的书往一旁的椅子上扔去,双手握住了圈在腰前李妃的手,慢慢将那双手掰开,牵着她的一只手又将她慢慢拖到了身前。
李妃许久没有见到裕王这样的目光了,这时被他看得羞涩感动委屈一齐涌上胸头,低下了头:“臣妾要是说得不对,王爷只当臣妾没说就是。”
裕王:“说得好,说得很好,接着说。”
李妃这时望着裕王的胸襟,轻轻说道:“朝里的大事臣妾哪里知道那么多。可有一条臣妾心里明白,先帝正德爷就是因为没有后嗣,父皇当年才因宗人入继大统。眼下父皇只有王爷这一条根,王爷又替父皇生了世子,祖宗的江山社稷终有一天要由王爷承祧,父皇怎么会断了自己的根?就拿今天这件事看,吕公公发配去修永陵,严阁老被命在家里养病,却让徐师傅在内阁当值,就足见父皇不愿伤着王爷。再说浙江的事,有赵贞吉在,有谭纶在,不会出大乱子。就算王爷举荐的那个海瑞和王用汲做事过了头,也是清官在办贪官,犯不了大罪。《易经》上说‘潜龙勿用’。在杨金水押进京师之前,王爷什么也不要想,咱们这几天就当平常百姓家一样,关起门来过几天平常日子。水落石出的时候,皇上自然会有旨意,徐阁老高大人和张大人到该来的时候也自然会来。”
裕王眼前那一片灰暗被她这番话轻轻一拨,竟见到了一线光亮,见李妃依然微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胸襟,不禁用一只手轻轻托起了她的下颌,望着她:“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要是个男人从小好好读书,不比徐师傅高师傅和张师傅他们差。”
李妃被他说得破涕笑了:“臣妾劝王爷,王爷反笑臣妾。”
裕王:“我说的是真心话。往后遇到什么事,你都这样跟我说。听你的,关上门,咱们这几天只让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说完这句,他的步伐也有力了,走到椅子前拿起那卷书,坐下认真地看了起来。
李妃心里热烘烘的,亮亮的目光看着在那里看书的裕王,好一阵子,自己也去拿起了针线,走到裕王身边的那把椅子前坐下了,一边绣着道袍,一边陪他看书。
可这时光也就短短一瞬,裕王坐在那里看了没有几行又站了起来,又开始似看非看来回踱步,显然剪不断理还乱还在牵挂那件天大的心事。
李妃望着他:“王爷。”
“嗯。”裕王停了步望向她。
李妃笑着:“臣妾想起了一句李清照的词。”
裕王:“哪句词?”
李妃笑道:“此愁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裕王尴尬地淡淡一笑:“没有的事。”又坐了下来,不再踱步,盯着书看。
——《大明王朝1566》第二十一章
李妃有多重要?这一大段话贴出来自然不言而喻。不过我要说一句,大树当然是裕王。拿主意的人是裕王,不是李妃。
再一个就是,在小说里裕王和王妃的对话里,出现过兴献皇帝和正德爷,这在其他地方并没有设计。《大明王朝1566》说是历史,其实只是借了一个虚壳,几乎不会设计前事,偶有涉及也是臣子,诸如提到的越中四谏、沈炼等。因此这些话为剧中不用,可以理解。
再有就是,剧中的裕王和王妃,虽也恩爱,全不亲密,全不似文中。可能是更为了凸显裕王在嘉靖高压之下的情况,再来也是与裕王府环境不符。不过李王妃能常伴王驾,一定是备受宠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