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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隐身(隐身这回事儿)

关于隐身(隐身这回事儿)这些顾虑就像针尖上的小天使,显然毫无现实意义,但在当时我却乐此不疲;虽然隐身麻烦多多,但想想隐身的种种妙处,还是心痒痒地,幻想自己隐身了就能做这做那。后来想到了更可怕的——人的身体可以隐形,那么衣服鞋子呢?如果它们不能隐形,那么无论什么隐身术,实施的成本就大了些——得脱光了,太冷。隐身斗篷和躲猫猫一类的儿童游戏有相似性,它们都致力于把自己“藏起来”或者“不被看见”——在《无隐私时代》里,这种心理被阐述为儿童成长中的正常表现。拿到了隐身斗篷又要干什么呢?早就忘了。或许是偷偷窃听大人之间的悄悄话,或许是装鬼去吓唬隔壁小孩,还可以偷钱去买小人书和糖果——不对,不需要钱,披上斗篷从货架上直接拿就可以了。后来人大心大,考虑得多了一些——人可以隐身,可偷来的书和糖果不能隐身呀,如果那样,在店员看来就是一些东西没来由地满天飞。

小时候看哆啦A梦,总是幻想如果自己可以向他要一个宝物,那便如何如何。即使明知不可能,还是忍不住幻想,而且似乎真的能从幻想中获得满足。这种情感于儿童并不鲜见,这从鲁迅自述“极想要”老和尚的飞蜈蚣,就能看出。

如果可以得到哆啦A梦的一个宝物,你会选哪个呢?

我毫不犹豫——隐身斗篷。

为什么选择隐身斗篷呢?可能是因为它最有意思吧。

隐身斗篷和躲猫猫一类的儿童游戏有相似性,它们都致力于把自己“藏起来”或者“不被看见”——在《无隐私时代》里,这种心理被阐述为儿童成长中的正常表现。

拿到了隐身斗篷又要干什么呢?早就忘了。或许是偷偷窃听大人之间的悄悄话,或许是装鬼去吓唬隔壁小孩,还可以偷钱去买小人书和糖果——不对,不需要钱,披上斗篷从货架上直接拿就可以了。

后来人大心大,考虑得多了一些——人可以隐身,可偷来的书和糖果不能隐身呀,如果那样,在店员看来就是一些东西没来由地满天飞。

后来想到了更可怕的——人的身体可以隐形,那么衣服鞋子呢?如果它们不能隐形,那么无论什么隐身术,实施的成本就大了些——得脱光了,太冷。

这些顾虑就像针尖上的小天使,显然毫无现实意义,但在当时我却乐此不疲;虽然隐身麻烦多多,但想想隐身的种种妙处,还是心痒痒地,幻想自己隐身了就能做这做那。

关于隐身(隐身这回事儿)(1)

青春期以后,我开始意识到,隐身可能是一件不大好的事情。

不知是不是身体变大了的缘故,那些年我觉得自己身旁的空间显著地缩小——也许因为学生时代是一个社会化的重要时期吧。身边围绕着各种各样的人,老师家长,同学朋友,喜欢的讨厌的害怕的,似乎总有人在说话,嗡嗡地。全班五十几个人,一个挨一个,我坐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旁边全是人,又喧闹又疏离。偶尔会被碰一下腿,或踩一下脚,或撞一下肩膀——地少人多,难免的。对方觉察了,忙说对不起,我抬头,一看是每次都考第一名的高个子男生,于是微笑说没关系。如果看到的是每天都半死不活娇声嗲气地说话还从不做卫生的小贱人,我会冷冷地一瞥,然后快速拍拍自己被碰到的地位,以示掸去污秽——要点是动作一定要轻,要表现一种高贵的嫌弃;万不能生气,生气就输了。

那天夜里我就做了个梦,梦见自己隐身了,谁也看不见我。然后我被挤在椅缝,塞进书箱,压在小贱人的屁股底下,挤成沙丁鱼。

这大概是我第一次感到“隐身”的可怕——或者说,原来自己的形体“被看见”,不一定是件糟糕的事;相反,它可以提示别人你的存在。而互相发现彼此的存在,在人际关系中,是个维护安全和稳定的好办法。

成年之后,考试论文找工作,风风雨雨起起落落,早就忘了童年时代无聊又傻气的幻想。隐身?隐身做不到,消失倒不错,领导与工作,谁也别烦我。我蜷缩在二三十人一间的大办公室,听各路八卦,学生打架了孩子生病了,谁家买房了谁家发财了,食堂的烧茄子为啥比原来咸了……没有书画琴棋诗酒花,只有吃喝拉撒乱七八。每当这时我就又想到隐身——为什么隐身术都是要把自己藏起来呢?藏自己干嘛?藏别人啊——把别人藏起来,世界就清静了。忽然醒悟这个想法有点危险,赶紧忘记。嗯,上个厕所压压惊。

在厕所,我阴差阳错地真正体验了一把“隐身”。

“隐身”的实质,就是其实你在,但没有人知道你在,对吧?

我进了一个隔间,很快发现左右隔间都有人。她们在说话——嗯,从声音判断,是两位老姐姐。

一起去厕所不奇怪,一起拉屎不奇怪,一起一边拉屎一边说话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一起一边拉屎一边说话而且还是议论别人的话,这也凑合能够容忍。

难以理解的是,您二位就不能找两个相邻的隔间吗?

我只好无比尴尬地,在她俩中间的隔间完成一切该完成的,静静听着两边声震屋瓦的谈话——厕所拢音,你懂的。

不晓得该不该出去。如果此时出去,那么两边立刻就会明白方才的谈论全都被人听去了,这个人在这里多久了?为什么进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话?她是不是故意的?这人是谁?

就这么大点地儿,一查一个准。

如果不出去呢,岂不更是坐实了想要偷听她们的谈话?而且目前完全无法预估这两位到如厕结束还需要多久,这声音,这气味……

其实我内心有个更深重的恐惧,就是怕她们说到自己。

此时我才明白小时候的想法有多幼稚——偷听别人的谈话,知道他人对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是多么可怕啊!

耳边听着这两位越聊越多,默念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用力按下冲水开关,然后借着冲水的声音一个箭步窜出隔间,手都没洗,一道烟跑回办公室。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想隐身

甚至哆啦A梦口袋里的宝物,如果让我选一样,我也会重新选。

嗯,大概会选任意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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