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秉炎散文（曾秉炎那人那桥那河）

曾秉炎散文（曾秉炎那人那桥那河）如同我们常说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样，这条小河，有桥、有坝，有流传故事，有厚重的文化。河的走向大体是由西往东，河道上，修了好几座桥，筑了好几座坝。桥有沙泉桥、黄河桥、大胜桥、凤山桥、玉堂桥、薛家洲桥等，坝有开山坝、小坝、沙泉坝、鸣山坝、凤山坝等。桥，基本上都是建在要道上，贯通南北，方便行人与车辆；坝，选河流地势落差而筑，拦档改变水流方向，修渠引水灌溉两岸农田。河上的桥。图/王忆黄坝河。图/王忆这条小河，源头和尽头几乎都没有跳出大成桥镇的版图。上游，发源于申湖塘、周家湾、小山冲等几个冲塅，多处溪水融汇到上游喻家坳流过来的那条小溪后，合拢而成河。下游，河水穿过大成桥和凤山桥，再穿过玉堂桥，流向薛家洲，然后融入沩江。每一段叫法虽不尽一致，但其主体仍是黄坝河。河的长度不过十来华里，却是镇里特有的一条河，两岸民众视其为“家里的河。”自家的河，小点、短点无所谓，人们看着亲切。我的家就在黄坝河中游的

那人那桥那河

文/曾秉炎

谈及一个地方的美，总会让人想到那里一定有大山和名川。

我的家乡，位于湘中的丘陵地带，没有峰峦挺拔的高山，也没有奔腾不息的大河，只有一条叫做黄坝河的小河。这河，“度娘”里查不到，史书中没记载，还真没有什么知名度。而她，却真实而欢快地流淌在宁乡大成桥镇的腹地上，滋润着两岸的田野，陪伴着劳作的人们。镇上，因她而自豪，也因她而漂亮。在当地人心目中，她是神圣的，她就是名川。

黄坝河。图/王忆

这条小河，源头和尽头几乎都没有跳出大成桥镇的版图。上游，发源于申湖塘、周家湾、小山冲等几个冲塅，多处溪水融汇到上游喻家坳流过来的那条小溪后，合拢而成河。下游，河水穿过大成桥和凤山桥，再穿过玉堂桥，流向薛家洲，然后融入沩江。每一段叫法虽不尽一致，但其主体仍是黄坝河。河的长度不过十来华里，却是镇里特有的一条河，两岸民众视其为“家里的河。”自家的河，小点、短点无所谓，人们看着亲切。

我的家就在黄坝河中游的鹊山村。在儿时的记忆里，大人常带我们去河边游玩、嬉水，河水很清，弯腰望着水，能照到自己的影子，丢一块石头，影子就套上了一串圈圈，就只能恍恍惚惚地看到自己的头像了，挺好玩的。记得有次老师在课堂上教了那首《咏鹅》诗，我恰好在河边看到几只白色的草鹅，在河里慢慢游，透过清清的河水，真实地感受到了“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的意境。

河上的桥。图/王忆

如同我们常说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样，这条小河，有桥、有坝，有流传故事，有厚重的文化。河的走向大体是由西往东，河道上，修了好几座桥，筑了好几座坝。桥有沙泉桥、黄河桥、大胜桥、凤山桥、玉堂桥、薛家洲桥等，坝有开山坝、小坝、沙泉坝、鸣山坝、凤山坝等。桥，基本上都是建在要道上，贯通南北，方便行人与车辆；坝，选河流地势落差而筑，拦档改变水流方向，修渠引水灌溉两岸农田。

小时不懂事，曾望着清清的河水发呆，弄不懂，明明是清清的河水，为啥又叫黄坝河？老人们的回答不尽一致，其中一个版本让我比较相信。传说唐末黄巢起义军在这里安营扎寨，后来又打了大胜仗，尽显霸气，为回报当地，筑堤修坝，在这里留下了好的声誉，于是，黄坝（霸）河就这样传了下来。

桥的故事也很有趣，也有她特有的来头。古时，一条通往安化等地的驿道经下游的玉堂桥而过，玉堂桥是一座建造精美的石拱桥，属古道上的标志性建筑。传说，宋时状元易祓回老家宁乡巷子口时，喜欢在桥头的旅店住上一两晚，有次住下，心情不错，欣然书写了“玉堂桥”三字，后把这三字刻在了桥上，桥头的旅店也因尚书大人住过而命名为玉堂驿馆。

河坝。图/王忆

在的镇政府所在地，曾经有一座长约八十米的青石桥，桥的北面是观音殿，南面是空阔地，桥北靠河边是一条古街，店铺较多，很是热闹，小镇便成了两岸的经济文化中心。大胜桥也是有来历的，传说黄巢军打了胜仗后，在青石桥的南端开过庆功会，这样，大胜桥之名就流传下来了。清时官员对农民起义有反感，便以孔子“大成至圣”之意，改大胜桥为大成桥。此后，当地民众两个称呼都叫，直到一九六一年建社时，才把“大成桥人民公社”的称呼固定下来，后与成功塘乡合并，冠名为大成桥镇。

我常想，祖辈之所以喜欢这方水土，选择在这里栖息，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有这样一条小河，有一湾漂亮的河水。小河的水，常年不涸，清澈甘醇，据说，有几处一年四季都有阴河的泉水冒出，更给这条河增添了神秘感。河里有一种小鲶鱼，身长只有四五寸，体重大点的也不过二三两，特点是长有八根须，而其它地方的鲶鱼只有六根须。这种鲶鱼炖汤，鲜嫩清香，鱼汤入肚，回味悠长。小时候，我们这些调皮孩子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黄坝河的鲶鱼会有八根须？老人们都会呵呵一笑说，“那是关老爷战长沙时，蹲在河边，捧清水洗了个脸，掉了两根胡须，于是，那美须就长到鲶鱼身上了。”从那时起，我们就觉得很神奇，琢磨着这黄坝河的水，说不定还真有灵性呢。

经过多年的观察和了解，我慢慢地走近并读懂了这条河。

美丽大成桥镇一景。图/王忆

这是一条心忧天下，富有抱负的河。

写一条河，离不了写那里的人，河的胸怀，河的灵性，都反映在两岸的人身上。这里的人，吃得苦，霸得蛮，会喂猪，会读书。懂事，明理，有格局。近代史上，二泉村实竹塘的刘立清，学习勤奋，志向远大。1925年考入宁乡甲师，接受新文化思想，1926年进入黄埔军校五期，曾在国民革命军中任职，1930年加入共产党，延安时期，曾任八路军干部科长，中央办公厅警卫科长，中铁司令部政治部主任。建国后，在铁道部任职多年，为新中国的铁路建设作出了重大贡献。玉河村白石岭的蔡亚锷，1914年出生，少年读书勤奋，成绩优异，考取长沙明德中学，后考入湖北陆军军官学校，1944年6月，他在宁乡杜家山的抗日阻击战中，作战英勇，战功显赫，随后升任国民革命军团长、副师长，为抗日民族事业作出了贡献。

新中国成立后出生的年轻人中，亦有不少心忧天下的“精忠报国”者。玉河村灌塘组的杨正元，1956年出生，1977年1月入伍，是解放军55军489团9连1排的一名机枪手，在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攻打谅山的战斗中，机智灵活，用过硬的技术打哑了敌人的火力点，自己不幸中弹牺牲。年仅23岁的他，把青春献给了伟大祖国，把热血洒在了正义的战场上，被追认为中共党员，荣立一等功。这样的好战士，就是喝黄坝河的水长大的。

美丽鹊山一景。图/王忆

这是一条讲究奉献，敢为人先的河。

这条河的水，灌溉着两岸的田野，带来了丰收。河水从不发怒，从未给两岸人民带来过灾害。这河，有宽阔的胸怀，有温顺的秉性。人们都说，喝了这条河的水，便会情系家乡，开拓进取，也会乐于奉献，敢为人先。

改革开放以来，大成桥涌现过不少优秀人才，在我的脑子里，这些人中，“三老两少”的印象尤为深刻。三老，指的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大成桥的三个大能人。一个叫“六十老倌”王其祥，一个叫“刘七老倌”刘荣生，一个叫“黄大老倌”黄益华。三个老倌都是村支书记出身，是那个年代大成桥的“三架马车”。王其祥所在仁寿村，一手抓党建，一手抓企业，是全省有名的两个文明先进村。刘荣生从凤阳村走出任乡企业办主任，一手抓地下采煤，一手抓地面工业，把大成桥的企业搞得风生水起。黄益华从沙泉村走出任乡煤矿矿长，一手抓产量，一手抓安全，使煤矿成为了全县有名的利税大户。记得当年全县财政收入过亿的时候，大成桥的利税贡献非常可观。

“两少”指的是近年里两个有情怀，有志向，有开拓精神的年轻人。一个是现任鹊山村支部书记陈剑，另一个是湘都生态农业董事长刘跃华。

鹊山村支书陈剑。图/大成镇党办

七年前，陈剑已经是省城一位年收入几百万的企业负责人。鹊山村的老支书退了，选来选去，只有他回村接任比较合适。在“大我”和“小我”面前，他选择了“大我”，毅然回村，服务村民，接下了村支书这项重任。如何带领一个四千多人的大村奔小康？他从本村实际出发，成立农业合作社，田土山水总体规划，统一流转，规模种植，形成特色。很快，大农业架势在鹊山村拉开，村民当年就尝到了甜头。

鹊山村土地流转的经验，得到了国家的认可和推广。之后，他与村支两委一班人一道，抓基础设施建设，抓村民屋场美化，抓各项软硬件完善，把鹊山村打造成了全国文明村，他本人也被推选为“全国优秀党务工作者”，并从人民大会堂捧回了奖牌。

湘都董事长刘跃华。图/喻海珍

湘都生态农业发展有限公司董事长刘跃华，十年前，是县政府驻北京办事处的主任，在京城开阔了眼界后，谁也没想到他会喜欢上农业。当他看到老家永盛村的几千亩矿毁地一片荒凉，父老乡亲愁眉不展的那一刻，便产生了一个带领群众脱贫致富的念头。当时，辞掉铁饭碗，去端泥饭碗，家人朋友中，反対者多，支持者少。

刘跃华认为，实现人生的价值，不在于头上有个什么衔，而在于你走出了一条什么样的路，是不是留下了人生的“脚印”。主意一定，他报经组织批准，辞职回乡做了个乡村振兴的践行者。这些年来，他精心策划，把可耕作的1480亩土地流转为种植作物、蔬菜、水果的基地，把矿毁地打造成了旅游区、办学区、农产品加工区和红色展览区。

通过几年的努力，他把荒废的冲塅打造成了漂亮的景区，参观学习的人络绎不绝。湘都，成为了长沙农村经济振兴的一个亮点。事业成了，民众富了，刘跃华头上的白发也多了，但他乐意，认为值得。湘都生态农业集种植、加工、直供、旅游、教育于一体的经验，也得到了省市的认可与推介。

湘都生态农业全景。图/喻海珍

这是一条富饶美丽、充满活力的河。

美不美，家乡水。黄坝河的潺潺流水，似机遇，如财源，惠及两岸的民众，让他们逐步奔向小康。在引领民众致富的道路上，大成桥镇的历届党委政府尽职尽责。农业学大寨以来，镇党委书记换了十多茬，从姜亚明、魏志汉到现时的贺伟，每一茬都倾注了情感，付出了努力。富裕乡镇的声誉，是一代一代引领者接力传递、艰辛作为的结果。

新形势下，富裕了的村组怎么干？脱贫了的村民怎么带？这是现任镇党委书记贺伟经常思考的一个问题。他认为，一方面，要调整产业，优化结构，努力拓宽民众的致富视野；另一方面，要完善村组的基础设施，建设美丽屋场，打造美好家园，把富饶美丽落到实处。

大成桥镇党委书记贺伟入户做群众工作。图/王忆

“雕刻时光”是贺伟的微信名。名是这么取，工作中也是这样抓落实。在大成桥的几年，他和他的班子成员团结协作，服务基层，用雕匠精神打造了村组班子建设和美丽屋场建设，将镇上的各项工作推上了一个新台阶。现在，全镇拥有规模企业24个，铸造、加工、烟花、鞋服为主要特色的规模经济基本形成。2019年底，入选“全国乡村治理模范乡镇”名单，并被授予“2020年度湖南省文明乡镇”称号。得到实惠的民众明显的感到，当下，乡村的颜值高了，气质足了，人居环境改善了，幸福指数提升了。时光，在雕琢着美丽的大成桥，时光，也见证了大成桥由富饶走向秀美的历程。

辛丑冬至日，我又回了一次大成桥。从沙泉加油站拐入，经黄河桥进鹊山村，在桥头停下车，沿河走了一段路。这是一个很好的天气，蓝天白云下，沐浴着暖暖的阳光，看着黄坝河微漾的河水，氤氲的水汽，再次体验到了那种惬意、亲切的感受。

我喜欢湘江，也喜欢沩江，但最熟悉、最具情感和最忘不了的，还是家乡这条小河。不论我走到哪里，也不论我从事什么职业，黄坝河的沧浪绿水，总会涓涓不息地在我的心里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