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为什么不五年后杀袁崇焕(被崇祯帝凌迟处死的除了袁崇焕)
崇祯为什么不五年后杀袁崇焕(被崇祯帝凌迟处死的除了袁崇焕)天启二年,29岁的郑鄤二甲进士及第,同科的一甲状元是文震孟,“一代完人黄道周”也是他的二甲同科,三人还是志同道合的密友。郑鄤六岁时,就随父在外讲学读书,从小就有才名。他父亲郑振先与顾宪成交好,是广义上的东林党人。万历三十六年,时任工部主事的郑振先上了《直发古今第一权奸疏》,抨击当朝的两位内阁大学士朱赓、李廷机,结果惹怒皇帝,被贬到四川,郑鄤也离京回到家乡继续读书。入朝为官,是古往今来许多中国人的梦想,十年寒窗,一朝得中,从此跃入龙门,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可是自古伴君如伴虎,这天子堂既是富贵乡,也是修罗场,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落个横死的下场。历来官场险恶,皇朝末世的官场更是波诡云谲,凶险万分。崇祯年间,明朝已是大厦将倾,国事糜烂,内外失控。朝堂中党争剧烈,崇祯帝刚愎自用,任事大臣左右为难,动辄得咎,随时可能被阴险的对手和冷酷的皇帝推上断头台。崇祯一朝就有两位大臣被处磔刑,一位
【梦中句】
一声铁笛下云州,吹破江天万古愁。
杯酒不空人欲去,青青柳色尚楼头。
这是明朝崇祯年间的翰林院庶吉士郑鄤,在被羁押在刑部大牢时写的一首诗。诗中有悠扬的笛声,青青的柳色,充满着希望和对自由的渴望,丝毫不见恐惧和绝望。可是仅仅一年多后,他就被处以磔刑,化作一堆碎肉。
入朝为官,是古往今来许多中国人的梦想,十年寒窗,一朝得中,从此跃入龙门,所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可是自古伴君如伴虎,这天子堂既是富贵乡,也是修罗场,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落个横死的下场。
历来官场险恶,皇朝末世的官场更是波诡云谲,凶险万分。崇祯年间,明朝已是大厦将倾,国事糜烂,内外失控。朝堂中党争剧烈,崇祯帝刚愎自用,任事大臣左右为难,动辄得咎,随时可能被阴险的对手和冷酷的皇帝推上断头台。崇祯一朝就有两位大臣被处磔刑,一位是辽东督师袁崇焕,他的事迹誉满天下又谤满天下,关于他的纷争至今仍未平息。另一位就是江南才子郑鄤,他的生平,如今已鲜为人知了。
郑鄤墓碑
郑鄤六岁时,就随父在外讲学读书,从小就有才名。他父亲郑振先与顾宪成交好,是广义上的东林党人。万历三十六年,时任工部主事的郑振先上了《直发古今第一权奸疏》,抨击当朝的两位内阁大学士朱赓、李廷机,结果惹怒皇帝,被贬到四川,郑鄤也离京回到家乡继续读书。
天启二年,29岁的郑鄤二甲进士及第,同科的一甲状元是文震孟,“一代完人黄道周”也是他的二甲同科,三人还是志同道合的密友。
郑鄤在翰林院做庶吉士时,翰林院修撰文震孟见天启帝疏于朝政,和太监厮混在一起,整日醉心于木匠活,便上书劝诫,皇帝看后很不快,就不予理会,来了“个留中不发”。
见好友遭了皇帝的冷脸,郑鄤当然要声援,何况他们郑氏一门本来就有犯颜直谏的传统。于是他奋笔疾书,上呈《谏留中疏》。此疏语气犀利刚直,毫不掩饰自己的意见。其中写到“考之本朝故事,惟武庙与神宗末年最多。在武庙时盖因权珰之炀灶,在神祖时则系奸辅之藉丛。圣主当阳,如日始旦,何以忽蹈其弊,此所谓有不可知者也。”大意是说,武宗和神宗时奸臣当道,您刚当上皇帝,怎么能重复他们犯过的错误,您可要搞清楚了!
一个刚入翰林院的庶吉士竟然以这种口气教训皇帝,自然惹得龙颜大怒,将他削职,发回乡里候补。当时的内阁首辅叶向高很看重郑鄤的才学,出面替他求情,却无济于事。
天启六年,杨涟、左光斗等六君子遭魏忠贤诬陷入狱,他们受尽酷刑却没有屈服。据说,他们遇害后,狱中长出六朵黄芝。郑鄤闻听后,于悲愤之中写下《黄芝歌》和《六君子传》,直斥魏忠贤阉党的暴行,对六君子寄予无限同情。一年后,他又不顾危险为杨涟的遗留文稿写序,因此彻底得罪了阉党,被视为铁杆东林党人,位列阉党所编的《东林点将录》中,被称为“地异星白面郎君翰林院庶吉士郑鄤”,与“地文星圣手书生翰林院修撰文震孟”并列。郑鄤就此被削职为民,取消候补资格。
为了免遭阉党毒手,郑鄤不得已化名浪迹天涯,远遁江西、广东等地。在罗浮山,他还结识了正在那里游历的徐霞客。
不久天启帝死,崇祯登基,他迅速铲除阉党,并召原来受迫害的官员回朝。文震孟入阁拜相,春风得意。眼看“圣主龙飞”,好友又当了内阁首辅,郑鄤的眼前一片光明。然而命运弄人,正当他跃跃欲试,准备回朝施展平生所学时,父亲去世了,接着母亲又去世,他不得不在家连续守制。当他再次入京时,已是崇祯八年,文震孟在政争中失利下台,内阁首辅换成了温体仁。
崇祯帝
行前,郑鄤妻子周氏可能感到了此行凶险,极力劝他不要入京。到京后,老友文震孟又告诉他京城政治环境险恶,对他说:“君来误矣”,劝他回去。可是作为一个素有志向的文人,赋闲多年的郑鄤骨子里那种为国效命的冲动已经无可抑制,他明知前途诡谲,却仍义无反顾地大步而去。
按规矩,郑鄤回京后首先要拜见内阁首辅温体仁,但这次谈话,却引发了祸端。
清代梁章钜的《浪迹丛谈》记录了这次谈话。温体仁问道:“南方清议若何?”郑鄤答:“人云国家需才而庙堂未见用才。”温体说:“非不用才,天下无才可用。”郑鄤说:“用人则才出,不用人则才伏,方今防边荡寇最急,能如萧相国之识韩淮阴,宗留首之识岳武穆,何患不能成功。”
郑鄤这番话,直指温体仁不能像历史上的名相那样任用贤才,被当面打了脸的温体仁心中十分恼怒,感到“意彼锋芒如刃,必纠弹我,动摇我相位。”于是动了铲除郑鄤的心思。
对此,清人梁章钜评价说:“知口之为祸而卒至祸,此才人气盛而不能自抑。”意思是郑鄤明知祸从口出,却因为才高气盛,管不住自己的言论,招致了灾祸。
温体仁为了给郑鄤罗织罪名,四处打探,多方活动,结果郑鄤的舅舅吴宗达出面告发郑鄤“杖母蒸妾”,就是杖打母亲,侮辱父亲的小妾。在以儒家伦理治天下的古代,这些行为不仅是道德问题,更是十恶不赦的重罪。
同为明朝官员的郑成功,他儿子郑经在母亲庇护下与弟弟的乳母关系暧昧,还生了孩子,郑成功知道后羞愤难当,下令将自己的夫人和儿子郑经斩首,被部下阻挡,他因此气得患了疯病,可见这种有涉人伦的事件,在当时的性质是极为严重的。
温体仁还花钱煽动郑鄤的邻居告发他“居乡多不法,淫乱之恶,乡人犹切齿。”
至于吴宗达告发外甥的原因,明人计六奇在《明季北略》中说郑鄤“慢薄于宗达”,就是他对舅舅不尊重。
郑鄤出生世家,又自恃才高,对皇帝和首辅都不假辞色,对家乡地方官和邻里有所轻慢是完全可能的。与舅舅的矛盾则属于家务事,谁也说不清楚,可是这些被温体仁知道后,都成了罪名。
抓到这些把柄后,温体仁便把郑鄤下狱,关进刑部大牢。他当年十月十三日抵京,十一月十一日入狱,不到一个月,踌躇满志的郑鄤便成了阶下囚,而当初他进士及第后,只做了三个多月的庶吉士就被发回原籍,对于郑鄤来说,京师真是个不祥之地。
由于所涉罪名查无实据,无法结案,温体仁就只能先把他关着。关押期间,郑鄤照样著书讲学。锦衣卫同知吴孟明仰慕他的学问,便请他指导两个儿子的学习,经郑鄤指点后,他这两个儿子都登科及第了,吴孟明对郑鄤更是推崇备至。在他的照顾下,郑鄤这段日子并不难过,伙食标准达到每日“六金”。
崇祯十年,京师大旱,那时是讲究天人感应的,有天灾就说明人间有冤狱弊政,崇祯下诏各部门“陈弊政,宣冤抑”。吴孟明想趁着清查冤狱的机会为郑鄤开脱,便把郑鄤案作为冤狱上报。他上奏皇帝,说郑鄤之罪查无实据,幽禁已经三年了,应予释放以应天和。
出人意料的是,崇祯非但没有予以宽宥,反而下旨要求严查。这时郑鄤的同乡,中书舍人许曦上书弹劾郑鄤“杖母辱妹”,严审郑鄤一案便有了名正言顺的依据。
陆继辂著的《合肥学舍札记》中还说,许曦弹劾的同时,郑鄤有个外号叫“四将军”的弟弟,因受了许曦的贿,也出面指证郑鄤之罪。
崇祯看到这些弹劾与指证后,立刻谕令三法司和锦衣卫会审此案。
刑部尚书冯英主持审理,经他讯问后,得出的真相是“假箕仙幻术,蛊惑伊父郑振先无端披剃,义假箕仙批词,迫其父以杖母”,结论是“事属影响,言出谤忌,革职太轻、遣戍太重,惟候圣裁”。意思是,郑鄤假借幻术,使他父亲受蛊惑而剃发出家,又用这个办法迫使父亲杖打母亲,这件事影响很不好,判革职太轻,判流放又太重,所以请皇帝裁决。
按《明季北略》的说法,郑鄤父亲喜爱小妾和婢女,他母亲因为嫉妒,就经常虐打她们,郑父一气之下带着小妾剃发住进了佛寺,这件事在乡里成了一桩丑闻,“颇为人所指”。郑鄤看不过去,又不能责怪父母,于是就假借巫术,以因果轮回来恐吓母亲,受到巫术惊吓的母亲,为了消除虐待婢女的报应,就接受了杖打。
冯英认为这个罪行不是太严重,主要是社会影响不好,判罚应该在革职与流放之间。结论出来后,崇祯很不满,认为判罚太轻,他指责说:“刑杖未加,不得实情指驳!”命令发回重审。崇祯的意思是刑部审案时没有动用大刑,所以并没有审出实情。
温体仁见状,便趁机将有意维护郑鄤的冯英罢了官,据梁章钜的《浪迹丛谈》记载:“体仁于是落司冦冯英职”。
郑鄤被捕后,东林党人竭力营救他,刘宗周、黄道周等人出力最多。《明史》记载,刘宗周上疏说:“郑鄤之狱,或以诬告,何以示敦伦之化?”结果因此触怒崇祯被罢了官。黄道周也遭崇祯严词训斥,《明史》说他“语复营护鄤,帝怒,严旨切则”。
黄道周
看到皇帝刻意要严办郑鄤,接手此案的官员便将他转入锦衣卫诏狱严刑拷打。备受毒刑的郑鄤在狱中作了《痛沥奇冤疏》,其中写到,“疾痛呼天,一字一血,字忘溢格”,创痛之状见于笔端。
案件审理中,崇祯要求把涉案的郑家亲戚邻里都拉来对峙,其中有个杨姓邻居过去因为与郑家争购房产而结下怨仇,这次便出面做了伪证,给了郑鄤致命一击。
严刑之下,郑鄤认了杖母的罪,奸妹之罪始终没认。清人王世德在《崇祯遗录》中记载:“内阁中书许曦,劾庶吉士郑鄤杖母辱妹,事下三法司、锦衣卫会审,杖母实,鄤服罪,辱妹始终不服。”
崇祯十一年八月初六,最终的审理结果出出台,判了大辟,就是斩首。可是报到皇帝那里,崇祯不同意,他下旨“将郑鄤脔割处死”,并规定剐3600刀,而被判叛国欺君的袁崇焕也只剐3543刀,可见崇祯对郑鄤痛恨之深。
郑鄤知被判凌迟后,并不惊骇恐惧,他只是默默地用笔在纸上画了个太阳,又慢慢涂黑,表达了他对明朝政治暗无天日的悲愤之情。
崇祯十二年八月二十六日郑鄤在北京被凌迟处死。计六奇在现场观看了行刑,场面极为惨烈。行刑结束后,虽时值中午,却天色惨淡,民众争相购买郑鄤被割下的肉用作治疗痔疮的药。计六奇《明季北略·磔郑鄤》一文中感慨道:“归途所见,买生肉以为疮疖药料者,遍长安市。二十年前文章气节,功名显赫,竟与参术甘皮同奏肤功!”
郑鄤的悲剧,始于温体仁的构陷。温体仁之所以要陷害郑鄤,一来是他们的初次对话使温体仁感到如芒刺在背,非欲除之而后快,二来郑鄤是文震孟的密友,而文震孟是温体仁的政治对手,他担心已经失势的文震孟在得到郑鄤援手后东山再起,因此要先下手打击郑鄤,使他们不能抬头。
本来郑鄤入狱后,对温体仁的威胁已经解除,所以后来的两年里温体仁并没有进一步迫害郑鄤。然而郑鄤杖母奸妹的罪名正好给崇祯打击东林党提供了工具,于是他施以高压,搜罗证据,极力落实郑鄤的罪行。
当时东林党人在朝中势力很大,他们以道统捍卫者自居,从道德高度指斥朝政,牵制皇权,掣肘事关存亡的方针大计。崇祯虽然恼恨,却也无可奈何。
崇祯一朝,内外交困,两面受敌,大臣杨嗣昌建议先稳住一头,与女真和谈,然后腾出手来全力镇压农民起义,崇祯深以为然。
可这是一件做得说不得的事,明朝对外族不和亲不谈判是一贯的传统,所以号称“刚明”。奉天承运的正统皇朝如果屈尊与胡人谈判,是政治不正确,也是失德行为,崇祯不敢背负政治和道德的双重责任,本想不作声张,让杨嗣昌默默地去实施和谈。可是黄道周横空杀出,一番大义凛然的道德说辞驳得杨嗣昌哑口无言,崇祯自然不敢出面维护,和谈之事便不了了之。崇祯因此深恨黄道周,但又不敢动他。《明史》记载:“帝怒甚,欲加以重罪,惮其名高,未敢决”。可是黄道周偏偏还替郑鄤鸣不平,于是性格偏执的崇祯就迁怒于郑鄤,以重惩郑鄤来泄愤。
黄道周以道德完人著称,而郑鄤是他的密友,崇祯就是要判郑鄤忤逆乱伦,让天下人知道黄道周他们的同伙是不顾人伦,丧尽天良的禽兽,从东林党人最看重的道德角度给他们以重击,而割3600刀,则可见崇祯心头的切齿之恨。
后来黄道周在为郑鄤撰写墓志铭中慨叹道:“乃杀余者遂欲先杀峚阳以成其案,己卯八月之故,余心欲解之,不意其速之也。”他很清楚,是那个想杀他的人杀了郑鄤,他责怪自己,越是想解救郑鄤,却越是加速了他的死亡。黄道周又说:“余惟峚阳忠孝而遭显戮,文士而蒙恶声,自古有之,而未有如是之甚者也。”对郑鄤受冤惨死,还蒙上了乱伦恶名感到非常痛心。
与郑鄤同时代的大儒黄宗羲特意跑到郑鄤家乡调查真相,认为这是一桩大冤案。他在为郑鄤撰写的《郑峚阳先生墓表》中叹道:“从来缙绅受祸之惨,未有如是之甚者也。”
清人陆以湉也认为郑鄤是被诬陷的,他在《冷庐杂识》中说:“以庄烈帝之偏忮,温体仁之狠贼,锻成此狱,可谓奇冤”。意思是崇祯的偏狂和温体仁的阴狠,共同铸成了这个冤案。庄烈帝就是崇祯的谥号。
当然,对郑鄤的评价还是有争议的,同为当时的大儒,顾炎武就认为郑鄤品行不端,是个攀附于东林的“宵人”。
不过人们对历史人物从来都有臧否,这是很正常的现象,对于被割3546刀的袁崇焕,至今都褒贬不一,何况是割了3600刀的郑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