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辞退的真实经历（被大公司辞退后他回到山村老家）
被辞退的真实经历（被大公司辞退后他回到山村老家）窗外，依稀可以见得某户人家传出来的灯火，除此之外，只有无边的安静和黑暗。在床旁边的木制椅子上，一个搪瓷杯里面还有凉水，还有下午他妈去参加一个婚礼带回来的喜糖，红红的包装纸上印着百年好合四个字。一个包装袋被扔在椅子上，包装袋上写着“安定”两个字，唑吡坦、扎来普隆、佐匹克隆混合的作用在李鹤的胃酸里翻涌。这是李鹤离开的第十六天，在这座说不上贫瘠的山上的其中一间算不上一贫如洗的小屋里，他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耳机里还是罗大佑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再度我唱起这首歌，我的歌中和有风雨声……”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的头脑却越发清楚，衡喜乐的样子在他的眼前晃过，倒是给这冰冷的夜晚带来了一点温暖——他只需要一点温暖。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柔软的世界里无法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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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把这个小镇所有年轻人杀死在霓虹里
1
第十六天
这是李鹤离开的第十六天，在这座说不上贫瘠的山上的其中一间算不上一贫如洗的小屋里，他静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耳机里还是罗大佑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再度我唱起这首歌，我的歌中和有风雨声……”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他的头脑却越发清楚，衡喜乐的样子在他的眼前晃过，倒是给这冰冷的夜晚带来了一点温暖——他只需要一点温暖。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个柔软的世界里无法安然入睡。
在床旁边的木制椅子上，一个搪瓷杯里面还有凉水，还有下午他妈去参加一个婚礼带回来的喜糖，红红的包装纸上印着百年好合四个字。一个包装袋被扔在椅子上，包装袋上写着“安定”两个字，唑吡坦、扎来普隆、佐匹克隆混合的作用在李鹤的胃酸里翻涌。
窗外，依稀可以见得某户人家传出来的灯火，除此之外，只有无边的安静和黑暗。
2
第十四天
“鹤儿，你先好好在家里歇几天，爸知道，这边的工作是钱少，但是这边也没像大城市那样消费高啊，你安安心心的比啥都强，三姨介绍那个工作你不想去就不去了。”
李子荣咧着嘴，露出常年吸烟而变得很黄的牙齿，卷起的裤管上还有尚未抖落的黄泥巴，他也不介意，就这么坐在门槛上，锋利的镰刀正在他手上起花，整理后的猪草干干净净。
“嗯。”李鹤在院子里，躺在藤椅上，左手摸着这年龄比他还大的藤椅上面断掉的藤，右手不停地滑着手机。
“中午想吃点啥？肉没了，赶明儿赶集再去割点回来。”李子荣背对着李鹤，朗声说道。
李鹤沉着声音：“随便，我先回屋了。”
他回到自己的小屋里，首先钻入他鼻子的是一种腐臭味，这种味道好像他回来就一直存在，他瞥了一眼桌子上的电脑和电脑旁边的空气清新剂，又有一种晕眩的感觉。
蹬掉鞋子，钻到床上，入眼便是衡喜乐发来的短信：“ok，有缘再见。”这条短信的三秒前是另一条短信：“要不，我们暂时分开一段时间？”
李鹤的脑袋左边太阳穴忽然感到一阵刺痛，而且是由里到外的刺痛，他猛地坐起来，端着搪瓷杯子咕咚咕咚地喝了大半杯。
妈的，好苦。
下午，他把一大叠准备好的简历资料书籍全部扔进了柜子里，码得整整齐齐。
3
第十二天
“李鹤是吧？我问一点，为什么你不留在深圳而要回来？你的简历非常优秀，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你留在深圳会有很好的发展，而我们公司连你实习时候的工资都比不了。”
一个胖子坐在李鹤的对面，手指在桌子上有规律地反复轻点，他看上去是极为正经的，但是不得不说，这套西装穿在这个男人身上确实很有喜感。
李鹤想笑。
“我觉得我不可能在深圳呆一辈子，既然不能，为什么不早一点回来呢？”李鹤早已忘记面试的技巧，只是本能地以自己在职场里的素养回答着胖子面试官的话。
胖子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轻声道：“我为什么要选择你呢？你可能不是很了解，我还要手把手教你，但是，没有文化却做了十多年的熟工这里有很多。”
这个问题李鹤在前一天晚上就考虑了，他从容不迫地说道：“我愿意来咱们公司，就绝对会摆正心态的。”
胖子似乎对李鹤的态度十分满意，他点点头：“那后天你准备一下到人事部交付资料吧，实习期从1800开始，转正后会逐步提高的，你是三姨介绍来的，肯定不亏你。”
正对着胖子书桌上那本李宗吾的《厚黑学》怔怔发神的李鹤敏锐地捕捉到了胖子话语中的数字，条件反射道：“1800？”胖子笑眯眯地问道：“怎么？”
李鹤深呼吸一口气，想想自己的余额，扬起嘴角，说道：“没什么，那我就先走了？”
胖子依然笑容灿烂地点点头。
李鹤打开门，却忽然听到胖子小声地呢喃，小声到听不到声音：“傻逼。”
他疑惑地转过头，却见得胖子正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似乎根本没有开口。他只觉得一阵眩晕感袭来，似乎胸口被人从里到外打了几拳。
公司楼下，阳光温煦，他一扭头，小楼陈旧得吓人，瓷砖都残缺，颜色暗淡，映在阳光下却显得金碧辉煌。
他站在那里，打量了一下门口的人力三轮和抽着烟嘴里说着污秽荤段子的出租车司机，再一瞥自己西装革履的样子。
李鹤喃喃自语：“傻逼。”
4
第十天
“老婆，想我没？在干嘛？”李鹤一边找自己的房间里腐臭味的来源一边发着短信。
约莫十五分钟左右，衡喜乐回到：“好累啊，老公，今天主管叫我去整理一份资料，真！的！是！太！多！了！老公你在干嘛？”
李鹤趴着身子，向他的床下面看去，只见一阵陈年的霉味夹杂着尘埃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他拿着手电筒朝似乎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床底下看过去，轻声说道：“卧槽，这下面不会住着什么幺蛾子吧？”
但是理智让他放弃了吹一口气吹散厚厚的灰尘的想法，他可不想吹得自己灰头土脑的，而懒又让他放弃了打扫，安慰自己那么多年了都是这样没办法。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衡喜乐发来的短信，回到：“我在晒太阳，好爽啊好爽啊！”
“李鹤你个小贱人。”
“嘿嘿，我在准备面试资料呢，刚回来的时候遇到一亲戚说她一侄儿开的公司和我专业可能有关，我要明天去试试。”
“好吧，老公加油，我等着你变成土财主杀回深圳来娶我。”
李鹤没有回短信了，坐了一会儿直到他屁股都坐疼了才站起身来，他一直盯着短信的界面，满是怨气和蔑视。
院子里那条土狗歇斯底里地朝着大铁门外不知道是人还是鬼的什么玩意儿咆哮。
“给我一片阿司匹林，我要艹翻这个世界。”他编了一条社交动态按下发送键，等了半天也没有人点赞或者评论。他再次点开赫然看到发送失败四个字，一撇手机界面左上角。
妈个鸡又没有信号了。
5
第八天
“等几天隔壁李童要结婚了，你去不？”李子荣搅拌着桶里的猪食，叼着一根压过以后有些弯曲的烟，烟灰没有抖落，有一半小拇指那么长，风吹过落进猪食里。
李鹤看着这一幕，有些无语，说道：“别，我还寻思着工作的事情呢，前几天去镇上的人才市场看了看，也跑了几家公司，都觉得有些不好，看来我还真得要去三姨介绍那个公司去看看。”
“好吧，估摸着你和李童也不熟，你妈就说你肯定不去。找工作不急，肯定有的。”李子荣一提桶，“你让开，我去喂猪。”
李鹤心思一动：“要不我去吧？”
李子荣一愣，嘲笑道：“你那点气力？还是算了。”李鹤一瞅脏兮兮的桶，不服的心思又压了下去。
6
第六天
晚上和衡喜乐打电话，她似乎是在什么夜场，有些吵，而且李鹤这边信号也不好。
“老公……我……公司……信号……先挂……回去……”衡喜乐的声音从听筒里头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李鹤发了条短信：“那以后我们多发短信吧，你在干啥呢？”
“公司聚会来着，在唱K现在，老公我会乖乖的，你早点休息吧。”
“嗯，早点回去。”
李鹤把手机扔到一边，有些郁闷，夜生活？电视看么？又没网，不早点休息干嘛？
他翻来覆去很久之后又打开手机，结果才半个小时，点开社交软件，衡喜乐传了九张照片，结果半天都刷不出来，配文倒是她一直的装逼风格：“你要快乐，从世人唾弃的夜色里。”
李鹤坐起身来，打开电脑，还有百分之四十多的电，家里还没牵宽带，一直很少用电脑。点开g盘一个文件夹，他又去找了点卫生纸。
1个小时候感觉轻松多了。
7
第四天
……
“哟，李鹤，啥时候回来的？”
“昨天回来的，叔最近身体还可以不？”
“还好还好，你这娃不是只有春节才回来么？我家那小子在上海，就是你亮哥，也只有过年才回得来，前两天还说压力有点大想回来。”
“就是压力有点大，回来呆段时间也许还成。”
“那就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有空到我家来喝一杯。”
……
8
第二天
深圳南头火车站。
李鹤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戴着耳机，耳机里的歌是自己手机里万年不变的那张歌单里的第四首。
他有个让衡喜乐嫌弃了好久的习惯，就是每次听歌一直从第一首开始放，而不是每个时候都有很长的听歌时间的，这直接导致衡喜乐推荐给他的歌曲会排在最后而往往根本没机会听到。
电话铃声忽然代替掉音乐声。
……
“放心，我回去呆一段时间看看，有机会的话我在家那边做点事情，没有的话我又来深圳就是了，说实在话，有啥是我李鹤怕的？”李鹤扭开一瓶矿泉水，似乎用了很大的气力才说出来。
“要用钱你就跟我说，也少给我说那些唧唧歪歪的大道理，我是你老婆，我钱还不是你的钱？”衡喜乐的声音从耳机里传过来。
“嗯，我知道，哎呀都是小事情。”李鹤深呼吸一口气，“好了我准备上车了，你小心点，别在地铁上又被小偷偷了。”
“老公拜拜。”
“老婆拜拜。”
“喝醉的时候我又想起你，选择和谁一起度过余生是你的权力……”
贰佰的声音又重新出现。
李鹤点开相册，看着一张照片，昨天他朋友发给他然后他保存下来的，照片上，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姑娘笑靥如花地在另一个看上去就比他成熟而且成功的男人怀中，男人手上价值不菲的腕表看上去分外醒目。
他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选择了删除这张照片。
面无表情。
火车站里甜美的提示上车的声音传来，李鹤扭头看了一眼外面，耸耸肩，戴上墨镜就往里走。
半小时后，他靠在卧铺旁边的窗子外面，直到驶出繁华的深圳他才睁开眼睛取下墨镜，看着窗外的风景愣愣发神。
灿烂的阳光混合着车厢里各种奇怪的味道让他忽然有种很放松的感觉。
还回来么？
9
今天
“我被开了。”李鹤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对着隔壁格子里的吴成说道。
吴成瞥了一眼四周，只有不停地打电话的声音和敲击键盘的声音，他凑上来，说道：“别人不知道你，我还能不知道？咱们这破公司你离开只会让你更好，这样晚上我做东，请你吃个饭。”
李鹤把桌子上一个相框轻轻擦了一下，点点头说道：“好。”
……
“这个点儿也不好定位置，就将就着吧。”吴成笑嘻嘻地说道。
“又不在乎，和你在一起路边坐着也高兴。”李鹤倒是笑得挺开心。
结果两人在几个小时后真的就在马路边坐着，两人面前都是一阵呕吐物。
“你……你……媳妇儿……呢？”吐过以后被冷风一吹清醒了不少的吴成大着舌头，李鹤愣了一下还是没打电话：“明儿再去……找她吧……”
吴成索性躺在马路上，这个时候仍有不少车辆来来往往，汽车的轰鸣声反而让人有种很踏实的感觉。李鹤不顾自己的商务范儿的t恤也躺下来，忽然问道：“你说我们来深圳是为了什么？”
吴成摇摇头：“不知道，当初我是被我女朋友拽过来的，来了没多久就分了。”
沉默了一下，李鹤又说道：“你觉得这里哪里好？”
吴成想了一下：“哪里好？不知道哪里好，我以前觉得有钱就挺好，但是现在这收入也算中上了，还是没觉得够，没觉得有啥开心的，每天心里就琢磨客户和上司去了，有点累，又不想回去。”
“为什么不想？”
“回去干嘛？”
李鹤一下子沉默了。
两个人打算就近找个酒店睡一觉算了，脏兮兮醉醺醺的样子差点被酒店前台叫保安撵出去。
直到吴成半夜忽然接到主管电话要去维护一个设备，他不停地咒骂不停地埋怨还是手脚麻利地洗了澡离开了酒店去了公司，李鹤醒了才想起为什么来深圳这个问题两人都没有讨论出一个答案来。
他有点想骂人。
天亮后去找衡喜乐吧。
他闭上眼，有点想家。
10
“老板你觉得这个剧本怎么样？”
李鹤满是忐忑。
“行，你扔那里吧我看看。”
李鹤暗叹一口气，将那叠A4纸放在了那张老板桌上。
“对了，李鹤啊，我跟你说一件事情。”
“嗯？”
“那个最近公司不是很景气，你也知道现在经济萎靡吧？”
……
李鹤走出办公室，一阵腐臭味迎面扑来。
接着他感到无比的熟悉。
算了还是先去收拾东西吧。李鹤耸耸肩朝前方走去。
他想吐。
11
浸透过青春的心痛呀，徘徊在噩梦的清醒中。
我用抬头不见美丽的你，试图叫醒最好的自己。
总以为那时的自己很好很好，乐观勇敢。
那时的世界也会很好很好，霓虹闪耀。
真他妈的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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