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怀念不用微信的日子(好怀念那个没有微信的年代)
怎么怀念不用微信的日子(好怀念那个没有微信的年代)我央求我爸,安排了八千元预算,由在邮电局工作的表叔带着我来到北京中关村,购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台电脑。报纸上说21世纪就要来了,那将是信息高速公路的时代,谁不懂电脑,谁就是新时代的文盲。
题图:《第一次的亲密接触》
1998年的冬天,没有手机,没有微信,只有贴了八毛钱邮票的平信,和充斥着电视购物的各大卫视。
报纸上说21世纪就要来了,那将是信息高速公路的时代,谁不懂电脑,谁就是新时代的文盲。
我央求我爸,安排了八千元预算,由在邮电局工作的表叔带着我来到北京中关村,购买了我人生中的第一台电脑。
那台电脑拥有可轻松超频的英特尔赛扬300CPU,15寸平面直角CRT显示器,64兆内存,4.3G希捷硬盘,软驱光驱一应俱全,是当时最流行的配置。
硬件搞定了还得配软件,表叔带着我在中关村一片纵横交错的民房中左拐右拐,熟门熟路地来到一个地下市场,花100块买了10张光盘,有win98,WPS和World cup98,仙剑奇侠传等各类游戏。
在这堆花花绿绿的光盘中,有一张显得尤为特立独行。封面说里面都是益智类的纸牌小游戏,但进去一看,里面除了游戏,还有两个文件夹,一个叫“photo”,一个叫“book”。
“photo”里只有一个zip文件,我打不开。“book”里的html我倒是能打开,全是乱码。
过了一年多我才听说“WinZip”这个软件,解压后我看到了徐若瑄,叶子楣等好多女明星的photo。特别是徐若瑄的写真,清新而健康,单纯又不失风情,现在那些锥子脸网红穿得再少也不及她的万分之一。
我也知道了乱码是因为需要用南极星把Big5码转成GB码才能正常显示,然后我看到了诸如《巨蟒少年》等一堆的台湾文学,全是繁体字,但情节曲折离奇,描写细致动人,我也都磕磕绊绊地看完了。
那时流行自己买配件攒台式机,因为这样比品牌机或者笔记本电脑要便宜得多。
即便这样,拥有一台台式机也是一件非常拉风的事情。
我的老乡四毛就在大学攒了一台,寒假回家,他一定要把台式机扛回老家得瑟,我只好陪他一起走上了那个十八小时的硬座之旅。
正赶上春运,我搬着机箱,他抗着显示器,在车厢门口就被汹涌的人潮挤得一动不动,火车开了也没挤到自己的座位。
当时他许诺请我去徐家汇最高档的网吧玩一个通宵,这个承诺直到今天也没兑现。
相比之下,我的另一个同学黄裳就高档多了,他给自己买了一台笔记本。
那个笔记本厚得像砖头一样,可毕竟也是笔记本啊。我们跑到他的宿舍围观,看他自学编程,甚至自己捣鼓出了一个象棋软件,可以二人对弈,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可惜没多久由于沉迷编程和游戏,必修课成绩一塌糊涂,大二时黄裳就被学校劝退了,后来再也没有他的任何消息。
当然我也在刻苦学习各种电脑知识,好像那时候不研究电脑的男生就是个另类。
我买了各种杂志,有电脑爱好者,大众软件以及电脑报等,每年年底还要买电脑报的年度合订本收藏,认真研读什么暴改注册表,破解序列号等尖端科技。
但很快,上网就变成了比学电脑更酷的事情。
而上网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拥有一个电子邮箱,email。电子邮箱有多火?当时有一个电视剧,女主角的名字就叫伊妹儿,可能编剧觉得这样才更时尚吧,实际那个电视剧土的掉渣。
我在表叔的电信局,用他们的电脑申请了163的电子邮箱。
表叔还给了我一个33.6k的调制解调器,这样我就可以在家里拨号上网了。
创世期的网络世界,没有各种墙,我自由地穿行,认识了世界各地的网友。
一次在雅虎的聊天室里,我遇到了韩国女孩Kim,我们聊得很开心,于是我死缠烂打让她发照片给我,说这样以后聊的时候我脑海中就可以浮现出她的样子。
Kim推辞了几次后还是发来了照片,打开后我看到了一个有着齐肩秀发的中学女生,第二天电脑就再也打不开了,而且坏的很彻底,没有任何反应,屏幕都不亮。
表叔到家里查看,说是中了病毒,烧坏了主板,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
我觉得就是他配的电脑不行,那么可爱的韩国女孩子,怎么可能骗我?
不要笑我太单纯,初期的互联网的确就像个乌托邦,人们认为那里就是世外桃源,寄托着人们对于一切美好的想象。
虽然最流行的一句话是没人知道坐在电脑前的是不是一条狗,但实际上在网络世界里,人与人之间普遍信任,都会热心地提供帮助。
有一次我在学校机房上网,用Telnet上学校论坛灌水。
一扭头瞥到坐我旁边的是一个长得颇为清秀的女生,她在发帖问西祠胡同的网址是什么。
我进到求助板块,找到她的帖子,回复了网址,然后就去上课了。
后来我又一次登陆,发现她回复了我,她说,你上次坐我旁边时怎么不直接告诉我?
遗憾,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她。
除了到论坛灌水,当时人们上网其实普遍没什么事做,最常见的也就是找天南海北的网友聊天了。
我的大学舍友菲哥就是此中翘楚,他通常同时打开8个QQ窗口,还有3个IRC聊天室,两只手在键盘前上下飞舞,每天都安慰着无数个梦幻女孩的寂寞心灵。
光线上聊还嫌不够,菲哥开始频繁地在线下和网友见面,只是每次回来后大都沉默不语,我们就知道他又遭遇了见光死。
我告诉菲哥,指望在网上碰到一个中意的美眉无异于大海捞针,还不如好好发掘一下自己的周边资源,咱们那些高中女同学,别看中学时个个灰头土脸的,上了大学一打扮,说不定就丑小鸭变天鹅了呢。
我拆开一封信,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你看我这个高中同学,现在是不是很漂亮?
菲哥点头称是,问我要来了她的QQ号,从此两个人聊得火热。
每天菲哥都跟我们大讲特讲他们的聊天进展,我同学的女儿心事,兴趣爱好,未来梦想,被菲哥得意洋洋地分享给了每个人。
这事无巨细的炫耀令我气愤无比,虽然我和那女生之间也没什么,但自己的同学被别人撩,总有一种莫名其妙被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有一天我趁着宿舍没人,进到菲哥的QQ安装目录,准备亲自看看,我那同学是不是像菲哥吹嘘的那样真把他当成了知心大哥。
正紧张地翻着,我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浑厚的男声:你在干嘛?
我吓得一下子扔掉了鼠标,菲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然而沉浸在兴奋中的菲哥并未发现我正试图偷窥他的电脑。
菲哥告诉我,有个网站叫亿唐,正在疯狂吸引用户中。只要注册登录并且回答题目,就能获得积分,积分前十名可以获得诺基亚最新款3310手机一部。
重点是,这个网站有bug,只要回答对一页题目,然后反复后退前进,系统就会重复计分。
还等什么?菲哥放弃了聊天,全力投入到了薅羊毛的事业中。
经过一个礼拜的刻苦奋战,键盘上的后退键和回车键快被磨光了后,菲哥拿到了第6名的成绩,并在一周后真的拿到了手机。
另一个同学阿和更狠,他晚上觉也不睡地疯狂刷分,终于刷到了第一名,奖品是一台联想电脑。
后来靠着这台电脑,他写了自己的第一部网络小说,从网络火到了现实,成为我们当中第一个赚到一百万的人。
可惜他没有拿这些钱买房子,而是选择了创业:建网站,拍影视剧,后来听说资金链断裂,又回去上班了。
再后来,音讯全无。
我们就这样,各自奔天涯。
二十多年过去了,手机的性能已经比当年的电脑还要强大,交友更加便捷,画面更加精美,却再也不能让我投入其中。
现在流行的文化和新生代的语言,让我感到陌生。
我们这代人已经开始不再接受,或者说开始抵触接受真正“新”的事物。
当初刻苦钻研游戏技巧,反复折腾装卸软件的热情,面对屏幕上陌生网友发来的信息,那些心里的悸动,永远停留在了21世纪的开端。
今年的大热综艺《乐队的夏天》里,盘尼西林乐队翻唱了朴树《我去2000年》专辑里的一首歌《New Boy》,引得台下的评委张亚东当场痛哭,泪洒舞台。
他哽咽着说:
当年大家都是小孩,而且觉得2000年要来了,大家对2000年都有很多期待,觉得一切都会变得很好。结果,就是我们老了。
我完全能够理解他,谁不是曾梦想仗剑走天涯,如今却辛苦赚钱为养家?
可是当老歌响起,沉睡的记忆被一点点唤醒。恍惚中,看到新一批年轻的面庞,与那熟悉的旋律交织辉映,又怎能不令人感慨岁月匆匆。
电影《史崔特先生的故事》里有这样一幕,年轻人问老迈的史崔特先生:人老了最怕什么?
史崔特先生淡淡地说:人老了,最怕提起他年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