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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难测原创(豆瓣日记:人心难测)

人心难测原创(豆瓣日记:人心难测)通过大数据计算,数字魔镜当然可以塑造来自美国或亚洲的完美面孔。可是对我们来说,一张“完美的脸”既缺乏说服力又缺乏吸引力。请问魔镜:谁是天下最美的人?技术突飞猛进,宇宙探索走得更远。唯有对我们自身的认知,为何仍然匮乏?创新,始于对人的认知,同时致力于对人潜能的开发。即使在人工智能的时代,绕不过去、捉摸不透的,仍然是人。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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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难测原创(豆瓣日记:人心难测)(1)

自古以来,唯有人心难测。荷马有诗曰:人的思想闪烁不定,犹如神圣的朱庇特布满大地的雷电。

人类一直渴求强大的支配性力量,在宗教之后,被寄予厚望的是科技。越来越多的人相信“奇点”即将到来,指望技术力量能够为人类一劳永逸地解决一切。

然而,人对于自身的了解是否比千年之前更多?我们信誓旦旦,试图扮演自信的成年人,私底下危机重重。每天用正能量鸡汤自我浇灌,却不知道生活为何。双眼目光炯炯,心中涌动着巨大的焦虑。为何爱,为何感到美,为何而笑?为何难过?为何天使与魔鬼并存于日常行为之中?

技术突飞猛进,宇宙探索走得更远。唯有对我们自身的认知,为何仍然匮乏?

创新,始于对人的认知,同时致力于对人潜能的开发。即使在人工智能的时代,绕不过去、捉摸不透的,仍然是人。

妙不可言

请问魔镜:谁是天下最美的人?

通过大数据计算,数字魔镜当然可以塑造来自美国或亚洲的完美面孔。可是对我们来说,一张“完美的脸”既缺乏说服力又缺乏吸引力。

各种美的要素叠加,得到的仅仅是美的一种可能,却不是美的真正结果。况且,所谓完美的脸,不过是大众所能接受的、最平庸的面孔而已。

画论中的“气韵生动”并非技术标准。画一棵竹子或一座山峰,即便技术恰当、熟练,作品的妙与不妙仍差异明显。我们写字,每一笔都很漂亮,组合起来也不见得是好字。字库里标准意义的“好字”,也仅仅展现了平庸之美。

数字软件轻松调动字、词、韵脚写诗,几秒钟“写”成千百首,更不在话下。

然而真正的诗,远比排列组合更多。“僧推月下门”和“僧敲月下门”到底哪个好,需要写出来,更需要作者的判断以及读者的判断。

好比两只好看的小鸟,合在一起却生成一只双头怪鸟。作为“活着的美”,不可能是量化标准的叠加。

占据人们回忆的美,亦是妙不可言的朦胧雾气。

“如果当一个夏日的午后,你歇息时眺望地平线上的山脉或注视那在你身上投下阴影的树枝,你便能体会到那山脉或树枝的灵晕。”灵晕之存在,实乃氛围的聚集,也可以说是幻觉而已。维米尔的油画,远看是清晰的,近看反而是一团迷雾。

美的内部,十分空洞,抓住了它,试图将其清晰化,也就杀死了它。

“真美啊,请停下来!”怎样的美会让我们呼喊呢?心中幸福的此刻,实在难以用数据或逻辑界定清楚。

笑的秘密

每个人都尝试讲笑话,却无法保证听笑话的人会发笑。

不好笑的笑话,或者在错误的对象面前讲,只会显得尴尬。同一个笑话,换一个人,换个时间地点,也许根本不奏效。笑话跟语境的上下文有关,跟时空有关,甚至跟说话人微妙的表情与动作关联着。

所谓“幽默”就更要讲述者与听众之间存在微妙的默契,要心领神会才行。

钱钟书提醒:“我们不要忘掉幽默(Humour)的拉丁文原意是液体。所以能够流动才叫幽默。”他揶揄德国人讲幽默,结果填的太满,就像做香肠。可笑的要素叠加在一起,得到的并不是可笑,也许会适得其反。将幽默作为一种标准,那么“这不是幽默,这是一本正经的宣传幽默,板了面孔的劝笑。”

如此说来,笑,真是人类极其伟大而特殊功能!除了大笑,会心一笑,怅然一笑,还有微笑、冷笑、皮笑肉不笑之类的社会化表情。

博人开怀一笑,多么难得!

“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

人世艰难,真要开怀一笑,要内外激荡,时间、地点、人、语言都对在一起,不然怎么能笑得起来?

悲伤之心

见到一棵秋天的树木,或者听了一段哀歌旋律,令人哀伤不已。

某种悲伤,一定是特殊的现象通过认知触及了一个人的内心柔软之处。这是属于人类的神秘时刻。

而伟大的悲剧融合了矛盾情感,强烈冲击着人心,引发复杂的悲伤。他们不是单纯的怨憎会、爱别离,而是在希望的顶点将美丽毁灭,在爱的峰值上转为恨。深刻的悲哀让人意识到,自己注定遭遇,却无法解决的命运。

看到一座雪人,我想到小时候的吟唱:“ 雪花,雪花,可爱的雪花, 转呀转,转呀转,伴随我一起玩耍。”

雪花已在我手心融化了,唯有悲伤能够长存于心。我在想,任何深刻的悲伤都不会有变化。

人们生活在舒适而封闭的世界里。雪,冰冷的触感,仍然是迷人和不可替代。

雪花稍纵即逝。如此说来,脆弱悲伤,也是难以测量的。

误会常在

为何“写歌的人假正经,听歌的人最无情”?因为“写”与“听”之间鸿沟常在。

妻夫木聪在访谈中问坂本龙一:您是否期望过有人懂你的音乐?

坂本龙一回答:理解本身就是一种误解。

恐怕唯有心思透彻的艺术家才会道出如此答案!艺术家经常强调自己的意图,而观众、读者、听众却得到了另一种。坂本龙一指出了作者被“误读”的宿命吧。

误解,也是生活的常态。人们声称被同一个场景打动,原因却大相径庭。或者礼貌性地相互靠近,避免尴尬。声称“懂了”,也是在用最简短的应答找到的停止争辩的借口。

人们保持友好和宽容。只有吵起来。才发现:他们赖以沟通的基础,原来是沟通不充分导致的误会而已。

误会,并不那么坏,至少也发掘了新阐释的可能性。诗的妙处在于无数美丽的误会。对他人的幻想,也来自某个甜蜜的误解。将人物概括清楚,这人就坍塌了。

诗的读者们,你说的妙,和他心中的妙,真的是一回事儿吗?

口是心非

我嘴上说的,不见得是心里想的;意识盘算的,不见得是潜意识中的;而潜意识,也在不断流动着、变化着。人不仅是盲目的,还虚伪空洞、口是心非,但是有趣的人性也就在此处。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心智越成熟,越难回答此类问题。爱与喜欢能够被量化吗?好感多少的界限在哪里呢?当人们谈论爱。爱是哪一方面呢,爱分几个层次?又为何存在?当你阐述爱,阐述光明或感动,他们似乎已经不在那里了。这些词语,维系着我们“似乎懂得”的外壳。

你能调查清楚爱人的特征吗?这些特征,是否“举一废百”?一个动作,或者一个癖好,通过直觉传递出去,遮盖了先前想好的所有标准。而深刻的情感关系,并不是单纯愉快的,而是既痛苦又快乐着的。

在数据上,如何定义“痛并快乐”的复杂情感状态呢?假设将痛苦设置为字段,人工智能可以判断复杂的情感关系吗?

行为不一致

勇敢之人不见得每次都勇敢,胆怯者未必下次也胆怯。虽然人们渴望连续的人格,却往往失望,因为每次都不一样。

蒙田说:“对习惯于观察他人行为的人而言,最难的莫过于去探索人的行为的连贯性和一致性。因为人的行为经常自相矛盾,难以预料,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的所作所为。”

人的行为充满矛盾性,常无法自控。我常常做出了某个动作,之后才慢慢理解着其中的情感和动机。洞察人心最好不要借题发挥。也不能过分推断。必然性谈多了,人不仅刻薄,还浅薄。

历史上的大人物,都禁不起推断、揣测,更何况我辈常人?

时间地点不大同,偶然性发挥效力。推己及人,还是该宽容些。脆弱有时,绝望也有时。毕竟我们自己的性情与行为也不见得连贯。

数据化的行为分析往往浅薄。比如,给买皮包的人推送皮包信息,给看AV的人推送更多AV图片。仿佛买了皮包的人一直要买皮包,看了AV的要不停看AV似的。

人的行为缺乏确定性,按照一惯性原则揣测人的行为不仅偏颇,有时还显得愚蠢。

天使与魔鬼

里尔克说:“如果我的魔鬼离开我,恐怕我的天使也会逃走”。

他的表白诚实而准确。爱欲,是动态的,充满活力,而纯真的无欲望者,则缺乏表达的动力。如果去掉诗人人性中“邪恶”的部分,光亮的部分也黯然失色了。

恐惧,带来动力;焦虑,也带来动力。人心中的原始生命力,具有魔鬼一般的破坏力,但也成就了创造的思想和行动。

天使与魔鬼都站在肩膀上,一个劝善,一个鼓励作恶。在行驶中寻求驾驶的平衡,不断调整实现平衡。中庸的思想,提醒人们警惕“过”和“不及”两个极端。删除其中一个,另一个肯定也不会好。按照帕斯卡的告诫:“人既不是天使,也不是禽兽,但不幸的是,想成为天使的人往往变成了禽兽”。

意欲成为“天使”的,都以爱或争议的名义戕害或控制另一种。将另一种归纳为坏人、邪恶、猥琐……统统概念化。再用爱的伟大名义统治之,笼统地一言以蔽之。

若问“天使”和“魔鬼”的含量比例,聪明的科学能回答吗?

混乱的创造

每一次创造性行为都会砸碎之前“看起来很美”的偶像。

毕加索说,“每一种创造活动首先就是一种破坏活动”。创造行动,对外破坏的同时,也包含了自我否定的因素。

“这种突破也带有某种焦虑的成分,因为它不仅打破了我以前的假设,而且还动摇了我的自我和世界之间的关系。”(《创造的勇气》)

不安的思虑,助长了创造动力。人们忍受混乱,并在焦虑的推动下工作,为混乱寻找新秩序。矛盾和焦虑的灵魂,固然让人不适。但也正是焦虑成就了每一次伟大的创造。

创意,打破秩序,再找到新的连接关系,这是人的神奇所在。

唯有基于混乱之探索,人类的意识边界才得以拓展。

若仅存“可预测的心灵”,人恐怕已经停止了创造。

要去掉反义词吗?

如果人寻求一劳永逸的问题解决,追求绝对正确的“真理”,那一定导致人性的灾难。如果去掉混乱,去掉误会,去掉魔鬼,去掉口是心非,去掉悲伤,人类的梦想难道实现了吗?

这些“如果”的假设,就是赫胥黎中描绘的《美丽新世界》。

“可是我却喜欢那种不方便。” “可是我们不喜欢,”总统说,“我们喜欢舒舒服服地办事。” “我不需要舒服。我需要上帝,需要诗,需要真正的危险,需要自由,需要善,需要罪恶。” “实际上你要求的是受苦受难的权利。” “那好,”野蛮人挑战地说,我现在就要求受苦受难的权利。” “你还没有说要求衰老、丑陋和阳痿的权利;要求害梅毒和癌症的权利;要求食物匮乏的权利;讨人厌烦的权利;要求总是战战兢兢害怕明天会发生的事的权利;要求害伤寒的权利;要求受到种种难以描述的痛苦折磨的权利。”良久的沉默。 “这一切我都要求。”野蛮人终于说道。

以上片段,让我想起纪录片《脸庞,村庄》中的情节。他们拜访养山羊的农民。一些农民为了不让山羊打架而锯掉了山羊角,另一些农民则质疑锯掉山羊角的行动:

“它们有角就应该给它们留着,它们是会打架,可人类也会打架呀……”

《美丽新世界》实际谈论的是“人类的角”。为了减少麻烦,可否锯掉象征混乱的角,让大家和平共处,愉快地提升产奶效率?

作为非理性的象征,山羊的角,也是对智能化管理的挑战。文明追求可预测和秩序性,而他们的反义词,带来混乱的“山羊角”,却更是未来人类应该保卫的部分。

人的生活

帕斯卡说“人是会思想的芦苇”。思想的人,首先是一棵“芦苇”。必须强调,“芦苇”,不仅脆弱,还充满了怪异的欲望和内在的矛盾。

误会、不一致、朝三暮四、口是心非、测不准、无法沟通的悲伤和喜悦……这些波动和起伏,构成了复杂人性的无奈之处。蒙田观察人性之后感叹:

我们自己的人生既可笑又滑稽。

那么,人生是值得活的吗?

理性试图给世界描绘清晰的轮廓,感性则暴露了人性的暧昧。笑话、音乐或诗歌,组成了人类的最后堡垒。没什么大不了,却无法解释,这些象征了人心神秘的内核。人的价值,存在于空洞,内心孕育混乱同时寻求秩序,两者构成了创造的力量。

人心难测,但只要接受了人伟大与猥琐的并存状态,就不是坏事儿。

罗曼罗兰说得好:“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在认清生活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同样道理,若只有一种“好的创新主义”:不谋求用某个方程式一揽子解决世界问题,而是在认清了人心难测之后,仍然过矛盾而有创造性的生活,审慎而快乐地解决人的问题。

人心难测原创(豆瓣日记:人心难测)(2)

作者:王可越

插图:Pawel Kuczyns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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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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