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树真是一个真实的人(世人只知朴树)
朴树真是一个真实的人(世人只知朴树)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尹吾走投无路,挨家挨户给唱片公司寄小样毛遂自荐,都已经准备回广西推销药品。机缘巧合遇到了高晓松,签约了麦田唱片,卖身三年。这让尹吾感到了一线生机,这一年已经是1996年。90年,尹吾从学校毕业,根据不可靠回忆,做过以下一系列工作:酒吧驻唱歌手、搬运工、三轮车夫、仓库保管员、药店销售员、药品推销员……熬到94年,借公司派他去北京推销药品之际,他沉积许久的音乐热情终于爆发了。尹吾迅速组了一支乐队,这支乐队也迅速胎死腹中。年少喜欢歌唱,自卑、沉默、生性寡淡,尹吾在大学时终于找到了表达自己的方式。尹吾就读广西中医学院药学系,听李宗盛和港台流行音乐,也听崔健,读卡夫卡的小说,也读北岛舒婷等人的朦胧诗。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的历史转型期,尹吾的青年阶段接受了四面八方文化的洗礼。从他的歌词推断,尹吾读了不少诗歌。《出门》改编自卡夫卡,《或许》改编自舒婷,《请相信》改编自
2000年,尹吾终于出了一张个人专辑,也是他唯一一张专辑。专辑的名字叫做《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次远行》,封面以红色为背景,板画粗线条勾勒出一个面色忧郁的男人。这张专辑就是传说中的麦田“红白蓝”三部曲中的《红色》。
“红白蓝”的蓝是叶蓓,唱的是青春;白是朴树,唱的是远方;而红是就是尹吾,唱的是生存。朴树的名字到现在都还是文艺鄙视链的顶端,叶蓓逐渐被人遗忘,后民谣时代的后浪太凶猛,我们都快忘了老狼和叶蓓的《青春无悔》和那个《白衣飘飘的年代》。前年李志跨年音乐会上,叶蓓是嘉宾;去年李志的跨年,嘉宾是朴树;今年的跨年,我多么希望李志能邀请尹吾,凑齐“红白蓝”。
另外,《红白蓝》的出处是导演基耶夫洛夫斯基的《红白蓝》电影三部曲。你想到这,有没有觉得逼格又高了两层楼?
“离开这儿,这就是我的目标。”
年少喜欢歌唱,自卑、沉默、生性寡淡,尹吾在大学时终于找到了表达自己的方式。尹吾就读广西中医学院药学系,听李宗盛和港台流行音乐,也听崔健,读卡夫卡的小说,也读北岛舒婷等人的朦胧诗。在80年代末和90年代初的历史转型期,尹吾的青年阶段接受了四面八方文化的洗礼。
从他的歌词推断,尹吾读了不少诗歌。《出门》改编自卡夫卡,《或许》改编自舒婷,《请相信》改编自北岛,《各人》出自诗人梁晓明,《抚摸抚摸》改编自韩东,与诗歌原作不同,尹吾把诗歌唱得更加悲凉和绝望。
大学时,尹吾搞了一支乐队,担任贝司手。他慢慢学会了扒谱子,翻唱一些自己喜欢的歌曲。有一次在表演的时候,他翻唱了崔健的歌。听者有心,“唱的比崔健还要崔健”,尹吾心里偷乐。在翻唱的过程中,尹吾开始尝试写歌,这是宣泄自己情绪的好方法。
90年,尹吾从学校毕业,根据不可靠回忆,做过以下一系列工作:酒吧驻唱歌手、搬运工、三轮车夫、仓库保管员、药店销售员、药品推销员……熬到94年,借公司派他去北京推销药品之际,他沉积许久的音乐热情终于爆发了。尹吾迅速组了一支乐队,这支乐队也迅速胎死腹中。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尹吾走投无路,挨家挨户给唱片公司寄小样毛遂自荐,都已经准备回广西推销药品。机缘巧合遇到了高晓松,签约了麦田唱片,卖身三年。这让尹吾感到了一线生机,这一年已经是1996年。
96年差不多已经录好了专辑的歌,尹吾信心满满。然而因为制作理念不同,尹吾的专辑一直被搁浅。公司另外两个年轻人出的专辑却已大红大紫,这两个人一个叫叶蓓,一个叫朴树。
后来高晓松出走麦田,赏识尹吾的红枫也离开了,尹吾只得从头做起。当初自己投资做的那几首歌的母带被麦田唱片扣留。很无奈,他不得不重新制作专辑。两次进棚已经让尹吾债台高筑,他依靠朋友的援助,终于在2000年出了这张迟到3、4年的专辑——《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次远行》。
据说,两次录歌的唱法完全不同。尹吾怀揣着不安和希望,已经在北京落魄了6年。第二次录音,也就是我们能听到的那个版本,失望的声音比第一次强烈多了。一个生无分无、名利双丢的尹吾,唱的怎样虚无都是意料之中。
“有些人,一生只出一张唱片,却能让人永远地记住。”
即使我把尹吾这名字告诉了你,你也可能不会去听这个男人粗粝的声音。即使你去听了尹吾的歌,你也未必能感同身受。尹吾的歌是灰色的、混沌的、虚无的,他是彷徨的国王、矛盾的诗人、犹豫的外来人口,在出世和入世之间的局外人。在尹吾的歌和文字里,你看不到男人的自信和未来的憧憬,身上带着“生而为人我很抱歉”式的忧郁,太宰治式的绝望,又有一丝亮光去支撑他活下去,用强烈的个体情绪去推动作品。
《你笑着流出了泪》,写的是尹吾和一个朋友喝酒,喝到接近不省人事,能把心窝子的话全掏出来了,他们开始讨论“上帝”和“生存”,又问出了活着是为了什么这样的蠢问题。你让一个虚无的人怎么回答活着的意义?尹吾自说自话:
我真想安慰你几句 可没有合适的词句
我说只要存在着生命 谁又会把希望放弃
你说希望顶个屁 钱也没啥意义
你说只想弄个明白 到底谁是谁的上帝
我真想安慰你几句 可没有合适的词句
你说存在的都将无意义 所以活着需要勇气
我说你别再喝了 明天还得赶路呢
你说走他妈再长的路 还不是通向坟墓
活着就是受罪 活着就是劳累
活着就是互相折磨 活着就是不对
活着就是受罪 活着就是劳累
活着还得互相安慰 活着就会憔悴
活着就是受罪 活着就是劳累
活着就得拼命挣扎 活着就得干脆
我在难过的时候,总是会打开这首歌。我相信痛定思痛,以毒攻毒,在绝望的时候伤口撒把盐的效果远远好于糖果的安慰。一头狼受伤了,躲到山洞里舔舔伤口就过去了。另外一只狼来安慰它,它就会哭得很惨。人过了矫情的阶段,安慰和同情没有卵用,任何话语不会改变这个状况。“巨大的绝望”,活在绝望里的人,才会饱含着对生存最明亮的感受。只有热爱生命,才会活得难受。
世界是个动物园 飞禽走兽一应俱全
有的吃肉 信奉强权 长着尖牙 笑不露齿
有的吃素 信仰博爱 总是哭着说苦海无边
有的会飞 有的会跳 有的会潜水 有的会打洞
有的会说 有的会道 有的会拍 有的会唱
为了生存 各显绝招 胜者为王 败者为寇
为了生存 得狠掐狠咬
我站在一旁 看得心惊肉跳?
你若问我 想要什么
一张大饼和一个女人
尹吾觉得《世界是个动物园》,这和窦唯的《高级动物》的表达不谋而合。蝇营狗苟的龌龊,在敏感的人眼里,像是高亮的文字首先映入眼帘。这首歌把这张一拖再拖的专辑,积攒着尹吾十年的音乐郁结,对人生的感受全唱了出来。在第二次进录音棚的时候,尹吾欠债、欠人情、伤害与被伤害、琐碎和鸡毛蒜皮、矛盾和彷徨,已经痛苦不堪。《世界是个动物园》,我觉得没唱好,也没写好,更加收敛、节制会好很多。但是这歌写的是尹吾当时最真实的世界观。
尹吾说过:这种表达和诉说,并不一定需要以他人为对象,只是想痛快的说出来、写下来,或者干脆就是哭出来、喊出来。一个精神产品从创造它的心灵里脱离出来,穿越时间空间,进入到另一个心灵,那它引发的任何的反应,都应该只属于这后一个心灵本身。所以,我并不天真到认为,这些歌会获得所有人的好感乃至共鸣。这些歌是为我自己而唱的,但如果有人喜欢,那我也非常愿意为他们而唱。
不曾在深夜里听尹吾“痛哭”,不足以说自己爱听民谣。哭,不一定要流泪,你的心里揪一下,这种感觉很好。情绪的真实刺破一切假象,痛哭和痛苦的时候你才属于你自己。
尹吾的歌《好了好了》
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
出完专辑的尹吾,完成了自己十年音乐心结,回到了广西的家乡。开药店、炒股、生儿子、开草莓种植园,和那个红白蓝的红再无半点关系,你几乎看不到媒体的报道,也听不到任何他演出的消息,和他同辈的歌手慢慢褪去光环,或者被真人秀节目拉出来挖坟鞭尸。只有尹吾,还是那个尹吾。去年在网上看到尹吾要参加《中国好歌曲》,后来并未见到节目。也曾听说要担任谁谁谁的嘉宾,也未见身影。不在江湖,都是传说。
两年前我听广西的朋友说起过他,尹吾活得挺怡然自得。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段时间据说炒股行情不错,还和儿子一起录了首歌,歌名叫做《做更好的男人》。如果李志今年跨年能请沉寂这么多年的尹吾出山一次,我觉得比痛仰上节目这种破事好太多了,大大的功德一件。
13年,尹吾在豆瓣开了音乐人的小站。名字就叫尹吾。关注了之后,偶尔会收到他的豆油。他像一个平和的天气预报员,报节气、心情和简短的祝福,不会超过两行字。字里行间是生活的气息,踏实、质朴,和他以前的歌一样,编曲极简,唱的实在,没有技巧和讨好的痕迹。
尹吾觉得自己不是那种有着良好的职业技巧,能为写一首歌而写一首歌的职业音乐人,写歌和唱歌,对他而言,更多的只是一种表达的工具。这个世界在他窄小的内心所引起的反应真是太复杂了,就是当内心的某种感受积攒到一定程度,就会有很强烈的想表达想诉说的冲动。
尹吾说自己是个敏感、自卑、矮小的男人,我信。我也相信他是个自负和自知的人。在他歌词构筑的世界里,永远隔着无产阶级和名利世界的距离,从未歌颂青春、描述爱情,关注的是活着的状态。因为文学作品改编的歌词很多,引来了评论家的驻足和指画,这对于他的名声和生活状况并没有任何改良。
从朦胧诗繁荣的年代走来,人人读诗写诗。尹吾身上的诗歌基因得到遗传。历史、个体、情绪,尹吾关注的永远是负面,挖掘机一样在狭窄的、写着此路不通的路口深挖。他写的东西很窄,有逢饮必醉的意思。实际上歌曲短又通俗,然而受众的门槛却不低,尹吾的作品焦虑很重。只唱人间烟火,远离小情小爱,世人愿意去听愁,不愿听苦。
民谣该不该沉重,是伪命题。至少我觉得,中国能出一个尹吾这样格格不入的歌手,特别难得。总有一类人,永远活在冰山的底下,做着明知道不会有太多人关注的好东西。急流勇退过得好不好,真的还要让尹吾自己评价。不过焦虑肯定永存,从这个角度来说,名利双收还是平凡之路,怎么选都不会减少尹吾的焦虑。
尹吾和儿子的合唱《做更好的男人》,偶尔会和朋友玩玩乐队自娱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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