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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傻子的可怜女人(我嫁给了不喜欢的公子)

嫁给傻子的可怜女人(我嫁给了不喜欢的公子)公子姓江,名唤晚舟,字风渡。1公子不良于行,是个双腿有毛病的瘫子。那天我被颖儿含着泪送出楼,隔着雨幕,遥遥望见,公子坐在马车里掀了帘子看我。我好似看见他说,娘子有礼。

我嫁给了不喜欢的公子,因为他出价高。可他从不碰我。因为我是青楼女,还是因为公子是个双腿有毛病的瘫子?

我嫁给了我不喜欢的公子,因为公子出的价钱高。

妈妈说,我是得了一把琵琶的福荫,才有福气嫁给他。

这种事情太多了,丽春院的人,去去留留,如今终于轮上我了。

公子不良于行,是个双腿有毛病的瘫子。

那天我被颖儿含着泪送出楼,隔着雨幕,遥遥望见,公子坐在马车里掀了帘子看我。

我好似看见他说,娘子有礼。

嫁给傻子的可怜女人(我嫁给了不喜欢的公子)(1)

1

公子姓江,名唤晚舟,字风渡。

而我,只有个艺名,叫沁沁。

公子说,你唤我风渡就好。

我便唤他,风渡。

妈妈说,寄人篱下要听话,所以他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样才能不挨打。

风渡说:「你琵琶弹得真好。」

我说:「这是丽春院的花魁教的,她是最疼我的姐姐。」

风渡没说话,只是继续让我托着琵琶不要动,他要画丹青。

风渡画画很好看,而我在丽春院里是卖艺不卖身的,琴棋书画多少都要学一点,我知道,风渡画画比教我的人都厉害。

可是,我是他买回来的,我不想嫁给他。

2

风渡很喜欢听我弹琵琶,脾气也很好。

我以为他会是不好相处的人,结果他比颖儿还爱笑。

我问风渡:「风渡,丽春院的琵琶丽人那么多,你为何单单选了我?」

我本意是想让他夸一夸我,夸夸我琵琶在一众丽人里出众,却不想他说,别人弹琵琶看的是客人,就出了一个你,弹琵琶死盯着琵琶弦。

我不甘心,继续问:「我弹得不好听吗?」

风渡说:「好听,你是我见过弹琵琶最灵气的姑娘。」

我听风渡说我有灵气,就觉得有些开心。颖儿她们每次弹完琵琶,总有一群客人围着夸她们。只有我,觉得他们夸得毫无心意。

夸得都大同小异,一点都不懂琵琶。

如今听风渡说了一个灵气,我便觉得这个人懂我。我虽然不是很喜欢他,却也觉得他没那么碍眼了。

3

风渡不曾碰过我。

我在丽春院待了十六年,虽是个卖艺不卖身的主,却也是对那事耳濡目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我觉得风渡一定是因为那腿才不碰我。

我第一次觉得嫁给一个瘫子也挺好。

虽然风渡说,等我再大些再谈婚嫁,但丽春院的姐姐说,我出楼那天,其实就已经嫁给他了。

三媒六礼,明媒正娶,是为妻。

而我只是跟他共乘了一辆马车,说是妾都抬举。

我如浮萍一般,倘若哪天他琵琶听腻歪了,大概就会弃了我吧。毕竟我只会弹琵琶,还很能吃。

我没忍住,问风渡:「风渡风渡,你会不会有一天,把我卖出去?」

风渡坐在回廊里,抿了口茶,眼睛都没从账本上抬一下:「你若是想回丽春院弹琵琶,我这就让浦城送你回去。」

我放下手中的栗子糕:「不回去不回去,妈妈不允我吃糕,说等我吃胖了就去接客……」

风渡翻了页账本,唤了一句浦城。

我急忙道:「我不是,我没有。我没想回去……」

「给她再上一盘桂花糕。」

我愣住,心想,在这里可真好。

4

时间一晃,半年过去了。我乘着雨幕进了江府的门,如今江府落雪了。

我的琵琶越来越多,我从没见过那么多成色出色的琵琶。

我说:「风渡你真好。」

风渡说:「美物赠佳人,浦城再给她一碟糕。」

我连忙说:「我说的不是糕!是琵琶!谢谢你送我的琵琶!」

风渡抠了抠耳朵:「浦城,糕收了吧,不爱吃就算了。」

风渡眉眼含笑。他大抵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了。一回神,我便瞧见浦城伸手过来了。

「别别别,浦城大哥,手下留糕……」

我跳起来去捞被端得老高的栗子糕,结果脚下无根,眼看就要磕向桌角。

我觉得自己算不上姿容绝世,却也算得上个小家碧玉,亭亭玉立,别有一番风味。

如今桌角怕是要毁了我的脑壳。

风渡伸手一捞,舍了手里批不完的账本,搂住了我在江府粗了一小圈的腰。

我看见风渡背后有雪花飞舞,突然记起,那天他来丽春院接我时,隔着雨幕看我。

那时我顾着哄颖儿别哭,只是遥遥看到,他好像在说,娘子有礼。

风渡说:「安生点,小心脑壳给造作坏了。」

我说:「风渡,你真好。」

5

教我弹琵琶的花魁姐姐说,穷养小子富养女儿,大户人家都是这么做的。

我搞不懂为什么。女儿命贱,被卖进丽春院的都是女儿。

花魁姐姐跟我说,所以啊,那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沁沁以后有机会一定要离开这里,嫁人要挑那高门深宅,让自己以后的女儿,不像你我现在如此轻贱。

我记得花魁姐姐说这些的时候,也是个冬天,她被妈妈一碗红花,流掉了一个刚刚成型的女胎。

那个冬天雪刚刚化的时候,她跟我说,沁沁,好好学琵琶。你的琵琶弹得越好,座位就越高,别人就越不能轻易动你。

我紧紧握着她的手,狠狠掉头,眼泪框在眼眶里,大颗大颗的,说什么也落不下去。

姐姐说,等你以后有了女儿,一定要给她穿最好看的衣服,戴最好的簪子,胭脂水粉一定也要买最好的……教她识书知礼,给她千挑万选最好的夫婿……姐姐没有经历过的,一定都让她替姐姐都走一回,见识一下这世间不那么凉薄的活法……

我点头,通通点头。

雪化了,姐姐去了。妈妈说,给姐姐挑了一口上好的棺材,葬在了当初那女胎埋的地方。

妈妈说,沁沁好好弹琵琶。我抱着琵琶低着头不看她。

妈妈回去的时候,替我扶了扶头上的簪花,我不知道妈妈是否看见了,我钗中夹带的那一朵白花。

那是我能为姐姐做的唯一一件事,我也只能在这纸醉金迷的院子里,在头上为她簪一朵白花。

6

我问风渡,他算不算得上是高门深宅。

风渡坐在木轮椅上,任由我推着他向前。

风渡说:「高门算得上,深宅就不是了,我全家上下,只有我与弟弟了,怕是浅得很。」

我愣住,道了句对不起。随后又问他:「风渡还有弟弟啊?」

风渡是个爱笑的人,一贯是抿着嘴带着一丝笑意。提到弟弟,他却敛神正色:「我弟弟啊,他是个潇洒肆意的人。」

风渡又说:「倘若我有他十分之一的洒脱,如今怕是高门也不是了,我大概在南疆学医吧。」

我侧头看他,等他继续说,可是风渡却摆摆手:「天凉了,我们回去吧。你今日穿得单薄了些,莫要受了凉。」

我应了一声,推他回去。

姐姐曾跟我说,叫不醒买醉的客人,上不了情伤人的床。一个人心里不想,旁人说什么都是无济于事的。

我那时懵懵懂懂,如今却隐隐约约明白,人活着艰难,许多不想的事情,就不要一意孤行,难为别人也难为自己。

风渡不想说,我就不想知道,我也无权知道。

7

风渡说我胖了,我捂着脸不信。

年关将至,江府里好吃的实在是太多了,倒也不是我贪嘴,而是今年太冷了,江府上下都恨不得裹两层棉衣。

多吃些就暖和些,次数多了,肉是肯定长了的。但是被风渡这么明摆着说出来,我就觉得有些气恼。

风渡说:「吃吧,这菌子汤是吴妈熬了一下午的,里面那只公鸡都熬化了,可好喝了。」

「我不吃,我胖了好多了,以前好歹看起来弱柳扶风,如今怕是一棵百年柳了。」

风渡失笑,旁边的浦城也没忍住。

我脸上烧得厉害,活这么大,没这么丢人过。

我想,快来点事情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吧,好丢人啊。

这么想着,管家敲门进来了,顺便从门外带来了一阵寒气。

寒气逼人,我畏畏缩缩盛了一碗汤抱着暖手。听见管家说,公子,二公子回来了。

哐啷一声,风渡手里的调羹勺子落进碗里,没碎,却砸起汤汁四溅。

我急忙撂下碗筷,拿了帕子去擦他身上的汤:「怎么如此不小心,烫到没有?」

风渡没说话,我拿着帕子的手隐隐约约觉得,他在发抖。

我抬眼看他,风渡对我笑,眼神凄惶:「沁沁,你就在我身边,哪里也别去,不能跟别人走。」

我答应他,我说:「我是你的,你待我那样好,我又怎么会走?」

8

二公子比我大三岁,风渡又比二公子大三岁。

我知道的时候一声惊叹,风渡原来你大我这样多!

风渡没有应我,只是微微一笑。

那夜雪深,二公子肩上落了雪,飒飒地站在庭院里,如松如岳。

「大哥,越初回来了。」

风渡没有说话,只是摆摆手:「自己家,我就不伺候你休息了。」

浦城倒是自行上前,引着二公子去了他久别的住处。

二公子经过时,我才觉得方才有哪里不对。

好像啊。

二公子好像风渡,眉眼里都是风渡的影子。我忍不住回头看他的背影,发现他也在看我。

我惊了一下,下一秒他便步态从容地离开了,仿佛从未回过头。

我问风渡:「二公子的名字是什么?」

我怕风渡误会,又说:「你的名字那样好听,二公子的名字想必也不差。」

风渡笑了,说:「当然不差,他名卓字越初。都在我之上,又怎么会差。」

江卓……越初。

我看着坐在轮椅上的风渡,心里忽然抽痛了一下。

「不好听不好听,还是风渡好听。」我笑着将他身上的狐裘裹紧了一下,「太冷了太冷了,我们回去啦。」

回廊外雪花纷飞,回廊下风渡伸手接住一片:「沁沁,谢谢你。」

我没有说话,没有立场,也不愿意这个时候说话。

9

大年初一那天,我起得有些晚了,出来时风渡早就坐在饭桌上等我了。

我看见风渡就笑吟吟地想冲上去,眼角余光却看见了我的座位上坐了个人。

是二公子。

我是风渡的人,可我在江府无名无分,平日里嬉笑打闹也是风渡的纵容,可着不代表我可以没有自知之明。我依旧是丽春院出来的人。

我向风渡与二公子行了个礼,为自己的迟到表了歉意。我不想丢了风渡的脸面。

我看着我的位置被二公子坐了去,心里竟然有一丝异样,我也不晓得那是什么。可能那是离风渡最近的位置,我坐习惯了的原因吧。可我也不能让人家主人给我让座吧?

这么想着,我就寻了个不那么靠近他们二人的座位,低头吃我的饭。

我又想到,今天是过年啊,我干吗要为这么一件小事不开心。所以我抬头看向他们二人,恰逢二公子也在看我,秉着不能不开心的原则,我对着二公子笑了笑。

哐啷一声,我被惊得打了个哆嗦。

「食不言,寝不语。」风渡在年初一这天的饭桌上,撂了筷子,还说,「沁沁你坐这里。」

风渡指着二公子对面那个位置,也就是另一个离他最近的位置。

我看风渡脸色不好,便什么也没问,端了我没喝完的粥坐了过去。

我抬眼看了看他,脸色有些臭。难不成我起晚惹他生气了?

不敢再看他,收神时又不经意对上了二公子的眸子,我不由得对他笑了笑。

二公子长得好像风渡啊,不过风渡小时候一定比二公子可爱!

哐啷又一声。

这次是调羹勺子被撂了。

「浦城,我吃饱了。」

浦城应声从门外进来,往风渡腿上盖了件毯子,就将他推了出去。空留了我与二公子二人在桌子上面面相觑。

过了许久,二公子抿嘴一笑:「在下江越初,不知怎么称呼姑娘?归家许久,还未请教过姑娘芳名,实在唐突。」

我连忙表示没关系:「公子莫要自责,无名无姓,叫我沁沁就好。」

二公子唤了我一声沁沁,我不知作何回答。二公子又说:「你像大哥一般,唤我越初即可,二公子这个称呼有些不习惯。」

从善如流,越初。

二公子应下,又说:「沁沁还是快些用饭吧,要凉了。」

我点头道谢。

10

我在厨房用食盒装了一笼屉小笼包,绞尽脑汁想着怎么去讨好风渡。毕竟是我惹他生气了。

姐姐说,男人是要哄的,尤其是金主。而我最大的金主就是风渡了,他都给我买断了,赎身了!

七拐八绕我特意饶了好久,以便多想一会儿怎么哄他。可是风渡的书房还是很快就到了。

我敲了敲门,没人理我。

我推开一条门缝……啥也没看见。

我寻思风渡是不是不在这里,结果门突然被拉开了。浦城面无表情地从里面出来了,大步流星,头也不回,门都没关……

这……我探头进去,看见了背对着书案坐着的人。

「风渡你饿不饿,我那个啥,给你带了吃的。我看你早上也没吃啥东西,觉得你可能会饿,就擅自做主给你带了小笼包,白菜猪肉的,可好吃了。你现在要不要尝一个?现在不要的话我就过会儿再来过会儿还不要的话我就……」

「你就怎么?」

风渡接了我的话茬,转过来,一张脸好似带着隆冬的寒气,我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我……我就……我就不知道怎么哄你了……」

我垂了脑袋,觉得男人实在难懂。

我说:「我以后一定早起,今天起晚了是因为过年了我兴奋,这是我离开院子过的第一个年,昨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样开心,就睡得晚了些……」

风渡没出声。我只好又说:「你别生气了,我以后一定早起,等你吃饭。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我抬眼抿嘴看他,姐姐说,我这个表情是她最受不了的,每次见了我这样她都不忍心罚我了。

我靠着这个表情,在学琵琶的那些年不知道少挨了多少罚。

风渡叹了口气,眼神是我看不懂的。

「过来吧。」

我闻声立马喜笑颜开,献宝一般将小笼包摆给风渡。

风渡说:「你只知道道歉,却不知道我气的不是你道歉的?」

我瞪大了眼看他,紧张到咬嘴唇。风渡又说:「我也真是,怎么会跟你生这种气,你一个只会看琵琶弦的女人懂什么?」

我还想说什么,结果被他反手塞了一个小笼包。

「好吃吗?」

我说不出话,只得连连点头,我想,我大概哄好金主了吧,我可真不容易。

11

抛开我与风渡那一点点不久就被解决的不快,整个年过得很是开心。

风渡说,江家已是没有长辈了,所以拜年这类习俗一概无处可施,但总是要讨喜的。

所以他给江家上下每个人都包了个红包。

二公子的红包在我之前,我搓搓手接过风渡给我的红包,捏了又捏,沉甸甸的,觉得风渡真是个好人。

我喜滋滋地捧着我的红包,正要谢谢风渡,却发现浦城已经推着风渡走远了……

我忽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锤了一下,有些透不过气。

我不是被卖进丽春院的,是被丽春院的厨子捡去的。厨子担着厨房里的泔水,回来时听见阴沟里有狗叫,看见被狗逼得缩在角落里,声音都被吓没了的我。妈妈花了五两银子将我从厨子手里要了过来。她说,我是她收的最便宜的姑娘,才五两银子。

我那时白天哭晚上也哭,黏妈妈黏得不行。妈妈一口一个赔钱货地骂我,骂那些生意不好的琵琶丽人不会看孩子,还骂厨房连个孩子吃食都做不好……

每年过年,妈妈总喜欢给我穿一身喜庆的大红色,还给所有人都包一个大红包。

我那时觉得自己其实也没地方花钱,红包拿来也没什么用。平日里我的糖葫芦都是丽春院的恩客买的。他们买糖葫芦讨好姐姐们,顺便带着讨好我,因为我嘴甜事情多,谁也不敢糊弄我。

我就把我的红包都给了妈妈,我说妈妈你给我存着,等我长大了再给我,等我长大了能接客了,我就用这钱买好看的衣服。等我长大了,过年也给妈妈大红包。

我不记得当时妈妈是什么反应,只记得从那以后,我就跟着姐姐们学琵琶,学不好妈妈会将我骂得很惨。

沁沁?沁沁?

啊?

我回神,发现是二公子在叫我,二公子歪头疑惑的样子,真的好像风渡。

「沁沁是想到什么了,神色如此伤情?」

「没什么,只是看见红包,想起了一些人罢了。」

见我不愿多说,二公子便笑着约我出去逛逛,我婉拒了,风渡过会儿看不见我会生气的。

而后我便想着离开,我突然迫切想见一见风渡,可是抬脚就被二公子拉住。

「大哥现在应该不想见人,沁沁还是随我出去逛逛吧?」

「为何?」

我不信二公子说的风渡不想见人,可是二公子的神色又不像是在骗我。

「我带你去个地方。」

半信半疑,我跟着二公子去了一个江府的小院子。这个小院子看起来是有人住的,我平日里也偶尔路过,只不过从没想过进去看看。

二公子一路拉着我进了这院子,推门进入,入目皆是琴。

满屋子都是,一把把被人打理照顾得很好,我心里却阵阵发懵。

「这些琴的主人是个娟秀的女子,她的琴抚得很好。」二公子开口说。

真厉害。我想,若不是我小时候喜欢琵琶,妈妈一定让我学这个。这些年我对琴只是略懂皮毛,远远不如琵琶来得精通。不然我见了这些琴,怕是羡慕死那女子了。

「她因大哥而死,生日是正月初二。今儿个初一,大哥此时应该正在准备明日要用的东西吧。」二公子淡淡地说。

12

「二公子今日带我来这里,是想告诉沁沁什么?」

「不是说好唤我越初吗?二公子听了总觉得不是在叫我,还是越初听起来习惯些。」

「好吧,越初公子,越初有话大可直说。」

阳光一缕一缕地照进来,我看见空中浮动着细小的尘埃。我低着头端正地站好,一如我在丽春院的琵琶台上一样目不斜视。

许久,二公子开口了。

「她叫梳月,是个很聪明的女子,你可知道,你很像她?」

我不作声,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虽然在这里已经生活了半年,可我依旧是个随时可以拎包离开的人。

我不过问风渡的过往,不参与他眸子深处的忧伤。我只是他买来的,即使他待我不像个玩物,可我知道我得有一个玩物的自觉。

「沁沁不知,不过像她是沁沁的荣幸。」

「沁沁,你琵琶一绝,我还没有听过,可愿意为我弹一曲。」

我为他弹了一曲《念丹珠》,是个让人平心静气的曲子。我看他背手站在院子里的梧桐树下,身材颀长,心里暗想,风渡姿容绝世,站起来的背影怕是比他更要乱这芳华。

一首《念丹珠》被我弹得有些坚韧了,大概是我心思不在吧。

眼角余光看到浦城站在院子门口,我手中琵琶未停,只不过错了一根弦,浦城没有久留,我也再没有弹错。

二公子夸我谈的琵琶让人心神振奋,我扶了琵琶谢他夸奖。

我在想,方才那念丹珠,若风渡听了,怕是会说我吃胖了手滑,琵琶弦都擒不住,一个拍子毁了一首曲子。

13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回神的时候妆已经被潦草地卸了。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想姐姐了。

姐姐是花魁,姐姐什么都懂。

我答应过姐姐以后要嫁进高门深宅,养个不知忧愁的女儿,给她丽春院里拼凑不出来的福分。

我突然披上短绒披风,去了风渡那处。我说风渡风渡,你开门。

风渡的屋子里亮起一盏灯,我不管其他推门而入。

风渡错愕地坐在床头看着我,他穿得单薄,我乘了夜色过来,带了一身寒气,忍不住替他裹紧了被子。

我以前不曾细细看过风渡,如今灯下看他,才惊觉风渡的模样是如此温润如玉。

我问他,风渡你喜不喜欢我?

问完我就后悔了,他大概喜欢的是梳月吧,那个琴棋书画都精通的大家闺秀,那个娟秀端庄又聪慧的女子。

「你今日来问这个,是因为越初吧?」

风渡垂了眸子,嘴角有似有似无的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种苍凉。

「越初尚未及冠,说的话你暂且不要放在心上,等他日后再老成些,我自会为你打算。」

风渡的眉宇间透着寒凉,看着我的眼神里好似有厌恶。

我只觉得心如针扎,原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喜欢的人本来就不是我。是我多想了。

我道了打扰,便推门离开了。

我一边往回走,一边觉得自己可笑。我本来就是他买来的,我本来就不喜欢他。怎么今日就糊涂成这样了呢?

夜里我做了个梦,梦见了姐姐,还有一些姐姐说过但是我都淡忘的话。

梦里姐姐说,沁沁以后的女儿一定要富养,不要别人对她有一丁点的好,她就对人家死心塌地掏心掏肺了。

那时我狠狠点头,如今我才发觉,那掏心掏肺的人一直都在,从前是姐姐,如今是我。

14

大年初二,梳月的生日。

我起得很早,因为我答应了风渡的。明明知道无须这样去讨好风渡了,却还是忍不住这样做。

我站在回廊下,看着昨日夜里鞭炮留在地上的红纸,那片片红纸远看好似朵朵梅花,在雪地里竟然意外好看。

肩膀上忽然落了一件披风,黑色带着金线,我回头,对上了一双像极了风渡的眼睛。

是二公子,我急忙想要挣脱:「二公子不必这样的,我不……」

「你叫我什么?」江越初一边沉声问,一边拉紧了披风的系带,逼迫我抬头靠近他。一时间我被他夹在廊柱与他之间,姿势暧昧极了。

我只能叫他越初,然后跟他扯开距离。等我挣脱才发现,回廊另一头,是浦城推了风渡站在那里。

不知道看了多久。

我回头看向江越初,江越初背对着风渡对我轻轻一笑。

「沁沁今日穿得太少了,还是披着吧,免得受凉。」

「无须二公子记挂,我……」

「哎呀,说了多少遍了,叫我越、初。」

我反驳不了江越初揉我脑袋的手,只觉得这人过分自来熟。

「风渡我……」

我看向风渡,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希冀什么,心里像破了个洞,被寒风吹得刺啦啦得疼。

「大哥。」

江越初也转身看向风渡。风渡沉着眸子没有说话,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什么,只听见他说,去吃饭吧,这里风是挺冷的。

「沁沁今日的妆容可真好看。」

「是,是吗……」

「沁沁尝尝吴妈烩的小咸菜,这个我从小就爱吃。」

「多,多谢……」

我看向风渡,风渡却端了粥面无表情地喝。

「沁沁,十五那日可曾想过怎么玩?」江越初笑着问我。

「今天才初二,十五太远了,没想过,大概是不会出去的,我不喜欢人多。」

我好怕江越初又要说什么带我出去玩,我阻止不了他,风渡好像也不在意。是啊,风渡不喜欢我,自然不会在意。

「不喜欢人多……这样啊,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我保证你一定会喜欢。」江越初放了碗筷,撑着桌子笑道。

「不用了,她不能去。」

风渡忽然也放了碗筷,手里整理着衣衫,漫不经心道。

「哦?难道大哥有什么安排吗?还是只是单纯地不想沁沁出去?」

「那日有宴,我需要她弹琵琶,你歇了心思吧。」

只是因为琵琶吗?

哐啷一声,桌子上的东西被风渡猛地扫落,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我瞄到风渡手上有异样,急忙上去问:「风渡你没事吧!我看看!」

「走开!」

我被掀倒在地,右手狠狠落在了那一地的碎瓷上。

「沁沁!」

我懵头懵脑地看着江越初带我离开,耳朵听见的声音好像都隔了水一样。

什么都听不清,心却越来越疼。

风渡啊风渡,你厌恶我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还是因为……我撞破了你带我回来的原因,所以你再也懒得装下去了。

15

我病了,看起来应该是挺严重的。

每日只是昏昏沉沉地睡,偶尔醒过来能看到有人在帮我右手换药。

有时候江越初也会来,我实在对他提不起心情。他只是告诉了我一个故事而已,我其实没有必要躲他。

江越初看着我的眼神很奇怪,他问我,沁沁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哥。

我想了想,风渡不喜欢我,我若说了喜欢,岂不是太丢人了些。我便说,他有恩于我。

江越初愣了愣:「大哥大概不缺你对他报恩。」

我说:「恩情这种事情,旁人插嘴不得的。」

江越初又说:「沁沁是真傻,还是装不明白。」

我没说话。

江越初又说:「梳月若在,你这恩情就不会在了。」

我说:「是啊,我也算凭了一把琵琶,乘了梳月小姐的福荫。命贱之人,是该感激。」

江越初笑了:「我听你说的话句句认命,可是总觉得不仅仅是这样。」

我没再说话,叹了口气,对他笑了笑。我本就是薄情地出来的人,我生当薄情,学不会薄情是我辜负了在那里吃的十几年的饭。

我说:「越初不用担心的,我代替不了梳月的,也不会妄想攀附任何人,他不喜欢我,你不用在我这里花心思了。」

江越初沉默了许久,临走之前,我问他:「越初是喜欢梳月小姐的吧。」

他没说话,只是站了站,出了门就再也没来过。

我的病也一直不见起色,不痛不痒就是没力气,站一会儿就觉得冒冷汗,眼前阵阵发黑。

那些个大夫说的都一样,什么心中存郁,郁积成疾。

迎春花开的那天,江越初又来了。

你瘦了好多。

我坐在石凳上笑着说:「病去抽丝,磨人罢了。」

江越初忽然蹲在我面前:「我的错,你去看看他吧。」

我说:「谁?」

江越初沉着声:「江晚舟,江风渡,江家的大公子……」

「你又何必逼我去他那里轻贱自己。」我拿了钳子,剪了那迎春花上,我觉得本不该有的花枝。

江越初忽然笑了,笑着笑着就红了眼:「你才不像她,一点也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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