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生抓黄鼠狼（凤凰台上忆旧为了完成除四害任务）
小学生抓黄鼠狼（凤凰台上忆旧为了完成除四害任务）不怕风雨呵，不怕浪；我踏波涛呵，过大江，到了下关码头。当时还没有长江大桥，要过江，除轮渡外，就只有坐划子船了。码头边一溜排都是大小不一的划子船，就像今天比赛的龙舟一样，他们主要是为做生意的商贩江南江北来回运货的。李同学在码头边的不远处找到了他坐惯的划子船，和船夫讲好价钱后就喊我们上船。在组长安排下，我们按在班级的前后座位坐好，每排两人，第一排是两个女生。坐好后，船夫站在船尾最后一个空舱里双手按在船桨上发话了：“大家坐好了！船到江中，不管遇到风浪摇晃什么情况，大家一定还是这样坐好，千万不能乱动。一定记住，不要乱动！”最后一句他加重了语气叮嘱大家。我对他说的“大家”的“家”字特别在意，他说这个字时上下嘴唇是揪成圆形的，六合人都是这样。老南京人说这个字时和他们差不多，只是两嘴唇揪得稍松些，有人以此为据，南京话源于六合。那是语言学者的事，我无暇赘叙。于是，船夫划动双桨，“开船了！”船夫高喊了一声，
除四害，江边捉鼠▓ 胡庆春
一九五六年春，除四害运动在全国如火如荼进行着，我们中学生也有任务，特别是每人要交一根老鼠尾巴，就很难完成。那时我们二中前后左右都是南京农学院的试验田（当时南农还在城里），种植着高粱、玉米、棉花等等；还有马场，最让我们中学生羡慕的是那些大学生们骑马奔跑的雄姿，那马场就是为他们去大西北和草原准备的；还有那用于灌溉兼养鱼的水塘，等等。操场后面翻过竹篱笆的不远处就是闻名于世的古老的南京城墙。
按理说，在田埂边、马道边、塘埂边、城墙脚下这些地方都有老鼠洞，捉老鼠当然不难，但我们小组每次出动，都是空手而归。因为捉老鼠的人太多，更何况我们都是赤手空拳，即使有老鼠，空手能抓到吗？我们也只能望鼠兴叹了。看来这项任务要完成恐怕有点渺茫。我们小组长正犯愁时，我们组有个六合县姓李的同学说：“我们那边江滩上老鼠嗨得来！”“嗨”，按六合话说就是多的意思。我们都知道他家就在长江北边一个叫划子口的地方。于是我们组长决定星期天过江去灭鼠。
我们班全是住校生，好集中。星期天早饭后，在组长带领下共十人就出发了。李同学带路，我们跟着他穿街过巷，每人都顺便买了烧饼馒头蒸饭之类等当中饭的干粮。
到了下关码头。当时还没有长江大桥，要过江，除轮渡外，就只有坐划子船了。码头边一溜排都是大小不一的划子船，就像今天比赛的龙舟一样，他们主要是为做生意的商贩江南江北来回运货的。李同学在码头边的不远处找到了他坐惯的划子船，和船夫讲好价钱后就喊我们上船。在组长安排下，我们按在班级的前后座位坐好，每排两人，第一排是两个女生。坐好后，船夫站在船尾最后一个空舱里双手按在船桨上发话了：“大家坐好了！船到江中，不管遇到风浪摇晃什么情况，大家一定还是这样坐好，千万不能乱动。一定记住，不要乱动！”
最后一句他加重了语气叮嘱大家。我对他说的“大家”的“家”字特别在意，他说这个字时上下嘴唇是揪成圆形的，六合人都是这样。老南京人说这个字时和他们差不多，只是两嘴唇揪得稍松些，有人以此为据，南京话源于六合。那是语言学者的事，我无暇赘叙。
于是，船夫划动双桨，“开船了！”船夫高喊了一声，意思既是告诉同行他接了一单，也是告诉我们这些船客注意了。我们也为之一震，来了精神，打量着左右和前面情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长江，更是第一次坐这样的小划子过江，当然就十分紧张关注着四周情况，也就十分的胆颤心惊。小船划出了码头，向大江中间划去。春暖花开时节，大江风平浪静，我紧张的情绪也随之松弛下来。极目远眺下游，水天一色；两岸风光，只见隐隐灰墨色。此时，船夫边轻松地摇着双桨，边低声地哼唱了起来：
我踏波涛呵，过大江，
不怕风雨呵，不怕浪；
人生犹如呵，东流水，
千古英雄呵，成过往；
多少故事呵，水中藏，
……
我们静静地听他唱着，呼吸着含有水汽的清新空气，看着风平浪静的默默向东流逝的江水，想起了“火烧赤壁”的古老故事，更激起了“大江东去”的豪情，我们也不由兴奋了起来。
大家都忘掉了风险，前排的女生也活跃了起来，右排第一个女生将手伸向江水，船在飞速地向前划行，江水从手指间滑过，那舒服劲简直无法形容。她舒服得忘乎所以了，就把手指并拢，还向下伸了。这一来，并拢的手掌阻挡了江水，激起了浪花，那浪花向后飞溅，溅到后两排同学身上，后两排同学向左边躲让起来，于是船一下子失衡摇晃了起来，连着所有的同学都惊慌起来，船大幅度摇晃得更厉害了。
“不要动！不要动！听到没有？”船夫停止了哼唱，急忙大声吆喝起来。最后两排的同学最先安定下来，船夫又用双桨压阻住向前行的船，船才慢慢停了下来，这时前面的同学安定下来，船稳住了。“我事前怎么说着，啊？我就叫你们遇到情况不要乱动，你们不听，危险了不？”不知谁说话了：“你以为这是在玄武湖呵？‘让我们荡起双桨’——，这是长江！”“哪儿有白塔？哪儿有红墙？啊？”大家七嘴八舌说起了风凉话，那个玩水的女生听后捂着嘴哭了起来。组长发话了，“好了好了，省几句吧，后面大家都注意注意吧！”大家安静下来了，于是船夫又划起了双桨，划子船又斜着向江对面窜去。
说句内心话，我还在心惊肉跳，什么“大江东去”的豪情，什么“载不动许多愁”的忧怨，早就抛到九霄云外，烟消云散了！我真有点后悔担心，后面还会有危险吗？我生活在百里秦淮河边，从小就会游泳，光着身能游一千米也不会有问题，我还会仰泳，游累了还可翻过身来躺在水面休息。但是，那是在光着身子的情况下，而现在却是穿着较厚的衣服，还有鞋子，要是落水了，还能游得起来吗？要是翻了船，我想只有仰游躺在水面等别人来救援了，穿着衣服鞋子是否能仰躺得住？还要打个问号呢！再说这里可是万里长江！又不是小河小湖。真是越想越后怕。
在我自省时，划子船已经划到了划子口，停靠在码头边，在李同学带领下我们上了岸。他把我们先带到他家——一个标准的农户家。他让我们先休息一下，他找来了两把铁锹。我一看，他这里的铁锹和我们江南的不同：铁锹和木柄的连接处都有一个拐节，是用来踹脚的。他又找来了两只网抄子，这是江河湖边人家都有的，是用来捞鱼的。不一会，我扛起一把锹，其他同学也拿起工具，跟着李同学向江边走去。
到了江边。一片芦苇滩展现在眼前，在去年割过的芦苇根部，高高隆起来，又长出了新的芦苇，还夹着青草，绿了江北岸。
极目远眺，江南岸一片墨绿色，江北岸也一片墨绿色，没有两样。滔滔长江水一泻千里，和下游的天空连在一起了，水天一色。此时，组长发话了：“大家注意了，注意了！按座位竖排一分两小组，找老鼠洞，动手！”我拿着一把锹，那个玩水的女生拿着一把网抄跟着我，其他三人也围着我找起了鼠洞。“找到了，这儿有一个洞！”不知谁喊了起来，我们围了上去。是的，在隆起的芦苇根堆处有一个洞。我对准洞边放好锹，一脚踩了下去，掘起一锹泥，没有动静；我把锹又对准里面一脚踩了下去，突然，一只老鼠窜了出来，先窜到我踩锹的脚上，又跳着窜走了。说时迟，那时快，那拿网抄的女生一下将我的脚罩住了。“你要罩老鼠，罩我的脚有什么用？”“老鼠不是跳你脚上了吗？”“那老鼠跳我头上你还罩我的头吗？”“那可说不定！”她说着笑了起来，逗得大家也乐了起来。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在江中玩水那惊险的一幕她早就忘了，捂着脸哭的情景也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年轻人忧愁烦恼来得快，忘得也快，所以年轻人永远都是快乐的。这时李同学来告诉我们说，“刚才那只老鼠是新生的，它只打了一个洞口，所以它被逼只好冒险蹦出来逃命了。老老鼠有经验，它肯定还打了后洞，用来逃生。所以现在我们要找有后洞的，把网抄子罩在后洞口就行了。”于是，我们就按李同学说的去找有后洞的老鼠窝。芦苇是一丛一丛生长的，每一丛都比其它平地高出一点，前后洞就在高出的地方。我们很容易就找到了一个洞，在其对面又找到了后洞，按李同学说的，那女生就把网抄子罩在后洞上，还用脚踩着。
我开始挖前洞，挖第一锹没有动静，再挖第二锹，突然从后洞窜出两只老鼠，把网抄子的网顶得老高，最后又落了下去，没有跑掉。旁边一位同学顺势一脚踩了上去，“踩着——”，“了”字还未喊出来，就听他“哎吆”一声尖叫了起来。原来那个拿网抄的女生也用踩网抄子的脚踹了下去，正踹在这个同学的脚上。
“你踹着我了！”“我还以为踹着老鼠了呢，对不起！”在他们互相埋怨间，另一只老鼠却钻缝跑了。那同学用脚又在地上用劲搓了两下，才抬起脚，那另一只老鼠的肚肠已经冒出来了，眼见已经死了。组长叫我把鼠尾巴铲下来，于是我用脚挪开网抄，把锹口搭在尾巴根部，一用劲铲下去，尾巴便掉下来了。组长用准备好的报纸包上了。总算捉住一只了。我索性把老鼠洞挖开，哈，那里面有芦苇衣子、芦花、稻谷等，好一个越冬场所！组长叫我休息一下，让那个踩住老鼠的同学换下了我，我把锹给他去找鼠洞了，那个女生仍然拿网抄跟着他。组长告诉我们，那边一组已经捉住两只了。这江边的芦苇滩，老鼠实在是多，就是“嗨”得来！几乎每个芦苇墩处都有鼠洞，我们几乎不用挪步就能找到老鼠洞。就这样，我们很快就铲下十只鼠尾巴了，超额完成任务了！我们喊着，跳着。
组长此时又发话了：“索性把全班的任务都完成了。”于是我们又加油干了起来。找洞挖洞都有了经验，捉老鼠也就加快了。李同学传授经验，叫我们用网抄子盖住后洞，其他人用脚踩住抄子的四边，不留缝隙，老鼠逃出来就成了瓮中之鳖，不用脚踩，那会弄脏鞋，用锹拍死就行了。我们轮换着挖锹，就按他说的去做，没有怎么挪动地方，就挖到并拍死了好多老鼠，铲下尾巴，交给组长。另一小组也和我们一样。不一会，组长高声喊了起来：“好了！六十只了，我们超额完成任务了！”我们班50位同学，是超额完成任务了，我们收工了。擦干净锹，洗去了抄网上的泥巴血迹，大家也都认真地洗了手。
回到李同学家，喝着李同学家提供的茶水，我们狼吞虎咽地吃起了干粮。完后，我们逛了一趟划子口小街，下午两点左右，于是我们打道回府。还是上午来时的划子，船夫等我们坐好后，又重复了上午来时的一番话，“开船了！”一声吆喝，船动了。这次和上午不同，此时是逆水斜行，船夫也就默默地用劲划着桨。好在大家吸取了上午的教训，规规矩矩坐着。不多久，船就停在下关码头边了。我们小心地上了码头，又回到了江南岸。我们满载而归，自觉高兴万分，跑跑跳跳回到学校。这是我第一次坐划子船过长江，当然记忆深刻。晚自习时我涂鸦了几句以记之。
江水谣
扁舟一叶过大江，
胆战心惊脊背凉。
豪情无，尽心慌，
春江无语水茫茫。
本文原载微信公众号《凤凰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