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彭佳慧（陈文茜）
多年以后彭佳慧（陈文茜）我看到你得金曲奖的时候，我觉得我好歉疚，好对不起你。你记不记得有一天，我们在黄莺莺的演唱会上碰到，然后你好客气地邀请我去参加你的演唱会，但是我拒绝了。◇文茜：你当时喊了一句话，「我等了 20 年！」我这个人是很希望能够看到像你一样的人，这么有实力，还这么努力，可能过程没有那么顺利，可还是一直坚持。♫◇文茜：佳慧，最近你最大的一个新闻就是得到了金曲奖的歌后。因为金曲奖播出的时间是礼拜六，正好也是我的「文茜世界周报」的节目。你得奖那一刻，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尖叫起来，连我都站在那里。我的制作人就说：文茜姐，你怎么可以出卖我们，不看我们的「世界周报」，去看别的节目！我说，因为我看到彭佳慧入围了，我希望她能得奖。
本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文茜大姐大」（ID：sisy-world）。
嘉宾介绍｜彭佳慧
第27届台湾金曲奖「最佳国语女歌手」得主
彭佳慧是怎么走上音乐之路的？在她没有出专辑的 7 年中，她都去干嘛了？她的新书《关于爱这件事》中，讲了什么故事？让我们来听听文茜和佳慧这两个越年长越美丽的女生，在对谈中都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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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佳慧，最近你最大的一个新闻就是得到了金曲奖的歌后。因为金曲奖播出的时间是礼拜六，正好也是我的「文茜世界周报」的节目。你得奖那一刻，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尖叫起来，连我都站在那里。
我的制作人就说：文茜姐，你怎么可以出卖我们，不看我们的「世界周报」，去看别的节目！我说，因为我看到彭佳慧入围了，我希望她能得奖。
◇文茜：你当时喊了一句话，「我等了 20 年！」我这个人是很希望能够看到像你一样的人，这么有实力，还这么努力，可能过程没有那么顺利，可还是一直坚持。
我看到你得金曲奖的时候，我觉得我好歉疚，好对不起你。你记不记得有一天，我们在黄莺莺的演唱会上碰到，然后你好客气地邀请我去参加你的演唱会，但是我拒绝了。
因为我星期六有节目要上，所以你们任何人的演唱会，只要是在星期六开的，我都不能去。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我是一个有免疫系统疾病的人，所以不太能够去公众场合，否则很容易被感染。
那天我拒绝你的时候，觉得很不安，但拒绝别人的时候我不会有这种不安的感觉。那时候很吵，所以我没能告诉你，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没办法。
今天我们好不容易找你来，谈一谈你的音乐之路。
◆彭佳慧：其实我现在很紧张，因为我非常非常喜欢文茜姐，也常常看您的节目，我真的没想到我可以受邀来参加你的广播，真的很开心。
◇文茜：你太客气了。在黄金的音乐年代的时候——我这样讲希望你不觉得是冒犯——那个时候一个歌手的外形不重要。像我的好友潘越云、齐豫，他们都不是以外形来取胜的，而是唱腔的实力。
但是到你出道的那个时刻，慢慢开始要求歌手「非常好」，开始有阿妹（张惠妹），后来有 Jolin（蔡依林），越来越漂亮。那你苦熬 20 年，很不容易。
◆彭佳慧：没去想，好像也就这么过来了。再回头看的话，真的觉得 20 年的确可以去做很多的事情。但我觉得现在也蛮好的，因为如果我去做其他事情的话，不一定会像唱歌那么坚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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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除了唱歌以外，你最近出了一本书，叫《关于爱这件事》。为什么在现在这个时刻出的不是专辑而是书籍？
◆彭佳慧：我给自己一年半到两年的时间，去收一些好歌，今年就没有推作品。去年小巨蛋演唱会的时候，刚好这本书出版社的社长来看了我的演唱会。他说，他以前就是我的歌迷，看了演唱会以后，他有感而发，希望我透过文字，让更多人了解为什么彭佳慧可以把那些歌唱得这么动人。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当一个作家，因为我对文字真的非常不在行，我不太会写东西。
◇文茜：但是最感人的不完全是文笔，一个作家最动人的可以是他自己很朴实的人生故事。
◆彭佳慧：对，我在这本书里非常诚实地分享了我的整个过往。当然，我没有这么丰富的情史，所以我还「出卖」了好几个朋友。
◇文茜：「爱」对女人来说是一门很大的功课，对于一个情歌歌手也是。
◆彭佳慧：对，好难，绝对不是一本书可以交代清楚的。而且我自己还搞不清楚要怎么爱。
◇文茜：你过去的代表作品《旧梦》，谈的也是爱；《爱到无路可退》，这首歌好惨，走了以后还要回味；《相见恨晚》，好不容易遇到对的人，还要相见恨晚；《死心眼》，该离开了还不走；《敲敲我的头》，我根本就是个傻瓜；《走在红毯那一天》，这算是一个祝福了？
◆彭佳慧：它是一首很悲惨的歌，因为苦守寒窑等了 18 年，还是没办法终成眷属。
◇文茜：《镜子里的我》，说的是什么故事呢？
◆彭佳慧：自省。女生嘛，常常照镜子，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去反省过往的自我。
◇文茜：你的《大龄女子》这首歌那么感人，而且还得奖了。你的歌声比当时唱《旧梦》《相见恨晚》的时候更成熟，不止是歌唱技巧，而是在你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有更多爱的体会之后，诠释出这首曲子，对吗？
◆彭佳慧：对。虽然我一直强调说「大龄女子」，但不一定跟年纪有关，因为「大龄」还有「Darling（亲爱的）」的意思。「大龄女子」很成熟、有智慧，会照顾自己，也能照顾身边的人；只不过在爱情中跌跌撞撞，没有很好的成绩，但也不会放弃对爱情的追求。
◇文茜：如果告诉你我放弃了，你觉得是好还是坏？
◆彭佳慧：我实在没办法从文茜姐身上看到你会放弃爱情。因为白羊座的女生碰到爱情，一定会奋不顾身，即便以前跌跌撞撞，满头是包，可还是一样会去爱。
◇文茜：我现在对狗有这种情结。在《关于爱这件事》这本书里，佳慧是这么说的——
「最近这些年，虽然我学会了通过更多的说话技巧来表达自己，但最完整的表达其实还是『唱』。透过言语，我的表达词汇有限，但在我的内心和脑海，那些文字就如同我的音乐一般变成无限，经由我的咽喉、嘴唇穿透而出。有时爆发力十足，有时又低回沉吟，幻化成一幕幕生动的情景。
「超巧抓住每个有情人的心，这种属于听觉的感受和想象，亦如浩瀚宇宙般无垠。因此尽管我的言语可能不够华丽优美，但我仍愿意努力尝试，例如每一次我开口唱歌时，倾尽我所有的感情一样认真而坦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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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茜：刚刚佳慧说我是白羊座，其实性格怎么样要看年龄的。其实我的水瓶比我的白羊还要多，两个命相都有。可能在同情心的这个部分是白羊座，但当我意识到这件事情我应该要冷静处理的时候，我可以非常冷静。而且我已经快 60 岁了，能不冷静吗？60 岁的好处是什么呢……我跟你说 60 岁的好处，你会觉得很悲哀吗？
◆彭佳慧：完全没有。
◇文茜：60 岁的好处就是，你以为你经历了大风大浪，不像年轻时那么脆弱了，也不会再有任何的试炼，应该是慢慢走下舞台了，但它会提醒你，人生最大的试炼，不是青春，是死亡。
有人问我你会不会担心这个那个的，我就告诉他，即使还没有死亡，我也要面临死亡这件事情，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因为没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大的试炼。所以人到 60 岁的时候，不是冷静，也不是奋不顾身，而是我已经完全不在乎了。
◆彭佳慧：哇，我有一点说不出话来。我曾经参加过央视的一档节目，节目中有一些素人的叔叔阿姨们，他们有一段话就像文茜姐刚才讲的，让我非常感动。他们说：也许你们这些年轻人会觉得，我们这些叔叔阿姨们都已经老到不能唱了，还出来唱歌跳舞，但是听好了，你们不曾老过，但我们年轻过。
◇文茜：这句话好棒，「你们不曾老过，但是我们年轻过。」
◆彭佳慧：所以我还挺期待我接下来的人生。其实我不小了，我今年 44 岁了，但我年轻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我 44 岁的时候，会是像现在这个样子。
♪ 歌曲故事♪
歌曲： I Have Nothing
演唱者： Whitney Houston
◆彭佳慧：我曾经把这首歌当成演唱会的开场曲，真的很难唱。
我永远记得 1994 年的 9 月 25 号的晚上 10 点钟，我一个人从屏东开着车子，上了高速，一直开到台北。那时候我一无所有，存款只剩 7 块钱，但一个月之后我要交车子的贷款，14464 块。
那时候 22 岁，真的好年轻。其实我问了很多朋友，他们都让我不要去台北，因为我已经谈好工作，在屏东跟高雄两边跑场唱歌，一个月至少七八万块。但是因为台湾的老板邀约，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
我曾经每两个月来一次台北，在台下撑着下巴看台上的歌手，比如说小琥姐，还有新家坡、马来西亚或者美国、韩国的歌手。我就想着，有一天如果有机会，我也要来这里唱歌。
◇文茜：所以当时你不是为了钱，看上去在屏东和高雄还更稳定一些。当时也没有唱片公司可以保证跟你签约？
◆彭佳慧：我从来没有想过出唱片。而且那时候是偶像当道，我根本就不是唱片公司想要的外形。我前几天在整理自己的唱片，看到我自己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张封面的唱片，我觉得我的歌迷对我是真爱，很单纯地爱我的歌，因为连精心设计过地封面，都可以这么「不好看」。
◇文茜：你是一个越来越美丽的女人。
◆彭佳慧：我适应环境之后，可以不那么在乎别人的眼光，就可以很自在地做自己。
♪ 歌曲故事♪
歌曲： Hero
演唱者： Mariah carey
◇文茜：其实我觉得东方女子跟西方女子不一样。东方女子她最漂亮的年龄往往是 30 几岁。你有没有觉得蔡琴现在最漂亮？她 20 岁刚出道的时候，也没有现在漂亮；林志玲刚回来走秀的时候，虽然很耀眼，可也没有后来被称为「第一名模」的时候漂亮。
第二个，我觉得外形和自信度是有关系的。你觉得你现在比以前更漂亮的原因是什么？
◆彭佳慧：自信，会照顾自己。以前我只想着照顾别人，现在会比较在乎自己的想法。我曾经有7年的时间没有出唱片，我回到 Pub 去唱歌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在以前的岁月中，我都没有停下来看看自己，过了就过了。直到在那 7 年中，我才开始了解彭佳慧，直到自己穿什么、唱什么是最自在的。我不一定要出唱片才算是在唱歌。
◇文茜：这就是你最传奇的事情啊。你没有出唱片，不完全是你不够好，你回 Pub 唱歌，你不是一个应该被唱片公司安排、去上节目宣传的人，你不是当初一无所有开车到台北来的彭佳慧。
你相信音乐，相信唱歌这件事情，最后相信了彭佳慧，证明了你自己。为什么你有这个能量？
◆彭佳慧：因为我知道我唱歌的时候最快乐。我很谢谢小琥姐（黄小琥），在我很无助的时候，她跟我说，只要你喜欢唱歌，你就要找一个让自己觉得安心的舞台，而且要一直保持唱歌。
听了她的话以后，我告诉唱片公司的主管们，我要回 Pub 唱歌，没有一个人是赞成的。
◇文茜：他们觉得那等于是把自己降级了。
◆彭佳慧：对。在世俗的眼光中，一个畅销歌手干嘛要走回头路？可是据我所知，很多国外女歌手、女演员，她们都会回到最初的地方，做她想要做的表演，这是在唱片中无法表现的。
◇文茜：还记得第一天回到 Pub 的感觉吗？
◆彭佳慧：其实我从来不会上台之后说，「大家好我是彭佳慧」，我都说「大家好我是茱莉亚」。而且大家点「彭佳慧」的歌我不一定会唱，我会唱自己想唱的歌。
在短短的一个小时左右中，我希望给听众什么，其实我心里都已经想好了。我觉得一个歌手一定有自己的想法，因为如果我没有唱的话，你永远都不知道我会唱这些东西。
我觉得做「茱莉亚」真的很开心。我真的很喜欢在台上征服听众，我上台的时候大家都闹哄哄的，都在聊天，只要我一唱歌，大家就安静下来了。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做到这一点。
♪ 歌曲故事♪
歌曲：至少还有你
演唱者：林忆莲
◇文茜：这个词林夕写得真好。
我怕来不及／我要抱着你／直到感觉你的皱纹有了岁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直到失去力气／为了你我愿意
动也不能动／也要看着你／直到感觉你的发线有了白雪的痕迹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直到不能呼吸／让我们形影不离
◆彭佳慧：我觉得这首歌的歌词，表达了他对爱的看法，但从头到尾没有写到一个「爱」字。真的非常非常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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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面图片来自 网络
文｜文茜大姐大编辑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