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农暑假的第一场音乐会(在卡农夫妇家过圣诞节)
卡农暑假的第一场音乐会(在卡农夫妇家过圣诞节)
晚餐的饭桌上,有一对来自北京林业大学的夫妇。男的是林业大学副教授,女的则是在这边上学的农业学博士。最让人感兴趣的还是他们刚满五岁的女儿。这个小女孩中文和英文都很地道,还会一点西班牙语。我随口问了句:你圣诞节想要什么礼物啊?小女孩竟说:只有圣诞老人才知道。想起来真是有些后怕,我竟然没有想到一个说中文的小姑娘竟然相信存在圣诞老人,我差一点就问成:“你想要爸爸妈妈给你什么礼物啊?”要是因为我的问话使她再也不相信圣诞老人,那我可真是万死莫赎的罪过。我很诧异,就询问她的母亲。她说女儿的确是信圣诞老人的,有的时候也问这问那,对他们来说也挺难回答令孩子满意的。真没想到,即便是出生在中国的小女孩,到美国以后也能够融入到一个新的神话当中,这样的黄皮肤、普通话和圣诞老人的组合实在是很有意思。我问女博士在美国抚养孩子难处的时候,她又提到美国对于家庭暴力过分的关注。她说有一次,只是因为老师在她女儿身上发现一道印痕,就把她叫到学校了解情况。这位女博士明显有点“虎妈”的气质,毕竟是高素质,不会打孩子的,她想出的惩罚孩子的办法就是扔玩具。她说只要女儿不听话,她就把她的玩具给扔掉。我表面上点头,觉得挺有意思,心里实在是乐开花,真是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作为副教授的父亲也体会到在美国文化环境下教育女儿的文化冲突。他说比如练钢琴,如果只是任由女儿兴趣的话,根本坚持不下来,有的时候也得严厉一点,有一些惩罚措施。让人哭笑不得的是,他女儿还曾经以打电话报警来威胁他们。他说女儿这办法都是在学校听同学们说的,家长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个小女孩暑假回中国上学,假期结束再回美国,我就询问他们对于两国学校教育上的差异。他们说最大的差异就在于学校体制的灵活性。女博士说在她准备回国的时候,提前两个月打电话询问他们家对口学校(林业大学家属区的学校)可不可以插班。结果她被负责人训一通,说:“你怎么才想起来报名,这都什么时候了,明年吧。”在美国,一切都很灵活,随来随上,没有任何多余问题,这还是公立学校。美国的公立小学,老师都很重视学生的自信,尽力让小孩觉得自己做什么都可以。说到这里,很明显的这位女博士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说刚到这里的时候就认为这是美国教育的优点(之前还觉得女儿打电话叫警察太无厘头),因为她在实验室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其实能力不比别人差,就是没别人那份自信和嘴上的功夫。她认为自己总觉得很多事情都很简单,所以不夸耀,只是这种谦虚在这里水土不服,她吃不少亏。我自然不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美国的同行。想想当年有人认为我是“嘴皮子好”,就好像我说话不用动大脑一样。如果这位女博士认为他的同事只是嘴皮子功夫好或者自信而已的话,不管事实是否如此,估计她也学不到什么东西的。
卡农夫人不仅仅邀请我们这些同去一个教堂的中国师生,还邀请一位以前是邻居的寡妇。听卡农夫人说,她们其实已经很久没有碰面,只是知道对方的丈夫去世后就搬走了。卡农夫人知道对方在这里没有亲人,就邀请她到家里来过圣诞。也许这就是丰富物质生活下的“乡土气息”吧。可见圣诞节除了是一个与家人团聚的节日以外,对于人际关系而言也有其社会功能。我那个韩国同学说,她是到美国很多年以后才了解到圣诞节对于美国人的意义有多么大。她举的例子是她以前有个朋友,在她过生日的时候没有问候她,在过圣诞节的时候给她寄了一个非常贵重的礼物。一开始的时候,她作为韩国人认为生日是最重要的,不是很理解。现在她明白圣诞礼物才是更重要的。一听这么没逻辑的话我就晓得,她肯定因为什么事情和这位朋友闹翻(她似乎经常和朋友闹翻),现在以不了解圣诞节的意义做借口。有一点她没有说错,圣诞节分享的程度,是由人们之间关系的亲密程度决定的,普通朋友之间比男女朋友更难确定亲密到什么程度的。所以圣诞节的问候,就是一个让双方彼此定位关系紧密程度的机会。如果错过,所谓的“朋友”就只是“熟人”,而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在饭前,我们帮助卡农夫妇在他家的四周布置上用口袋装着的蜡烛。听他们说这是西班牙的一种圣诞习俗,叫做lluminiar。现在他们社区决定一起用这种方式来庆祝,每一户人家都不能落下。卡农夫妇还要承担给对面空房子也摆放上蜡烛的义务,在我看来这就是一种集体活动。所谓的集体主义排斥个人主义范式,这种集体性的活动在美国是极少的,因为这否定了一种个人主义文化。在我看来,中国的老大妈愿意一起在广场跳舞,在美国,一个社区的集体活动也是相当具有约束性的。当夜幕降临,整个社区道路两侧摆放那么多的illuminiar的时候,这种集体意识可是无法用个人主义文化来解释的。
为了备课,最近看不少关于不同国家文化的纪录片,也在翻阅不少通俗易懂的文化研究的资料,感觉对文化差异的知识学到不少。我觉得也许并不需要把很抽象或者我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大量地带入课堂,也可以把我对文化心理学课堂当做与美国“平民”交流的锻炼机会。我现在的说话和思维方式都受到专业和学术的局限,将来如果真的要做类似科普性质的工作的话,无论是以写作还是其他方式,让没有兴趣的人感兴趣也许也是我最需的能力。(摘自留学美国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