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至哪里有好玩的地方(话说东至乡戏)
东至哪里有好玩的地方(话说东至乡戏)联袂推出《东至故事》之《话说东至》,县融媒体中心、县作家协会是朝夕相伴者眼中的诗意家园,是偶然驻足者心中的一阙忆江南,是远行游子心底永远的牵挂……
尧舜之乡,山川秀美,
古往今来,人文荟萃,
这片土地上,曾留下无数美丽的诗篇。
今日的尧乡,在世人眼中,又是怎样的模样?
是朝夕相伴者眼中的诗意家园,
是偶然驻足者心中的一阙忆江南,
是远行游子心底永远的牵挂……
县融媒体中心、县作家协会
联袂推出《东至故事》之《话说东至》,
我们将用文字描绘家乡风景,品味古老传说,回忆流逝岁月,记录遥远乡愁,展望更为美好的未来。
今日推出第十五期《乡戏》。
乡 戏周长元
上班的日子,像打了鸡血一样扑腾。每次下班拖着疲惫的身子挤公交到家,放下挎包,换上家居休闲衣服,随便做点晚餐,有时叫点外卖对付便好了。接下来有什么节目呢?锻炼,没体力;散步,没雅兴;看电视,更是无聊。那就打开手机全民K歌吧,一曲黄梅戏,就会让你疲乏全无、劳累顿消,心灵一下子少年起来。
疗救现代都市病的特效药,于我,一定是乡戏。
故乡是东至县青山乡的一个名叫汪岗的古村落,虽然偏僻闭塞,却也安静自然。老乡们在这片土地上耕种,旱涝保收,生生不息,繁衍至今。
听邻居老人说起过黄梅戏的由来颇具传奇。在那兵燹频仍、水灾泛滥、瘟疫不绝的年代,大批从长江上游的江西九江、湖北黄梅的灾民,迫于谋生,挑着生意担子或肩背包裹手拿雨伞,沿江漂泊而下。经过彭泽马当,或者安徽东流、望江、安庆、池州等一带散开去。男的补碗、补锅或染衣染布,女的挑牙虫、扯脸(乡村一种古老传统的女子修面术)、卖线纱等,为了招揽顾客,他们都唱着一口好听的黄梅调子。对于文化娱乐生活几乎荒芜的小山村来说,吸引力自不必说了,往往一嗓子就打破山里千年的沉寂,顿时热闹了起来。其中有的行脚小商贩伺机就久住下来,拉了一个草台戏班子,转行走村串寨地唱起戏来。
先父曾对我讲述,我们汪岗黄梅戏班子和严凤英、王少舫在安庆的戏班子是同代的,当年在皖赣交界的江南,也是名扬十里八乡。
可以想见,那恍若隔世的年代里,忙忙碌碌的村民们每年秋收一过,就进入了漫长的冬季农闲季节。忙碌了春种夏育秋收三季的身子骨需要舒展舒展,被长久压抑的苦难心灵需要纵情放飞。于是在某个月明星稀的秋夜,碗筷一放,你听——“咚咚锵!咚咚锵!咚锵咚锵咚咚锵!”村子里分明响起了锣鼓声,急切出门循声赶去,瞧——打谷场上,汽灯高挂照亮夜空,场子上人头攒动,路上还迤逦小跑来些扛着凳子的父老乡亲们。“我”侧着身挤进人群,踮脚引颈,那新搭起的戏台上,一角是锣鼓胡琴乐师,正中是郎才女貌的小生和花旦,正演绎着催人泪下的生死爱情。定睛一看,原来外公是主二胡好手,堂舅也正儿八经的是锣鼓指挥,年轻英俊的伯父,正在男扮女装饰演青衣花旦。唱至离别时,台下观众泪湿沾巾;唱至负心汉无情郎不认美娇娘时,台下观众个个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唱至破镜重圆、皆大欢喜时,台下几百双手一起鼓掌、几百张口一齐叫好!就这样,乡戏的热闹把村寨的秋夜烘托成一轮穿云破雾的巨大圆月,高高地静静地挂在徽派建筑的马头墙上。
父亲年少时,跟随伯父的戏班子转场观戏,对白、唱词唱腔都听得烂熟于心了。有一次伯父在台上饰演主角,唱至高潮处居然一时忘词了,父亲在台下高声接口,救了场,台下叫好声和掌声一片。
我的母亲也是一民间乡戏高手。我小时候在家,母亲无论是在田地里劳作,还是在锅台灶下烧饭,她都会唱着黄梅调的折子戏。她那甜美圆润的歌喉,婉转悠扬的调子,滋润着我幼小的心田。
故乡青山汪岗的邻家也是黄梅戏控。清早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打开录音机,播放经典黄梅戏唱段,音量开到最大,整个村子里都能清晰听见,欢快的、悲戚的,纠缠着父老乡亲的心,在村庄的屋顶上、树梢上,缭绕不散。
黄梅戏是中国戏曲艺术中一朵美丽的奇葩,她出生乡野,长在泥土中,鲜艳而灿烂地怒放在长江中下游地区,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自然的原生态,一点也不做作;她与当地老百姓贴心贴肺,她是故乡妇孺老少的心曲衷肠:插科打诨的《瞎子算命》《王小六打豆腐》逗得乡亲笑得人仰马翻;《闹花灯》《打猪草》《补背褡》每一段都会激起雷动的掌声;《蓝桥会》《天仙配》《牛郎织女》、《山伯访友》唱得台下恋人手拉得更紧了心贴得更近了;《小辞店》更是让那些遇人不淑、婚姻受挫者声泪俱下……仿佛这些故事就发生在村子里左邻右舍一样真实感人。于是,春耕的时候人们扶着犁鞭着牛唱,夏耘的时候人们推着耙唱,秋收的时候人们打谷、晒场唱,冬天村民干脆搭起台来唱:直把个宁静的小山村唱得光鲜亮丽、活色生香起来,苦累中透着乐美,泥泞中迎来阳光。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离家渐行渐远,从田野阡陌摘下草帽,洗净脚上的泥巴,走到了霓虹闪烁的城里,坐进了现代化的办公室。上班下班,盈耳之声皆为流行曲或者西洋乐,一种热闹中的孤独感袭上心头,纯朴泥香、亲切动听的乡戏成了久违的念想。竖起耳朵听到有安庆的韩再芬或者合肥的黄新德率团来沪剧院演出,想方设法要弄张票,坐进剧院去,享受着家乡的黄梅戏优美的唱腔,从耳膜抚慰,直达心底。
前年,我趁前往池州参加侄女的婚礼之机,联系上了在池州工作的学生,他热情地邀请我相聚。席间,乡贤戏剧家方文章先生和我聊谈起池州黄梅戏剧团,聊到东至籍黄梅戏名家汪菱花唱腔风格,聊到他创作的《天仙配后传》逸事等等,让我如坐春风,醉倒在黄梅戏的怀抱里。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生活在异乡,我好像一个身穿铠甲的铁血英雄,可是啊,在我的心里总会空出那么小小一角,预留给乡戏。她是一根脐带,一头连着我,一头连着故乡。有她陪伴,走到哪里都不会孤独,走到哪里感觉都是家乡了。
作者简介:周长元,65年生,东至青山人,大学中文系毕业。1985年开始在全国、省市报刊如:《星火》《岁月》《乡土文学》《文汇报》《新民晚报》《联合时报》等发表小小说、诗歌、散文达千篇(首),参加诗歌比赛获得多次奖项:1987年江西省谷雨诗会三等奖、2015年上海首届市民诗歌节一等奖、2017年首届国际诗酒大会现代诗优秀奖、2018年上海市浦东区陆家嘴街道举办的全国诗歌比赛一等奖、2019年上海第5届市民诗歌节一等奖等。目前散文集《草虫呢哝》正由上海文艺出版社出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