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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待李翠莲(说不尽的李翠莲)

怎么看待李翠莲(说不尽的李翠莲)出嫁前,父母怕她“口快如刀,怕到人家多言多语,失了礼节,公婆人人不欢喜,被人耻笑。”李翠莲对父母的多次劝告不以为然,她认为能说会道这是值得称道的,所以对未来的婚姻成竹在胸。因此当婚后公公责备她是“长舌妇人”,以为“女人家须要温柔稳重,说话安详,放才是做媳妇的道。”李翠莲便举出一连串古代长于口才的名人来为自己辩护:“记得几个古贤人;张良 文通说话,陆贾萧何快掉文,子建杨修也不亚,苏秦张仪说六国,晏婴管仲说五霸,六计陈平李公车,十二甘罗并子夏,这些古人能说话,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里李翠莲不仅把女子的精于口才和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男子相提并论,并以桀骜不屈的态度维护了自己的说话权利,表现出一种用不退让、永不妥协的精神。而作为一个普通市井女子的李翠莲不仅“书史百家,无所不通”,而且极爱张扬,显示才学,“凡向人前,说成篇,道成溜,问一答十,问十道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反传统女子收敛温驯,并自以为傲

《快嘴李翠莲》原刊于明代洪缏所编的话本集《清平山堂话本》,在这个集子中,洪缏共辑录宋元以来艺人说话的底本六十篇,现仅存二十二篇,而且基本不加润饰,保留着原作的风貌。《快嘴李翠莲》全篇讲的是“年方二八”的少女李翠莲,在出嫁前夕到婚后三日之间的表现和遭遇。

怎么看待李翠莲(说不尽的李翠莲)(1)

李翠莲,她不是端庄贤淑、温柔多情如崔莺莺、杜丽娘等的贵族小姐,也不是生于底层、沦落风尘的如霍小玉、杜十娘等的娼门女子。

她生于繁华的东京城李员外家,家境较富裕,姿容出众,且有一定的文化素养“书史百家,无所不通。”但同时又灵巧能干、泼辣果敢、还沾染上自私庸俗的具有相当浓厚的市井特征的这样一个女子。

而最让李翠莲非同凡响、有别于文学史上所有女子形象的不是她的姿容出众,也不是她的女红针指,而是她的伶牙利齿、口快如刀以及由此所表现出来的无所畏惧的横扫一切的气概。

明清时期,随着商品经济的高度发展,城市生活的空前繁荣,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萌芽,人的思想观念也在逐渐地改变,肯定人欲,张扬个性,崇尚知识,男女平等等都对传统保守的观念造成空前的撞击。而作为资本主义发展前奏和序曲的宋元时期,一些说话艺人已经敏感地感受到一种新的“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市民意识、市民思想和市民风貌。他们对这种新型的不同以往的市民精神对旧秩序旧伦理的破坏杀伤力和忧喜参半的矛盾心情便集中体现在李翠莲这个市井妇女的塑造上,说话人既深深赞叹李翠莲的惊人口才,把她当作一个奇女子来作传,并在入话诗里强调“能言快语真奇异,莫做寻常当等闲”,又不自觉地丑化了李翠莲离经叛道的一些过分行为,最后无可奈何地给李翠莲安排了一个婆家娘家两不着落而被迫出家的凄凉结局。

不管说话人的理想寄托如何,也不管李翠莲的最终命运如何,总之,说话人浓抹重彩呈现给后人的是一个多面的复杂的李翠莲形象,是傲然于文学史空前绝后的独特的“这一个”。无可否认,李翠莲的出现让人耳目一新,充满快意,难以忘怀。

首先,李翠莲终日的四言八句、伶牙俐齿让人耳目一新。在以男权为中心的封建社会,学习经史子集、出口成章是男人的专利,虽然有些贵族少女如崔莺莺、杜丽娘也能吟诗作赋,有着较高的艺术修养,但她们一般都含而不露,静默柔顺,并不张扬,诗词歌赋只能用来寄托一点闲愁罢了;还有一些青楼名妓也工于诗赋,琴棋书画,但那主要是结交文人墨客、附庸风雅的需要。而绝大多数普通的“好人家”的女儿是不需要才学的,并以“女子无才便是德”自觉规范的。

而作为一个普通市井女子的李翠莲不仅“书史百家,无所不通”,而且极爱张扬,显示才学,“凡向人前,说成篇,道成溜,问一答十,问十道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一反传统女子收敛温驯,并自以为傲,认为“当言不言谓之讷。”

出嫁前,父母怕她“口快如刀,怕到人家多言多语,失了礼节,公婆人人不欢喜,被人耻笑。”李翠莲对父母的多次劝告不以为然,她认为能说会道这是值得称道的,所以对未来的婚姻成竹在胸。因此当婚后公公责备她是“长舌妇人”,以为“女人家须要温柔稳重,说话安详,放才是做媳妇的道。”李翠莲便举出一连串古代长于口才的名人来为自己辩护:“记得几个古贤人;张良 文通说话,陆贾萧何快掉文,子建杨修也不亚,苏秦张仪说六国,晏婴管仲说五霸,六计陈平李公车,十二甘罗并子夏,这些古人能说话,齐家治国平天下。”这里李翠莲不仅把女子的精于口才和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男子相提并论,并以桀骜不屈的态度维护了自己的说话权利,表现出一种用不退让、永不妥协的精神。

其次,李翠莲否定陈规陋习、繁文缛节,用天才的语言主动横扫一切的气概也让人耳目一新,痛快淋漓。

在个性上,李翠莲是个坦坦荡、率真本色又无所顾忌的人,她的眼里容不得半点渣滓,受不了半点委屈。伶牙俐齿、口快如刀、得理不让人都是她否定不合理显现的锐利武器。不管是对兄嫂的指责,对媒婆、司仪的谩骂,还是对丈夫的制伏,都是鲜明地打上李翠莲性格烙印的,让人啧啧称奇。

待嫁前夕的李翠莲没有一般女子的的矜持和不安,她的欢喜、憧憬都表现在嘴上,她希望有人关注她,为她的出嫁做好充分的准备,可是哥哥嫂嫂并没有为她认真收拾打理,晚上早早关门睡觉,早晨天亮也不起床,凭着李翠莲的个性,她不会一言不发,而是上门高叫指责:“哥哥嫂嫂休推醉,思量你们忒没意,我是你的亲妹妹,只有今晚在家中。亏你两口下着得,诸般事儿都不理。关上房门便要睡,嫂嫂你好不紧急。我在家,不多时,相帮做些道怎地?巴不得打发我出门,你们两口得零利?”“哥哥嫂嫂你不小,我今在家时候少,算来也用起个早,如何睡到天大晓?。。。。。”言之咄咄,好象很刻薄,却也无可厚非。封建家庭成员的自私自利、各怀心事,相信精明的李翠莲是看得透的,她只不过是用言语撕开了那温情脉脉的面纱罢了。

对自己的亲人,李翠莲还是掌握分寸、有理有节的,但对于欺骗她的媒婆,李翠莲可是毫不客气的。在迎嫁的轿中,当媒婆按风俗让她开口接夫家的冷饭时,李翠莲不由怒火中烧痛骂媒婆“信这虔婆弄死人!说我婆家多富贵,有财有宝有金银,杀牛宰马做茶饭,苏木檀香做大门,绫罗缎匹无算数,猪羊牛马赶成群。当门与我冷饭吃,这等富贵不如贫。可耐伊家忒 村,冷饭将来与我吞,若不看我公婆面,打得你眼里鬼火生!”把那媒婆骂得一点酒也没喝,也不管李翠莲下轿、拜堂,一溜烟跑了。旧社会的媒婆欺东瞒西,死的能说成活的,专干昧良心的勾当。李翠莲一旦发现自己也被愚弄,决不是忍气吞声,逆来顺受,而是当场破口大骂,以解心中之气。

李翠莲有胆量破了开口接冷饭的规矩,也有胆量有接受一套没有的繁文缛节,更不可能让人随便摆布。当众人簇拥新人到堂前拜堂时,李翠莲原朝西立定,司仪先生执行喝礼的职务,说今日福禄喜神在东面,让她转身,惹得她不耐烦了,开口便怪怨:“才向西来又向东,休将新妇便牵笼,转来转去无定相,恼得心头火气冲。”接着还对周围的事物发表了看法,口无遮拦,随处点评,惹得公婆大怒,诸亲九眷面面相睹,无不失惊。试问古往今来多少新娘必须忍受婚礼仪式的繁琐,木偶式地任人摆布,又有谁敢象李翠莲那样直截了当地发泄怨言,把不满厌烦写在脸上,挂在嘴上?

李翠莲的婚姻理想是“丈夫惧怕,公婆爱恋,妯娌和气,伯叔 然。”新婚之夜对丈夫的制伏也是李翠莲式的,刚柔并用,挥洒自如,先是不让丈夫上床,还洋洋洒洒地发表了一通蛮不讲理的演说:“你是男儿我是女,尔自尔来咱自咱,你道我是你媳妇,莫言就是你浑家,哪个媒人那个主?行什么财礼下什么茶?。。。。黄昏半夜三更鼓,来我床前做甚么?及早出去连忙走,休要恼了我们家!”丈夫果然不敢近前,直到后半夜才乖乖地被自觉过意不去的李翠莲招上床。在丈夫称霸的封建时代,尽管李翠莲的作弄丈夫有些出格过火,但也确实是女性维护自己作为妻子权利的一种别开生面的做法,为始终受男子奴役的女性杨了眉,吐了气。

丈夫是被李翠莲制伏了,公婆却并不将她爱怜。新婚三日之内没有按风俗让她尽情享受,而是给她来个下马威,让她早起梳妆,操持家务。世事洞明的李翠莲当然知道“三日媳妇要上灶,说起之时被人笑。”虽然李翠莲也干净利落一一照办,但满腔怨气还是要一吐为快的,在有条不紊地显示了自己操持家务的精明能干时,顺便也把剩菜剩饭做了安排:“总然亲戚吃不了,剩与公婆慢慢瞳。”绵里藏针,让婆婆哑口无言,为天下受婆婆欺凌的媳妇出了一口恶气。

李翠莲最光辉也最让人扼腕称叹的是在逆境中她对自己命运的安排,以不卑不亢的态度来捍卫自己作为女人的尊严。

不管李翠莲如何聪明貌美,也不管李翠莲如何干练泼辣,在妇女毫无人权保障的旧社会,李翠莲的命运敌不过公公的一句话:“孩儿,你将妻子休了罢!我替你娶一个好的。”

面对被休回家,李翠莲不是哭哭啼啼苦苦哀求,表示悔过自新,也不是心如死灰做刘兰芝式的选择,而是无所畏惧,凛然不可侵犯:“丈夫不必苦留恋,大家各自寻方便,快将纸墨和笔砚,写了休书随我便。不曾殴公婆,不曾骂亲眷,不曾欺丈夫,不曾打良善,不曾走东家,不曾串西邻,不曾偷人财,不曾被人骗,不曾说张三,不与李四玩,不盗不妒与不淫,身无恶疾能书算,亲操井臼与庖厨,纺织桑麻抬针线。今朝随你写休书,搬去妆奁莫要怨。手印缝中七个字‘永不相逢不见面’,恩爱绝,情意断,多写几一弘誓愿,鬼门关上若相逢,别转了脸儿不厮见!”

决绝的誓言,掷地有声,何其悲壮,让人肃然起敬、刮目相看,这种自尊自爱的人格光芒足以掩盖她尖酸刻薄所带来的负面影响。

回到娘家,面对父母、兄嫂的埋怨,李翠莲干脆打破回家图清闲自在的幻想,卸下浓妆,换上棉布衣服,告别父母,也不要哥嫂的相送,义无返顾地向着前街明音寺里出家去了。

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也不需要别人的怜悯同情,自始自终把握自己的命运,哀惋中有刚毅,不平中有决断,至此,李翠莲动人心魄的人格魅力达到及至。

然而无可否认,李翠莲又是个有明显缺陷的人。她的粗俗、她的自私、她的霸道、她的刻薄都让人极不舒服,几乎伴随着每一次闪光的反叛背后都拖着一条不尽人意的可恶尾巴,除了被休之后的悲壮。

李翠莲的口才虽然好,敢想敢说,有着民主性精华的一面,但有时太嚣张、没理辩三分,得理更是不让人,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并且语言粗俗不堪,动不动就是“赏他个漏风的巴掌”骂媒人“老泼狗”“老母狗”,骂先生“你娘的臭屁!”,骂大伯“旱地乌龟”,对婆家大小,逐个伤过,简直象泼妇骂街。她的被休也确实有点咎由自取的味道,只是不知出家以后,寺院能否清净?

所以李翠莲确实是个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人,一个让人可笑、可气、可恨、又可敬的人!一个文学史上绝无仅有的女性形象!

然而说话人的本意并不是要塑造一个有严重缺陷的李翠莲,一开始说话人对李翠莲就做了这样的评价“出口成章不可轻”,“姿容出众、女红针指、书史百家、无所不通”,“问一答十古来难,问十答百岂非凡。能言快语真奇异,莫做寻常当等闲。”从中可以看出,说话人的态度是赞许的、欣赏的,并没有贬损李翠莲的本意,然而这里却出现了创作主体的主观愿望与鉴赏者心中取得的客观效果的脱节,我认为产生这种不一致的原因有以下两点:

一、这篇《快嘴李翠莲》属于元代话本,它只是说话人的底本,还不是后来明人作为案头欣赏的拟话本,它和大多数宋元话本一样,无论从立意到结构到语言都有粗糙之处,有的话本还出现严重的自相矛盾。《快嘴李翠莲》在结构上还是可取的,它截取主人公从出嫁前夕到结婚后三日在婆家的遭遇,集中刻画李翠莲不同凡响的性格,但在选材上却不够严谨,如果增加一些周围压抑的环境和李翠莲个性不得不触发的矛盾冲突,深化李翠莲不得不说的苦衷,再删掉一些李翠莲的粗鄙漏语,相信李翠莲的形象会丰满得多、美好得多。

二、我们对李翠莲的苛求是带着当今的道德评判标准的。不同的时代有不同的道德标准,不同的价值取向。李翠莲不可能超越她所处的时代。李翠莲婚前有一段祷告,无非是常人都企盼的夫妻恩爱、多子多孙、财源不断、家庭和睦之类的,可是多嘴多舌的李翠莲非要画蛇添足来几句:“不上三年,死得一家干净,家财都是我掌管。”这是一种极恶毒的自私,就这一笔足以让人对李翠莲敬而远之。其实作为一个市井家庭中长大的女子,李翠莲从小肯定就耳濡目染着封建家庭的尔虞我诈、自私自利。在不健全的社会里,哪怕至亲之间也是明争暗斗、损人利己、互相防范的。李翠莲对这一切司空见惯,她不可能超越她所处的时代,她理想的家庭观就是自由自在,上无公婆下无妯娌叔伯。“全家死光”只不过是说出了多少人心里冒了一万遍却不敢开口说出的话。就是在精神文明比较健全的今天,有的人依然先入为主毫无根据地对公婆、妯娌具有莫名的猜疑防范意识,甚至把择偶观定在孤儿身上,这些从本质上来说和李翠莲都是一回事。

总之,李翠莲以她傲然不群的性格不容于他人,也不被他人所容,就连具有一定民主思想、对女性评价较公允的冯梦龙也无法把握李翠莲。冯梦龙一生致力于话本的改编和创作,在仅存二十七篇的《清平山堂话本》中,他改编到“三言”中的就有十一篇,而对元代盛行的《快嘴李翠莲》却不闻不问,实在是一怪事。我想冯梦龙既不愿意把李翠莲改造成一个仗着伶牙俐齿风风火火否定一切既定秩序的新女性,因为那不符合冯梦龙理想的女性角色,也不愿意把李翠莲改写为才华内敛、低眉顺眼的小家碧玉,那不仅不符合李翠莲个性的发展,也丧失了李翠莲的活力和生机。冯梦龙一定是权衡了再三,不得已而选择放弃的。

幸亏冯梦龙没有改编,才给我们留下了一个完整的莫衷一是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李翠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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