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温沈从文笔下的小城风情:踏访乡土作家克非先生金科散文
重温沈从文笔下的小城风情:踏访乡土作家克非先生金科散文院门开了。眼前的老作家,拄一竹制拐杖,着一川西农民常见的平脚短裤,像是自做的。老人跻拉着一双黑色布鞋,那脚后跟早已将鞋帮踩扁,权作拖鞋在用了。与小院门前的景致一样,走出来的也是一位朴素的乡村老农。我放下心来。这才注意到,克非先生家的院门竟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门前还长长短短的吊着好几条青青绿绿的丝瓜呢,一派川西农家小院的景象。金科久仰四川的名老作家克非先生。一日得闲,便手持一封引荐信,专程前去踏访。那是一个初秋的下午,秋雨绵绵。当我从成都寻至克非先生远在绵阳乡村的农家小院时,刚一敲门,便招来一阵狗吠之声。透过院门上的缝隙,我看见,院中正在狂叫乱跳的狗十分高大,样亦凶猛。慌乱之中,我便直呼“克非”其名。旋即听到院里有人应了一声,也没问我是谁?又听他大声说道:“你等一下,我先把狗给关起来。”
(成都作家金科先生,其实是土生土长的安徽合肥人。
金科先生自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来到成都定居后,几十年间,写出了一系列关于他这第二故乡的散文。而人在他乡别样的观察视角和情感意蕴,使得金科笔下的“天府神韵系列散文”,无论是风物还是人物,都显现出一种颇为独特的韵致,既引人入胜,也耐人寻味,所以深受读者喜爱。
征得金科先生应允,我们在推出他的开篇散文《微风斜雨》之后,将陆续推出金科的“天府神韵系列散文”,每周一篇,并配以图片,分享与读者。/ 敬编 )
踏访乡土作家克非先生
金科
久仰四川的名老作家克非先生。一日得闲,便手持一封引荐信,专程前去踏访。
那是一个初秋的下午,秋雨绵绵。当我从成都寻至克非先生远在绵阳乡村的农家小院时,刚一敲门,便招来一阵狗吠之声。透过院门上的缝隙,我看见,院中正在狂叫乱跳的狗十分高大,样亦凶猛。慌乱之中,我便直呼“克非”其名。旋即听到院里有人应了一声,也没问我是谁?又听他大声说道:“你等一下,我先把狗给关起来。”
我放下心来。这才注意到,克非先生家的院门竟是生机勃勃,绿意盎然。门前还长长短短的吊着好几条青青绿绿的丝瓜呢,一派川西农家小院的景象。
院门开了。眼前的老作家,拄一竹制拐杖,着一川西农民常见的平脚短裤,像是自做的。老人跻拉着一双黑色布鞋,那脚后跟早已将鞋帮踩扁,权作拖鞋在用了。与小院门前的景致一样,走出来的也是一位朴素的乡村老农。
克非先生将我引到楼下的一间屋里,只见屋里放着一张很大很旧的方桌,桌子上齐整地摆放着一些书信。一条长布沙发上铺着一席凉垫,上有一个枕头。
克非先生说,我有时就在这里看书的。他以手示意我就坐在沙发上。我不好意思去坐先生的“床”,便在方桌边的一只木凳上落座。
2005年10月,作者在克非先生(右)的农家小院里。
与作家交谈,最能引起兴趣的,多半还是他的作品吧?稍事寒暄,我便将话题引向了克非先生的成名作——长篇小说《春潮急》。
果然,一触及这个话题,克非先生就显得有些激动起来了。
《春潮急》当年由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时,首版就印了21万册。在上海一面世,人们排着长队争相购买,盛况空前,竟然在一天半的时间里,就被抢购一空了。真是一个奇迹啊!所以《春潮急》出版的当年就被大量加印,一版再版。同时农村出版社和全国各地的出版社也不知翻印了多少册,估计至少也有好几百万册吧。可是直到今天,我却连本样书也没见到过呢……
踏访克非先生之前,我还去单位的图书室借来一套分为上、下两卷的《春潮急》,想再翻看一下,以便好与克非先生交谈。不想拿回家里一看,这两本从外表看来毫无二致的书,居然分别出自四川和湖南两家出版社重印的两个版本呢。而且印数都是大的惊人。
我便告知老人此事。克非先生听后,不由叹息道:“文革”时期,是不讲什么知识产权的。
说到知识产权,我突然想起,曾听上海一位作家说过,克非先生是“文革”之中全国最早拿到稿费的作家。
于是,我便提起此事来。
克非先生回忆说,当时与我同时拿到稿费的,还有一位东北的作家。
转而又说,但是给我那五千元稿费是远远不够的呀!《春潮急》一套两卷,共有80多万字。就是不算版税,那稿费至少也应该给我五万块吧?如果加上再版和各地翻印的书,那就差得更远了。而我的这本书却让好多出版社赚了大钱啰,完全可以盖一栋大楼了。那个年代盖大楼是要不了多少钱的……
说到得意处,克非先生不由笑了起来。
笑声刚住,老人接着又道:《春潮急》是于“文革”当中的1974年出版的,所以很多读者都以为我的这部长篇小说是在“文革”期间写的。其实早在1956年我就开始动笔了,到1959年便写完了初稿。后来又修改了几年,上海人民出版社的小样都印出来了,这时“文革”突然爆发,就耽搁下来了。这也正是我之所以能够在“文革”当中还能拿到稿费的原因。当时有个规定,以标志“文革”的“五、一六”通知为界限,凡是此前已在出版社印出小样的书稿,可以给作者补发一定的稿费。记得当时上海有位作家,也是写长篇小说的,书稿小样只晚了一天印出来,就没有拿到稿费了……
我的这本书虽然受到了“文革”的影响,但是上海方面却坚持认为《春潮急》是一部难得的好书,就紧紧抓住不放了。然而,在“文革”那种极其特殊的政治气候和环境中,却坚决要求我按照某些人的意图去修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