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冷习黄河涛声(张冷习黄河涛声)
张冷习黄河涛声(张冷习黄河涛声)冰糖放在锅盖上半夜给妹妹我送冰糖二妹妹捎来一句小话话她说要和喇嘛哥哥我交喇嘛哥哥好心肠
这条河冲刷着河两面的岸,也冲刷着河两岸的草木和庄稼,许多年来就是这个样子。历史上的黄河常常要改道,或者是有意无意间漫上了河岸,把大地欢快地抚摸后,不想退回原来的河道了,就重新开辟一条河道。原来的河道孤独地守望在黄河的旁边,没有了河水,就没有了气势和活力,成为了裸露的河床。河水漫上了岸又退回去的地方,就留下了大片的淤泥,这些淤泥被人们亲近,开垦成为了耕地,土地散发出来的香味,激发着人们生儿育女的热望。淤泥被开垦成一大片一大片的良田,人们在上面吃,上面喝,上面耕耘和收获,日子如同河水一样起起伏伏。开发淤泥的人多了,河两岸的村庄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九角渡口、红柳圪旦、柳林圪梁、白米圪卜、黄牛营子、马兰滩、十二连城、园子塔拉、白泥窑子、海子湾,许多村庄的名字傍河而生,沾染着河里漶漫的水汽。这里有的村庄名还蒙汉混用,名字里面包裹着文化的脉络。这些名字如同河两岸开发的土地一样,沿河向山梁翻卷。河有多长,村庄的排列就有多长。人们守护着河,如同守护着他们一生一世的幸福。
早年的鄂尔多斯中心城市东胜饱受缺水的困扰,河水滚滚流过,并没有过多眷恋这块土地与这块土地上皮肤被太阳晒得黝黑的劳作者。十年九旱,这是鄂尔多斯人津津乐道的一个词语。鄂尔多斯叫高原,是鄂尔多斯地形中南北向中部隆起,东胜巴彦敖包和杭锦旗四十里梁一带是最高峰,海拔高度在1400米——1700米之间。从大范围的地形看,其东侧是南北走向的吕梁山和芦芽山,西边是贺兰山和西卓子山,北缘由南北走向的秦岭山脉北坡。四周山脉海拔高度均在2500米——5100米之间,而鄂尔多斯境内地势海拔高度多在1000米——1500米之间,所以又称为鄂尔多斯盆地。小时候牧羊,站在沟壑纵横的鄂尔多斯高原,一天憋闷得慌,除了看书就是看山,书看得容易入迷,等一个章节看完了,一回头羊都不见了,马上循踪追赶,原来羊群在一两只老奸巨猾、嘴馋口淡坏羊的诱导下,奔入了庄稼地,正在大快朵颐。把羊群赶出来庄稼地,我看着被羊群糟蹋了的庄稼,心里就生出丝丝恐惧,生怕庄稼地的主人找上门来,把羊拉走抵偿损坏的庄稼。看山就是看阴山山脉,我看到的正好是大青山,山像一条逶迤的长龙,整天灰蒙蒙的,直入了原野的深处。看山看得多了,容易让人想入非非。我那时候最想的就是能够攀登大青山,进入山里看一看里面有没有动物。大青山土匪的传说也有很多,勾引着我的遐想,虽然那都是解放以前的事情了。阴山山脉东西走向,属古老断块山。西起狼山、乌拉山,中为大青山、灰腾梁山,南为凉城山、桦山,东为大马群山。长约1200千米,平均海拔1500——2000米,山顶海拔2000——2400米。集宁以东到沽源、张家口一带山势降低到海拔1000——1500米。
来这里开垦土地也有出了名的,其中的代表是王同春。王同春,字浚川,乳名进财,清咸丰元年(1851年)3月10日生,河北邢台石门村人。幼年家贫,五岁患天花,一目失明,外号瞎进财。七岁读私塾六个月。九岁随他族祖父王成远到塞外河套磴口及西山咀等处,习做鞍鞯鞭辔技术,与蒙古人进行交易。他不喜欢学习鞍辔技术,反而愿意从事挖渠浇地一类劳动。1863年,他开始受雇为附近居民挖渠,两三年之后,又到临河,为别人挖渠,悉心水利,很有长进。王同春挖渠挖成了水利专家。当然在那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也短不了侵蚀和火并,他最后成了河套地带赫赫有名的大地主。他把傍河的许多滩涂变成了良田,利用土地这个聚宝盆,财富开始迅速积累。那时候时局乱,军阀也走马灯似的来回,大军阀如冯玉祥、阎锡山、马鸿逵等在河套驻防,都免不了去拜访一下王同春。他们去了当然不是请客送礼的,而是索要粮草大洋的,好给驻防的部队发饷,在扩充势力的过程中好让部队卖命为他们打仗。北洋军阀时期他还成了农商部的水利顾问,并参加了政府的治淮委员会。1925年6月,王同春因病去世。他的三个子女解放后都被枪毙了,只有四大股渠、八道大渠、退水渠,这些连接土地与黄河的沟渠,还被人们利用着。据说王同春经常说的两句格言是“水流三湾自急”、“水流百步上墙”,世事难料,治水的格言救不了他子女的性命。连土匪见了都避让三分的“二老财”都不能幸免,在包头香消玉损,只留下了一首《王爱召》,据说还是有人故意编造的。
歌词唱道:
上房瞭一瞭
瞭见一个王爱召
二妹妹捎来一句小话话
她说要和喇嘛哥哥我交
喇嘛哥哥好心肠
半夜给妹妹我送冰糖
冰糖放在锅盖上
紫红的袍袍咱们俩个伙盖上
二妹妹我生得嬲
喇嘛哥哥你动心了
我卖了召地解腰包
一心要和二妹妹你交
二妹妹我有一点难
扬下名声哥哥你来担
尽你吃来尽你穿
塌下饥荒喇嘛哥哥我来担
二妹妹我心眼眼灵
舍下身身不舍名
迟来喇嘛哥哥我早早送
不误喇嘛哥哥我念早经
喇嘛哥哥心眼好
喇嘛哥哥嘴嘴牢
嫁了亲的生来黏
谁也不知道
解放后巴彦淖尔的土地,鄂尔多斯沿滩的土地,都收归了国有。改革开放后,这些土地包产到户到了千家万户的手里,地上生长荒草生长庄稼地上树木,唯独没有生长脍炙人口的民歌。那一年鄂尔多斯大旱,父亲领着二哥到沿滩打工去了。我赶着羊群,每天行走在干巴巴的山上。羊群在没有多少草的山上乱跑,我拼命追,一天跑下来腿肚子疼。只有中午饮了羊,把羊赶在一起,羊都卧了下来,人才能休息一会儿。我坐在地上,望着远处的大青山,思绪连绵起伏。我想黄河紧靠着大青山,要是能把黄河水引到鄂尔多斯的山梁上来,父亲就不用到沿滩打工了。父亲是教师,开学的时候他赶着骡子车回来了,车上拉着他挣回来的粮食。二哥在沿滩跟着人家赶了一天交流会,学会了两句歌词——“老乡你慢慢地看,你看那吸血鬼下了山了。”整天地唱。那不是民歌,也不是乡谣,沿滩的人们都不唱那些原汁原味的民谣了,唱起了流里流气的流行歌曲。我赶着羊群,远远地听他唱。太阳像一个火球,炙烤着大地,晒得羊们不吃草,直往一起钻。有一只卧在地上睡着了,羊群走远了,它才惊慌站了起来,看不见了羊群,这只羊喊了一嗓子,声音也像是被阳光炙烤干了似的,显得十分粗粝。
我一直想到黄河边看看,一直找不到机会。在树林召镇补习的时候,机会终于来了。我们租房住的院子里,还租住着一个司机。司机给一个教师开卡车,往外地送货。每天他送货回来,我们就聊天,听他叙述路上碰到的新鲜事。一个星期六,学校不上课,我正好碰见他又要出车。我问他去什么地方,他说去包头送粮食。我就央告他把我领上,我想顺道去看一下黄河。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答应了。我慌忙拿了一瓶子水,跟着他坐上卡车就上了路。车走了不长时间就到了黄河边上,我爬在车窗上拼命往外看,我看见黄河如一条黄色的带子,盘桓在黄土地上,盘桓得远处的山,近处的庄稼,都湿漉漉的。车几分钟就过去了,但河水流淌的样子一直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活灵活现。我感到黄河有一股奔腾的力量,这种力量虽然有点远,但它博大而悠长,深沉而雄浑。
“我要是在河畔能有一座房子就好了,我在那里住下来,天天看着河水。”我意犹未尽地说。
“全是沙子,有什么看头。”司机漫不经心地说。
我就想到那句“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谚语,这句谚语用来比喻那些行事倔强固执的人。我到了黄河边上,心反而更加活泛了。我觉得黄河作为一条地地道道的大河,它的大气、雄浑、激荡,都是与河共存的。我到了黄河的边上,我又离开了黄河的边上,那一个上午心胸激荡。
以后我多次坐着车路过黄河,却再也没有了那次的激动。以后听新闻说,黄河开始出现了断流,我的心就痛了,一点一滴地痛,但又没有办法。我常常想,我们没有了母亲河的流淌,还能守护住黄河文明吗?黄河流经的主要是干旱、半干旱和半湿润地区,黄河的漩涡里,映照的是我们民族的守望!我们不能失去黄河,如同我们不能失去我们赖以生存的根一样!这条黄色的大河,它流过巴颜喀拉山,它流过鄂尔多斯高原,它流过中原地带,在黄河粘稠的河水里,有我们共同的祈祷和祝福!
【作者简介】张冷习,内蒙古达拉特旗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鄂尔多斯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出版诗集《塞上花园》《火的菽》、中篇小说集《川畔人家》。作品散见《诗刊》《中华散文》《散文天地》《诗歌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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