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皑磊有拿奖吗(长得难看是特点)
余皑磊有拿奖吗(长得难看是特点)本来大家都认为我演了男一号后会有更多的剧本找上来,但结果并没有。当时,我相当失落,沮丧了很久。我觉得这是命。电影《夏日暖洋洋》剧照好多观众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看我的脸就会觉得:“唉,挺面熟的。”有时在路上或在机场,我会被观众抓过来合影,他们的感觉是:好歹抓到一个活的(演员)。我和朋友开玩笑,演员就跟景点一样,只不过有名的演员可能是天安门城楼,我们这种就是安徽马鞍山的采石矶。来北京前,我也想过,以自己这个形象条件做演员不一定特别顺。但我和家里人说,这个世界是丰富的,高矮胖瘦啥都有,影视剧总是需要一些(长得)不那么好看的,对吧?所以我想我应该能吃得饱,能活下去。
我记得黎叔曾经和别的记者说:余皑磊演反派很出彩,以后写回忆录的时候可以说‘自己毕生致力于反派人物的塑造’。”他也当面跟我开过这个玩笑。我说:“叔,你作为一个有话语权的殿堂级的前辈,你这句话把我这辈子给毁了(笑)。”
文 | 姚胤米
编辑 | 楚明
我叫余皑磊,是一名演员。
好多观众可能都不知道我的名字,但是看我的脸就会觉得:“唉,挺面熟的。”有时在路上或在机场,我会被观众抓过来合影,他们的感觉是:好歹抓到一个活的(演员)。
我和朋友开玩笑,演员就跟景点一样,只不过有名的演员可能是天安门城楼,我们这种就是安徽马鞍山的采石矶。
来北京前,我也想过,以自己这个形象条件做演员不一定特别顺。但我和家里人说,这个世界是丰富的,高矮胖瘦啥都有,影视剧总是需要一些(长得)不那么好看的,对吧?所以我想我应该能吃得饱,能活下去。
电影《夏日暖洋洋》剧照
本来大家都认为我演了男一号后会有更多的剧本找上来,但结果并没有。当时,我相当失落,沮丧了很久。我觉得这是命。
我知道自己长得不好看,不符合主流市场呗,但专业应该还是说得过去的。
那就接着沉淀吧,我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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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来了北京后,我报考了北京电影学院的表演进修班,平时去旁听本科班的课。上学那会儿排练小品,我经常被分到去演坏人。我演过拐卖人口的、喝多了打老婆的,各式各样的都有,后来拍着拍着发现女同学找我排情感戏比较多,说是看着我的眼睛,特别快就入戏了。
我毕业后没签到公司,当时进修班里红了的有姜宏波,人家拍完《鬼子来了》就红了,本科班的有海清、黄海波。没戏拍,我就去演群众,到北影厂往门口一站,旁边那些找群众演员的大哥就问:“去不去?走!”
一边演群众,我一边还在学校帮系里招生。有一次一个电影导演来挑演员,拿着DV拍了好多人的资料,也让我拍了一段。之后他跟我联系,说叫我演流氓,要打男一号,有两场戏。那算是我真正演上了有角色的戏。
之后几年,我就在北京死磕。我觉得自己只能这么活。这是我当年做过的最大的选择,如果就这么回去,首先对当年痛苦决定支持我的父母是伤害;第二,放弃了就是否定十几年前的我,对从前那个我没有交代。
在《投名状》中当“群演”的余皑磊
懵懵懂懂时,我就喜欢看电影。那时没钱,看露天电影,或逃票进电影院,拿着过期票捏着日期往里挤。进了电影院怕被逮,有人拿着手电筒一晃,我就躲到厕所。后来有了录像厅,香港电影居多,《英雄本色》,周星弛的《鹿鼎记》、《逃学威龙》啦,还补了《加里森敢死队》《神探亨特》等,我记得看完《教父》,我整个人都“炸”了。
一开始我不清晰自己是想当演员,只是觉得电影好神奇。学演员抽烟的姿势,发哥在嘴里叼着牙签的动作。当时还买假墨镜,我还说戴多了眼睛都瞎了。那时物资比较贫乏,有时戴的是劳保墨镜甚至是电工墨镜,特别黑,但是帅啊。
那时我还是个孩子,只是单纯地喜欢电影。中学毕业后,我去读了计算机,没敢想过学表演。我一个小地方的人,电影离我太远了。是,人是要有理想,但理想和妄想是有区别的。我是一颗螺丝钉啊,社会需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怎么能好高骛远呢?
后来我母亲一个朋友,是话剧团的导演,说你这孩子普通话好,要不然试试一个角色?到了话剧团,我迅速地过了怵场的阶段,很快就开始思索我要怎么才能演得更准确。
老演员们带着我、教着我,都说我有灵性,鼓励我去学表演。我就想,那来北京试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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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长时间没戏,我从没联系过任何同学。不知道这叫自尊还是自卑吧,我觉得人家混得好,你去干啥?去求人家吗?如果他真的想帮你,自然就帮你了,他不想帮你,那只能证明我确实不行,你去求他,还弄得人家很难做,还得想怎么拒绝你。而且我认为你身处不同的位置,眼界和圈子是完全不一样的,没必要生往人家那个圈子去挤。
那会儿,我自己接一些角色,慢慢在圈子里培养自己的口碑。
我被观众熟悉起来应该是从《白日焰火》开始。我在里面扮演刑警小王。当年拿到剧本的时候,公司还劝我别接,说没钱,而且小王的角色就是一个功能性人物,完成一个事件穿插后就被杀掉,角色没意思。
电影《白日焰火》剧照
角色没意思不怕,故事我喜欢,我自己就接了。这个戏上映之后,一些观众说我的警察演得不像,但是真正的警察看了说:“嘿,太像了,这孙子是咱系统的。”对我来说,能远远地找到一些知音,就够了。
我这么演,是仔细观察过刑警的真正状态。2000年我拍一个戏,演反一号,那个戏里面有很多真正的警察。我和他们一起出现场,发现刑警不是和颜悦色的,尤其面对那些所谓的黑道上的大哥,警察比他们“大哥”多了,身上都带着重重的杀气。因为他们面对的都是最凶恶的歹徒,得比他“坏”才能治他,恶人自有恶人磨嘛。
我和张黎导演合作过《少帅》,当时他说我行,对我挺认可的。我记得黎叔曾经和别的记者说:余皑磊演反派很出彩,以后写回忆录的时候可以说‘自己毕生致力于反派人物的塑造’。”他也当面跟我开过这个玩笑。我说:“叔,你作为一个有话语权的殿堂级的前辈,你这句话把我这辈子给毁了(笑)。”
电视剧《少帅》剧照
我其实一点都不抗拒反派,我是抗拒重复。我不想只演反派角色。
特别是现在一些编剧写反派人物会倾向于写成功能性人物。因为写这样的角色省心啊,有些不成熟的剧本必须要有大量这样的角色来充实,才能肆无忌惮地去胡推剧情。正派角色有行动的时候,反派人物作出一些阻挠,一旦情节推进不下去了,再写一个。这些角色相对来说,性格、行动都比较单一,台词就那么几句话:我就不信如何如何。那剧本看着,你都想笑。
我就是一茬一茬的(来这种角色),拍《半路夫妻》演孙红雷的狱友,一个吊儿郎当的角色,接下来找过来就全是吊儿郎当的。拍了《白日焰火》,找过来的一水儿全是警察。几年前拍完《武媚娘》,又是各种古装戏里藏奸耍滑的角色,拍完《少帅》后全都是老谋深算的。后来我也挺苦恼的,突然也想明白了,不该苦恼,应该高兴,因为导演一想这个角色马上就想到我了,说明我塑造得挺成功,这也挺好,反正(不想拍的)不接就完了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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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的电影《英雄本色》,导演丁晟找我演反一号,当时我还懵了一下,挺激动的。但也有点说不好,我不是怕失败,只是觉得经典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别去碰它,我担心自己演的时候会有一点束手束脚。导演说,哎呀,你别怕,经典就是因为我们都爱这个电影,不用怕失败,失败就失败吧,总得玩一把,这是个机会。我说也行,好,赶紧出剧本吧。
电影《英雄本色》剧照
我一直觉得一个角色太突出不是好事。甚至说你是男一,太突出都不是好事。因为一个角色太突出,或者这个演员的个人魅力太清晰,都会弱化故事。观众只能感受这个人而忽略故事和情节,不能够完全地代入到这个电影营造的梦境里边。
可能别的演员第一选择还是把自己演得很光彩夺目。而我是在顺着别人,尤其碰到年轻演员,我更应该保着、托着他们演。假如说我去串一个戏,男一号或者女一号是很年轻的演员,我上来“喀”给他灭了,到时候媒体说我,牛逼,老戏骨,我感觉这没啥意思(笑)。
你可以说我是甘当绿叶。绿叶有什么不好的?我记得在另一个采访里说过,那些漂亮的男孩女孩,我也喜欢看。人家长得好看,我心里很清楚,为什么不承认人家帅啊。我不仅嘴上说,心里也承认,看着真挺舒服的。
电影《老炮儿》中,余皑磊出场。
去年《演员的诞生》火了,我公司的同事也劝我去,我说我肯定不会去的。虽然大家都特别捧那个节目,但我觉得它是个笑话。我觉得如果真想讨论演技,就别断章取义地把生老病死这些大剧情凝聚在10到15分钟。那不是演戏,那是洒狗血,哪有过程啊,对吗?我会哭会笑,就是会演戏吗?这不是胡说八道么。其实真正难演的是淡定的、特别淡漠的人生状态。我觉得秀的成分非常大。其实演技没啥可得意的。演技是啥?演戏的技术。这跟你擀饺子皮一分钟能擀一百多个一样,就是个技术技巧,没什么可得意的。
另外说到这件事引发社会热议,我只能说资方你们清醒一点吧,是不是?观众开始发声了,演技果然是重要的。那你们是不是应该制作一些不光追求外在也谈谈内在(的作品)?在看重演技的情况下,我们能不能精雕细琢一个故事?别动不动就是现在网上那些上热搜的,哪个戏多雷多傻白甜,这事就挺没劲的。
大家都关注演技和品质了,肯定是个好事。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就是我觉得是过度消费演员了。我看了小陶虹老师的一个采访,她说:“好的东西原来只有上了综艺才被关注啊。”我觉得说的挺棒的。我们原来高山仰止的表演大家们,是不能被消费的,一旦被过度消费,被拽上综艺,气场给破了,也没有神秘感了,他还演啥?
标签是很可怕的,“有演技”的标签和“没演技”的标签同样可怕。有演技代表不能失败了,不能失败就代表不能尝试新的可能性了。老子就试了,败就败了,我就没演好怎么了?
演技本身就是个技术,没啥可牛逼的。技术不行就练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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