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看懂的文学故事(关于文学的力量)
一定要看懂的文学故事(关于文学的力量)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 走进今天的湖北省长江北岸的黄州城,有一个显著的特点,许多地理和建筑标志,包括东坡肉、东坡饼等风味小吃都与苏轼扯上了关系。尤其是建在长江边纪念苏轼的“酹江亭”和耸立在凌空的赤鼻矶上的苏轼词《念奴娇·赤壁怀古》,以及刻有前后《赤壁赋》的丰碑摄人心魄;建在遗爱湖畔的“苏轼纪念馆”游人如织,让初到黄州游客的印象里,黄州就是苏轼,苏轼就是黄州。造成这种印象有多种原因,但追根溯源,是苏轼来黄州的第二年,因张冠李戴而创作的豪放派代表作词章《念双娇·赤壁怀古》,造成了影响深远的“蝴蝶效应”。 北宋神宗元丰二年,苏轼因写了讽刺王安石新法的诗句遭劾入狱,这就是让苏轼的人生发生重大变化的“乌台诗案”。获释后,苏轼被贬到湖广黄州府所领的一大串并无实权的官衔都是虚职,且是“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的团练副使,形同流放罪人。壮志难酬的大文豪苏轼由此迷
关于“文学的力量”的四则故事金可斤 金莲玉 金仕善(审核)
坚持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方向,坚持百花齐放、百家争鸣的方针,坚持贴近实际、贴近生活、贴近群众的原则,是繁荣文学艺术创作的总要求和千年大计。我们中华民族远古的神话创作如“精卫填海”“羿射九日” “愚公移山”以及《诗经》的“风、雅、颂”的创作,大体上也是沿着上述方向一路走来的。本文拟在这一大方向的指引下,讨论文学创作手法如何更好地彰显“文学的力量”,特地挑选三位大文豪和一位普通小作家的四则创作故事,抛砖引玉,以飨读者,就教于方家。
一、张冠李戴话苏轼
走进今天的湖北省长江北岸的黄州城,有一个显著的特点,许多地理和建筑标志,包括东坡肉、东坡饼等风味小吃都与苏轼扯上了关系。尤其是建在长江边纪念苏轼的“酹江亭”和耸立在凌空的赤鼻矶上的苏轼词《念奴娇·赤壁怀古》,以及刻有前后《赤壁赋》的丰碑摄人心魄;建在遗爱湖畔的“苏轼纪念馆”游人如织,让初到黄州游客的印象里,黄州就是苏轼,苏轼就是黄州。造成这种印象有多种原因,但追根溯源,是苏轼来黄州的第二年,因张冠李戴而创作的豪放派代表作词章《念双娇·赤壁怀古》,造成了影响深远的“蝴蝶效应”。
北宋神宗元丰二年,苏轼因写了讽刺王安石新法的诗句遭劾入狱,这就是让苏轼的人生发生重大变化的“乌台诗案”。获释后,苏轼被贬到湖广黄州府所领的一大串并无实权的官衔都是虚职,且是“本州安置,不得签书公事”的团练副使,形同流放罪人。壮志难酬的大文豪苏轼由此迷上了老庄,一心想要“逍遥游”,在东坡开荒种地,“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在那里交朋结友,日以填词赋诗为乐,没承想这段时间成了他文学创作的丰产期。《初到黄州》一诗就记载了当时的心境:
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
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
逐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水曹郎。
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压酒囊。
这诗自嘲得幽默俏皮,如“诗人例作水曹郎”,“尚费官家压酒囊”句,都是反话正说,牢骚之中兼带诙谐与放达,不向命运低头屈服,要在逆境中寻求生活的乐趣,使生命充满活力与笑声。之后还写了阳光浪漫的《定风波》词: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对什么都不在乎,种竹东坡下,诗酒乐逍遥。然而话又说回来,毕竟“许国心犹在,匡时术已虚”。到了第二年,四十七岁的苏轼忽然来了“遥想公谨当年”的灵感与冲动,借题发挥写成了光照千秋的词作:《念奴娇·赤壁怀古》: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故垒西边 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乱石穿云,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遥想公谨当年 小乔初嫁了,雄姿英发。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故国神游,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人生如梦,一尊还酹江月。
这首词不愧是豪放派的代表作。作者通过对月夜长江上壮美景色的描绘,借对古代战场的凭吊和对风流人物的才略、气度、功业的追念,曲折地表达了作者怀才不遇、功业未就、老大无成的忧愤之情,同时表现了作者关注历史和人生的旷达之心。全词借古抒怀,雄浑沧凉,大气磅礴,笔力遒劲,给人以撼魂荡魄的艺术力量,被誉为“古今绝唱”。
但是,黄州是不是赤壁之战的古战场,作者应该是否定的,至少是没有把握的。因为胸中块垒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于是便找了个“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的托词——我是听别人这么说的,那就算是吧。作者填了这首词之后,又写了著名的前后《赤壁赋》这两颗“钉子”,硬生生把赤壁古战场钉在黄州赤鼻矶而不是古蒲圻的赤壁山上。
博学的苏大文豪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他不可能不知道赤壁之战的发生地是在湖广蒲圻的赤壁山、南屏山、金鸾山一带。因为三国吴主孙权作“蒲草千里,圻上故垒;莼蒲五月,川谷对鸣。”取蒲、圻、莼、川四字,而置蒲圻县(即今赤壁市),别称莼川。正是这个地名记载了名垂青史的赤壁之战。
如果换做别人张冠李戴借景抒情,不被文人们嘲笑无知无识,就会被骂个狗血淋头,不被口水淹死,也会被抢白呛死。然而奇葩的是,古今文人集体失声,他们默认东坡居士将错就错直抒胸臆的方式,体察他怀才不遇心绪不佳的苦衷,认可他随意而为的选择。一句话,是他气吞河岳的襟怀和无与伦比的文采征服了古今文人读者,微笑着忽略地域的对错,心甘情愿送一个“黄州赤鼻矶是文赤壁”的礼物为他打个圆场。是苏轼高超的文学天赋产生的巨大的文学力量把自己推上文坛的最高处。
这才是造成初游黄州者“黄州就是苏轼,苏轼就是黄州"的印象之原因。
二、移花接木罗贯中
罗贯中是元末明初著名的戏曲、小说家,在投张士诚的起义军中结识施耐庵,拜其为师。三年,施耐庵病卒,他携恩师未竟之作《宋江》和自己未完成的《三国志通俗演义》返回故里继续写作,著有《三国志通俗演义》《隋唐志传》《残唐五代史演义传》《三遂平妖传》《粉妆楼全传》(待考),完成续写的《水浒全传》和杂剧剧本三种,是一位全能高产通俗文学作家。本文要讨论的是他的通俗小说《三国演义》。
罗贯中的思想倾向保守,儒家思想根深蒂固,尤其是受“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观念的影响极深。因此,在他的名著《三国演义》中,视汉朝及皇叔刘备的蜀汉为正统,对“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横挑鼻子竖挑眼,为了反衬刘备的忠义,让曹操大言不惭地宣告:“宁可我负天下人,也不能让天下人负我”,还特意写了曹操因疑心重而误杀了恩人吕伯奢一家的故事。罗贯中偏心颂扬刘备一方的最典型事例,是把本是孙权“草船借箭”的故事,移花接木嫁接到诸葛亮名下,误导数百年来读《三国演义》的人们信以为真。
历史上的“草船借箭”是发生在赤壁之战五年之后的濡须之战中。主人公是孙权而非他人。但有两个版本。一是据《三国志·吴主传》裴松之引注《吴历》载:孙权屡屡向曹操军挑战,曹操坚守不出。孙权就亲自乘一艘轻船,从濡须口进入曹操军水寨前。曹操见状,下令军队严加戒备,不得胡乱射箭。孙权慢悠悠地晃荡了一阵,离开时还不忘击鼓奏乐,以表示自己的胆略。第二个版本引自《魏略》:同样是曹操和孙权对垒,孙权的大船前来侦探军情。曹操命人万箭齐发,大船的一方受箭倾斜了,孙权命大船掉头,让另一边受箭后大船平衡了,孙权得以安然返航。这两个故事都让曹操感叹对手了不起:“生子当如孙仲谋。”后世词家辛弃疾在《南乡子·登京口北固亭有怀》中慨叹“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生子当如孙仲谋。"
数百年后的罗贯中,在《三国演义》这部通俗小说名著中,把《草船借箭》的孙权换成诸葛亮,把故事编得有眉有眼:“孔明曰:‘望子敬借我二十只船,每船要军士三十人,船上皆用青布为幔,各束草千余个,分布两边,吾别有妙用。第三日保管有十万枝箭。只不可教公瑾得知,若彼知之,吾计败矣。’肃允诺,却不解其意,只言:‘ 孔明并不用箭竹、翎毛、胶漆等物,自有道理。’瑜大疑曰:‘且看他三日后如何回覆我!”之后的结果就不用多说了,诸葛亮巧借东风,不仅得到了十万枝箭,还完成了“三气周瑜”的第一气。罗贯中成功地杜撰出一则千古佳话。
为了“颂刘贬曹”,罗贯中还顺便踩了曹操阵营大将司马懿一脚:在诸葛亮百密一疏,无兵力可用,无奈上演了一出“空城计”一节中,老谋深算的司马懿,几经观察、几经思虑,看到诸葛亮虽然强作镇静在城头悠然抚琴,但孤城中兵力确已空虚,他之所以不想杀进城中,是虑及曹操对自己百般提防,若此时除掉诸葛亮这个对手,让曹操独大,极有可能是“飞鸟尽,良弓藏”,让自己处于“兔死狗烹”的危险境地,不如佯作城中埋有伏兵,为撤兵找个理由。然而罗贯中却极力渲染司马懿不是诸葛孔明的对手,因“生性多疑"失去了良好的战机。司马懿成了罗贯中笔下的冤大头。
有人对三国帅才进行排名,首位是曹操,后四名是周瑜、陆逊,诸葛亮和郭嘉。作为一代豪杰,曹操一生经历了五十多场战争,向所披靡,几近全胜。如官渡之战,他以少胜多,奠定了日后统一北方的基础。又如北征乌桓、攻打马超等都能打得得心应手。在三国帅才中,他的远见卓识和文学才能首屈一指。《观沧海》大气磅礴,尤其是“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盈缩之期,不但在天;养怡之福,可得永年。幸甚至哉,歌以咏志”的《龟虽寿》可以说登上了那个时代文学的最高峰。怎奈尊崇正统的罗贯中不看好他,极力对他泼脏水,强化曹操“名为汉相,实为汉贼”的奸臣形象及种种恶名声。虽然历代有识之士对罗贯中的偏袒做派极不认可,为曹操翻案的声音此起彼伏,就连当今伟人毛泽东和郭沫若也为曹操打抱不平、为他正名,然而还是没有用,抵不住广为流传、家喻户晓的通俗小说《三国演义》的巨大威力:曹操还是京剧和各种地方戏曲中的反派人物白脸,人们心中和口中的枭雄。曹孟德九泉有知,恐怕只好摇头苦笑长叹一声:也罢,管他是英雄还是枭雄,死后落个热热闹闹,值了!
“文学的力量”真的不可小瞧啊!
三、笔力功夫太史公
司马迁是西汉史学家、文学家、思想家,他以其“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的史识创作了中国第一部纪传体通史《史记》,被公认是中国史书的典范,该书记载了上古传说中的黄帝时期,到汉武元狩元年长达三千多年的历史。是“二十四史”之首,为历代史学家仿效和折服。
本文要讨论的是《史记》中别开生面、一枝独秀的、与其它记传写法迥然不同的《鸿门宴》一文。其不同之处并非使用了张冠李戴、移花接木等文学套路,而是笔力功夫十分了得,把人物场景写得活灵活现,把人物关系厘清得明明白白,把人物出场的时机、理由交待得清清楚楚,把人物的语言语气动作刻画得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真可谓“比小说还要小说”,让人怀疑太史公遇上了什么大喜事开怀畅饮醉酒后,“老夫聊发少年狂”,把传记当成小说写,要过一把作家瘾。
为了让读者轻松愉快欣赏别具一格一枝独秀的美文《鸿门宴》,特地在百度上选择下载译得最好的白话文:
楚军将要攻取关中,到达函谷关,有刘邦的军队把守,不能进入。又听说刘邦已经攻破咸阳,项羽非常恼火,就攻破函谷关。于是项羽进入关中,到达戏水之西。沛公驻军霸上,还没有跟项羽见面。沛公的左司马曹无伤派人对项羽说:“沛公打算在关中称王,任命子婴为国相,珍宝全部占有它。”项羽大怒道:“明天犒劳士兵,给我去打垮沛公的部队!”在这时,项羽的军队有四十万,驻扎在新丰鸿门;沛公的军队有十万,驻扎在霸上。范增劝说项羽道:“沛公住在崤山以东时,贪图财货,喜欢漂亮的女人。如今入了关,财物什么都不拿,也不迷恋女色,这样看来,他的野心不小。我叫人观望他那里的气运,都是龙虎的形状,呈现五彩的颜色,这是天子的气运呀!赶快攻打,不要失去机会。”
楚国的左尹项伯,是项羽的叔父,一向同留侯张良交好。张良这时正跟随着刘邦。项伯就连夜骑马跑到刘邦的军营,私下会见张良,把事情详细地告诉了他,想叫张良和他一起离开,说:“不要和(刘邦)他们一起死了。”张良说:“我是韩王派给沛公的人,现在沛公遇到危急的事,逃走是不守信义的,不能不告诉他。”
张良就进去,(把情况)详细告诉刘邦。刘邦大吃一惊,说:“对这件事怎么办?”张良说:“谁替大王作出这个计策的?”(刘邦)回答说:“浅陋无知的小人劝我说:‘把守住函谷关,不要让诸侯进来,秦国所有的地盘都可以由你称王了。’所以(我)听信了他的话。”张良说:“估计大王的军队能够抵挡住项王的军队吗?”刘邦沉默(一会儿)说:“本来不如人家,将怎么办呢?”张良说:“请你亲自告诉项伯,说刘邦不敢背叛项王。”刘邦说:“你怎么和项伯有交情的?”张良说:“在秦朝的时候,项伯和我有交往,项伯杀了人,我救活了他;现在有了紧急的情况,所以幸亏他来告诉我。”刘邦说:“他你年龄,谁大谁小?”张良说:“他比我大。”刘邦说:“你替我(把他)请进来,我得用对待兄长的礼节待他。”张良出去,邀请项伯。项伯随即进来见刘邦。刘邦就奉上一杯酒为项伯祝福,(并)约定为亲家,说:“我进入关中,极小的财物都不敢沾染,登记官吏,人民,封闭了(收藏财物的)府库,以等待将军(的到来)。所以派遣官兵去把守函谷关的原因是,为了防备其他盗贼进来和意外的变故。日日夜夜盼望着将军的到来,怎么敢反叛呢!希望你(对项王)详细地说明,我是不敢忘恩负义的。”项伯答应了,跟刘邦说:“明天你不能不早些来亲自向项王谢罪。”刘邦说:“好。”于是项伯又连夜离开,回到(项羽)军营里,详细地把刘邦的话报告项王。就趁机说:“刘邦不先攻破关中,您怎么敢进来呢?现在人家有大功(你)却要打人家,这是不仁义的。不如就趁机友好地款待他。”项王答应了。
刘邦第二天带领一百多人马来见项羽,到达鸿门,谢罪说:“我和将军合力攻打秦国,将军在黄河以北作战。我在黄河以南作战,然而自己没有料想到能够先入关攻破秦国,能够在这里再看到将军您。现在有小人的流言,使将军和我有了隔阂……”项羽说:“这是你左司马曹无伤说的。不是这样的话,我怎么会这样呢?”项羽当天就留刘邦同他一起饮酒。项羽、项伯面向东坐;亚父面向南坐──亚父这个人,就是范增;刘邦面向北坐;张良面向西陪坐。范增多次使眼色给项羽,举起(他)所佩带的玉玦向项羽示意多次,项羽默默地没有反应。范增站起来,出去召来项庄,对项庄说:“君王为人不狠心。你进去上前祝酒,祝酒完了,请求舞剑助兴,趁机把刘邦击倒在座位上,杀掉他。不然的话,你们都将被他所俘虏!”项庄就进去祝酒。祝酒完了,说:“君王和沛公饮酒,军营里没有什么可以娱乐,请让我用舞剑助兴吧。”项羽说:“好。”项庄就拔出剑舞起来。项伯也拔出剑舞起来,常常像鸟张开翅膀一样,用身体掩护刘邦,项庄得不到(机会)刺杀(刘邦)。
于是张良到军营门口找樊哙。樊哙问:“今天的事情怎么样?”张良说:“很危急!现在项庄拔剑起舞,他的意图常在沛公身上啊!”樊哙说:“这太危急了,请让我进去,跟他同生死。”于是樊哙拿着剑,持着盾牌,冲入军门。持戟交叉守卫军门的卫士想阻止他进去,樊哙侧着盾牌撞去,卫士跌倒在地上,樊哙就进去了,掀开帷帐朝西站着,瞪着眼睛看着项王,头发直竖起来,眼角都裂开了。项王握着剑挺起身问:“客人是干什么的?”张良说:“是沛公的参乘樊哙。”项王说:“壮士!赏他一杯酒。”左右就递给他一大杯酒,樊哙拜谢后,起身,站着把酒喝了。项王又说:“赏他一条猪的前腿。”于是给了他一个生的猪前腿。樊哙把他的盾牌扣在地上,把猪的前腿放在盾上,拔出剑来切着吃。项王说:“壮士!还能喝酒吗?”樊哙说:“我死都不怕,一杯酒有什么可推辞的?秦王有虎狼一样的心肠,杀人惟恐不能杀尽,惩罚人惟恐不能用尽酷刑,所以天下人都背叛他。怀王曾和诸将约定:‘先打败秦军进入咸阳的人封作王。’现在沛公先打败秦军进了咸阳,一点儿东西都不敢动用,封闭了宫室,军队退回到霸上,等待大王到来。特意派遣将领把守函谷关的原因是防备其他的盗贼和意外的变故。这样劳苦功高,没有得到封侯的赏赐,反而听信小人的谗言,想杀有功的人,这只是灭亡了的秦朝的继续罢了。我以为大王不应该采取这种做法。”项王没有话回答,说:“坐。”樊哙挨着张良坐下。坐了一会儿,刘邦起身上厕所,趁机把樊哙叫了出来。
刘邦出去后,项王派都尉陈平去叫刘邦。刘邦说:“现在出来,还没有告辞,这该怎么办?”樊哙说:“做大事不必顾及小节,有大礼节不回避小的责备。现在人家正好比是菜刀和砧板,我们则好比是鱼和肉,告辞干什么呢?”于是就决定离去。刘邦就让张良留下来道歉。张良问:“大王来时带了什么东西?”刘邦说:“我带了一对玉璧,想献给项王;一双玉斗,想送给亚父。正碰上他们发怒,不敢奉献。你替我把它们献上吧。”张良说:“好。”这时候,项王的军队驻在鸿门,刘邦的军队驻在霸上,相距四十里。刘邦就留下车辆和随从人马,独自骑马脱身,和樊哙、夏侯婴、靳强、纪信四人拿着剑和盾牌徒步逃跑,从郦山脚下,取道芷阳,抄小路走。刘邦对张良说:“从这条路到我们军营,不过二十里罢了,估计我回到军营里,你才进去。”
刘邦离去后,从小路回到军营里。张良进去道歉,说:“刘邦禁受不起酒力,不能当面告辞。让我奉上白璧一双,拜两拜敬献给大王;玉斗一双,拜两拜献给大将军。”项王说:“沛公在哪里?”张良说:“听说大王有意要责备他,脱身独自离开,已经回到军营了。”项王就接受了玉璧,把它放在座位上。亚父接过玉斗,放在地上,拔出剑来敲碎了它,说:“唉!这小子不值得和他共谋大业!夺走项王天下的一定是沛公。我们这些人就要被他俘虏了!”
刘邦回到军营,立即杀掉曹无伤。
在《鸿门宴》一文中,太史公的语言功力和叙事技巧炉火纯青无与伦比,他善于把宏大的历史事件与丰富逼真的细节描写相结合,完成环环照应紧针密线惊心动魄的戏剧性故事情节。作者以曹无伤告密起,以曹无伤被诛结。以范增说项羽始,以范增怒项羽终,生动描写了项羽坦荡磊落不设防的阳光心里和胸无城府偏听偏信缺乏政治智慧的致命性格弱点。作者操纵运用语言的能力,加一字多余,减一字害意,其语言风格远远跨过了秦及汉初散文语言的既有水平,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如“大行不顾细谨,大礼不辞小让”,“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都是当时流传的成语;而“竖子不足与谋”的警句,则成了当时的生动具体的口语,上述成语警句流传至今耳熟能详,已成为宝贵的文学语言财富。《鸿门宴》一文的文字技巧,在《史记》当中,具有突出的代表性。它不只是达到了“叙事真而描写切”、“语调整齐,字字锤炼”的境地,也达到了“理既切至,词亦通畅”的神采词章双跻峰顶的高水准。如写樊哙“瞪着眼睛看着项王,头发直竖起来,眼角都裂开了”,夸张传神又让人信服。尤其是对项羽神态语言的多重渲染描写,浓墨重彩,惟妙惟肖,让人刻骨铭心。“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李清照的这首《夏日绝句》应是读了《鸿门宴》后生发的概叹,也让后人吟诵后感慨唏嘘。也许太史公无暇无心于小说创作,不过是对刘项在鸿门的风云际会浮想联翩,找了个由头直抒胸臆,没料到下笔生花,直接上到了那个时代的文学最高峰,让鲁迅先生无限感慨,誉《史记》为“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
《鸿门宴》这篇杰作中爆发的“文学的力量”的能量和影响是巨大的,在李清照吟诵《夏日绝句》之前 唐杜牧就有《题乌江亭》诗:胜败兵家事不期,包羞忍恥是男儿。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知。而久演不衰的戏文《霸王别姬》的悲剧故事,想必也在太史公的意料之中。
四、小作家也布迷魂阵
构思这篇文章之初,我们想到它的主要受众是文学爱好者业余作者,他们除了关注名家名作外,更希望了解离自己最近的小作家的创作历程。但在物色小作家时我们却犯了难,怎么好意思称入选者为“小作家”呢?思来想去忽然眼前一亮:有了!就写亲爱的本家人金仕善,他曾调侃自己是“三流作家三流作品速朽不传”,给他戴一顶“小作家”的帽子他没有辞谢的理由。再说我和族姐金莲玉、小弟金业精都是他的孙辈,很早就读他的大作,知道他在上世纪就是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职业编剧。正业之外,他还发表出版了长、中、短篇小说集和纪实文学集,有许多可圈可点的创作经历谈资。还因为我们自告奋勇帮他申请打理公众号《金仕善文选》,精选了可读性强的作品收入其中。作为回报,他带领我们在文学的道路上“勇往直前”,其抓手是去年年底确定的合作撰写文化散文,共同选择题材,商讨布局构架,约定执笔者为第一作者,按贡献大小顺序署名,金老为修改者定稿者。我们合作撰写的首篇文化散文《苦难成就辉煌一也说杨慎的<临江仙>创作猜想及其它》,已于4月前在网上发表,《今日头条》转载,《大别山文学》2022年第一期刊登,署名依次为金仕善、金可斤、金莲玉。第二篇文化散文《中馆驿站畅想》在两个月前发布,作者为: 金莲玉、金仕善,反响效果更佳。此篇《关于“文学的力量”的四则故事》为第三次合作。
交待完这些后转入正题:此篇讨论的是“小作家也布迷魂阵”,具体说是金仕善为他三十多年前创作的系列短篇小说《古巷》巧布的迷魂阵。小说发表后,诸多读者发表评论,给予赞扬,已故原湖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著名文艺评论家丁永淮,在给金仕善出版的中篇小说集写的《哦,绿卡》序的一段话,介绍了《古巷》的故事梗概:“金仕善开始小说创作的时间是很长的,他的第一篇引人注意的作品是反映农村改革的《十五的月亮》,在《芳草》发表后并获“芳草优秀作品奖”……这以后,还有《僵桃》等篇发表。但不久,由描绘农村的改革转而写城镇的人物风情,这就出现了收在《古巷》小说集的“古巷”系列作品。这古巷,人物为三教九流的芸芸众生,他们的生际遭遇都多留有时代的、历史的、传统的烙印。作者以细腻的工笔手法,以一个小孩“我”的独特视觉和眼光,将古巷这个狭小天地处于社会新旧交替之间的各色人物的命运和生存状态描绘得栩栩如生。在金仕善的小说里,这是一组颇具艺术功力和艺术特色的作品。江苏作家洪砾漠和一帆女士不约而同地说:《古巷》系列小说与电影故事片《城南旧事》和张恨水的长篇小说《啼笑姻嫁》有异曲同工之妙……。《古巷》系列小说追求的艺术标准不低,在“雅”文学与“俗”文学的结合上作了可贵的探索。《古巷》系列短篇小说发表近四十年来,一直受到读者关注,时常有评论文章发表在报纸和网络上。究其原因,是作者巧妙地编织了历史文化背景宏大、与描写内容息息相关的一张迷魂阵大网,这就提升了叙事语境,人物更有来头,场面更加宏大,结局更有意义。还因为它是通过小说牵线人物、来儒学巷“省亲”的戴姥姥和作者之口不露痕迹的叙说和描写完成的,让人感到贴切自然,真实可信。
请看第一段:
“说起我们的儒学巷,那真算得上本邑古老文明的象征:一色的青砖风火墙,一色的雕花门窗,一色的飞拱流檐,屋上的瓦松也是一样的丰满整齐,甚至连门窗隔扇的油漆,也是一色的斑驳脱落——这一切,使它具有无可争议的‘国粹化’地位。”
“如今,儒学巷是衰老、破败了,如同一位两鬓花白、腰佝背驼的老妪。然而即使如此,也不难从残存的古风与威仪中,想见她昔年的丰采。她也曾有过少妇般风姿绰约的年华!”
请接着看第二段:
“据巷内最博学的‘书圣’罗二伯转引自戴姥姥的口碑,早在明朝的什么年号(洪武?永乐?万历?),本邑出了位大儒兼巨富,姓戴,名若水,字钧霆,号溪如。这位戴溪如老先生,为荫庇子孙后代,捐了一笔巨银兴建儒学,又顺着儒学建造了九重八十一间屋宇,取名儒学巷,供子孙居住。岁日悠悠,戴家亦出现过一些秀才、举人。殊料清兵入关后,戴氏后裔做了大明朝的遗民,渐渐家道中落,后来又在大清王朝的某个年号(雍正?嘉庆?道光?),其七世祖兆铭公又以文字获罪,于是一溃而不可收,先后将八十一间屋宇变卖、典当一空(于是有了我们这批移民),弃儒从商,去到沙市做起了米市生意。”
金老接着写道:“到了我能记事的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戴氏的后裔已经寥若晨星,我能见到的仅只有这位戴姥姥了。”于是就有了这篇《戴姥姥“省亲”儒学巷》及描写左邻右舍十三家的系列小说。
该系列小说在《芳草》《布谷鸟》等文学期刊发表后评论多多,印行后更是热闹得沸沸扬扬:有位靠摩托车送客谋生的谢姓文学青年,出资创办《麻城文学》,连载《古巷》系列小说,引得省作协会员周汝成主编的《万松亭》文学杂志选载《古巷》篇章;当年麻城市区最繁华处的标志性建筑“鼓楼”上悬挂着祝贺金仕善《古巷》出版发行的大红横幅;麻城电视台对《古巷》作者进行专访;作者还应邀到麻城师范、麻城一中及其他单位讲述《古巷》创作体会;随后被麻城市政府授予首届拔尖人才称号并享受相关优惠待遇等等。这让《古巷》作者大喜过望很是受用。然而,到了数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初,儒学巷所在的鼓楼街道社区的文友找到作者,提议建“儒学古巷博物馆”。始料未及的金仕善头脑翁翁作响,只好支支唔唔,一脸苦笑。来者很奇怪地问,这样的好事您犯什么难啊。金仕善只好实话实说:这些都是编的假话:儒学不是戴家捐建的,宋朝就有,元朝末年塌毁,明洪武三年官府重建;儒学巷只有近百米长,五家寻常住户,根本没有什么戴家九重八十一间屋宇,更无什么打钟开饭的钟鸣鼎食之家,戴姥姥在儒学巷只有一栋六间较为排场的祖屋,如何能建“儒学古巷博物馆”?来人听了这些,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怔怔地半天转不过弯来,嘴唇嚅动着好像要说点什么。金仕善明白了客人的用意:为什么要拆白扯谎?于是苦笑着告诉他们,这是为写小说“做局”,是为描写对象营造尽可能宏大的历史文化背景,以便更好地折射儒学巷居民厚重的生存状态,使作品更具历史文化意义。来客听了如梦初醒,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作一种念想,抱憾而归。近日王红灯给金老打来电话,说是《鼓楼街道志》卷十九“历代文选”之《现当代文学名家简介及代表作品选登选载》中,全文选载了金仕善《古巷》系列小说之《戴姥姥“省亲”儒学巷》。金老心想,这也算是对那位文友的一种补偿和安慰吧。
“小作家也布迷魂阵”的故事说完了,我们不禁问金老:为什么读者对你虚拟的“局”大都深信不疑?金老笑了笑说:其实很简单,关链是把握“生存状态”这四个字。只要作者把描写对象所处的“生存状态”拿捏准了,把它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运用典型的生活细节把“对象”渲染得生动准确传神,既符合生活真实又符合艺术真实,“他”就是那个特定生存环境中的一个鲜活成员并被社会承认,读者由衷地信服了,就感觉不到是作者虚拟的“局”,这样就彰显了“文学的力量”。
在结束“迷魂阵”这一节后,“四则故事”也就讲完了。它提醒我们文学艺术工作者,“文学的力量”这个重大课题会伴随我们终生,一定要努力研究并吃透它。孔子说:“言以足志。不言,谁知其志?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以我们合作撰写文化散文为例,文化散文更应注重文采,不仅要想方设法让读者乐意“进去”,读得津津有味,更应该写出点道道,启发读者从中悟出点什么。要达此目的,必须要求在文化散文前面加上“文学性”三个字,还是孔夫子那句话“言之无文 行而不远”。
该系列小说在《芳草》《布谷鸟》等文学期刊发表后评论多多,印行后更是热闹得沸沸扬扬:有位靠摩托车送客谋生的谢姓文学青年,出资创办《麻城文学》,连载《古巷》系列小说,引得省作协会员周汝成主编的《万松亭》文学杂志选载《古巷》篇章;当年麻城市区最繁华处的标志性建筑“鼓楼”上悬挂着祝贺金仕善《古巷》出版发行的大红横幅;麻城电视台对《古巷》作者进行专访;作者还应邀到麻城师范、麻城一中及其他单位讲述《古巷》创作体会;随后被麻城市政府授予首届拔尖人才称号并享受相关优惠待遇等等。这让《古巷》作者大喜过望很是受用。然而,到了数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初,儒学巷所在的鼓楼街道社区的文友找到作者,提议建“儒学古巷博物馆”。始料未及的金仕善头脑翁翁作响,只好支支唔唔,一脸苦笑。来者很奇怪地问,这样的好事您犯什么难啊。金仕善只好实话实说:这些都是编的假话:儒学不是戴家捐建的,宋朝就有,元朝末年塌毁,明洪武三年官府重建;儒学巷只有近百米长,五家寻常住户,根本没有什么戴家九重八十一间屋宇,更无什么打钟开饭的钟鸣鼎食之家,戴姥姥在儒学巷只有一栋六间较为排场的祖屋,如何能建“儒学古巷博物馆”?来人听了这些,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怔怔地半天转不过弯来,嘴唇嚅动着好像要说点什么。金仕善明白了客人的用意:为什么要拆白扯谎?于是苦笑着告诉他们,这是为写小说“做局”,是为描写对象营造尽可能宏大的历史文化背景,以便更好地折射儒学巷居民厚重的生存状态,使作品更具历史文化意义。来客听了如梦初醒,纵然心有不甘,也只能作一种念想,抱憾而归。
“小作家也布迷魂阵”的故事说完了,我们不禁问金老:为什么读者对你虚拟的“局”大都深信不疑?金老笑了笑说:其实很简单,关链是把握“生存状态”这四个字。只要作者把描写对象所处的“生存状态”拿捏准了,把它的来龙去脉理清楚了,运用典型的生活细节把“对象”渲染得生动准确传神,既符合生活真实又符合艺术真实,“他”就是那个特定生存环境中的一个鲜活成员并被社会承认,读者由衷地信服了,就感觉不到是作者虚拟的“局”,这样就彰显了“文学的力量”。
在结束“迷魂阵”这一节后,“四则故事”也就讲完了。它提醒我们文学艺术工作者,“文学的力量”这个重大课题会伴随我们终生,一定要努力研究并吃透它。孔子说:“言以足志。不言,谁知其志?言之无文,行之不远。”以我们合作撰写文化散文为例,文化散文更应注重文采,不仅要想方设法让读者乐意“进去”,读得津津有味,更应该写出点道道,启发读者从中悟出点什么。要达此目的,必须要求在文化散文前面加上“文学性”三个字,还是孔夫子那句话“言之无文 行而不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