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孝图读书笔记带赏析:圆桌 几许清气 重读章汝奭先生的文化意义
二十四孝图读书笔记带赏析:圆桌 几许清气 重读章汝奭先生的文化意义上海书店出版社从文化传承与建筑的角度出版了章老的书,这种精神非常可贵,严格来说,和章老的精神是相通的。现在有不少人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算自己算得太多。明明在文化系统,应该有担当的,却不担当,躲闪,那就非常没有意义。所以今天纪念章老,回忆他,我觉得最主要是要把这种正风、正气弘扬起来,这是我最希望的。我们画院的老同事刘小晴,也是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专门写小楷。他就讲章老的小楷比我好。刘小晴是很低调的一个人,今年也80出头了,写了大概200万字的书法理论文章,他这种功力的人都很认可章老,我们听了非常感动。因为以前工作关系,我也了解很多书画家,章老在1980年代就退出了书法家协会,当时是比较震动的。我个人认为,他是看不惯当时协会里的风气。过去的老先生们都很谦虚、敬老,对前辈很推举,这样的风气在京剧界保持得还不错,其他协会就未必了。可能章老认为有一些人进协会就是为了证明身份,所以他就不参加。后来章老到
知名学者、书法家章汝奭先生(1927-2017)生前以其学养与蝇头小楷在海内外享有盛名。今年是章汝奭先生辞世五周年,经过多年的筹备,《章汝奭诗文集》和《几许清气——章汝奭先生纪念文集》近日已由上海书店出版社正式出版。
在新书发布的同时,“清风傲骨——章汝奭先生新书发布雅集座谈会”在上海宋明客厅举办,沪上文化界相关人士回忆座谈了章汝奭先生的人生与艺术,“他的身上有一种‘士不可以不弘毅’的品格。每次与章先生的晤谈,都极有受益,或者可以说他是一面镜子,可以省身,可以警己, 他内心深处,其实有着一个真正的文化座标。”与会者说。
章汝奭先生(1927-2017)
车鹏飞(上海中国画院原副院长):
因为以前工作关系,我也了解很多书画家,章老在1980年代就退出了书法家协会,当时是比较震动的。我个人认为,他是看不惯当时协会里的风气。过去的老先生们都很谦虚、敬老,对前辈很推举,这样的风气在京剧界保持得还不错,其他协会就未必了。可能章老认为有一些人进协会就是为了证明身份,所以他就不参加。
后来章老到了南京的梅山炼铁基地。那时候是比较艰苦的,他在伙房里干,休息的时候,放一个小桌子,就在那里写字。他后来写小楷可能跟环境也有关系。当然,他大小字都可以。他大字也写得很好,我看到他写很多对子。有两位画家朱新昌、朱新龙说,在梅山基地有位老先生,一有空就在那里写。所以章老的成果不是一天两天练就的。
我的老师陆俨少有一回出画册请章老写序。我问老师怎么请章老写。陆老说,老先生的诗文很好,而且很懂画。章老那篇序写得很好。陆老好像画了一个小手卷,专门谢谢章老。
我们画院的老同事刘小晴,也是书法家协会副主席,专门写小楷。他就讲章老的小楷比我好。刘小晴是很低调的一个人,今年也80出头了,写了大概200万字的书法理论文章,他这种功力的人都很认可章老,我们听了非常感动。
上海书店出版社从文化传承与建筑的角度出版了章老的书,这种精神非常可贵,严格来说,和章老的精神是相通的。现在有不少人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算自己算得太多。明明在文化系统,应该有担当的,却不担当,躲闪,那就非常没有意义。所以今天纪念章老,回忆他,我觉得最主要是要把这种正风、正气弘扬起来,这是我最希望的。
章汝奭先生书法题签
张立行(上海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文汇报》创意策划总监):
现在大家谈得比较多的是章老的书法艺术,谈他对中国文化的传承和传播。这固然是章老的价值所在,但我以为仅仅谈他的书法艺术和他对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和传播是不够的。我觉得章老是个有大抱负的人,秉承了中国读书人“书生报国”的使命感,无奈时代变迁,令他的理想没有充分实现。我数次去拜访他,他眉飞色舞谈的最多的是他的“专业”:进出口贸易、市场营销学……他曾经对我说:“过去运动太多,荒废了业务,如果日子太平,真可以好好干些事情”。还说,“我已经80多岁了,也干不了什么正事,写字作诗看画看帖现在已是我生活的主要内容。”语气中颇有些不甘和无奈。章老学贯中西,视野开阔,书法艺术对于他来说,只是“游于艺”的“小道”,但他的“小道”也有大气象。现在大家特别推崇他的小楷,即使是临去世前几个月写的小楷,也是如此厚实沉郁,散发着与众不同的气息,让我们透过他的书法艺术看到了一个真正的中国读书人的精气神。我想,这才是章老留给我们的真正的精神财富。
章汝奭先生蝇头小楷书赤壁赋(1998)
章汝奭先生蝇头小楷书赤壁赋(1998)
石建邦(艺术评论家):
章先生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可以说,他是擦亮我眼睛的那个人。
我有幸认识章老的时候,只有28岁,少不更事还有点自以为是,一晃直到他去世的时候前后长达23年的交往时间,这段经历是非常宝贵的。
开始的时候,我对章先生的书法造诣非常钦佩。记得第一次到他家上门请教的时候,他房间里挂的那张行书“清明无绪看桃花”,是章老的自作诗,一见就觉得清气扑面,书卷气十足,和外面见到的字很不一样。那天章先生一边给我们看他的许多作品,一边侃侃而谈,风度儒雅,谦逊中带着一种自信。
他的蝇头小楷金刚经,自是叹为观止,登峰造极。但当时年青无知,我在叹服章先生书艺高超的同时,心里不禁犯嘀咕:“老先生字写得这么好,为什么不来点创新探索啥的?一定要写这些‘咪咪小’的字,挂在展厅里毫不起眼,会很难引起人们的注意,吸引人的眼球。视觉效果上这不是很吃亏吗?”
当时心浮气躁,又深受所谓流行书风和日本书法的影响,私底下觉得老先生这样写字有点浪费时间。哈哈,还好这些幼稚的话当时我没有说出来,我是把写字书法当美术作品看了,后来才知道这是两回事。
后来经常去拜访章先生,听他谈诗文、书法和鉴赏,慢慢懂了老人的价值和宝贵。他的旧学修养相当好,见解也高,这种修养不是现在中文系老师研究古典文学的那种“学者修养”,而是影响到他为人处世、身体力行的骨子里的“文人修养”。
他从小就受过非常正统的旧式教育,读的是教会学校,外语没得说。家里又请私塾给他上四书五经,所以古文功底相当好。听他聊天,有时《论语》《孟子》里的原文张口就来,弄得我如坐针毡,接不上下文,觉得自己非常羞愧。慢慢理解,他是一位深受儒家传统影响的老派文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
大约2005年,老先生有一天突然给我打电话,说他九死一生,心脏病发作差点死掉,幸亏他夫人抢救得当,现在做了心脏瓣膜手术,方才转危为安。
我听了第二天就赶到他家里慰问,老先生一生生过三次大病,每次都非常凶险。年青时的开放性肺结核,吐血不止,躺在家里等死,章夫人变卖家产极力救治,侥幸躲过一劫。五十多岁时,章先生又患胸腔肿瘤,凶险得很,全上海医生会诊都不知啥病,结果开刀下来,肿瘤是良性的,他又经历了一次生死考验。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发愿写经,觉得冥冥之中与佛有因,他将抄写金刚经作为他的事佛功课,是超越书法和写字之上的一种修行。
这第三次大病来得更加凶险,前后三次心肌梗塞发作,用老先生跟我当时的话说,发病时“人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他认为是佛祖保佑了他,是他多年的写经功德将他再一次从鬼门关边上拉了回来。从此以后他更加潜心写经礼佛,在书法的追求上也更加厚重质朴,勇猛精进。同时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到他的价值,他的文化意义。
老先生对我们年青人相当爱护,对我似乎也特别偏爱。他每次有新的诗作文章,常常要抄赠一份给我,分享他的喜悦。哪怕像“书法品评浅探”这样好几千字的长文,他也认真写了个手卷给我欣赏留念。在这方面,他的性子比较急,有时等不及我上门去取,非要马上快递给我才定心。或者有时候,他在电话里亲口给我朗读他的新作,解释其中的含义,不厌其烦。
现在想来,这些对我都是特别珍贵的回忆,再也没有这样的老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