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将门毒后微博番外:重生之将门毒后番外
重生之将门毒后微博番外:重生之将门毒后番外 传位诏书已立,传国玉玺在握,从此以后,大凉朝,天下迎来一位新的主人。 没人敢小看这位年轻的帝王,虽然他是大凉朝有史以来登上帝位年纪最轻的,却是真真实实的扛过战旗,上过战场,横扫了秦国和明齐的武将,在朝堂之中更是善用诡谋,逼得人狼狈不堪。谢景行登基的那一日,天光大亮,日暖风晴。名为孝景。 九重宫阙巍峨耸立,金銮殿上怒龙翻舞,百官在前,朝臣左右,年轻的帝王换上金地革丝孔雀羽龙袍,黄袍上用金线细细绣着金盘龙纹。袍角细密精致,威风凛凛,金灿灿令人无法逼视。 而他模样俊美绝伦,冠冕周正,却生了一双玩世不恭的桃花眼,虽如此,目光所过,却似十月凉风,自有肃杀之意。
《重生之将门毒后》番外,作者:千山茶客宠妻狂魔谢景行,江山性命都给你,而我只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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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后这篇文,作者尝试留白式结局,完美的结局要靠番外了 ,比如为啥凉凉会睡这么久的解释。
☆、大结局 故人归
谢景行登基的那一日,天光大亮,日暖风晴。名为孝景。
九重宫阙巍峨耸立,金銮殿上怒龙翻舞,百官在前,朝臣左右,年轻的帝王换上金地革丝孔雀羽龙袍,黄袍上用金线细细绣着金盘龙纹。袍角细密精致,威风凛凛,金灿灿令人无法逼视。
而他模样俊美绝伦,冠冕周正,却生了一双玩世不恭的桃花眼,虽如此,目光所过,却似十月凉风,自有肃杀之意。
没人敢小看这位年轻的帝王,虽然他是大凉朝有史以来登上帝位年纪最轻的,却是真真实实的扛过战旗,上过战场,横扫了秦国和明齐的武将,在朝堂之中更是善用诡谋,逼得人狼狈不堪。
传位诏书已立,传国玉玺在握,从此以后,大凉朝,天下迎来一位新的主人。
而他礼仪过后,却是出人意料的走到一边,诸位朝臣不敢抬头,直到听到帝王声音响起:“立后。”
谁都知道睿亲王妃如今正是长睡不醒,好端端的这是立哪门子后,诸位不解,抬眼一看,却见那年轻的帝王怀抱着女子,将她珍而重之的放在另一边的后位之上,动作小心翼翼的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朝臣之中,除了高阳季羽书几人,其余的人皆是露出大惊之色神色。有人就上前道:“陛下不可!”
“哦?”孝景帝转过头,看着他,目光一转,笑道:“为何不可?”
“亲……夫人如今还未醒来,一国之母怎可为不省人事之人?”
从未听过有哪国的皇后是个未曾醒来的人的。
“不可为?”孝景帝仿佛在故意逗他似的,道:“朕偏要为,又如何?”
那朝臣是个老臣子,永乐帝在世的时候都对他十分尊重,似乎极有底气,就道“莫非陛下想为了她永远空悬后位?”
群臣哗然。
一个长睡不醒的人永远占着后位,哪怕只是一个名头,代表的意思也都千差万别。日后这宫里便是进了新的美人,只要这后位永远有人,那么这些女人的孩子,位置就永远不可能越过初一和十五去。
孝景帝轻轻笑起来,直笑的群臣都有些发呆,笑的那最先开口的朝臣都心里发慌。
只听帝王道:“后位空悬?朕的后宫只有一个女人,何来空悬一说?”
甫座皆惊!
“皇上……”那老臣还要说话。
“徐爱卿,朕记得你屋里还有两个小孙女,如今正是俏年华。”孝景帝道。
那人一怔,心中惴惴,却又隐约生出窃喜,只是下一刻,窃喜就不翼而飞,只听帝王道:“朕把她许配给当朝前武关宋小将如何?”
那宋小将年轻有为,可惜之前在战场上瞎了一只眼,这辈子是不可能再有前程得了。
“徐爱卿”顿时面如土色。
“朕不是来听你们的意见,也不是来听你们数落,朕只是在告知你们这个结果。”他坐在帝位之上,居高临下的俯视众臣:“朕是天子,是主人。诸位若是对朕下达的朝令有何意见,尽管提出来,但若是对朕的后宫,朕的私事也要加以管束,那么,朕一定会,”他思索了一下:“加倍奉还。”
“到时候,可不要说朕乱点鸳鸯谱。”他笑的顽劣,一瞬间,竟又恢复到明齐大街小巷中,骑马懒洋洋路过的俊美少年一般。只是这时候的他,已经将满身锋芒敛于利鞘之下,虽然看着刀鞘华美,可是拔出来是不是削铁如泥,便是无人敢尝试的了。
“你们不信,尽管来试试。”他似笑非笑道。
他实在不像是个皇帝,不够正经,不够严肃,却又比往日的皇帝看着更加危险。便是比起永乐帝也不遑多让。他越是表现的这般无所谓,越是让人心中打鼓。谁都知道这个睿亲王是个肚子里黑的家伙,被他盯住,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最重要的是,他完全罔顾礼法和声誉,什么都不怕,众人相信,把这位大臣的小孙女嫁给另一位大臣的亲弟弟,或是将这位大臣的亲孙子,娶了死对头家的娇小姐,孝景帝肯定能干出来这样的事。
门不当户不对就罢了,怕的就是其中还有牵制的结果。若是这牵制好巧不好正对了矛头,家族什么衰弱消亡的都不知道。
没人敢拿家族做条件去赌上什么的。
大家就想,罢了罢了,如今正是蜜里调油,孝景帝想怎么干就怎么敢吧,说不定再过些日子,他自己就厌倦了,或者是迷上了新的美人。男人嘛,爱的时候是真爱,不爱的时候就是真的不爱了。何必自己们要在这里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这么一想,群臣就释然了。纷纷不再说什么,甚至有拍马屁的,说孝景帝和夫人伉俪情深,传为佳话。
谢景行冷眼瞧着群臣各自的脸面,仿佛隔着万紫千红的面具看着人世间芸芸众生。几分可笑,却又可怜。
他在沈妙面前半跪下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便是普通男子,做出这样的举动来,也着实令人惊讶了,况且他还不是普通人,是如今大凉的皇帝,天下的主人。却是这样近乎虔诚的半跪在一个女人面前。
沈妙被他端端正正的扶好,坐在高座之上。她也被陶姑姑领着惊蛰画了华丽的宫装,眼尾洒了细细的金粉,倒是十足嚣张的模样。穿着金灿灿的皇后朝服,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好似沉睡了。
她真是很美丽,又很坚韧的女人。高湛说沈妙有未了的心愿,所以拼着求生的意志存了最后一口气,高湛才得以保下她的命来。
那她最后的心愿是什么呢?
是再见谢景行一面,是想看着初一和十五长大,还是和沈信他们告别?
谢景行俯身凑到她耳边,戏谑道:“带你做皇后了,不睁眼看一看?”
沈妙听不到他说的话,她沉睡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就要这么长长久久的沉睡过去,睡一辈子。
谢景行盯着她,道:“知道你累了,睡够了就起来吧,初一和十五要找娘亲。”他伸出手,顺着袖子握住沈妙冰凉的手,道:“我也很想你。”
群臣默然的看着年轻的帝王做这一切,他们本是在这朝堂之上摸爬滚打了多年,宦海浮沉,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时候都分辨不清自己的心,更勿用说被别人感动了。加之睿亲王从前又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人,这里的百官鲜少没有没被他坑过的,对他自是恨得咬牙切齿。
可是这一刻,他们竟然有些舍不得打扰这一幕。仿佛隔着帝王和女子的画面,窥见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一些影子。
谁都会爱人的,只是这爱能不能持久一生,因为太难,中途许多人都放弃了。能走到最后的却是凤毛麟角。
孝景帝可以吗?
谢景行将沉甸甸的后冠拨弄好,端端正正的戴在沈妙头上。他动作温柔而庄严,仿佛连同着别的什么,一起放在了这后冠之上。
他微微俯身,吻了吻女人的眼睛。
时光模糊,飞快倒退,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的某日,他尚且是走马章台、顽劣不堪的惨绿少年,她还在为明齐皇室而步步为营,护着沈家举步维艰。他问:“沈妙,你想做皇后吗?”
谁都没有想到最后他竟然成了皇帝,她也果然成了皇后。
世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最初。
金銮殿的后面,偷看的罗潭捂着嘴巴,似乎要哭又要笑,小声道:“他真的立了小表妹为后…。小表妹没看错人……”
身后,裴琅也是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含着释然,也有几分怅然,更多的却是欣慰,他道:“真好。”
……
春日杏花枝满头,微风拂过,花瓣纷纷扬扬的洒下来,铺了一地的花香。鸟儿站在树枝啾啾啼叫,满眼都是热热闹闹的。
半年的时光转瞬即逝,快的几乎让人抓不住什么。
对于陇邺的百姓来说,这半年来过的极为愉悦。或许是因为扫平了秦国明齐,或者是因为新皇的想法本来就很不一样,总之,孝景帝这个皇帝,当的是十分称职的。
他对于百姓十分宽厚,一些新的朝令都令天下人拍手称快。有市井传言,因为孝景帝年轻的时候就喜欢在民间游走,体恤民间疾苦,因此总能设身处地的为百姓着想。
不管怎么说,孝景帝在百姓之中的名声还是十分受拥护的。
不过在朝臣中,就未必了。
从前永乐帝在位的时候,做什么事情都要顾及着大的面子。可这孝景帝却是个无法无天的主儿,对百姓宽厚,对臣子却严苛,更不要讲什么情面了。便是那些个自诩资格老的老臣,在他面前也讨不了一点儿好处去。
更可怕的是,他将各处权力都平衡的很好,而且嗅觉比耗子还灵,别说是有什么动静了,就算是有一些微妙的念头,也能被他敏锐的发现。害的一众朝臣整日都怀疑自己府上出了内奸,没事就在府中大清扫。
朝臣们对他最不满意的,大约就是这半年来,孝景帝真的就没有收过一个美人。后宫之中就只有一个长睡不醒的沈皇后。
这实在令人费解,最初有人以为他只是一时觉得愧对沈皇后故此承诺,况且就算皇后位置不可动摇,收些别的女人总没问题吧。可是时日一日日过去,这孝景帝后宫干净的能淡出鸟来,众人就意识到他不是在做戏了。
有人怀疑他是之前讲话说得太满现在拉不下面子自打嘴巴,就很是“善解人意”的送了自己府上的女儿去娇花解语,隔天就被孝景帝赐了婚给死对头家的儿子。这一下,朝臣们都炸了。
孝景帝的手段真是不可谓不毒辣,赐婚给死对头,不仅踢走了自己不想要的女人,顺便还制衡了局势,警告了蠢蠢欲动的臣子……一箭三雕,太坏了。
久而久之,朝臣们便不敢擅自送美人给孝景帝了。
可是流言却是必不可少的。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除了昏睡不醒的妻子外,连个女人都没有,不禁让人怀疑他是不是断袖。
可是这流言一出来,似乎也并不影响什么。皇帝断袖怎么了?他还有两个儿子呢,不愁江山大业无人继承。况且这老子贼精贼精的,祸害遗千年,怕是还得活好长一段时间。
总而言之,万民归顺,朝臣服帖。
清晨的日光格外好,陶姑姑把两个孩子抱给谢景行,担忧道:“皇上,您真的要带两位小皇子出去……踏青?”
谢景行一手一个娃,干脆的一脚跨上马车,道:“嗯。”
马车里,沈妙正睡着。谢景行头疼的看了她一眼,道:“睡半年了,你是猪啊。”
初一和十五晃着小手,好奇的转头看着谢景行,谢景行对外头道:“出发!”
铁衣任命的挥起马鞭,主子当了皇帝,他这个墨羽军的首领竟然成了马夫……
谢景行是极爱带着孩子们出去踏青的,虽然总是被邓公公和唐叔一起极力阻止,可是架不住他武功高,根本拦不住。他总说,要让孩子们年纪轻轻的时候就看遍山水,日后才不会轻易被浮华世界迷了眼,也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其实大约只是借口,他只是想带沈妙出去玩儿罢了。
马车在遮阳山停了下来。山脚下处处好风光。
谢景行抱着孩子送上来,莫擎贴心的送上用小壶装着的迷糊。最近初一和十五正在学着吃米糊,两个孩子挑嘴的不行,喝个米糊能上天了。
这不,铁衣抱着初一,莫擎抱着十五,谢景行给他们两个喂米糊,俩小子蹬腿蹬的可不乐意,踹的人心口疼。
谢景行火气上来,道:“孩子给我。”
他随手找了个惊蛰用来绑食篮的大红花布条,把初一带着篮子绑在后背上,把十五搂在怀里,“强行”给十五喂米糊糊吃。
十五大闹,谢景行让墨羽军众人推开,不许插手,果真是跟两个小子杠上了。
堂堂一国之君,背上绑着个娃,怀里抱着个娃,身上还绑着大红花布条,苦大仇深的与另一个娃对视喂米糊。
墨羽军的众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十五“哇”的一声大哭起来,背后的初一似有感应,也跟着大哭起来。不仅如此,谢景行顿感身上一阵热烈。
太棒了,尿尿了。
他勃然大怒,正要教训两个臭小子,却突然听到惊蛰惊呼一声:“有人笑了!”
众人一愣。
惊蛰激动地有些声音发颤,指着马车:“我刚才听见了!”
马车里睡着沈妙。
周围一下子变得寂静起来。
山里的微风微微拂到每个人的脸上,暖融融,带着微微的痒意,像是日光都忍俊不禁。
寂静中,这一回听清楚了,的确有人在笑,轻轻地,熟悉的笑声,带着些亲切。
很久之后,谢景行大踏步走过去。
他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然而最后却终于下定决心一般的,掀开了马车帘。
女子眉目温和,仿佛海棠初睡醒,嗓音还带着慵懒,然而眸光中隐隐的碎影出卖了她激动的心情。
她偏头,微微笑着道:“好久不见,谢小候爷。”
☆、番外 千万可能(神经夫妇)
沈妙醒来的事情,几乎要让举朝震惊了。
一日一日睡下去的人,怎么看着都没有再醒来的兆头。谁人都不报希望的时候,
谁知道偏偏在这个时候,谢景行带着两个娃出去踏青一趟,沈妙就自己醒过来了。二人回宫的时候,差点惊掉了宫中人的一众大牙。
沈信夫妇并着沈丘出来,见着沈妙好端端的站在面前,罗雪雁当即就抱着沈妙大哭起来。沈信和沈丘呆了许久,虽然未如罗雪雁那般情绪外露,却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罗潭拍着手去摸沈妙的头发,道:“这是真的吧?我不是眼花了吧?高阳你掐一掐我,看是不是真的?”
高阳不在,却是忙着去请高湛去了。
高湛来了以后,替沈妙把脉,把玩脉后啧啧称奇,道:“皇后娘娘脉象平稳,已然无事了。”
众人全都长舒一口气。
沈家众人在当初谢景行登基不久之后也到了大凉,得知沈妙长睡不醒后皆是无法接受。非要带着沈妙寻遍世间名义,又想着谢景行不可能让一个昏睡不醒的人做皇后,便是做皇后,日后人心易变,指不定又收了一后宫的女人,沈信便一定要带走沈妙。
偏谢景行怎么都不肯,也曾跪下来求沈信,最后更是拿墨羽军来威胁,险些和沈信兵戎相见。
还是罗潭和罗雪雁来劝,又提起初一和十五。沈信没办法,却也怕有人趁着沈妙未曾醒来使绊子,给沈妙委屈受。干脆把沈家军和罗家军都交给罗凌那头管着,自己一家子长期驻扎在宫里。看着沈妙以免出事。
这其实是有些违背礼法的,不过谢景行却乐见其成,有人陪着沈妙说话,也是好的。而这大半年来,沈信一家也亲眼见着谢景行待沈妙与从前一般无二,欷歔的同时便渐渐放下心来。
说起这些的时候,沈妙心中亦是百感交集。未曾想一觉醒来,便能见着自己的亲人。众人各自安好,一片平和,已经是她不敢想象的庆幸了。
“嫂嫂,”季羽书道:“如今你醒了,那些个朝臣就更不敢整日胡说八道了。你不知道,这大半年,陇邺的官员都被皇表兄整的可惨了。”
谢景行慢悠悠的看了他一眼:“多嘴。”
季羽书连忙噤声。谢景行自打沈妙沉睡以来,除了对沈家人和初一十五两个宝贝,对任何人都没什么耐心,更别说插科打诨了。阴起人的手法更是一段比一段高。自然不敢招惹。
“问完了就回去。”谢景行冷眼旁观着众人叽叽喳喳:“今日天色晚了,不要扰朕的皇后休息。”
他把“朕的皇后”咬的很重。
沈丘见状就要撸袖子和谢景行打架,这半年来他们二人时常在后面交手,说是切磋,其实就是互相发泄不满。沈丘心中不忿沈妙就是为了谢景行才睡不醒,当初若是没跟谢景行多好。谢景行忿忿沈丘多管闲事,自家媳妇儿凭什么还要外人来管,大哥也不行。
如今见沈妙一回来谢景行又在宣誓主权,沈丘心里就不爽了。
却听罗雪雁道:“说的也不错,娇娇方醒,咱们这七嘴八舌的问了许多,她也难免头晕,还是让她休息一阵子,反正来日方长,咱们慢慢说。”
沈妙其实还想听大家说说这半年来的事情,不过一想也是,一时间也说不清楚,倒不如省着点慢慢说,反正有的是时间。
众人便商量散了,沈妙也回了寝屋。
她先去梳洗,惊蛰几个伺候着她沐浴,一边伺候却是一边抹眼泪,泪眼汪汪的道:“夫……娘娘可算是醒了,奴婢们之前就想着,若是有一日能再服侍娘娘沐浴一次就好了,也不知上天肯不肯给这个机会。没想到上天果真有好生之德,愿意再给奴婢们一次机会……娘娘,以后奴婢们要天天这样伺候你……”
沈妙倒是不知道沐浴一次,这些丫头竟然如此泣不成声,让她哭笑不得。便也温言软语的反倒来哄这些丫头们。心中深知自己沉睡半年,大多是让这些丫头们吓着了。
等擦拭干净身子,绞干了头发,沈妙披上衣服出去,让奶娘把初一和十五抱过来。两个孩子都被抱到床上,他们从前就经常被谢景行抱着亲近沈妙,虽然沈妙从未醒过,两个孩子对她的气息却一点儿也不陌生。便笑嘻嘻的看着她,好奇的伸出软绵绵的小手去扣她的头发。
沈妙的一颗心都要被两个孩子给泡花了。她伸出手指头去逗孩子,因着是双生儿,又都一样活泼,平日里奶娘分不清,就给他们穿不同的衣服。初一穿着蓝褂子,十五穿着红褂子。
初一一把抱住沈妙的手指头,“咯咯咯”的笑起来。
沈妙“噗嗤”一声笑出来。
谢景行刚从外面回来,就看着沈妙趴在床上,和两个小家伙对视着笑的开怀。
他走过来,鄙夷道:“睡了半年人睡傻了么?笑的好像傻瓜。”
“我看我的儿子。”沈妙白他一眼:“和你有什么关系?”
“那也是我的儿子。”谢景行挑眉:“没我,你怎么生?”
沈妙懒得搭理他,兀自和初一十五玩的欢快。谢景行脱下外袍,却走过来,绕到她身后,伸手握着她的腰将她圈在怀里,道:“俩傻瓜小子,没什么好看的。”
“你没给他们取名字么?初一和十五这乳名也实在太随意了。”沈妙抱怨:“你胡乱取的?”
“谁说我胡乱取的?”谢景行道:“留着名字等你醒来取。”
“你就不怕我怎么都不醒来?”
谢景行懒洋洋道:“那他们就叫谢初一,谢十五呗。”
沈妙:“……”
床上的两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谢景行的话,抗议的“呀呀”的叫起来。
沈妙连忙伸手去哄,却被谢景行攥着胳膊又拖回怀里,他道:“半年不见,你就不想我,这么冷淡。”
沈妙顿了片刻,突然回头,挣开谢景行的怀抱站好,她双手抱胸,似笑非笑的盯着谢景行。
谢景行突然觉得脊背有些发麻。
她道:“谢小候爷,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谢景行莫名:“干了什么?”
沈妙冷冷一笑。
……
夏日的花好,碟戏蜂飞,到处都是鸟语花香,街道上人流如织,骏马疾驰过。小贩们热闹的叫卖声从城东传到城西,处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沈妙穿着正黄色的长袖衣袍,上头横七竖八的绣了百花彩绣,这衣裳本就颜色鲜艳,再加上复杂的彩绣,便显得冗杂,加上她满头金钗银饰,妆容厚重,便显得格外……蠢笨。
周围的人偶尔路过瞧上一眼,便也是些看笑话的神色。
沈妙的目光有些茫然。
她明明上一刻还在大凉的皇宫里,因为生产而奄奄一息,以为自己死了。可是下一刻,却又在这热闹的街道上。
这街道她并不陌生,这是明齐定京的城中。
这是怎么一回事?陇邺到定京,定然不是一眨眼就能到达的。莫非她是在做梦么?
可是沈妙晓得不是的,惊蛰和谷雨跟在后面,两个丫鬟俱是小心的神色。沈妙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裳……她好像回到了很久之前,久到……她才刚刚开始迷恋上傅修宜?
莫非之前以为的重来一世,才是真正的在做梦呢?黄粱一梦,哪个才是真实?哪个才是梦里?
沈妙觉得有些头晕,她伸手扶住额头,谷雨见状吓了一跳,道:“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
沈妙摇了摇头,正要说话,却见街角走过一个熟悉的人。那人身着破烂衣衫,手持拂尘,摇头晃脑,也不知道嘴里在念着什么,神神叨叨的。沈妙却是目光一亮,顾不得说话,就往那人身边跑去。
惊蛰和谷雨阻拦不及,只得跟上,眼睁睁的看着沈妙走到那人面前。
“赤焰道长!”沈妙喊道。
那怪道士转过头来,笑嘻嘻的模样,果真是赤焰道长。
赤焰道长见了她,很是惊奇的模样,问:“夫人,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沈妙注意到,他说的是“夫人”而不是“姑娘”。
惊蛰怒道:“你叫谁夫人呢?别乱喊,我们家姑娘还未出阁!”
沈妙却制止了惊蛰的话,对赤焰道长说:“道长,我们借一步说话。”
“姑娘!”惊蛰和谷雨着急的跺脚。
沈妙一横眉:“听我的话!”
她眉目间凌厉顿生,两个丫鬟一愣,竟是不敢答话了。
沈妙和赤焰道长走到一处破庙里,惊蛰和谷雨守在外面。沈妙看向赤焰道长,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长认识我吧。”
“和夫人有过三面之缘。”道士伸手比了个“三”。
前生一次,重生以来两次,可不就是三次。沈妙急忙问:“道长,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会到这里来?”
好端端的,她分明是气数将近,怎么又会回到明齐定京,又回到最初?莫非与谢景行的一切,乃至大凉发生的,生过孩子的事都是黄粱一梦?若是梦,未免也太过真实了些。
“夫人的命格很是奇特。”道士道:“虽有重来机会,冥冥之中却扰乱命数,故生命劫。前面虽被化解,可如今却是最后一劫。无关旁人,只能靠夫人自己。”
沈妙皱眉:“道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前生有人为你求得一次机会重来,然而世间万千可能,你与重来一世的人相知相识相恋,亦可能与另外的人相知相识相恋。夫人,你有两个选择。”
沈妙捏紧了拳:“什么选择?”
“如今夫人的‘那个躯体’,大约正是昏睡不醒。您可以选择留在这个梦里,寻找另一种可能,从现在开始,一切重来,去选择另一种人生。不过,‘那个躯体’,就会长睡不醒了。”
“还有一种可能是什么?”沈妙问。
“你去找你命里的那个男人,让这个梦里的男人也相信你,带他回大凉,去大凉皇宫。在踏入大凉皇宫的那一刻,你的‘那个躯体’就会醒来。”
沈妙愣住。
“不过这很难。”道士捋一捋胡须:“如今这个男人与你亦是陌路人,你要说服他与你一道去往大凉,这很难。”
沈妙头疼:“这根本不可能。”
谢景行那个性子,敏锐,怀疑,根本不会轻易相信他人。就算是重生之后的沈妙对着谢景行,也与谢景行僵持了好一阵子。如今……沈妙看着自己如今的这一身打扮,谢景行能相信她就怪了。
“夫人,言尽于此。”怪道士道:“夫人自然也可以留在这个梦里。这个梦与现实一般无二,夫人可以留在这里过完自己的一生,重新开始,简单的多。若是选择第二条,可就艰难了。”
沈妙低头,半晌后道:“道长还有红绳吧?赠我两条如何?”
赤焰道长一怔,不认识一般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沈妙一阵子,忽而笑道:“夫人还是要选择那条路么?”
“我自然可以这么过。在这里过也是不错。”沈妙微微一笑:“但即便是世间可能有千千万,千千万中有一个他因我而伤心,我也是不愿的。他不认识我,我就去先认识他。”
“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道长赠我一道缘法,缘法不见了,我就去自己找。”她说。
赤焰道长道:“情生痴儿!既然如此,贫道就再赠你一道缘法如何!”他从怀中摸出两道红绳:“夫人,愿你顺利。”
沈妙福了福,转身离开。
……
惊蛰和谷雨这些日子觉得有些奇怪。
一来是沈妙一改从前喜欢穿金戴银的性子,转而穿起些老成的颜色,虽然也怪好看的。二来是对待二房三房也不再如从前一般百依百顺,大多的时候甚至是不屑搭理。
三来嘛,便是前些日子还总是偷偷让人打听定王的消息,这些日子却是只字未提,好像根本记不得有这么号人物。
最后就是近来老是在街上闲逛了。
沈妙比惊蛰和谷雨还要头疼。
谢景行就是个喜欢走东串西的性子,今日逛花楼,明日去酒宴,虽然知道这都是他的伪装。不过沈妙如今心态不同,见着谢景行这般招蜂引蝶的模样,还是恨不得踹他两脚。
不过因着要打探谢景行的行踪,只得偷偷跟着。这大半个月,竟然是每日不带重样的,几乎要把定京转个遍了。
这一天傍晚,沈妙让惊蛰和谷雨等在另一头,自己亲自去临安侯府门口等。
她扮作男子装扮,清爽利落的风格,加之定京人都晓得她是个穿金戴银的草包,自然不会将沈家五小姐和她联系起来。
远远的,就瞧见谢景行驾马归来。
他身边跟着的,还有高阳和季羽书。
不愧是整日逛花楼的闲散公子,一眼就看出了她是女扮男装。季羽书甚至还吹了个口哨,笑道:“三哥,又有美来奔了。”
沈妙:“……”
谢景行翻身下马,扫了她一眼,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要径自往门里走。沈妙一把拉住他:“谢小候爷!”
谢景行停下脚步。
“我们谈谈吧。”她道。
屋里,谢景行倒了杯茶给她,懒洋洋盯着她道:“沈妙,沈五小姐,跟踪了我半月,不会真的迷恋上我了?”
他话说的轻佻,眼神却锐利,一如既往的锋芒毕露。早就将她的身份查得一清二楚,却轻描淡写的什么都不说。
沈妙头疼。
要让大凉的那个“她”早日醒来,就要快点把这个谢景行拐到陇邺去,梦就会醒来。可是在这个梦里,谢景行还是这么顽劣多疑,她怎么说?
说自己是谢景行的妻子?还为他生了两个孩子?谢景行会不会以为她得了失心疯?
她道:“谢小候爷,你……能陪我去一道大凉么?”
话音未落,一道劲风至前,沈妙还未反应过来,喉咙就被人扼住了。他嗓音凉薄,带着不露声色的杀意:“你知道什么?”
沈妙险些踹不过气。
她就知道是这样!谢景行这种霸道的性子,怎么说都听不进去,她就是想解释都不成!
见她喘气艰难,似乎又确实没有武功,谢景行才稍稍松手。沈妙又气又急,怒道:“混蛋!”
谢景行目光一凛:“你胆子倒很大。”
“混蛋!登徒子!不要脸!过河拆桥!狼心狗肺……。”她骂的毫不消停。
谢景行愕然,不自觉的将手全都松开了,片刻后才好笑道:“沈五小姐,我好像没有得罪你。”
沈妙捂着脖子,道:“你带我去大凉吧。”
谢景行又要发作,只听沈妙道:“你带我去大凉,我就告诉你我知道什么。”
谢景行双手抱胸,冷眼看着她,微微一笑:“抱歉,我对你知道什么完全没有兴趣。”他复在桌前坐下来,悠然喝茶:“不过今日我饶你一命,如果发现你有别的图谋……沈五小姐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
沈妙微愣。
“我不是什么好人”,这话谢景行以前对她说过的。
“沈五小姐还不走?想留在我的侯府过夜?”他似笑非笑道:“我是没问题。”
沈妙道:“不要脸!”气冲冲的走了。
待沈妙走了后,谢景行的脸色却是倏尔冷了下来,他道:“铁衣。”
屋中应声出现黑衣人。
“查一查,沈家,沈妙。”他道。
黑衣人领命离去。
……
沈妙追谢景行追的很艰难。
无论是现实里的谢景行还是梦里的谢景行都一样可恶,每每让沈妙气的咬牙。尤其是在梦里。
如今在这个梦里,沈妙对谢景行来说只是一个陌生人。在那之前劣迹斑斑,蠢笨不堪,还喜欢过傅修宜。若是现在换了个形象,觉得她与外人描述的不符,也只会以为她心机深沉,甚至可能知道他真实身份,不知道在筹谋什么。
谢景行对她有提防,根本不那么容易靠近。沈妙只得每日都出门偷偷跟着他,变着法儿的找出空子与他说一两句话。
谢景行也知道她跟着,权当是不知道。倒是高阳和季羽书知道此事,每每意味深长的调笑几句。
七月初三,这一日是谢景行的生辰。
沈妙自然知道,如今临安侯府的小侯爷,生辰不是这个。不过大凉的睿王,生辰却是这个。
她觉得之前在现实世界里,谢景行的生辰,她还因为楣夫人和谢景行怄气,后来不怄气了,却又因为刺客而让谢景行担惊受怕了一番。想着既然如此,倒不如趁着做梦,在梦里给谢景行补上一个生辰。
她早早的出了门,去烟雨阁订了一桌酒席。
她有许多的金银首饰,全都当掉了。烟雨阁一桌酒席就是上千金,惊蛰和谷雨差点急红了眼,奈何沈妙却是不听。
做梦而已,现实中金银都是身外之物,何况梦中?
她想着,到了傍晚的时候,就去把谢景行拖过来,大家酒桌之上,或许能好好谈谈,再商量一下大凉的事。这其中瓜葛实在太复杂了,就算说了谢景行也不会明白,说不定还以为她在胡说八道,得好好琢磨。
她尾随着谢景行去了千金楼,谢景行和定京的几个贵家子弟在喝酒,却见着了秦青。
左都御史家的千金秦青,曾与沈妙一同在校验的时候做过画。秦青生的貌美,穿着一身青色广袖棉布刺绣长袍,腰间一根鹅黄色的腰带,更衬得纤腰不及一握,而衣袂飘飘的模样,很有几分仙子之风。
秦青一向因为美貌而高傲,寻常人都不瞧在眼里,此刻却是跟随自家大哥坐在一起,目光不自觉地往谢景行身上瞟,哪里还有平日的半分高傲,尽是柔情蜜意。
傻子才看不出来秦青对谢景行有意思,秦大哥也有意要牵线,故意让开位置,让秦青和谢景行坐在一起。
沈妙隔着另一头看,秦青和谢景行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谢景行笑的风流,秦青羞怯颔首,远远看过去,真正是一双璧人。
沈妙的眼圈有些发酸。
她知道这是梦,也知道谢景行如今又不认识自己,也不喜欢自己,和旁的人逢场作戏都如何,总归自己是管不着的。可她就是难过,想着在大凉的现实世界,会不会谢景行的身边,日后也有美人相伴,衣香鬓影,举案齐眉?
在万千世界的可能中,他不可能每一次都选择自己。
她闭了闭眼,觉得那觥筹交错的画面十分刺眼,再也看不下去,起身离席了。
走啊走,却是走到了烟雨阁。
烟雨阁定的酒席是最好的酒席,位置也好,恰好是最高一层,从窗户看过去,可以看到烟花和月亮。
沈妙一个人进去,硕大的酒席,只有她一个人空落落的坐着。精致的菜肴满桌,看着都很华丽,却也掩饰不了的孤独。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是好酒,浓浓的桂花酿,清甜而余韵悠长。
她慢慢的喝,每喝一杯,就看着月亮。
梦里的月亮真好看,现实的世界里,谢景行在陪谁看着月亮?
她喝了许多,直喝的头都晕沉,直喝的身后有脚步声响起都未听见。
她听到身后有人戏谑的声音传来。
“哇,沈家果然家大业大,沈五小姐一个人吃饭,也要在烟雨阁定如此排行酒席。”
沈妙回头一看,谢景行唇边噙着笑意,不紧不慢的往里走来。
她皱眉。
谢景行目光扫过桌上空了的酒壶,一壶又一壶,东倒西歪,调笑道:“喝这么多,沈五小姐心情不好?”
沈妙直勾勾盯着他。
谢景行微微俯身,视线与沈妙齐平,瞧见她微红的眼眶,微微一怔,随即道:“不会是因为我?”
沈妙还是不说话。
谢景行沉吟:“因为秦青?”
话音未落,沈妙突然扑进他的怀里。
她双手死死的搂着谢景行的腰,脸埋在他的怀里,分明是熟悉的身体,为什么要用这么陌生的语气跟她说话?
她抽泣着骂道:“不要脸,你是不是想与我和离?当初娶我的时候分明说日后不会再有别的女人,一生一世一双人,谢景行是骗子!骗我进了门如今又招蜂引蝶,我大哥和爹一定会揍你的!混蛋混蛋混蛋!”
谢景行悚然,道:“我何时说过…。”
可沈妙搂着他哭的伤心,谢景行剩下的几句话就咽了下去。
那怀里的少女哭的难过,身子一抽一抽的,可见是真的被气的狠了。她的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倒像个孩子,死也不肯撒手的模样。谢景行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想要轻轻拍一拍这少女的肩。
她是沈家的五小姐,蠢笨草包之名人尽皆知,沈家和他素无瓜葛,也不予理会。谁知道有一天却被沈妙盯上了,还总是一副与他交情颇好的样子。谢景行莫名,更加怀疑,因着沈妙似乎还知道他大凉的秘密。
可是,却好像怎么都对她狠不下心来。
听见铁衣说她在烟雨阁喝醉了,竟还鬼使神差的跟来。
谢景行蹙眉盯着怀中人,怀中娇躯温热,似乎连他的心也被焐热了一两分。可是他却觉得有些奇怪,仿佛这姿势有些熟悉,好似他曾这么做过?
在哪里做过?梦里?
他迟疑的,不确定的开口:“沈妙,我以前……这样抱过你吗?”
怀中的哭泣声戛然而止。
沈妙从他怀里抬起头,定定的看着他。
月光下,她的眼眶红肿,眼睛却亮晶晶的,仿佛在绝望中又出现了新的希望,动人的很。
她踮起脚,伸手拉住谢景行的衣领,将他拉近自己,猛地吻了上去。
“你还这样亲过我。”她说。
……
后来的事情,便是沈妙缠的谢景行没办法,终于答应带她去大凉。
可能在那个梦里,谢景行和沈妙一朝醒来人都不见了,大约是会被明齐的百姓以为是私奔去了。
不过那又如何,等到了大凉的皇宫,梦就会醒来。
在那将近半年的旅程里,沈妙也把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梦里的谢景行。她也不知道谢景行会不会相信。
谢景行听完后,什么都没说,后来有一日夜晚,却对沈妙说了。
他说:“那个道士说的不对。”
沈妙疑惑:“什么?”
“千千万万个可能里,我都只会选择你。”他挑唇一笑,把沈妙手上的红绳拨了一根给自己系上,道:“赶路吧,别让现实里我的等得太久,沈娇娇。”
……
谢景行目瞪口呆的听完。
沈妙斜睨着他:“在梦里的那一个可能里,你可是招蜂引蝶,日日逛花楼,可劲儿欺负我,我与你说什么都不信,怀疑我,掐我的脖子。谢景行,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
她这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让谢景行都默然。半晌后却道:“那是梦里的我,不是我。”
“梦里的也是你!”沈妙怒道。
谢景行连忙一把搂住她给她顺毛,道:“梦里的我最后不也是相信了你,带着你回了大凉,可见我心中只有你一个的。”又摸着下巴不爽道:“不过那小子真是好福气,你居然主动亲他。”
沈妙:“……”
自己吃自己的醋,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谢景行才能干出来了。
“既然如此,我必然要为夫人赔罪。”谢景行正色道,突然一把打横将沈妙抱起:“冷落夫人该死,今天夫人可以为所欲为。”
“喂,初一十五……”
“让奶娘看着。”谢景行抱着她转身往外走,唇角却忍不住扬起,道:“虽然梦里的那个人很可恶,不过有一件事也没说错。”
沈妙看他:“什么事?”
“千千万万种可能里,我都只会选择你,只有你。”他说。
☆、番外 远行(包子兄弟)
初一和十五十八岁的时候,孝景帝宣布退位了。
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孝景帝正值壮年,身体康健,正是好时机,怎么说退位就退位了。
可是这么多年,孝景帝和沈皇后二人,可真真实实的坐实了“任性”二字。纵观历史上,断然没有这般随意的帝后,没有后宫三千佳丽,就只有皇后一人,群臣不是没想过法子,不过最后除了自己讨得没趣儿,还真是没法撼动沈皇后的地位。
况且沈皇后还有个强有力的娘家,一来二去,群臣也就随了去了。反正沈皇后诞下两个儿子,大凉后继有人。
可即便是后继有人,也不能这么早就让其登基啊。
初一和十五的名讳,一个叫谢淑,一个叫谢舞。只因为在孩子们满周岁不久之后,正要取名字的时候,赤焰道长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说着两个孩子的出生很是艰难,要平安长大,得取女孩儿的名字压一压。于是谢景行就给两个孩子娶了这么个名字。
谢淑和谢舞年纪渐渐长大懂事后,因为名字的原因没少和谢景行吵架,可便是好说话的沈妙也不肯给他们改名字。渐渐的也就习惯了。
谢淑肖似沈妙的性子,稳重懂事,少年老成,谢舞活脱脱就又是一个谢景行,每日走街串巷,看着倒是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不过熟悉的人都晓得,谢舞那一肚子坏水,比谢景行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兄弟二人感情倒是极好的,如今谢淑为太子,即将登基,谢舞为滇王。
群臣倒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书,俱是指责谢景行不应当这么早就离开,谢淑年纪尚轻,压不住阵势,处理朝事的手段稚嫩,只怕是不太平。
但是群臣的话,谢景行怎么会听呢?谢景行的性子霸道,群臣这些话在他眼里就是个屁。况且他已经下定决心退位,九头牛都拉不回来的决定,又怎么会因为几封折子就改变主意?
沈妙更是淡定,做皇后这么多年,起初多少人想要拿她的小辫子,结果人自立后以来,过的四平八稳,说句奇怪的话,倒像是做过皇后许多年似的。处理的干干净净,让人挑不出一点儿错处,还一不小心贤名满天下,那些个老顽固也找不到毛病。
这会儿,谢景行正在与两个儿子说话。
时光似乎十分优待他,即便是两个儿子都已经长成了英俊美貌的少年,他还是那般倜傥俊美。只是相比较十几年前的骄狂,如今的谢景行更多了几分内敛的霸气,看着更比从前危险。
他漫不经心的教训两个儿子:“老大,老二,你们俩就在宫里好好守着。你爹我就把这个江山交给你了,好好做,别让我中途又回来收拾烂摊子。”
私下里,他从来不在两个儿子面前自称“朕”什么的,这在外人看来没有尊卑,最是大忌,不过谢景行本来就不在意礼法世俗,更不想因为这些等级而和儿子间有隔阂。或许是经历过家族的不幸,才会对这些事情更加小心敏感。
谢淑沉着应了,反倒是谢舞,懒洋洋道:“放心吧,我们兄弟二人,可没那么蠢。”
“话说的简单。”谢景行挑眉:“你可别小看了这宫里的人。当初你爹我登基的时候,可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现在换人,他们自然是要找茬的。崽子们,你们还太嫩,对方可都是老狐狸。话不要说的太满啊。”
“爹放心,”谢淑对自家老爹的这番恐吓面不改色:“儿臣应付得来。”
“老狐狸到底也只是狐狸,大哥可是老虎。”谢舞嗤之以鼻:“再说大哥要是真不行了,这不还有我吗?”
“你真敢说,”谢景行眯起眼睛:“老大,给我看好这崽子!”
谢淑从小便不需要人操什么心,小小年纪沉着的很,倒是谢舞,让人头疼不已。不知道自小到大在陇邺捅了多少漏子,活脱脱又一个谢景行。只是当年的谢景行有个同他一样混的临安侯罩着。现在的谢舞老爹却是帝后,一个不小心,那是要惹来御史弹劾的。
幸而有谢淑每每在后面替谢舞擦屁股,给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只是后来谢淑渐渐长大,太子的言行也要被人注意,倒是不好如同小时候那般帮着谢舞。谢舞干脆就自食其力,每天要做的事情几乎是闯祸,弥补,再闯祸,再弥补。
可以说,这陇邺官家的小辈,没有不受过谢舞的荼毒的。谢舞那坏心眼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现在谢淑上任,谢景行即将带着沈妙出去游历,谢景行闭着眼都能想的谢舞打的是什么主意。估计谢舞在想,好啊,小辈们都收拾的差不多了,是时候去残害陇邺官家的老家伙们了。
谢舞无辜道:“爹,你怎么能这么不相信我?我是那样的人吗?大哥要真当了皇上,若是有人找茬,好多事情不方便出面,这不还得用些特殊手段。是不是,大哥?”他冲谢淑眨了眨眼睛。
谢淑面无表情的撇过头去,避开了谢舞的暗示。
谢景行勾唇一笑:“你这么说,我倒是觉得应该让铁衣和莫擎看着你。”
“爹,你可不能这么做啊!”谢舞立刻道,不过他想了想,又释然了:“不过您要这么做就这么做吧,反正莫擎和铁衣两个人加起来也打不过我一个。”
谢景行一拍桌子:“小崽子,你是不是想造反?”
话音刚落,就听见门外有人说:“谁要造反啊?”
沈妙自门口走了进来。
她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两个孩子的娘亲,倒是经过这么多年,仿佛玉石被打磨的更加光润圆滑,芳仪天成,沉静威严,让人看的目不转睛。
谢淑和谢舞忙唤了一声娘亲。
沈妙走过来,瞪了谢景行一眼,道:“你又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谢景行道:“我胡说?你相信这崽子是吗?”复又对着谢舞骂道:“白眼儿狼,你爹我当年给你换尿布喂奶算是喂了狗了。”
谢淑、谢舞、沈妙:“……”
说起来,当年沈妙沉睡的那段时间,谢景行的确是对谢淑和谢舞很好的。亲自把屎把尿,换奶娘,夜里抱着一起睡,简直事无巨细,旁人都说谢景行这样的性子,能对小孩儿这般温柔,实在是不可思议。但谢景行的确就这么做了。
谢景行在那段日子表现出来的,的确是一个温柔体贴的慈父。
不过自从沈妙醒了之后,他再看这两个小子,就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老说要让孩子早些长成男子汉,那个磨砺,外人看着都心疼。
也是谢淑和谢舞意志坚强,他们二人小小年纪全然没长歪,论起才华品行,都是大凉数一数二的。而二人的相貌也继承了父母的优势,英俊美貌,气质天成。谢淑冷峻,谢舞风流,陇邺多少官家姑娘都暗中倾慕。不过这俩孩子也曾在外人面前说过,此生要与爹娘一般,只娶一位女子,与她恩爱白头。
于是乎,官家父母都觉得这也太难了,官家小姐,或是平民少女反倒是更加倾慕这双兄弟。这般出类拔萃的男儿还有情有义,当是世间仅有。如谢景行和沈妙这对帝后多年在大凉都有如此贤名,除了本身极会治理国家之外,还因为谢淑和谢舞实在是很得人喜欢。
谢淑和谢舞对待这个严父自然没有对慈母来的亲切,是以谢景行时常愤愤,说两个小崽子还没有他养的那头“娇娇”识情识趣。
沈妙道:“阿淑,阿舞,刚开始的时候,势必有许多朝臣会针对你们。倒不是他们不好,只是最开始的时候,都会经历这些。不必与他们计较,阿淑,你只需做好你应该做的事情就行。若是真的有那冥顽不灵的,阿舞,你向来机灵,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好。”
竟是鼓励谢舞去用些“特别手段”。
谢舞果然兴奋起来:“果然知我者莫如娘亲!”
“夫人!”谢景行道:“你也要跟着他们胡闹吗?”
“阿舞的手段比起你当年来可算是温柔多了。况且这世上做事不可死板,适度的圆滑起来自然不错。阿淑,你的本事娘不担心,娘也没什么好交代你的。要交代的……若是遇着了喜欢的姑娘,就别犹豫了。”
谢淑:“……”
谢舞道:“不错,大哥早该为我寻个大嫂了!”
“还有你。”沈妙盯着他:“你给我好好收敛些。别以为我不知道,这陇邺里多少姑娘都被你撩拨的不行,若是不喜欢,就别去撩拨,平白误了人一生。”说起这个,沈妙气不打一处来,又瞪了一眼谢景行,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一个德行!
谢景行无辜的摸了摸鼻子。
谢舞见话头转到自己身上,连忙扯开话头道:“娘,也别这么说嘛,说起来,你们究竟要去游历多久?”
“等你娘有了妹妹我们就回来。”谢景行插嘴道。
“不是吧?”谢舞夸张开口:“你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剩下的话在沈妙严厉的目光中晏息旗鼓了。
“见过了好的风景,去过了好的地方,自然就会回家。”沈妙道。
那是年少时候的梦想,在过去的时日里,因为种种原因不得已将它搁浅,所幸的是如今还有机会,这一生还很漫长,过的如此充实和满足。
谢淑微笑道:“爹娘放心出门,儿臣不会有负所托。”
“还会找个媳妇儿的!”谢舞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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