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宗元的盛世孤独,由江雪窥柳宗元的精神世界
柳宗元的盛世孤独,由江雪窥柳宗元的精神世界正因如此,诗人在诗中不惜用一半篇幅去描写一个寂寥苍茫的背景。“绝”、“灭”两个字断然否定了背景的一切动态,进一步渲染了诗人眼中那个冷寂、凝固的世界,这就与下面的“孤舟”、“垂钓”形成鲜明的呼应。这也正是诗人眼中的政治气氛。 这一时期也正是柳宗元思想起伏最大的时期。纵观诗人这一时期前后的作品,固有“倚楹遂至旦,寂寞将何言”(《中夜起望西园值月上》)的怅然若失,亦不乏“虽万受摈弃”,也“不更乎其内”(《答周君巢饵药久寿书》)的积极态度。可以推测,诗人初贬永州时是迷茫与期望、悲观和孤傲并存的矛盾心理。他一方面深感世态炎凉,异乡孤寂,另一方面对那场政治失败又耿耿于心,仕途难弃,依旧存有东山再起的祈盼。面对眼前漫天大雪,他怎会不在内心泛起如潮波澜呢? 一般而言,江南不会下如此大雪,后人多认为此诗是柳宗元凭空想象设景抒情,以凄清寒冷的境界,宣泄政治上的郁闷苦恼,表现自己清高孤傲的人格和深感世态炎凉、仕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这首押仄韵的五言绝句《江雪》,是柳宗元的代表作之一,作于他谪居永州(今湖南零陵)期间。诗人仅用二十个字,就把我们带到了一个幽静清冷的境界。
一场大雪覆盖了“千山”、“万径”与“寒江”,在这一片白雪茫茫之中,只有一位披蓑衣、戴竹笠,静静垂钓的老翁。四句诗有山、有水、有孤舟、有渔翁垂钓,人物与景色浑然一体,诗情画意呼之欲出,仿佛展开一幅名师工笔的冷色调水墨画。也正如《唐诗三百首》编者蘅塘退士所评:“二十字可作二十层,却是一片,故奇。”
一般而言,江南不会下如此大雪,后人多认为此诗是柳宗元凭空想象设景抒情,以凄清寒冷的境界,宣泄政治上的郁闷苦恼,表现自己清高孤傲的人格和深感世态炎凉、仕途无望的悲观情绪。也有人出于对诗人的敬佩和追慕,以自己的臆想推测作者的情感,简单地将此诗划入逆境自强、坚韧不屈的战斗精神范畴。应该说,这两种看法都未能准确地表达出作者创作时的精神世界。
柳宗元21岁即考中进士,可谓少年得志;五年后他再中博学宏词科,任集贤殿正字,更是以满腔热忱投入到一场官仕事业的追求中。公元805年,32岁的柳宗元因参预王叔文集团革新失败,被贬永州,十年后再贬更荒凉的柳州(今广西柳州),直至公元819年病卒于柳州,年47岁。从少年踌躇到中年谪贬,郁郁不得志而客死异乡,在诗人的作品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变迁所带来的感情波澜。
从现有资料分析,《江雪》的创作时间无疑是在谪迁永州之后。再观《柳河东集》,在《答韦中立论师道书》中写道:“二年(元和二年,即公元807年)冬,幸大雪逾南越中数州。数州之犬,皆苍黄吠噬走者累日,至无雪乃已。”可见,在柳宗元谪贬永州后两年确实遇到了一场华南历史上罕见的大雪,《江雪》极有可能创作于此后不久。
这一时期也正是柳宗元思想起伏最大的时期。纵观诗人这一时期前后的作品,固有“倚楹遂至旦,寂寞将何言”(《中夜起望西园值月上》)的怅然若失,亦不乏“虽万受摈弃”,也“不更乎其内”(《答周君巢饵药久寿书》)的积极态度。可以推测,诗人初贬永州时是迷茫与期望、悲观和孤傲并存的矛盾心理。他一方面深感世态炎凉,异乡孤寂,另一方面对那场政治失败又耿耿于心,仕途难弃,依旧存有东山再起的祈盼。面对眼前漫天大雪,他怎会不在内心泛起如潮波澜呢?
正因如此,诗人在诗中不惜用一半篇幅去描写一个寂寥苍茫的背景。“绝”、“灭”两个字断然否定了背景的一切动态,进一步渲染了诗人眼中那个冷寂、凝固的世界,这就与下面的“孤舟”、“垂钓”形成鲜明的呼应。这也正是诗人眼中的政治气氛。
关键在于诗中别开生面的后两句。它描画了一个身披蓑衣、头戴斗笠的渔翁在严寒的江上独自泛舟静静垂钓的奇景。由于山上鸟飞、路上行人这两个最常见、最一般的动态被“绝”、“灭”两个字断然否定,形成了一个极端寂静、绝对沉默的景象,就使下两句原本属于静态的描写一下子显得玲珑剔透、隐蕴生机,在画面上浮动起来。可以说,正是这种以静写动的表现手法鲜明地表达了作者跃动的思维状态。面对当时的政治气氛和自己的处境,诗人并不具有以乐观激昂笔调表达斗志和寄予希望的诗风。这种以极度夸张的背景烘托表态方式存在的思维跃动,才是作者独特的艺术构思和表现手法。这种手法的运用,是才华的闪耀,也是无奈的选择。由此看来,关于诗人创作时悲观绝望或自强不息的观点都是不全面的。
另一值得深入推敲的是全诗的统篇之句——“独钓寒江雪”。由于诗句《江雪》,加之诗人独出机杼的意境构描,使“寒江雪”这一似实还虚的特写镜头进一步烘托了全篇的气氛,形成了独特的空濛遥远而又凄清冷寂的图景,这也误使后代众多评者满怀赞叹之情将它看作全诗的“点睛之笔”,认为它即是全篇的精华所在。
其实就作者的心态而言,似乎更侧重那个似静实动的“钓”字。就字的本义而言,“钓”是个静态动词,它存在的先决条件是行为主体的主观能动欲望。以渔翁自喻,以面对风雪静静垂钓表达自我感受,这既符合诗人当时面对政治逆境期待转机而又无所作为的心理和行为状态,又与全诗以静写动、以景喻情的手法相照应。就是说,诗人在思想深处也正甘受风雪而默默垂钓着某些东西,这种事物却非单纯的主观争取就可以获取的,它往往更依赖于外界的机遇和来自客观的给予。
韩愈的《柳子厚墓志铭》也从另一个侧面证明了这一观点。铭述“既退,又无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故卒死于穷裔”。以当时的政治环境和官场惯例,“有气力得位者”的“推挽”是完全可以迅速改变诗人的处境的。柳宗元所“钓”者是东山再起的政治环境还是“推挽”下的另有门径,后人不得而知,然而期盼祈望之心隐于清隽婉约之笔,足见其苦心。
这种以静态动词表达内心复杂心态的表现手法在诗词创作中并不乏见,如李煜的“独自莫凭栏”,陆游的“夜阑卧听风吹雨”,辛弃疾的“我见青山多妩媚”等等。
基于上述,可以认为全诗的“点睛之笔”正是这个最能流露内心愿望的“钓”字。它将诗人饱含无奈中隐蕴的一丝期许,凝炼浓缩于一字,在貌似自然毫无异议处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