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影厂所有电影（长影七十年:好好活着才能好好拍电影）
长影厂所有电影（长影七十年:好好活着才能好好拍电影）70年光影交错 长影在时代的大潮中跌宕起伏 有时被推上巅峰 有时沉入低谷 有时荣耀等身 有时背负责难 然而 不论时代如何变迁 不论在聚光灯下闪耀还是在角落里蛰伏 始终有一种精神、一种品格、一种力量 一种梦想 不曾改变……“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那些动人的故事 鲜活的人物、优美的插曲 飞越千山万水 穿越岁月时空 伴随一代又一代人成长。■郎秋红(新华社吉林分社记者)新华每日电讯记者李坤晟30年前 当记者还年幼时 常常一个人跑到长影的门口张望 期待看到在电影中看到过的身影……每当有似乎熟悉的面孔经过 心里就怦怦乱跳……很多年后 我才知道 自己的这种举动当下被称作“追星”。
长春电影制片厂。
新华每日电讯记者李坤晟摄
在深化文化体制改革的征程中 众多国有文化企业凫水学泳 变革求存 以自强不息 锐意进取的顽强拼搏续写着国有企业新的时代篇章。
作为新中国电影摇篮的长春电影制片厂(长影集团)的行进足迹 即是我国文化企业求生存而发展兴旺的真实写照。
■郎秋红(新华社吉林分社记者)
新华每日电讯记者李坤晟
30年前 当记者还年幼时 常常一个人跑到长影的门口张望 期待看到在电影中看到过的身影……每当有似乎熟悉的面孔经过 心里就怦怦乱跳……很多年后 我才知道 自己的这种举动当下被称作“追星”。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那些动人的故事 鲜活的人物、优美的插曲 飞越千山万水 穿越岁月时空 伴随一代又一代人成长。
70年光影交错 长影在时代的大潮中跌宕起伏 有时被推上巅峰 有时沉入低谷 有时荣耀等身 有时背负责难 然而 不论时代如何变迁 不论在聚光灯下闪耀还是在角落里蛰伏 始终有一种精神、一种品格、一种力量 一种梦想 不曾改变……
危机
2005年 《新京报》《南方周末》一周内连发《长春电影制片厂——中国国有电影制片厂生存现状调查》《等待电影的电影厂》《一部没有剧本的大片》3篇深度报道 叩问辉煌不再的长影是消失还是涅槃。
远去的长影?永远的长影?
时任长影集团董事长赵国光信誓旦旦:“长影再活10年一点问题也没有。”
是年 长影成立60周年 中国电影百年。
红旗街1118号 长春最繁华的红旗街和湖西路交汇处 有一处三层小楼为主体的日式建筑群落 在百度地图上 它只是一个红点 但在几代中国电影人心中 它是一块圣地。这就是老长影所在。2014年辟为长影旧址博物馆。
《白毛女》《董存瑞》《上甘岭》《平原游击队》《冰山上的来客》《英雄儿女》《甲午风云》《芦笙恋歌》《刘三姐》《五朵金花》《开国大典》……在国有电影鼎盛时期 全国曾经有过20多家电影制片厂 但没有哪个电影厂像长影一样 承载了一个国家的电影记忆 也撑起了一座城市的骄傲自豪。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 长影是中国人的精神家园。
危机始于1993年 中影公司不再统购包销国产故事片 各制片厂必须自负盈亏。1995年 美国大片《亡命天涯》引进中国 本土电影产业雪上加霜；此后 受VCD兴起的冲击 中国电影彻底成为一个风险巨大的产业。
作为新中国电影摇篮的长影 到1997年 已连续亏损6年。长影拍摄数量也从最高峰时期的年产35部 滑落到4、5部。
“长影的衰落首先是从乐团开始的。”《新中国电影的摇篮》一书作者胡昶曾回忆:“上世纪80年代 乐团每天排练钟鼓齐鸣 人员进出 摩肩接踵。乐团解散后 长影一下子安静了。随后 人们发现 一年拍不了几部电影的长影变得越来越冷清。到我退休前 想在厂里找块木头做个楔子 居然都找不到了。”
1997年 现任吉林省政协副主席、长影集团董事长刘丽娟到长影任副厂长。刘丽娟上任前到长影的院子里走了一遭 “除了收发室的老同志 厂里没几个人 走廊的灯也不亮。”一位中层干部让她做好思想准备:电影肯定是没钱拍了 工资也发不出 老艺术家情绪很大。
到任第一天 她和新任厂长赵国光一露面 就被职工们团团围住。原来是厂里困难得已经交不起职工的取暖费 眼见要挨冻 就来找新厂长讨“说法”。主管经营的刘丽娟问过财务才知道 当时的长影算上工资和供暖费 总共七八百万的资金缺口 她要在10天内解决。
银行界的朋友劝她找长影的开户行想办法。管财务的几个中层干部连连摇头:“不可能。连续两年拿着领导批示都没有贷到款 现在人家能贷吗?”
刘丽娟打气说 长影换新班子 出于礼节也该上门拜访。一进门 对方果不其然劈头就“训”了她四五十分钟。
曾几何时 长影象征着骄傲。
——在这里 诞生了人民电影第一部多辑新闻纪录片《民主东北》、人民电影第一部木偶片《皇帝梦》、人民电影第一部短故事片《留下他打老蒋吧》、人民电影第一部科教片《预防鼠疫》、人民电影第一部翻版片《普通一兵》、人民电影第一部动画片《瓮中捉鳖》、人民电影第一部故事片《桥》；
——在这里 诞生了新中国第一部革命战争题材影片《中华女儿》、新中国第一部少数民族题材影片《内蒙人民的胜利》、新中国第一部儿童题材影片《祖国的花朵》、新中国第一部彩色风光音乐片《刘三姐》；
——从新中国成立前后到1980年前 长影还向全国输送了2000多名电影人才 成为名副其实的“新中国电影摇篮”；
——1979年 长影拍摄的故事片《保密局的枪声》 开谍战片先河 创下近6亿人次观影的票房纪录。
长影党委副书记张光临是长影第三代子弟。他说:“所有在长影工作的人都会爱上长影。从小在这个院里长大 优越感是自然而然的。”
电影《达吉和她的父亲》主演陈学洁回忆 1959年 不到16岁的自己考入长影前 这个围墙上都是电网的大院对她而言格外神秘。长影给她的印象是6个总是满满的每天都在工作的摄影棚 和每逢创作会议 都在严肃认真热忱交流的老艺术家们。
上世纪70年代加入长影的徐志文曾参与《谭嗣同》《末代皇后》等长影影片及合拍片《滚滚红尘》的制片工作。他说:“当时长影像一块磁石 把全国好作家、好导演都吸引来 毛遂自荐者更是不计其数。”
1986年 刚从吉林大学中文系毕业的张霁虹在同学羡慕的目光中分配到了长影。这位掌控着长影集团旗下《电影文学》《电影世界》两份杂志的主编在报到那天 “真是带着朝圣一样的心情”。
但在刘丽娟上门求贷款的那天 只能“虚心”聆听对方的牢骚 甚至不敢多讲长影的困难。“我着重说了省委省政府对长影的重视以及我们新班子对未来的想法。我必须让他明白 我们是有想法 有规划 也有领导的支持。直到最后 我才说 资金是企业的生命。希望银行能贷给我们600万元解燃眉之急。”
改革
赵国光、刘丽娟接手时 长影已到生死关头。
要么变革要么死去。1998年长影在全国电影厂中最先提出转企改制 同时提出走出单一拍片的模式 发展电影产业 开办电影频道、做强洗印厂、建设世纪城等 形成多点支撑。
2005年 就在赵国光向媒体保证 长影一定能过70岁生日的5个月后 长影世纪城开业运营。长影世纪城是新班子为长影摆脱生死危机所作的最重要的决定。
当年偌大的长影连供暖费都支付不起的窘境对刘丽娟的触动很大 3000多人的大厂围着电影转 不拍电影等死 拍电影卖不出去找死。
“当时最紧迫的是生存问题 那时候连饭都吃不上 更没有能力再继续拍电影了。我们只有先解决好厂子的吃饭问题 把这个生死存亡的关口度过去了 才能再谈繁荣主业的问题。”刘丽娟说。
经过考察 长影领导班子决定借鉴环球影城和迪士尼的路子 选择电影主题公园反哺主业的道路。
2002年 长影世纪城在一片争议声中动工。这是中国第一个电影主题公园。当时 很多人想不通一个电影厂为什么不拍电影而要搞旅游。尤其公园的土地还是通过红旗街老厂区的部分土地置换而来 这让很多长影老员工难以接受。“长影卖地开发房地产”“长影不务正业”等批评纷至沓来。厂里老职工也不理解 经常上访告状。
更难接受的是新领导班子决定不再赔钱拍电影。长影的摄影棚冷清了下来。“当时非常反对改革。因为改了也没有电影拍 没有活干。”2000年 徐志文曾组织员工与厂里讨要说法。
没有包袱的长影新人也用脚投票。
今年31岁的孙野光 2004年加入长影 工作3年后 2007年跳槽万达院线。
“因为一汽和长影 长春这座城市才有了生命力。我选择长影是因为情怀。”
但孙野光进入长影那几年 恰逢世纪城建设如火如荼。他的工作是负责长影世纪城的市场销售。长影世纪城属于旅游产业 孙野光发现自己离梦想越来越远。所以 当万达院线工作的机会出现在他面前 他选择了离开。
“无关薪水。去万达的头两年 一切从零开始 1个月也就1100元左右。除去五险一金 剩个七八百块。每月还要还房贷。”孙野光没有后悔当初的选择 因为他知道自己去留的选择都是因为对电影的热爱。
时至今日 长影世纪城已经运营10年 成为国家AAAAA级景区 长春市的一张名片。刘丽娟表示 长影世纪城不仅从经济上让长影起死回生 更重要的是给长影带来了难以想象的社会效益。
2008年7月5日 长影农村题材电影创作基地揭牌暨长影农村题材电影发展基金启动仪式在长影世纪城举行。中国首家农村题材电影创作基地正式落户长影。“如果没有世纪城的建设 长影可能还在靠政府救济过活 不仅争取不到后来的各种政策与项目 更不可能走进海南以及修建博物馆。”刘丽娟分析。
农村题材电影创作基地成立当年 长影将一批离退休的老艺术家返聘回来搞创作 徐志文也被聘为中国农村题材电影创作基地制片人。
2012年9月 孙野光知道长影准备利用老厂区筹办自己的电影院 他立马回归长影。身为长影影院经理的他说:“当长影和电影相结合的时候 肯定会是我的首选。”
2014年 在长影老厂区长影旧址博物馆开放。很多当年对长影改革颇有微词的老长影人十分激动。电影《保密局的枪声》导演常彦在参观完博物馆后表示 “我从少年起始 经过青年、中年、老年 越古稀之年向耄耋老人挺进 整整一生都与长影这个摇篮不曾分离 我为长影付出了一切 长影也给了我一切。”
如今 谈起改革 徐志文甚至认为 长影的改革是生产力的第三次大革命。“亲历长影改革 让我知道改革的成果多么来之不易。我们不能用过去的眼光去看今天的长影 也不能用过去的思维去发展今天的长影。”
事实上 长影的改革在某种程度上依然践行着新中国电影摇篮的使命。
1998年 长影率先在全国电影厂中提出转企改制。
4年后 十六大第一次将文化分成文化事业和文化产业 强调理顺政府和文化企事业单位的关系 深化文化企事业单位内部改革。
2002年 长影世纪城电影主题公园在巨大的争议声中动工。2005年建成运营 从此成为长影稳定的财源 为长影拓宽了发展的空间。
5年后 十七大报告提出“大力发展文化产业 实施重大文化产业项目带动战略 加快文化产业基地和区域性特色文化产业群建设。”
2009年 长影筹划“海南100环球”项目。按照长影的构想 海南项目建成后将成为中国独有、世界唯一的国家级国际化电影产业园区、世界级电影娱乐王国 成为中国电影与世界电影对话的阵地 中国文化软实力的代表作。
2年后 2011年 十七届六中全会提出了文化企业“跨区域、跨行业并购重组”。
……
在文化产业大繁荣大发展的今天 长影的提法并不新鲜。但当年的长影就像一个火药桶 随时可能点燃。长影的领导班子知道与中影和上影比 长影既无区位优势也无资源优势 地方穷尽所有但毕竟财力有限。长影必须要靠自己闯出一条生路。
敢打敢拼 义无反顾 长影人骨子里似乎就有这样的传统。
1945年10月 延安电影团的钱筱璋一行从陕甘宁边区启程北上长春。由于时局紧张 这一路跨越封锁线、翻山越岭 历时4个多月 竟然是一路走来的……
1947年 东北电影制片厂(1955年改名为长春电影制片厂)在兴山的废墟上开创了新中国电影的七个第一。
1975年 长影拍摄《创业》 受到“四人帮”责难 强加了“十大罪状”。长影人冒着坐牢的危险 直接上书毛主席进行申诉 最终使影片得见天日。
1982年 《人到中年》剧本在全国电影厂转了一圈 因题材敏感 无人敢拍 长影人接了过来……影片上映后在全国引起巨大轰动 直接推动了知识分子问题的解决。
每到重大历史关头 长影总是敢于挺身而出。刘丽娟说:“外边不理解 内部不支持 但是我们自己了解自己 在走怎样的路。”
长影集团总经理助理颜阳记得 当年为了修建世纪城 还是年轻员工的她在上下班的路上都没见过白天的太阳。
在路上
多年以后 刘丽娟曾再次遇到那位最终帮自己解燃眉之急的银行领导。对方感叹:“你们还真把长影救活了。”
2015年 长影安然度过70岁生日。赵国光的10年前的保证最终兑现。
但长影人明白 长影离昔日的荣耀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核心问题就是长影是否能重执中国电影的牛耳。
当年长影改革 领导班子首先确定“再不拍赔钱的电影” 这让长影在电影投拍方面异常谨慎。于是 从长影开始改革的那天起 不停地有人在追问 不拍电影的长影还能叫长影吗?
当老厂区的地被拍卖时 不少人质疑为什么卖地的钱不用来拍电影 而去建世纪城?
等长影经济好转 到2009年长影准备走进海南时 关于长影搞地产的争议再次泛起。2012年 崔永元还在微博上炮轰长影的海南项目。
虽然一切是为了生存 绝大多数老长影人也认可了改革；虽然长影集团党委副书记张光临笑言:“万达拍电影 终究是为了卖房子。长影即使搞地产 终究是为了拍电影。”多数长影人心里总有对电影的执念。
作为长影改革曾经的质疑者 在徐志文的意识里 没有摄影棚 没有制作基地的长影 终不是记忆中的殿堂。
“我们的道具、服装是全国最齐全的。但都被剧组借到横店去了。为什么不留下来呢?哪怕只吸引北方 甚至是东北的剧组。”
长影世纪城、旧址博物馆的改革成果让他欣慰 但总还是觉得现在的长影少了些什么。“如果当年把老厂区改造成横店那样的影视基地呢?旅游发展得再好 也拍不了电影呐。”
2011年 长影作为第一出品人的电影《辛亥革命》上映。媒体将此解读为长影大制作重新起航。陈学洁在《辛亥革命》上映前的一次恳谈会上 紧紧握着已经是董事长刘丽娟的双手说 “丽娟 你真真正正是长影人了。”此时 刘丽娟已在长影工作14年。
事实上 长影的艺术创作一直没有中断过 每年都在拍片。在过去的70年中 长影在银幕上给中国人讲述了1000多个故事。
徐志文现在负责的长影农村题材创作基地自成立以来 已经拍摄140多部影片 包括《云上学堂》《大太阳》《信义兄弟》等 通过农村数字电影院线发行放映 受到农民观众的热烈欢迎。2012年 长影有3部影片获“五个一”工程奖；2013年 3部影片获华表奖；2014年 长影影片《索道医生》再获“五个一”工程奖。
弘扬主旋律 是长影人在创作上一直坚持的传统。刘丽娟说 每年的“五个一”工程奖 长影都没有落下 说长影不拍电影不公平。
眼下长影正在精心筹划根据全国道德模范龚全珍先进事迹改编的电影《老阿姨》。剧本已经修改了14遍。男主演李雪健说 这部电影将是他艺术生涯的高峰。
但长影人自己心里也清楚 长影的电影现在能进入城市院线的并不多。有的进入院线后 排片期也很短。尤其对担当票房主力的都市年轻人 现在的长影电影只能算偶有亮点。如2009年的《斗牛》、2011年的《辛亥革命》、2012年的《铜雀台》、2014年的《老男孩》以及3D动画片《龙之谷》等。
刘丽娟说 与私营的影视公司相比 长影在影视投资方面还有颇多顾虑。每一部电影都是一次独立的投资 前一部大赚 不意味着下一部不会亏损。而且随着电影投资成本水涨船高 长影的领导班子在做决定之前 都会考虑是否会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
记者问为什么长影不多投资一些近年来受年轻观众喜爱的都市喜剧电影 得到的回答是“长影的地位和性质决定了有些电影不适合拍。”长影集团总经理李庆辉则告诉记者 当年投拍《斗牛》之后 长影准备继续投拍导演管虎的另一部电影《杀生》。但有关领导认为 《斗牛》基调偏灰 不建议长影继续跟进。
今年9月 中旬中办、国办印发的《关于推动国有文化企业把社会效益放在首位、实现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相统一的指导意见》。意见中提到 将加大对国有文化企业的支持力度 明确社会效益考核权重应占50%以上；坚决反对唯票房、唯收视率、唯发行量、唯点击率。这对擅长主旋律电影的长影无疑是一个利好消息。长影正在筹备重拍《冰山上的来客》《五朵金花》等经典电影。
在刘丽娟的蓝图中 等“海南环球100”第一期建成后 将弥补目前冬季长影世纪城收入锐减的窘境 能给长影的电影创作带来更大的保障。而随着海南项目影视基地和工作室的建立 海口将可能与横店媲美 成为国内新的影视制作中心。
徐志文对海南的项目也抱有很大期望。如今 他一年中大约3个月待在长春 其余时间都在外地拍戏。能再到长影的摄影棚里拍一部电影 是他的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