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员水手过了实习期有多少工资:去年某海运公司发了40个月工资的年终奖
海员水手过了实习期有多少工资:去年某海运公司发了40个月工资的年终奖海员是个浪漫的职业吗?记者很好奇。“在我们那个年代因为航运刚刚起步,船型也单一,所以每当靠泊国外港口都会安排海员下地‘踏地气’,到旅游胜地游览。但现在,由于港口机械作业的现代化、无人化,集装箱船舶在港口停留的时间只有在24小时左右,除了值班、睡觉外根本没有时间到旅游点游玩。所以,现在再提起海员免费周游世界已经过时了。”胡月祥笑着解释。采访中,另一位资深海员也让记者叫他“阮老轨”,“老轨”是行话里轮机长的意思,是全船机械、电力、电气设备的技术总负责人。虽然阮老轨已经不再是老轨了。大概一年前,他彻底下了船,如今在国内一家船舶管理公司工作。2005年,上海海事大学轮机工程管理专业毕业以后,阮老轨直接上了船,从实习生做起,一直做到了轮机长。船长胡月祥已经退休近七年,他坐在记者面前,身姿依旧挺拔,握手时的手掌宽厚,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坚定,很容易让人产生信赖感。你甚至可以想象他穿上制服、戴上帽子,在驾驶
近几年,受疫情影响,不少人听说了“一箱难求”,全球货运物流的不畅让海运行业备受关注,人们也开始关注海员们的工作和生活。记者找到了几位资深海员,听他们讲故事。
海员的浪漫
长期在陆地生活上的人们总是对海员这个职业充满了许多想象——在世界各地旅行,停泊在大型港口,偶尔下船,为家乡的妻子孩子带回异国的礼物。阳光和大海是标配,会遇到风浪,可能还有与海盗周旋的刺激剧情。
在某种程度上,这确实是真的。
船长胡月祥已经退休近七年,他坐在记者面前,身姿依旧挺拔,握手时的手掌宽厚,说话的语气也非常坚定,很容易让人产生信赖感。你甚至可以想象他穿上制服、戴上帽子,在驾驶台指挥船只的样子。
“叫您胡老师还是胡船长呢?”记者询问,因为知道他退休以后在中国航海博物馆和“远望一号”上做志愿者,为市民普及航海知识。“还是叫我船长吧。”胡月祥说。“我所在海运公司的领导们,他只要是当过船长,名片上面是绝对不会把职务两个字放在前面的,这就是我们对职业的尊重。”
胡月祥在船上工作。 受访者供图
采访中,另一位资深海员也让记者叫他“阮老轨”,“老轨”是行话里轮机长的意思,是全船机械、电力、电气设备的技术总负责人。虽然阮老轨已经不再是老轨了。大概一年前,他彻底下了船,如今在国内一家船舶管理公司工作。2005年,上海海事大学轮机工程管理专业毕业以后,阮老轨直接上了船,从实习生做起,一直做到了轮机长。
海员是个浪漫的职业吗?记者很好奇。“在我们那个年代因为航运刚刚起步,船型也单一,所以每当靠泊国外港口都会安排海员下地‘踏地气’,到旅游胜地游览。但现在,由于港口机械作业的现代化、无人化,集装箱船舶在港口停留的时间只有在24小时左右,除了值班、睡觉外根本没有时间到旅游点游玩。所以,现在再提起海员免费周游世界已经过时了。”胡月祥笑着解释。
比起浪漫,更多的可能是辛苦。从普通船员到船长或者轮机长,通常需要经过10年左右的时间,期间要不断培训,考证件,以及上船实操。“在海上,还要面对大洋千变万化的气象,一些地方复杂的政治环境,遭遇一些敏感地区的战争风险,甚至与海盗和偷渡客斗智斗勇。”这些在胡月祥的船员生涯中,都曾经历过。
船上的主机。受访者供图
“从古至今有几个行业是比较辛苦的,按照古人的说法叫行船走马,搁现在那就是说我们做海员的和搞物流的人啦。”阮老轨打趣道。他最长的一次航行历时45天,完全没有下船,每天的生活就是工作和休息,船上没有陆地上那么多事情可做,也没法周末到处去逛逛。由于需要不断调整时差,因此海员们也无法形成自然的生物钟,只能依靠闹钟在每个早晨醒来。2000年以前,大多数船舶上没有无线网络,哪怕现在也不是每条船都能配备。阮老轨记得,有一次船舶停靠在澳大利亚港口,从岸上拉了一部公用电话上船。所有船员彻夜排着队为了给家里人打上一个电话,船停靠了两天,电话从来没有断过。枯燥和寂寞是海员必须时刻对抗的难题。
那您喜欢大海吗?听到这个问题,阮老轨笑了,似乎很少有人这么向他提问。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很认真地告诉记者:还是喜欢的吧。大部分时候,航行对他来说都是一份习以为常的、用于养家糊口的工作,阮老轨拒绝把海员这个职业过分浪漫化,但是,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站在甲板上,远望大洋,那种自然的开阔仍然有抚慰人心的力量。
疫情的风浪
船长李兰栋是国内一家公司的签约船员。从1993年到现在,他已经从事了近30年的海员工作。
在船上的时候,每天早上七时,他会准时醒来,八时用完早餐,剩下的时间李兰栋大部分在自己的办公室或者船只驾驶台,监督驾驶员、向水手发指令,处理船舶管理的各项事务,给公司发报告,签署书面文件。
2020年春节,新冠疫情暴发时,李兰栋正在一条从东莞、惠州前往越南的船上,运送水泥。一开始,防疫标准还没有那么严格,到后期要求越来越高。“国家海事局发布了《船舶船员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操作指南》,我们就遵循着做相关防疫工作。我需要每天了解、统计船员的健康状况,船舶消毒状况,确认防疫物资的清单。在早上八时前通过邮件发到我受雇的船舶公司,公司有专员负责对接处理。”李兰栋说。
防护服、面罩、橡胶手套、消毒液、酒精、喷壶、洗手液、喷雾器……对于一艘远洋船只来说,所有的防疫物资在出港前至少需要备齐三个月的用量。平时,行驶在大洋上,大家可以穿着便服或工作服,但每一次停靠港口,和外界人员可能产生接触,都是一次考验。尤其对于甲板上的船员来说是最危险的。曾有一段时间,一些国家和地区因为疫情较为严重,会成为各国船员们最不想抵达的目的地。
船上餐厅消毒。受访者供图
去年3月,李兰栋作为船长,驾驶一艘从日本前往印度的船只运送货物。途中在新加坡抛锚以后,上来了大量的防疫物资。大家每天开会研究,按照公司指导进行防疫演练各方面做好消毒防范,没有任何一位船员感染。疫情暴发后,阮老轨和同事们也停靠过一些疫情严重的海外港口,免不了要与当地人“接触”,比如当地引航员需要上船,船舶入港后,负责集装箱解绑扎的当地工人也需要到船上卸货。另外,码头的工作人员也可能需要上船对接文件。对于这些外来人员的到来,要严格控制在甲板的固定区域,严禁进入生活区,而机舱船员也尽量避免离开生活区。只有甲板梯口值班的水手、驾驶员需要穿戴必要的防护用具,在进入生活区之前进行消杀。
登轮前防护。受访者供图
但有时候,海员们之间,会有某种心照不宣。
阮老轨发现,曾经甲板上的水手和船舱内的水手们关系很好,心无芥蒂。但自从去了某疫情较严重的港口以后,两拨人开始自觉错开时间去餐厅吃饭。由于长期在海上工作,大家并不清楚新冠病毒究竟是怎样一位“对手”,心理上的抵触难以纾解。李兰栋说起,在一次前往东南亚国家的航线上,终于有两位船员承受不住,要求下船换班;他们整日窝在单人房间中,拒绝工作,拒绝与人交谈,一日三餐要求送入房间内。李兰栋和轮机长、大副轮流去劝说,做心理疏导,还主动提出涨工资,但收效甚微。
最终,两位船员如愿在越南下船,换上越南籍船员继续航行。李兰栋并没有责怪他们,“现在信息很快,船员们在手机上看新闻、看行业网站、看朋友圈,各种关于新冠疫情的消息传来传去的,难免有想法。”但他始终觉得,只要做好防护,大家的健康是有保障的。“口罩戴上、防护服穿上,天天消毒、量体温、监控,还打了疫苗,没有必要过度担忧。”
大起与大落
2021年末,一则消息把海员这个职业推到了大众面前,中国台湾某海运公司发了相当于40个月工资的年终奖,这让不少人羡慕又赞叹。
胡月祥船长记得,由于疫情期间海员工资飞涨,身边有一些30多岁的年轻人来问他,当海员有什么条件?“我想上船,水手我也愿意干。”“我回答他们,你们干不了,海员是需要培训的,而且也需要技术的,没有技能上船是做不了水手的,是赚不到每月一万多块钱的。当你培训好,拿了证书上船还要实习半年,你能赶得上这波行情吗?”胡月祥说,语气颇有几分无奈。
但疫情影响下,海员们的工资飞涨是真真切切的。据阮老轨回忆,工资是从2021年7月开始涨起来的,尤其是7月到10月是涨得最快的几个月。虽然那时候他已经不在船上,但因为仍然从事船舶管理工作,所以也清楚地意识到,轮机长的工资大概上涨了20%—30%。
还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不少中国籍船员成了“香饽饽”。由于部分国家防疫不当,一些国家和地区的海员上船后导致新冠病毒传播,造成了船东们的损失。相较之下,中国防疫良好,一些国外船东们也更加倾向于雇佣中国籍船员,大幅度提高他们的工资。而对于国内的船东而言,由于疫情防控等原因,外籍船员很难,所以也必须使用中国籍船员,这就导致有一段时间,中国籍船员在市场上供不应求。
在船员招聘网站上,李兰栋注意到,某国籍船长的工资每月只有8000美元,而中国籍船长的月工资能够达到11000—12000美元。就算是普通的船员,月工资也在2000—3000美元之间。在这样的的行情下,竞争加剧,海员们也有资本开始“讨价还价”。
一家船员公司的负责人告诉记者,在疫情暴发前的近10年内,船员的工资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动。但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他们的工资几乎每周都在上涨,哪怕已经上船的船员早已签好合同,也没有了约束力。“如果你不给他涨的话,他跟市场差距太大了,心理落差就会很大。所以我们作为第三方,要去和船东协调为已经在船上的船员上调工资。而船东为了稳定船员的心态,也基本都会同意。”该负责人表示。毕竟,船不可能停下来,要一直远航。
反噬来得很快。李兰栋表示,最近一段时间,随着全球疫情形势的改变,外籍船员又重新有了市场,中国籍船员的红利期似乎在逐渐消失,而疫情给整个航运业带来的机遇,也难以预计还将持续多久。
暴风雨来临前。受访者供图
大起大落、大风大浪、大进大出、大喜大悲。提到海运业发展的特点,胡月祥用了这样的形容。
的确,海运业的发展总是配得上大起大落这四个字。
2008年金融危机后,海运业一直处于相对萎靡的状态。李兰栋还记得,金融危机后,他跑船,一艘6万吨的散货船只,租金从每天四五万美元下跌到三四千美元。那时候,不少航运公司纷纷倒闭。在2012年和2016年,海运行业也有过两次短暂的起伏。
全球新冠疫情刚刚暴发时,给海运业带来的是几乎毁灭性的打击,海运业进入了严重的休克期,几乎世界上所有的班轮港口都没有船停靠,处于停滞状态。随着中国和其他国家开始抗疫,贸易和经济活动逐渐恢复,物流量陡增,全世界的集装箱一箱难求。中国到美国的标准普通集装箱运价,从2500美元一下子飙升到了15000美元,甚至一度超过20000美元,并创造出历史最高位。“2020年并不景气,2021年第一季度船东也基本在保本线上这里挣扎,但是从第二季度开始集装箱运费的增长创造了极高的利润,集装箱涨完以后散货也开始涨,行情从国内蔓延到国外,一直到第四季度,今年春节以前出现点小波动,现在又一片向好了。”李兰栋感慨。
可谁也没有想到,俄乌冲突开始后,又导致了供应链服务中断在全球蔓延,全球许多港口也都受到影响。
一句“大起大落”果然丝毫不为过。
李兰栋拍摄的海上落日。受访者供图
而对于所有普通的船员们而言,一切似乎仍旧需要如常。李兰栋也要再次上船了。在短暂的休假里,他大多数时间待在家里,陪伴家人。点开李兰栋的微信头像,照片里小男孩在一艘船的驾驶室里,拿着望远镜,学着船长的样子,意气风发。那是李兰栋的儿子,船也是他的船。
“真希望疫情早点结束啊。”
栏目主编:孔令君
来源:作者:刘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