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五年纪检工作形势（章春燕从事未检工作）

未来五年纪检工作形势（章春燕从事未检工作）那是个寒冷的夜晚，衣衫不整、意识模糊的吴潇潇就这样被两人扔在了马路中央，之后，被经过的三轮车碾压致盆骨粉碎性骨折。案件发生后，当地警方以两名男子涉嫌强奸罪将案件移送到湖州市南浔区检察院。章春燕和新娘的相识源于8年前的一起性侵案，新娘吴潇潇是这起案件的被害人。2013年12月31日，16周岁的吴潇潇和两名男性朋友一起去酒吧跨年，没想到被恶意灌醉，失去了意识。在回家途中，两名男子在车上对吴潇潇实施了强奸行为，但因其他原因而中止，随后还把她扔下了车。章春燕向《方圆》记者展示了一张特殊的结婚请柬，照片里的新娘笑靥如花，尘封的记忆随之打开……一场特殊的婚礼2021年的秋天，一场简单而温馨的婚礼在浙江湖州的乡村举行。参加婚礼的宾客多是新郎新娘的亲朋好友，互相之间都熟悉，唯独只身前来的章春燕让大家觉得脸生。宾客好奇地打量她，只有新郎新娘知道她的身份。

“在人民大会堂现场聆听作的报告，我的心情非常激动，几度热泪盈眶。”作为党的二十大代表，在党的二十大召开期间，浙江省湖州市检察院第六检察部主任章春燕常常拿着二十大报告反复研读。

让章春燕感触最深的，是报告中有关推进法治中国建设的内容：“在报告中特别强调要加强检察机关法律监督工作，让我深受鼓舞，更觉责任重大……”

章春燕生长在江南古城水乡，白皙清丽的脸庞，清澈灵动的双眸，一颦一笑，温柔如水，说起话来，亦是如此。

随着交谈的深入，《方圆》记者不只感受到了章春燕的温柔，还有她的力量。她确实像一汪水，柔软无比，可又坚强有力，也难怪不少同事和同行如此评价她：“她的美，不是柔弱，而是无坚不摧。”

章春燕向《方圆》记者展示了一张特殊的结婚请柬，照片里的新娘笑靥如花，尘封的记忆随之打开……

一场特殊的婚礼

2021年的秋天，一场简单而温馨的婚礼在浙江湖州的乡村举行。参加婚礼的宾客多是新郎新娘的亲朋好友，互相之间都熟悉，唯独只身前来的章春燕让大家觉得脸生。宾客好奇地打量她，只有新郎新娘知道她的身份。

章春燕和新娘的相识源于8年前的一起性侵案，新娘吴潇潇是这起案件的被害人。2013年12月31日，16周岁的吴潇潇和两名男性朋友一起去酒吧跨年，没想到被恶意灌醉，失去了意识。在回家途中，两名男子在车上对吴潇潇实施了强奸行为，但因其他原因而中止，随后还把她扔下了车。

那是个寒冷的夜晚，衣衫不整、意识模糊的吴潇潇就这样被两人扔在了马路中央，之后，被经过的三轮车碾压致盆骨粉碎性骨折。案件发生后，当地警方以两名男子涉嫌强奸罪将案件移送到湖州市南浔区检察院。

“仅仅是强奸吗？将意识模糊的女孩随意丢弃在车流量较大的马路中央，这是随时可能要人性命的行为！”时任湖州市南浔区检察院未成年人刑事检察科科长的章春燕一边审查案卷，一边生气。

根据案卷材料，章春燕认为，两名犯罪嫌疑人还可能涉嫌故意伤害罪，但因证据不足不能定罪。为此，章春燕决定重返案发现场，模拟还原当时的情景。

通过凌晨一次又一次地站在案发现场，观测能见度和车流量，同时通过提前介入侦查、转变讯问方式，章春燕和同事最终固定下两名男子主观故意伤害的意图。在补充了大量客观性证据的情况后，他们对两名被告人追加了故意伤害罪，两人最终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九个月。

虽然这起案件得到了公正的审判，但它给吴潇潇带来的影响并没有随之消失。

“就是因为不正经才和男的出去”“活该，谁让她晚上还跑出去”……吴潇潇所在村社周围的邻居甚至亲戚朋友的议论与指责不绝于耳。不只是吴潇潇，还有吴潇潇的父亲也遭受了这些“二次伤害”。

“潇潇的父亲含着泪对我讲述女儿伤痛时的样子，我到现在都记得。”章春燕告诉《方圆》记者，当看到潇潇的父亲沉浸在自责与痛苦中不能自拔的样子时，她的心像是被扎一样疼。

“虽然我们一再强调女孩需要提高自我保护能力，不晚归、不喝酒，但这绝不是也绝不能成为女孩被侵害的理由。”考虑到案发时吴潇潇还未满18周岁，章春燕很快对吴潇潇和她的家人启动了司法救助和心理疏导。

其间，章春燕不仅反复跟吴潇潇和她的父亲强调在性侵案件中“被害人无过错”的理念，还积极与吴潇潇的主治医生保持联系，关注吴潇潇的精神状态和身体恢复情况。后来，章春燕为吴潇潇一家申请到1万元的司法救助金，并自费给她买了励志书籍。

“坦率地说，那年我们还没有建立未成年被害人‘一站式办案救助’工作机制，我们所做的也不够完善和专业，但好在潇潇远比我想象的要坚强和勇敢，她慢慢地从事情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回归到了正常的生活。”章春燕说。

案件办结后，章春燕和吴潇潇成了微信好友。吴潇潇亲切地称章春燕为“春燕姐姐”，常常与她分享自己的日常生活、学习感受，交男朋友后也告诉了章春燕。听闻吴潇潇的男朋友在知道这些事后，仍然坚定地选择在一起支持她，娶她为妻，章春燕由衷地为她开心。

吴潇潇婚礼那天，章春燕说，自己就像新娘的一个小姐妹，安静地坐在台下，真诚地祝福他们。

“当我一个人开车走在那条前往婚礼现场的乡间小路上，我不自觉地哼起了自己喜欢的歌。那一刻，外面没有掌声，没有欢呼，而我的内心已然收获了深深的满足和幸福。原来，自己发出的一点点微光，也能点亮他人生活的希望。”

温暖每一个灵魂

章春燕（右）走进湖州市南浔区思进小学，为孩子送去法治暖阳。（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办理完吴潇潇这起案件是2014年，这对于章春燕来说是极为特殊的时间节点。2013年12月，湖州市南浔区检察院率先在全市成立未成年人刑事检察科，章春燕就此告别了自己干了8年的公诉工作，被任命为未成年人刑事检察科科长。

“从已有舒适区到全新未知区，犹如千金重担压在肩头。”章春燕向《方圆》记者坦言，她试图从《道德经》中找到力量源泉，“即便没有任何经验可供学习，一切得从零开始，那又如何？江海所以能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

保持谦逊，从过去经历中找到共通点，应用到当前的工作，这便是章春燕的应对之法。

回顾过去8年的公诉工作，章春燕主动承担了自侦、经侦、涉黑、涉恶类型的复杂案件，办理了涉及全国十几个省份、涉案人数多达20余人的湖州市首例电信网络诈骗案，多起重特大零口供涉毒案，以及多起贪污受贿渎职类案件，其间无一被判无罪，无一被撤回起诉。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成绩？章春燕自我剖析：“坚持司法理性，也要走近人性。办案过程中，我总是愿意多花费些功夫去和人沟通，去跟他们心贴心地交流。即便有人说我‘啰唆’，我也不介意。”

章春燕提到了自己在2009年办理的一起案件——湖州市南浔区第一个组织、领导黑社会性质组织案件。那次，作为办案组的成员，她参与审查了25本卷宗，提审了18名犯罪嫌疑人，经历了连续3天不分昼夜的庭审。

章春燕还记得，案卷材料刚拿到检察院时就堆了两个大箱子，她和同事一边审查材料，一边提审。当时正值酷暑，他们就这样辗转三地看守所，对18名犯罪嫌疑人进行审讯。

审讯过程中，在讯问完关键案情之后，章春燕和同事便开始和每一名犯罪嫌疑人谈心，了解他们当时的心理状态，分析他们犯罪的原因。通过数月的审查，章春燕等人形成了几十万字的审查报告。

公诉席上的章春燕（右）。（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庭审过程中，被告人对组织、领导、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拒不认罪，辩护人对该罪名统一作无罪辩护。虽然是这种情况，但在前期精心准备的基础上，章春燕和同事们牢牢把握住了庭审节奏，讯问、举证、质证，庭审过程进行得有条不紊；面对被告人的辩解、辩护人的意见，章春燕寸土必争，从容应对。

在第一轮公诉意见后，通过公诉人透彻的法律分析和证据论证，以及在前期讯问谈心基础上做的结合实际的法庭教育，部分被告人的态度发生了转变，甚至从眼神中已开始流露出一丝悔意。最终法院对18人均作出有罪判决。

庭审结束后，当主犯被带离的时候，他望向公诉席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庭审开始时的凶悍和傲慢。

2010年，章春燕收到了一封来自监狱的信，写信的人正是这起案件的主犯，当时他已在监狱服刑。他在信里这样写道：“章检察官，感谢你在提审、开庭时对我说的话，对我有很大的触动，我认识到以前的生活方式太过自私，已有所反思。我能感受到你的真诚和善意，我敬畏你！”

读完信后，章春燕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庭审结束后的场景，内心掠过一阵暖流。

还有一次，章春燕去建筑工地调查一起案件，中午便在工地旁的小面馆解决午饭，不料遇见了之前经手办理的一起案件中的涉罪少年。章春燕望了他一眼，小伙子赶紧低下头避开了她的目光，于是彼此就这样静默无声地把面吃完。目送着他的背影出门后，章春燕准备去付钱。这时，面店老板却告诉她刚刚有个小伙子已帮她付过了。

这是一件微小的事，但章春燕意识到，“办案成效不仅在于准确司法，更在于温暖每一个尚有良知的灵魂。不管是做公诉工作，还是未检工作，都应当如此”。

回忆过往，她内心对自我的笃定又多了一分——正是这些人、这些事在时刻提醒她，要保持一颗柔软的心，去传递司法温度，去温暖每一个尚有良知的灵魂。

这样的理念慢慢地融入章春燕未检工作的方方面面。对于涉罪未成年人，她会在提审时，去询问他们成长经历、家庭背景以及在意的人和事，试图去挖掘他们内心善的一面；庭审时，通过讲授法律，去传递司法本身对人性的理解和包容。对于未成年被害人和他们的家属，她也在尽力维护他们的权益，帮助他们修复创伤。

2021年春节前夕，一名中年男子来到了检察院，他明显与当时欢乐祥和的氛围格格不入。他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他的信访材料。

“我儿子叫张星星，才2岁，5个月前掉进河里淹死了。”这名中年男子认为，关于自己儿子的死，他的邻居李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他去公安局报案后，警方并没有立案。他想不通，所以想着上检察院来讨一个说法，接待他的检察官则根据线索移送到未检部门，由未检检察官办理。

听完男子的讲述，未检检察官即刻展开了调查。经过实地走访，调取溺水事件的所有书面材料和视频资料，听取公安机关作出不予立案决定的情况、依据和理由后，他们了解了事情的原委。

5个月前，2岁的张星星跟着家人在镇上遇到了邻居李某，两家人本来就挺熟，张星星就自然而然地跟着李某一起去送货。然而，李某刚送完货就发现孩子不见了，他和乡亲一起寻找了许久都没找到。直到后来别人说孩子出事了，掉河里了，李某等人才着急忙慌地赶到河边，把张星星救起送到医院。经过三天三夜的抢救，张星星最终还是离开了。

“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何况张星星才2岁。我也有自己的孩子，将心比心，我知道对张星星的父母来说，那是怎样的一种绝望。”章春燕说道。但是同情并不能改变事实，公安机关认定这是一场意外，检察官对所有证据进行梳理，仔细分析后认为公安机关的认定无误，的确没有证据证实存在犯罪事实。

检察官尽量用平静的语气把这个结果告诉张星星父亲，可他根本不听解释，一跺脚就走了。

为了帮助张星星父亲缓解情绪，检察官、村干部和张星星的家属在张星星家所在村的村委会再次见了面，大家一起开导，让他的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其间，章春燕建议可以通过民事诉讼追究对方的责任，并在后续诉讼过程中给予法律上的指导。

“除了法律上的帮助，我还能做点什么去帮助他呢？”在那段时间里，章春燕和同事时不时地会给张星星爸爸打一个电话，她告诉《方圆》记者，“虽然大多数情况下他都没什么好口气，但我知道还是得联系他，这不是同情，而是一份职责。如果这个时候没有人给他一些正向的宽慰和引导，他可能就会困在自己的执念里走不出来了。”

此外，考虑到张星星父母长期以来为信访奔波，无心工作，家庭经济陷入困境，检察官还对张星星家庭进行了司法救助。“在长达9个多月的交流过程中，张星星爸爸虽然依然沉浸在深深的悲伤之中，但我感觉到他已经把检察官当成了值得信赖的朋友。”章春燕说。

那年秋天之后，张星星的父亲慢慢恢复了平静。2021年11月15日，他主动给检察官打了一个电话。他说，自己已经想通了，也不会再信访了，“我知道孩子回不来了，他已经变成了天上的一颗星星”。说到这里，他沉默了几秒钟，接着电话那头便传来了隐忍的哭声……

这让章春燕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在陪伴这位父亲一步一步走向内心和解的过程中，我看到过愤怒、自责、彷徨，但也正是这样一个个鲜活的案例，让我更加深切地感受到，当我们用柔软的一面对他们，他们也会用柔软的一面对我们。”

有一句话这样形容医生，“偶尔能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在安慰”。章春燕觉得，其实有时候检察官也做着相似的事情，“偶尔能拯救，常常去理解，总是在陪伴”。

“看到在场的人，也要看到不在场的人”

过去这些年，章春燕一直以善意的姿态去倾听案件背后的声音，用同理心去包容案件背后的情绪。但作为一名检察官，她也时刻提醒着自己要注意平衡法律理性与情理感性。

“法律人的同理心是一种既同情又超脱的代入能力。‘同情’让我们能代入当事人的视角，让司法更具温度；‘超脱’让我们更加注重科学与合理。既有同情的柔软，又有超脱的理性，如此，才能更好地激发创造力。”

在刚接触未检工作时，章春燕还给自己树立了这样的一个工作目标——最大限度教育挽救涉罪未成年人，最大限度减少未成年人重新犯罪。向着这个目标，章春燕带头创建了湖州市检察机关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品牌——“春燕工作室”，并探索创新出了多种工作方法。

章春燕曾办理过这样一起案件。2015年8月，年仅15岁的庄强因在南浔镇街头抢劫了一部苹果手机而被警方抓获。

审查案件时，章春燕发现庄强来自贵州一个偏远的山村。家里经济条件不好，父母在他3岁时就外出打工，他和弟弟便跟着奶奶长大。9年后，奶奶去世，年仅12岁的庄强只能独自带着弟弟在老家上学生活，手机则成了两个孩子唯一的娱乐工具以及和父母联系的唯一渠道。

这次犯罪发生在庄强到湖州市不久，也是他第一次犯罪。成功抢到手机后，他因害怕一直不敢使用手机，把它藏在床底，直至被抓获。

“苹果手机对他的吸引让他实施了抢劫行为，但这只是表象。表象的背后我们能看到，在庄强的成长过程中，他长期无父母监护，严重缺失关爱。”章春燕认为，庄强就像悬崖边的少年，简单的起诉判刑不仅无法减少他将来再犯的可能性，甚至可能把原本就缺乏关爱的他推下悬崖，导致他产生仇恨社会的思想。

为此，在正式作出决定前，章春燕和同事多次组织亲情会见，联系学校安排庄强学习劳动技能，固定场所开展联合帮教。

9个月的考察期，庄强表现良好，也有了重新再来的勇气和毅力。在南浔区检察院依法作出附条件不起诉决定后，章春燕的心里舒了一口气，很是欣慰。前不久，章春燕还收到了庄强的来信，说他已经找到工作了。

“面对这样的孩子，我们会有高同理心，在办案过程中也会很自然地去倾注更多的情感进行教育和挽救工作。”然而，接触多了这样误入歧途的孩子，章春燕发现，仅仅具有柔软的内心是远远不够的，“也许我们能够在这些孩子犯错的时候，拉他们一把。可在这之后呢？单从这个案件来说，就有诸多现实问题摆在面前。例如，抢劫这类暴力犯罪是否可以轻易地从轻处理；被害人的权益该如何维护；外来涉罪未成年人又应该怎样去教育和管束……”

“看到在场的人，也要看到不在场的人，创新工作方法在解决问题的时候不制造更多的问题，这是我们的基本思考路径。”

也就是从这个案件开始，章春燕探索出了一种全新的工作模式，即未成年犯罪嫌疑人“人格甄别”分类帮教机制，根据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具体情况，制定个性化帮教方案，提高帮教矫治的有效性。湖州市南浔区检察院也因此被最高人民检察院确定为全国未成年人检察工作创新实践基地。

作为“春燕工作室”的创设人、“领头雁”，章春燕向《方圆》记者介绍了名字的寓意：春风化雨，雏燕归来。“我们希望通过春风化雨般的工作方式，去驱散罪错未成年人、未成年被害人心中的阴霾，引导他们在法治阳光下健康快乐成长。”章春燕说。

依托该品牌，章春燕和她的团队取得了不少成绩——推动湖州市委政法委牵头出台了罪错行为分级处遇区域治理实施办法，联合湖州市妇联发布浙江省首个涉案未成年人家庭教育评估标准，探索政府普惠型帮教基地建设，破解了低龄犯罪防治难题，系统落实精准施策。对涉罪未成年人社会调查适用率、非羁押强制措施适用率、非刑罚措施适用率等均居浙江省检察机关前列……

章春燕（中）与湖州市第三人民医院负责人研讨心理评估支持项目等事宜。（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不仅如此，在湖州市检察机关的统筹推进下，2018年，“春燕工作室”在湖州市实现了全覆盖，湖州市检察院和下辖的5个基层检察院全部有了这个品牌。

2019年以来，湖州市“春燕工作室”已累计帮助105名未成年人重返校园，对56名涉罪未成年人开展强制家庭教育指导。2021年11月，浙江省首个“未成年被害人心理评估支持中心”在湖州市检察院成立。

截至今年8月底，湖州市共建成6个“一站式”办案场所，向86人提供了司法救助，支持了18名未成年人提起民事诉讼获赔精神损害赔偿金。

从人格甄别分类观护到未成年被害人“一站式”办案救助机制，再到当前的涉未刑事案件系统审查一体化监督，章春燕总是尽最大努力，用实实在在的行动把温暖和力量带给每一个罪错未成年人和每一个未成年被害人。

看到数字赋能检察监督的未来

章春燕(右一)与同事一起探讨交流数字未检相关问题。（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从事未检工作多年，“孩子们”一直是章春燕心中最柔软的角落，也是她工作的动力来源。一旦有什么社会关注的热点，抑或是什么案件线索，只要和未成年人相关，就总能引来她的目光。

“他又吃了一整盒药，变得暴躁不安，还动手打人，我们几个人上去才把他按住……”2020年的一个深夜，参与未成年人聚众斗殴案件帮教工作的司法社工焦急地给“春燕工作室”检察官打电话。

“当收到基层检察院承办检察官反映的这一线索后，我们通过审查证据材料发现，多名涉案未成年人滥用氢溴酸右美沙芬类药品并成瘾的情况，而这与他们实施犯罪或遭受犯罪侵害存在关联。因此我们立即启动了专项监督。”章春燕介绍。

针对未成年人滥用药物致瘾引发涉罪风险问题，章春燕（右一）与同事实地走访零售药店。（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依托监督行动归集数据，通过数字建模对相关数据进行筛选、对比、碰撞，章春燕等人发现湖州市有46名涉案未成年人有该药物滥用史。

同时，章春燕还带领团队同步进行调查，通过对滥用药物的涉案未成年人补充取证、实地走访零售药店、排查网上平台药品销售情况、查阅医药研究论文等方式查明：在市域范围内未成年人滥用该药物具有一定普遍性；滥用该类药物产生致瘾反应，极易引发违法犯罪；滥用该药物副作用明显，影响青少年基本的身心健康。

据此，湖州市检察机关向湖州市市场监督管理局制发了行政公益诉讼诉前检察建议，不仅推动将该类药品纳入全市处方药销售监测平台，购销记录实现线上实时监测查询预警，还助力推动了国家药品监督管理局将氢溴酸右美沙芬口服单方制剂由非处方药转为处方药管理。

此外，安吉县检察院还牵头职能部门出台浙江省首个《未成年人药物滥用风险管控实施意见（试行）》。为了进一步提升管控机制的质效，湖州市检察机关督促职能部门运用数字化监管平台，依托数字化应用实现未成年人药物滥用的智能监测预警，充分落实分级预警、重点管控、跟踪戒断、心理支持等综合防治工作。

这是从检察履职到社会治理的一个缩影。面对新时代提出的新任务以及各项改革带来的新变化，如何把检察履职融入社会治理是每一位检察官都要去思考的命题。在章春燕看来，未成年人检察部门办案和监督履职的过程，就是同步实现风险防控、推动社会治理的过程。这也让她有更多的机会去实现检察监督的最大治理价值。

2020年，在办理一起未成年人聚众斗殴案件时，章春燕和同事通过深挖不仅发现了一起性侵案件的线索，在梳理性侵案件的过程中还发现，未成年人遭性侵案多发生在旅馆内，这和住宿经营者没有严格落实登记制度和强制报告制度有关。

性侵未成年人犯罪一次次刺痛社会神经，也是章春燕关注的重点领域。为了解决性侵案件中住宿经营者未依法履行安全保护义务的突出问题，章春燕带领团队先行先试，推动南浔区检察院联合南浔区公安机关开发了浙江省首个未成年人入住旅馆风险自动预警系统——DWS“智瞳”系统。

2021年4月，该系统正式启用。未满14周岁幼女入住，同住人员或来访人员是男性非监护人的；男性非监护人带醉酒或昏迷未成年少女入住的……遇到上述情况，旅店内的DWS“智瞳”系统会发出红色预警，辖区民警便会立即出警。

从这个案件的办理，章春燕看到了数字赋能检察监督的未来，“它能提升未成年人检察法律监督的针对性、精准性和实效性，推动提升涉未市域治理综合水平”。

为此，章春燕积极投身于数字化改革大潮中，探索数字赋能监督，带领团队推动解决了涉未监护缺失、食品药品安全、禁入场所监管、电子烟销售等多个群众关切的痛点堵点问题，同时依托大数据赋能，搭建了性侵未成年人犯罪、未成年人受教育权保障等多个数字检察监督模型，建成“智慧未检”App、强制报告“一件事”场景应用等数字平台，有效推动了未成年人保护诉源治理。

以希望之花火为雏燕定向引航

章春燕（中）倾注很多的情感去了解未成年被害人的需求。（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玩”、“逛”酒吧、买电子烟、去电竞酒店……章春燕最近看似不务正业，其实是为了工作。就在不久前，她和团队成员就未成年人“背书包买”的现象依法开展检察监督，推进社会综合治理。

今年1月，长兴县检察院在办理一起涉未成年人盗窃案中，发现涉案未成年人沉迷于兑奖，为了购买，不惜偷窃财物，甚至直接偷窃。此外，检察官还发现店有向该未成年人兑付奖金的情形。

接到线索后，章春燕等人立即对湖州市区内销售网点进行深入调查，发现警示标志不醒目、自助销售柜无人值守、无法自动识别未成年人等问题具有一定的普遍性，有的销售点甚至开在了校园周边200米内。　

“销售点的违规经营行为严重影响未成年人身心健康及财产权益，损害了涉未成年人公共利益。”章春燕介绍，根据未成年人保护法、《管理条例》、《管理条例实施细则》等相关法律法规规定，市级民政、体育部门对辖区内的销售行为负有监督检查责任。

6月17日，湖州市检察院向相关职能部门送达诉前检察建议，建议对辖区销售场所违法经营情形依法处理，进一步加强日常监管。相关职能部门收到检察建议后高度重视，成立专项小组，出台实施方案，开展“禁止向未成年人售彩或兑奖”专项检查，对违法经营户进行了法规宣传，并给予解除合同、停业整改、责令搬迁处理，特别是对所有即开型自助销售展示柜都加装了人脸识别系统。

“现在，湖州市各大商场的即开型自助销售网点，以及体育、福利店，每台自助销售柜都加装了人脸识别系统，每个销售网点的醒目位置，均张贴着警示标志——‘未成年人不得购买及兑奖’，这都是我们的‘劳动成果’。”章春燕欣慰地说道。

在浙江省检察院党组书记、检察长贾宇眼里，章春燕的亮点和闪光点在于她不是就案办案，而是在办案之后，始终关心这些孩子的成长。

除了检察官，章春燕还有个重要身份——“老师”。作为浙江省未检人才库、未检业务讲师团成员、全国未检业务培训法治示范课讲师，章春燕参加了最高检组织的“全国法治巡讲”活动，研发“法治进校园”系列课程，参与了中央电视台《守护明天》法治宣传节目的录制……

如今，章春燕已经成为湖州市未检工作的标杆人物。她勇于承担社会责任，为未成年人保护工作而默默付出，打造了一个又一个未检工作的样本。正是有了这些微光，才组成了她的高光时刻。

从事检察工作17年，章春燕先后获得“守望正义——新时代最美检察官”“CCTV2020年度法治人物”“全国三八红旗手”“全国模范检察官”“全国六五普法模范个人”等荣誉称号。

“以点寸之微光照亮隐秘的角落，以希望之花火为雏燕定向引航。”这是章春燕摆在自己案头的座右铭。在她看来，只要专注于自己坚持的事情，每一个产生“自我认同、自我实现”的时刻都会是一点微光。这些微光，在追求自我实现的过程中，终会汇集成一个个耀眼的高光时刻。

对话章春燕：耐得住微光，才能经得住高光

闲暇时，章春燕喜欢读书，享受一份雅致、一份快乐。（图片来源：受访者供图）

《方圆》：在不少同行眼里，你是浙江省湖州市未检工作的标杆人物，是“未检女神”，并且还获得过“守望正义——新时代最美检察官”“CCTV2020年度法治人物”“全国三八红旗手”等荣誉称号。对于这些高光时刻，你有什么感受？

章春燕：比起这些高光时刻，我觉得微光时刻更能给我深深的满足和幸福，也更加值得铭记。这些微光时刻便是工作中每个让我产生“自我认同、自我实现”的瞬间。志不求易，事不避难。在追求自我认同、自我实现的过程中，一定要坚守内心的秩序和价值。只有耐得住微光时刻，才能经得住高光时刻。

同时，我也在寻找一种最好的工作状态——就像端粒效应，认真工作能让我们凝聚一种豁达、极乐的感受，进而变得年轻。心无杂念，一往无前。立足当下，利用好现在的资源，试着去做一件在这个岗位上能做得漂亮的事。

《方圆》：你曾说过，对于涉罪未成年人，要带着同理心去传递司法的温度与善意，尽可能帮他们以最好的状态回归社会。在面对“少年的恶”时，你是如何把握情与法、宽与严的？

章春燕：首先要申明的一点是，检察机关对未成年人的特殊保护、优先保护，绝对不是一律从宽、一味保护。对主观恶性大、犯罪情节严重的未成年人，我们同样会依法惩治，决不纵容。

但世上没有与生俱来的“恶”，每一个犯错的未成年人都需要被挽救。因此，对于每一个罪错未成年人，我都会想着如何去帮他们以最好的状态回归社会，最大限度减少他们重新犯罪。我想这应该是所有未检检察官在办案时都会有的一个目标。

以犯罪记录封存为例，它作为一项未成年人保护机制，有严格的适用范围，即仅适用于涉嫌轻微犯罪的未成年人。根据刑事诉讼法规定，只有未成年人犯罪时未满18周岁，被判处五年有期徒刑以下刑罚的，其相关犯罪记录才应当封存。对涉嫌严重犯罪的，刑期五年以上的未成年人不予适用。

犯罪记录封存并不是消除犯罪记录，而是为了严格限定犯罪记录的查询权限。这个制度不是简单的司法宽容，背后蕴含了一种价值，那就是在维护涉罪未成年人合法权益和维护公共利益社会秩序之间追求一种协同和平衡。

《方圆》：在南浔区检察院未成年人刑事检察科成立不久后，你就制作了《未检六问》这门业务课程。能否分享制作这门课程的契机？

章春燕：这其实是为了消除大家对未检理念的不理解、不认同。我还记得是2014年，我院未成年人刑事检察科成立不久后，我们参加了一次工作座谈会。

会上，有人提出疑问，说现在检察机关关于未成年人保护的有关做法他不敢苟同，未成年人要特殊保护，那么老年人是否也要特殊保护，其他特殊群体是否也该特殊保护？他还说，你们未检检察官到底是国家公诉人还是保姆？

那天晚上回到家之后，我就开始做一件事情——总结梳理我们在那个阶段经常面临的质疑和困惑，把这些论述汇总，形成了未检起步阶段理念性入门课程《未检六问》。后来我们发现，未检的观点正在慢慢地被人们接受，相关的社会支持体系也在逐步建立和完善。这让我们和其他部门的沟通更加顺畅了。

也正是因为办案有了社会支持的基础，未检人的职能定位才能更加清晰。现在如果再有人问我，“你们究竟是国家公诉人还是保姆”，我一定会给他一个清晰且准确的回答：“我们是国家公诉人，也是国家监护人，还是儿童权利保护的监督人！我们的终极目标是通过立足司法保护职能，助推六大保护的落地落实。”

《方圆》：未检工作经常被认为是一项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工作。具体要怎么做？

章春燕：长远来看，我认为是要“立足职能，想点大事”。要关注个案背后的问题，立足办案促改革、谋发展，让个案的价值最大化，不断提升司法办案品质和层次。通过个案的办理，发现共性的社会治理问题，推动建章立制，让未成年人得到更好的教育和保护。

近两年的检察履职过程中，我常有一些顿悟时刻。以往在未检参与诉源治理过程中，我们经常会绷着两根弦：一是检察履职的边界；二是法律监督的主责主业。而在2021年，在系统贯彻民法典、未成年人保护“两法”、《中共中央关于加强新时代检察机关法律监督工作的意见》过程中，我们发现，这个问题有了一个全新的注解与答案。

事实上，新未保法在编织六位一体保护网络的同时，特别赋予了检察机关在体系中监督机关的地位，即明确了涉未的检察监督不限于“诉讼活动”，并确立了检察公益诉讼的第六大法定领域“未成年人公共利益”，这是一个非常广阔的履职空间。

检察的司法保护不仅是涉未六大保护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还是这一系统工程有序运行的法治保障。因此，新时期我们的办案、监督履职的过程就是一次同步实现风险防范，推动诉源治理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