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瑞雪学习(从打吃吃到)
孙瑞雪学习(从打吃吃到)王崇:这样做的目的是?孙瑞雪: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完善机构内部培训题库。同时,机构的教学园长、教学助理都聚集到广州,把已经建好的题库过一遍,让大家知道我们的标准是什么。我也不喜欢回忆,我只是想知道,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人们都在做什么。王崇:你最近在忙什么?2014年7月,我坐在北京孙瑞雪的家中,再次采访她。
上海《新闻晨报》记者 王 崇
一件事情,如果坚持做十年以上,甚至是二十年,会有怎样的不同?
要不是接受采访时被问及一些问题,孙瑞雪不大回忆。
她每天都有很多事要做。
我也不喜欢回忆,我只是想知道,在中国这片土地上,人们都在做什么。
王崇:你最近在忙什么?
2014年7月,我坐在北京孙瑞雪的家中,再次采访她。
孙瑞雪:这几个月我一直在完善机构内部培训题库。同时,机构的教学园长、教学助理都聚集到广州,把已经建好的题库过一遍,让大家知道我们的标准是什么。
王崇:这样做的目的是?
孙瑞雪:我期望完善我们的教学系统,这样每一位老师从进来的那天起,只要在这个机构工作,就知道应该做什么,学习方向在哪里,应该怎么把握这个教育的核心。并且,这位老师也将知道如何做才能把这样的教学思想和教学精神肉体化、生活化、操作化。
王崇:这个项目有名称吗?
孙瑞雪:有。教师培训机制。
王崇:就是将教师培训架构化?
孙瑞雪:是的。事实上,这个架构的工作我们很早就开始了,已经做了十年了。
王崇:目前机构有多少教职员工?
孙瑞雪:400多。
王崇:听你说现在做的事,我脑子里闪现着1995年,你和一群满腔热血的朋友,第一次走上宁夏的街头,宣传“科学育儿”理念时的情景。宣传桌上辅着布,旁边马路上还停着一辆拖拉机,上面码着一车的砖头。
孙瑞雪:啊,当时没有什么钱,我们就自己做横幅,自己剪字。我和包哲兴(孙瑞雪早期专家团队的成员,后来成为她的爱人)拿出工资,在银川的百货大楼、公园、十字路口处摆摊宣传,每一二天换一个地方,前前后后宣传了一个多月。
王崇:当地人怎么看你们这个教育?
孙瑞雪:我们用粉红纸打印了我们的教育理念,我们还用大白话告诉家长不打孩子、不骂孩子、不指责孩子,“三不”原则。只能爱孩子。
王崇:他们接受吗?
孙瑞雪:宁夏人很实在,听完了介绍后说,唉,这娃不打怎么行。然后就走了。
理想主义者的幼儿园配置:5个孩子配4个厨师
理想主义者,再加上精力旺盛的青年,要是想好了一起干个什么事。
过程会非常有意思。
2008年,我连续几天采访孙瑞雪,听她介绍她的第一所幼儿园的创办过程。很快,我在那一年的《新闻晨报》上发表了“崭新的教育”系列报道。
王崇:第一所幼儿园是怎么建起来的?
孙瑞雪:当时,我们的一个朋友发现了一个新造好的幼儿园,我们就去找那个房产公司的董事长王爱全谈。
王崇:怎么个谈法?
孙瑞雪:我捧了一大堆的书去说服他,王爱全听后就问了一句:行不行啊?我就说,为啥不行啊,太奇怪了,这么好的教育,咋可能不行啊。他听了就同意了。拿到房子,我们就上街了。
王崇:第一批多少个孩子?
孙瑞雪:5个孩子。配了2个老师,4个厨师。
王崇:野心不小啊。
孙瑞雪:不知道,那个时候就是有信心,觉得这件事值得做。大家都很有信心,所以做起来还要求完美。
王崇:是啊,都4个厨师了。怎么要这么多啊?
孙瑞雪:不多,一个主厨师,一个副厨,一个点心师,一个面点师。开学前一个月,我们搞厨师大赛,公开在社会上招聘。
王崇:评委是谁?
孙瑞雪:就我们那帮人,做的好吃就留下。最后选中了4个。一开学才发现学生才5个。买两只鸡,小朋友吃一只,厨师吃一只。
理想主义者行动的最初动力往往来自痛苦
要将想法付诸行动,往往有一个真正的动力隐藏在背后:理想主义者感受到的痛苦。
正是因为这个痛苦,让他们异常清楚,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问,孙瑞雪也不例外。
王崇:你是1985年从宁夏大学中文系毕业的,毕业后成为宁大附中一名语文老师。你习惯吗?
孙瑞雪:我不习惯。我在校园里,到处都能看到耷拉着脑袋的学生。在教室外面,常常看到学生被老师进行长达一个多小时的训话。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会有这么长的训斥,我很想知道,这些学生经历完这些后想些什么。
王崇:你有机会知道吗?
孙瑞雪:进校没多久,我遇到一个学生在考场作弊。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作弊的内容收掉。就这么一个动作,那个作弊的学生立刻脸色煞白。课后那个学生一直跟着我,问我会不会通告到学校,会不会告诉家长。
王崇:他太害怕了。
孙瑞雪:我明确地告诉那个学生,我不会那样做,但希望他以后不要再作弊,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就问我。这件事到此结束。
王崇:说到这个往事,你想到什么。
孙瑞雪:即使到今天,当我再次提及这件事时,我依然清楚地记得那个学生跟在我后面时的恐惧和绝望。
王崇:你当时为什么那样处理?
孙瑞雪:如果你真正关心一个孩子,你就会关心这个孩子的未来。关心此刻发生的事对他未来的影响。
王崇:那学生成绩不好,你怎么办?
孙瑞雪:我想别的办法。比如关于课文的中心思想和段落大意,我上课会换一种问法:如果作者想达到愿望,他会如何做呢?
王崇:有意思的问题。你觉得怎么样?
孙瑞雪:很沮丧。
王崇:什么意思?
孙瑞雪:我发现课本里的文章真的是不好看。
王崇:快别提了,关于这个问题,我们都有体验。
孙瑞雪:没办法,我就用最快的时间把课上完,然后给他们读我自己选的好文章。像《现代散文选》,萧红的文章,我都拿来读。学期结束的时候,这个班的语文成绩名列全年级第二。
孙瑞雪知道,语文是应该这样教的。孙瑞雪还知道,在美国,人家把顽皮的学生集合在一起,在外面上课,特别有效果。
学习不好,还可以做人吧
王崇:作文是语文教学的重点,语文老师应该可以有所为。
孙瑞雪:当时我发现,学生们都只会写“春天来了,春姑娘披着薄薄的衣纱来了。”
王崇:很幸运,我没写过春天。
孙瑞雪:我告诉他们,感觉到什么,就写什么。只要是真实的,就是最好的。这话非常有效,学生的作文开始不一样了。
王崇:还记得具体的吗?
孙瑞雪:一个学生的作文这样写道:中午没回家,在外面看放风筝,看着看着,感到手很痒,一条小虫子正爬到我手上。春天来了。一个学生写道,每天中午上学,天气都很冷,那天上学时出汗了,想脱一件衣服。这时他意识到春天来了。
王崇:你满意了?
孙瑞雪:写作文还是有一个问题,题目是统一的,我就叫他们写周记。有学生问,是想写什么就写什么吗?对。周记上来五花八门。有的学生抄名人名言;有的学生画画;有一个学生每周都写她们家的狗,几乎写了一个学期,就是狗和小孩的故事,狗怎么捡东西,怎么舔小孩。一百分,统统一百分。
王崇:听上去不错。你高兴吗?
孙瑞雪:除了上我的课,在其他课上学生们依然被教训。每次看到有学生被其他老师教训,我都会受刺激,会害怕。我发现自己就是个小孩子。最终,在这样的压力下,我选择离开学校。
孙瑞雪说,她之所以选择离开,实在是对权威环境不适应,内心害怕。
王崇:如果现在有人当着你的面教训学生,还会害怕吗?
孙瑞雪:不会害怕了,但还是会难过。我就是想不通,学习不好,还可以做人吧。
天鹅的喇叭
离开学校,孙瑞雪去了出版社,从事儿童出版物的出版编辑工作。
一到出版社,成人世界与儿童世界的对峙结束了。
王崇:现在看来,你也没有最终在编辑岗位上退休。
孙瑞雪:离开学校,我内心的压力一下子得到释放。在那期间,我看了很多国外儿童教育的书。在童话《天鹅的喇叭》里,我看到一个情节:数学课上,有老师问,一个人1小时走1里路,5小时走几里?有的小朋友回答说2.5里,因为他走着走着鞋坏了;还有的小朋友说走3里,因为……答案各种各样,老师听完孩子们的答案后对小朋友们说,从这些答案中,我们发现有许多细节和因素都要考虑到,所以数学是一门非常严谨的学科。说完就下课了。
王崇:你想到什么?
孙瑞雪:我觉得这个老师太神奇了,对孩子们的回答是那么的了解和包容。
王崇:还发生了什么?
孙瑞雪:我在一个童话里,看到可爱的天鹅被它的小主人带到学校去,与小朋友一起上课。那场景你能想像吗?愉快,轻松,充满爱。我当时就没觉得那只是童话。我不断地问自己:为什么人家能那样,我们做不到。
直到孙瑞雪看到蒙特梭利的书,她才惊奇地发现:原来这种美好的教育是可以具体实现的。
1995年孙瑞雪参加了在北京师范大学引进的蒙特梭利教育培训法。一年后,她自己的幼儿园“开张”了。
红烧茄子和哲学
王崇:好像你一直都在寻找着什么?
孙瑞雪:我是1985年大学毕业的,那个年代的大学生,资源所限,求知欲强,都关心国家的现状和未来,满怀理想和热情。
王崇:作为一名有理想的青年,你都是怎么过日常生活的?
孙瑞雪:宁夏是一个比较悠闲的地方,每个周日,我都会和一帮朋友聚在一起“打吃吃”。
王崇:什么意思?
孙瑞雪:就是海阔天空地聊天,边聊边吃。
王崇:都吃些什么?
孙瑞雪:有啥吃啥,做啥吃啥。
王崇:聊些什么?
孙瑞雪:啥都聊。哲学、历史、心理学、教育。
王崇:都有些什么朋友?
孙瑞雪:有包老师(包哲兴,孙瑞雪的爱人,当时在宁夏社会科学院哲学所工作),他的拿手菜是“红烧茄子”。老霍,霍维洮因为猜拳老输,老涮锅。
王崇:涮锅高兴吗?
孙瑞雪:涮锅也高兴。老霍是宁夏大学历史系的老师,人特别幽默,总是问些有趣的问题:你知道当年慈禧为什么那么快就与八国联军签了不平等条约?因为慈禧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不要做皇帝而只要些东西。要东西还不容易,给就完了。
王崇:你当时干什么?
孙瑞雪:我与大家分享文学。给大家朗诵《战争与和平》的片段。
彼埃尔对娜塔莎说:你未来有什么打算?
一直表现自若、好像没发生过什么事的娜塔莎说:我还有未来吗?
王崇:真好听。还有呢?
孙瑞雪:后来我开始与大家分享我的教育新发现。
王崇:什么发现?
孙瑞雪:人究竟该怎么长大。我看了一些西方心理学、教育学的书,我非常肯定地认为,人是依靠爱来成长的,如果没有爱,人的成长就会遇到问题,就不可能成长为一个正常的人。
王崇:聚在一起“打吃吃”的知识分子,后来发生了什么?
孙瑞雪:当时我们从理论上认为,我们的成长是有问题的。后来,大家的想法越来越一致,觉得教育这个事值得做,是美好而有意义的。
孙瑞雪感受到了思想共鸣所带来的愉悦。这些当年一起“打吃吃”的朋友,后来成为孙瑞雪教育机构的专家委员会成员,把握着整个教育理念的研究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