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泽的状元:卞伯泽新作文才武将出堂琅之十三
彭泽的状元:卞伯泽新作文才武将出堂琅之十三文昌宫综上所述,昭通府设学,如果从明太祖二十八年(1395年)设立儒学算起,到辛联玮于清道光六年(1825年)首开进士科,已经是430年的历史。如果从明宣德八年(1433年)昭通较为正规设儒学始,到辛联玮首中进士,也有380多年的历史,漫漫科举之路,对于昭通来说,的确显得太漫长了。故清嘉庆十九年(1814年)泸州士子张润出任昭通知府时对此深感忧虑,他除修葺书院,聚生徒讲学外,还于道光四年听信了一方士之言,于该地建了一亭以培文风,并移西北旧亭护祐士子金榜题名的魁星神像奉安其中,故《昭通志稿》载:“张润,泸州举人,嘉庆十九年(1814年)在任昭通府事,培植文风,奖励士类,修建书院并府署内魁阁”。自他建亭于神像的道光四年始,事隔两年的道光六年(1826年)昭通昭阳恩安人辛联玮终于首开进士科,成了昭通自建庙设学后近400年的第一名进士,故史学家称此为“奇险”,漫漫的昭通科举之路终于划上了个句号,是
登临金钟山,在登峰造极的“天上文衡”处,我们往往在一副悬挂于大殿两旁的楹联前驻足了,这副书法功底深厚,文辞哲理深邃的楹联到底是谁写的呢?
——作者题记
南现彩云
辛联玮,字郎山,昭通昭阳恩安人,生于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卒于咸丰十年(1860年)。为昭通历史上第一位进士,第一位进入翰林院的翰林。
在云南,昭通是中原进入云南的第一道门户,其昭阳区历来为滇、川、黔三省结合部,文化十分发达。辛联玮出生于一个书香世家的家庭,从小就受到良好的教育,嘉庆九年(1804年)十四岁时,参加昭通的童生试,考取秀才,取得生员资格。其后参加乡试中举,道光六年(1826年)丙戌参加会试中进士。在进入仕途的路上辛联玮可谓一路春风得意。昭通地方志载:“丙戌会试,即有辛联玮获隽,先入庶常,为百年首开进士科”,继而进入翰林院,成了翰林院的庶吉士。为昭通第一位考中进士进入翰林院之人。
一个边陲府城的士子,通过自身的努力,进入翰林院且“先入庶常”,当然是十分姣姣者了,真可谓是开昭通“百年进士科”了。
辛联玮是昭通开科取士后的第一位进士,第一位入选翰林的佼佼者。辛联玮的高中,在昭通充满了神奇的传说,公元1381年,即明洪武十四年,明太祖朱元璋在对盘踞云南的梁王久招不降的情况下,派傅友德、蓝玉、沐英统率三十万大军对云南进行征讨,梁王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于晋宁自杀,元朝对云南的统治自此结束。云南乌撒(威宁)、乌蒙(昭通)、东川等少数民族酋长皆望风归附,并于京城贡马及方物。自此,云南大部分地区成为了明朝统治的地域,明太祖也于乌蒙,茫部(镇雄)等区设立儒学,开科取士。公元1390年,即明洪武二十三年,乌撒土知府阿能,乌蒙、茫部土官各遣子弟入南京国子监读书。到公元1393年,即明洪武二十六年,《明礼部志稿》载:“洪武二十六年,户部知印张永清言:云南四川诸处边境之地,民皆罗皂,朝廷于世袭之官,于三纲五常之道,懵焉莫如,宜设学校以教其子弟,上然之”。到公元1395年,即洪武二十八年,《罪惟录》载“五月,四川云南边夷皆立学校。”到公元1433年,即宣德八年《明史·四川土司传》载:“设乌蒙(昭通)儒学教授·训导各一员。以通判黄甫言:元时本府向有学校,今文庙尚存,师儒未建,乞除教官,选俊秀子弟入学读书,以广文治,从之”。昭通创建儒学,到此也才划了个句号,故昭通史学者李正清耗时三十多年辑著的《昭通史编年》在其“按语”中说道:“乌蒙(昭通)、茫部(镇雄)设学校之始于洪武十五年(1382年),然未之行。至洪武二十三年(1390年),始有土官子弟数人就南京国子监读书。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从户部知印张永清议,设儒学,仍未见之行动。至宣德八年(1433年)方设儒学,垂五十年,教育之兴,难矣。”故康熙五十九年(1720年),四川巡抚年羹尧在其《请设学疏》中写道“如川省之镇雄,乌蒙两土府,久经设学取士,彬彬文物,几同内地。”应该说,处于土府时代的儒学,是十分不正规的,故昭通数百年间,虽已设学,但没出什么人才。清雍正五年(1727年),昭通改土归流,当时的昭通称乌蒙,对所设儒学,才比较正规和完善,故雍正六年议准:云南乌蒙府州,县取进童生各十五名,总督鄂尔泰题请设学建庙。雍正九年(1731年)改乌蒙府为昭通府,“举前之乌暗者易而为昭明,举前之蒙蔽者易而为宣通。”在此后的百年间,也出过象魏定一的“经魁”,但一直没有人进士及第。嘉庆十九年(1814年),泸州张润任云南昭通知府,在科举考试方面,虽经不少努力,但未见成效。道光三年(1823年),得一位术士指点,张润任职时写的《魁星楼记》云:“勘舆家以五行生克制化,为人间阴阳两宅补救风水,每获奇险,云南昭通设府百年,向来发科者寥寥,孝廉出任亦绝少,余莅郡后,修葺书院,聚生徒讲学,乡闱中式渐次加多,仍无登甲榜者,岁癸末有术者来郡署相度,谓极宜建亭此地,以培文风。爰捐金觅匠速构此亭。甲申落成,移西北旧亭魁星神像奉安其中。迄丙午会试,即有辛联玮获隽,选入庶常(庶吉士的代称),为百年首开进士科……。”照此传说,道光四年得术士指点建亭祀魁星,事隔两年辛联玮高中进士,真是“奇险。”不仅如此,接着道光十五年,二十七年李钟泰,赵开元也中进士,光绪十二年谢崇基再入翰林。
综上所述,昭通府设学,如果从明太祖二十八年(1395年)设立儒学算起,到辛联玮于清道光六年(1825年)首开进士科,已经是430年的历史。如果从明宣德八年(1433年)昭通较为正规设儒学始,到辛联玮首中进士,也有380多年的历史,漫漫科举之路,对于昭通来说,的确显得太漫长了。故清嘉庆十九年(1814年)泸州士子张润出任昭通知府时对此深感忧虑,他除修葺书院,聚生徒讲学外,还于道光四年听信了一方士之言,于该地建了一亭以培文风,并移西北旧亭护祐士子金榜题名的魁星神像奉安其中,故《昭通志稿》载:“张润,泸州举人,嘉庆十九年(1814年)在任昭通府事,培植文风,奖励士类,修建书院并府署内魁阁”。自他建亭于神像的道光四年始,事隔两年的道光六年(1826年)昭通昭阳恩安人辛联玮终于首开进士科,成了昭通自建庙设学后近400年的第一名进士,故史学家称此为“奇险”,漫漫的昭通科举之路终于划上了个句号,是因为培埴文风还是建魁星之亭,孰此孰彼,还是兼而有之,这一问题只好留给后人罢了。
文昌宫
辛联玮高中后,由于他是一位性格比较内向之人,不善结交,在翰林院期间,不会迎合上司,于是外放浙江遂安,任知县一职,“散馆,改浙江遂安知县”。辛联玮到职后,不改前习,没有学会官场圆滑刁钻那一套,“竞以刚直获戾卸任”,“以不舍时趋,引疾归”,返回故土昭通。
辛联玮一生大多数时光是在书院里度过的,在昭通期间,他于凤池书院主讲,颇有名声,其后,受东川府学官之聘,离开昭通,到东川西林书院任主讲。在科举时代,书院是有别于国家开办的“太学”和“国子监”的,相当于今的民办高等学校,东川府的书院为官府开设,最先所设第一所书院为西林书院,它是仿照昆明西林书院而取名的,《雍正·东川府志》载:“西林书院,距绥宁门(东城门)外百十步,坐南向北,雍正五年知府黄士杰始设义学,(雍正)十年,知府崔乃镛为书院,有碑记。”可见西林书院大概位于今水石桥至东城门的中段北侧,是在黄士杰所建义学的基础上扩建的。这座书院,有大门三楹,二门三楹,讲堂五楹,公厅六楹,庖厨六楹,房十楹,规模较为宏大。
乾隆十八年(1753年)东川知府义宁于县衙西面购置了一所民宅(即现已拆除的职业中学),修葺后将西林书院迁居于此,称日新书院。辛联玮于日新书院任主讲大概有近十多年的时间,即道光晚期至咸丰初期均在东川日新书院渡过的。《新纂云南通志》载:“(辛联玮)主讲昭通,东川书院二十余年,学宗程朱。课士以躬行实践为本,故门下多笃行之士,不仅以文章科名显也。”看来辛联玮的教学主要是以儒家的程(颢、颐)、朱(熹)理学的“主敬存诚”为教学的根本,故在教学中,他十分强调身体力行,注重实践,他的学生也多以《礼祀·中庸》“笃行之”(力行其事)为修身之旨,强调的是不但要以文章科名显赫于世,更强调在社会上的做人做事,故深受学子的欢迎。辛联玮不仅用这样的理论教育学子,他也躬亲力行,做出表率,故《新纂云南通志》说他“为人纯粹,士林奉为楷模,一言一行,乡里咸引重焉”。活了七十岁。
应该说,辛联玮在日新书院的教学是卓有成效的,《东川府续志》说他:“凡诸生呈文,披阅一过,其瑕瑜纤毫毕明,奖励后进,不惜齿牙余力,及门士感而自奋,登科第者遂较多于前日矣。”到同治九年庚午科时,东川府考取举人的人数一下增加到七人,他们分别是何贤书、尹南宫、刘琨、谢生春、汤铨、李重芳、陆钟伟等。到同治十二年癸酉科时增至十一人,分别为彭启南、陈正典、汤步禹、孟岱昌、卢从林、茅如升、林慧选、林崧生、李重华、李步瀛、张英堂等,其中的卢丛林到光绪十五年时,中了已丑科进士。这两年,是东川府有史以来中举人最多的年份。这种成果因素固然很多,但跟辛联玮亦日新书院的教书也是分不开的。
辛联玮撰书之楹联一
辛联玮教书之余,像封建社会的士子一样,也喜欢吟诗作联,他的楹联现存金钟山大殿“天上文衡”旁一联,该联刻于木质笕筒之上,保存完好。楹联的内容为:
虎踞龙盘,漫徒羡彼都胜绩,
看松髻苍倩,石骨磷峋,灵秀欣人文继起。
蛇埋蚁渡,愿与证昔日善缘,果心地勤培,
福田广植,功名自阴骘得来。
咸丰四年勐秋月毂旦
昭联辛联玮敬立并书
此联为咸丰四年,即公元1854年辛联玮64岁时所作,估计是文昌宫进行修葺完工后,因当时辛联玮于东川的学识和社会影响,所以主办方请他为完工后的文昌宫撰写并书一副楹联,这副对楹,有很大的针对性,上下联的意思为:
被人称道的虎踞龙盘的南京,我们休要白白地去羡慕那里的名胜古迹,看会泽的金钟山,有长了胡须的古松,苍翠美丽,加之那突兀和石头,千奇百怪。在这钟灵毓秀之地,今后一定文化昌明,人才辈出。
下联用了两个典故,即“蛇埋”和“蚁度”,战国时的孙叔敖为了不让其他的人再见蛇而死,把它打死埋了,最后孙叔敖得了个好的归宿;另一个典故是:宋朝的宋郊宋祁两兄弟,同在太学读书,一次遇见一位高僧,能观人相貌,预知吉凶祸福,说“小宋(宋祁)今年科举考试将高中状元;大宋(宋郊)也能名登科甲,但名位不高。”事后,宋郊一次外出,偶见蚂蚁被暴雨所侵,心生慈悯,编竹作桥,救渡了无数蚂蚁的生命。后来,宋郊又遇见那位高僧,高僧一见宋郊,大为惊奇:“先生相貌已改,必有大阴德,所救活数百万条生命”,又说“先生功名,将不在令弟之下。”最后京城会试发榜时,宋郊果然选居第一,中了头名状元。作者接着说,我愿用这两个例子证明,你以前做了好事,就与善结缘了,如果我们用心去培育,就像种田一样,广泛培植善缘,你的功名,就像宋郊一样,是因为暗中行善积德而来。
从这副楹联中,我们可以看到这位昭通士子的胸襟和情怀以及他在书法方面的造诣,楹联能保存至今,已是一百五十多年的时间,这十分不易,这恐怕也是作者多年积德行善,倡导善举而得来的。
辛联玮撰书之楹联二
在滇东北,人们称辛联玮为“拙翰林”,在他身上,不仅是“拙”,还“犟”,浑身长刺,一肚子不合时宜。他的一生,就不曾有过欺世媚俗的行为,这一点我们可以从他自撰的“墓志铭”看出端倪:
基何以志,所以表功德也,余无功于世,无德于后人,奚以老志吾拙也,拙可志宇?自谋,则拙于人无与出,胡不可志。余自束发受书,年十四应童子试,每为文竭精苦思,必求心得,不肯蹈袭前人语,人易我难,是其文拙也,年三十五始成进士,改官翰林,有劝以曳裙侯门,奔走权贵者,余心非之。既而散馆,故选遂安县知县,是余拙于仕进也,端方自守,恶为圆通,性不合时宜,又不善逢迎,不为长官喜,竞以刚直获戾卸任,仅二仆相随,拮据万状,始遂归计。家居闭门不出,旧雨日疏!逢可落雀,不得已遍游吴、越、齐、燕,为人计,语言稍有不合,那拂衣辞去,以故囊中多空,性更不善居积,不事生产,晚年贫益甚,意亦拙也,于是有关余之拙,非余之拙者,余自安。余拙而始终不改拙夫。人生寄蜉蚍于天地,过眼荣华,等诸春梦,况生存万态,福为祸所伏,有以亲臣而身陷囹圄者,有以重臣而远窜沙漠者矣,有以勋臣而立正典刑者矣,其余与余同时,广事结构,奔竞骤至通显者,未几,又以赃削以罪免,焦头烂额,名玷青史,视余,虽贪病而俯仰有如,分甘推食,老妻蓄醴劝餐,庭有余欢,兴至则作为诗文,与诸子侄辈共相讲论,夏阑不倦,倦即思卧,以此相较,差觉过之,又不自省,又与人讲订经史,往来于东川,云南昭通间俨为人师,以育英才,盖大怜余拙,无奇缘亦无奇福,是余自安余之拙,深恐后人之不知余之拙也,因自老吾大略如此,爰系以诗也。
矢老青云早致身,毕生犹自困风尘。
浮名已自诗书误,忍把诗书误后人。
该墓志铭写于清咸丰五年(1855年),其时,辛联玮年已66岁,身体依然强健,精神依然矍铄,突然想到生亦有期,死也无涯,总有一天要为自己作个了结,于是濡墨挥毫,信马由疆对自己一生作了个小结。为自己的墓碑留下了一篇文字,一篇以“拙”自诩,以“拙”自负,守“拙”不易的奇文,从中我们看到这位昭通第一位翰林——“拙”翰林是何等可爱。
辛联玮撰书之楹联三
辛联玮一生诗、文、书俱佳,会泽金钟山大殿的对联,是他自撰自书的作品,另外,他的五古《昭郡之乱》也十分有名,现摘录于下:
近世抚招抚,纵寇适养奸,蔓延祸三迤,疮痍忍旧看。
……
烧杀百余户,焦枯赤土干,死者尸山积,血流涨急湍。
生者驰道路,恨未长羽翰。子女财帛尽,万户苦凋残。
虐焰施草木,扑碑惨凿棺。
辛联玮一生风花雪月的诗作很多,他十分敬佩杜甫,《昭郡之乱》挑开了昭通之乱的黑幕,写出了血淋淋的真实,在这里,文品显出人品,显出了节操,显出“拙”的真正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