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刚登上皇位就选妃(太子登基的第一天)
太子刚登上皇位就选妃(太子登基的第一天)「阿玥身子本就不好,皇宫向来是尔虞我诈之地,后宫更是人心叵测,是吃人的魔窟!若是我的阿玥真嫁进去了,可该怎么活呀!」我知道,他们的难过,没有半分是因为我。母亲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见此情景,往日沉默寡言的父亲也几度哽咽。(一)
太子登基的第一天,就下旨同我退了亲。
同日,我的嫡姐被封为皇后。
旨意刚下来的时候,府上一片寂静。
父亲母亲的脸上寒霜密布。
母亲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掉个不停。
见此情景,往日沉默寡言的父亲也几度哽咽。
(一)
我知道,他们的难过,没有半分是因为我。
「阿玥身子本就不好,皇宫向来是尔虞我诈之地,后宫更是人心叵测,是吃人的魔窟!若是我的阿玥真嫁进去了,可该怎么活呀!」
「阿玥,你若是不愿意嫁,为父今日就算是拼上这条老命也定然会护你周全!」
……
整个府上,都是两人的哭闹声。
片刻后,他们就不闹了。
因为新皇祁渊亲自带着聘礼登了门。
(二)
祁渊当着我爹娘的面,紧紧地攥着我嫡姐沈玥的手,坚定地许下承诺。
「弱水三千,朕只取一瓢饮!」
「朕既然娶了阿玥,往后自然就不会娶旁人,朕不要后宫佳丽三千,只愿要阿玥一人心。」
姐姐听着他的话,往日苍白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红晕。
得了祁渊的金口玉言,我爹娘也放心了。
几人整理了仪表,一扫刚刚的阴霾,乐呵呵地谈论起婚事的细枝末节来。
我看着他们幸福的嘴脸,只觉得十分无趣。
(三)
看着杯里凉透了的茶水,我放下茶盏,准备离开。
祁渊也在这时发现了我的存在。
他叫住了我,解释道,「玥儿她身体不好,没朕不行的,所以朕也只能这般做了。委屈你了,以后朕和玥儿会补偿你的。」
我只回了句多谢陛下,就转身离开了。
当日,天子亲自下聘的佳话就闹得满城皆知。
人人都道,两人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
人人皆知,沈家命好,生了个好女儿,前程无量。
没人记得,沈家还有个嫡次女,被退了两次婚。
(四)
或许,有人是记得的。
半夜时分,前厅一片喧闹后,陷入了沉寂。
我知道,祁渊回宫了。
约摸一刻钟后,父亲来到了我的院子。
一见面,他就开门见山地嘱咐我,「你姐姐身子不好,寻得这么个知心人不容易,你不要怨她!」
我问:「若是姐姐不喜欢新皇,父亲今日会抗旨吗?」
父亲蹙着眉,脸上满是不悦。
「你这说的是什么胡话?」
我没有理会父亲,只是自顾自地倒了杯茶水,缓缓道:
「三年前那道赐婚的旨意下来的时候,父亲还记得曾经对我说过什么吗?」
父亲表情严肃,语气更是不悦,「都是陈年往事了,你又提起来做什么?」
我依然不回,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父亲你说,姐姐身体孱弱,受不得皇家那些勾心斗角,但旨意不可违,所以只能我嫁!」
父亲闭口不谈,只道:「往事都已然过去了,你旧事重提又有何意义!」
「自然有意义,我想问问父亲,如今这个世道,才及笄就被退了两次婚的女子,往后该如何?」
(五)
父亲盛怒,「沈柔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怨为父,还是在怨你姐姐?」
我嗤笑一声,「我不该怨吗?这些年来,你们眼里心里,何时有过我半分位置?」
「你们既然如此不喜我,当初又为何要生我,是不是就是为了那游方术士说的救命的心头血……」
啪的一声,父亲一脸怒意,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我跌在地上,手上的茶盏也碎了一地。
「能救你姐姐的命,是你的福气!」
我不说话,擦着嘴角的血迹,只看着父亲笑。
父亲被我笑得发怵,故作镇静地威胁道,「你姐姐和陛下的婚事已经定下了,你若是敢闹出什么幺蛾子,我就打死你!」
我定定地看着他,问:「你们给她娶『玥』字,是想让她受上天的庇佑,健康顺遂。」
「而我的这个『柔』字,是不是因为你们想让我当个听话温顺的提线木偶,给她当一辈子的垫脚石?」
父亲厌恶地看着我,「若不是为了你姐姐,你连来这世上的机会都没有,你如今倒是怨怼起她来了,我真后悔生了你!」
「我也很后悔,成了你的女儿。」
说完,我坐在地上放声大笑,任由茶盏的碎片划破我的手掌。
父亲喃喃道:「你真是疯了,疯了!」
那日后,父亲撤去了我院里的全部下人,将我禁足。
(六)
三日后,姐姐大婚,我的禁足也被解了,听闻是她求的情。
我呆坐在窗前,看着院里光秃秃的树干,喃喃道:
「今年,何时会下雪呢?」
来给我上药的婢女听到这话,回道:「二小姐,您怕是糊涂了,京城哪里下过雪。」
对哦,京城是不下雪的,边疆才会下雪。
上药的婢女好像很喜欢说话,一边给我上药,一边絮絮叨叨的。
「奴婢也很想看雪,不过奴婢自小就长在京城,还未见过雪是什么样子的呢。」
「二小姐您这手真是可惜了,伤得太深,上药的时辰也晚了,大夫说,往后怕是弹不了琴了。
「还有您那冠绝天下的剑舞,往后怕是也舞不了了。
「这伤,天冷的时候怕是会遭罪,您可要多注意些。
「幸好京城不会下雪,不然您冬日可就难过了。」
……
后来她说了些什么,我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那天的梦里,有满天飘洒的鹅毛大雪,有我的少年郎。
(七)
梦醒后,身边空无一人。
那上药的婢女已经走了。
前厅传来阵阵丝竹声,热闹不已。
我脑子里突然冒出个念头来。
呆坐了片刻,起身,收拾起了行囊。
离开之前,看着台案上的笔墨纸砚,想留封书信,也不知该留给谁。
想了想,下午给我上药的婢女应该明日还会过来,就给她留了句话。
「边疆有京城没有的鹅毛大雪,雪中舞剑,颇为应景。」
(八)
今夜的宴席格外热闹。
府里的下人都得了假,去前厅吃酒了,我出门的时候也没人拦着。
天子成婚,举国同庆。
众人挤挤攘攘地去皇城观礼,我被推搡进去,跟着他们走了很久。
到了宫墙门口,往日清冷的大门口人山人海。
城楼上,是一对身穿喜衣的璧人。
姐姐脸上喜气洋洋的,丝毫不见平日里病恹恹的模样。
「这沈小姐看起来气色很好呀,真看不出来是个天生体弱之人。」
「许是今日荣登宝座,得了上天的庇佑。」
……
「这可不一定,我看啊,她分明就是用了邪术!」
这突兀的话,吸引了旁人的注意。
只见一精瘦的男子立马就被众人围了起来,纷纷问他此番言论的出处。
那男子左右看了两眼,小声地娓娓道来。
「我堂哥在回春堂做大夫,三日前,这沈家突然派人将他叫了过去。」
众人不以为然道:「那沈小姐自小体弱,请大夫去府里不是常有的事!」
「若是替沈小姐看病,那确实不足为奇,可怪就怪在……」
众人见他卖关子,忙追问:「怪在什么……」
「怪就怪在,他们请我堂哥去,是给沈府那个小药女看病的。」
听到那三个字,我浑身一僵。
我怔在原地,定定地听着那人的下文。
「哟,那小药女不是专门给沈小姐添福泽的嘛,骑马射箭样样俱通,那剑舞可是天下一绝,怎么就病了?」
「这我哪知道!」
那人继续道:「不过,听我堂哥说,他去的时候,那小药女躺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
「今日沈小姐出嫁,那小药女病得出不了门,连婚宴都没参加,莫不是,这沈家用了什么邪术,将那病根转移了?」
众人闻言,一片唏嘘。
看完这场闹剧,我轻笑一声,转身走出了人群。
我,便是他们口中的小药女。
(九)
我出生的意义,就是为了救姐姐的性命。
从小取血入药,替她试药的事情我干了不少。
不过,这个称呼的由来,却不是因为这些事。
十岁那年,姐姐病重,需要一棵雪域野参做药引。
那药百年一遇,可遇而不可求。
举国上下,只有当时的戍边将军林肃手里有一棵。
正逢林将军回京述职,我父亲就带着一家人求上门去。
但林肃的那药是替亡妻寻的,说要留着悼念亡妻,只会传给自家后人。
我父亲想都没想,开口便道:「我愿将次女嫁入将军府,替将军延绵子嗣!」
此话一出,我愣住了,比我父亲还长两岁的林肃也愣住了。
林肃目光沉沉地盯了我许久,不屑地嗤笑了一声。
「老夫到底是年纪大了,不比沈大人,对幼女下手这事,老夫还干不出来!」
母亲听他这么说,也有些着急。
「林将军,小女虽然年幼,但是身体底子很好,只要将军愿意将那药赠与我们,便是不愿将她收入房中,留在身边当牛做马也是可以的!」
林肃冷哼一声,「许久未回京了,我竟不知道,京中如今都是这般作风了!」
听他如此回答,父亲急得当场落了泪,哭得不能自已。
「沈某也不愿如此,可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女儿呀!」
我看着他们三人抱头痛哭,突然想问一句,可我,不也是你们的女儿吗?
最后,我什么都没说,只安静地跪在一旁。
我知道,就算问了,也只能得到一句不懂事的斥责。
(十)
林肃被我们一家逼得无可奈何,只能将药拿了出来。
父亲母亲激动得感恩戴德,恨不得将我当场送出去。
林肃看了我一眼,道:「往后,这小姑娘就许给我林家当儿媳了!」
「我明日离京,边疆苦寒,再则,行军路上带着她也不方便,便先放在你们家养着,待到及笄之日,我林家再接她过来。」
父亲和母亲目的达成,自然连连点头。
以女换药,一时间,人尽皆知。
我也在京中,得了个「小药女」的名号。
可爹娘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在乎姐姐的性命,只在乎姐姐开心否,康健否。
林肃离开之时,家里特地吩咐我去送他。
等我穿过满是男子的军营,见到林肃时,他重重地皱起了眉。
「哎!往日也曾听闻你父母十分偏心,说你日子过得艰难,我却也未曾想到,会艰难到这个地步。
「不过我既说了要你当我林家的媳妇,就绝不会食言!
「你生得好看,我家那臭小子肯定会喜欢的,等你到了边疆,就让他带着去草原骑马。
「边境的雪景也是一绝,你长在京城,怕是从未见过,定然也会喜欢。」
我听着他的描述,眼里升起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希冀。
林肃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突然一转话锋。
「瞧瞧我这脑子,光顾着自己说了,边疆苦寒,你也不一定愿意去,你若是不愿,到时我就让人在江南给你买座院子,总比你在家里受苦好……」
「我愿意的!」我坚定地回他。
林肃愣了一下,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
「老夫果然没看错你!
「你且在京城再忍耐些时日,等我带着我家那臭小子平定了边疆,就来接你回家。」
在暗无光日十年的岁月里,那是我唯一获得过的温柔。
素不相识的林家,成了我昏暗生活里唯一的光亮。
那是头一次有人说,要接我回家。
(十一)
许是因为受了伤,人也跟着金贵了起来。
不过是吹了一点微风,我的眼泪就止不住地流。
片刻后,我默默地擦掉了眼泪,远离了喧闹的人群。
街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我走了许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商会。
进去的时候,大厅静静的,没有人。
我轻轻地敲了敲柜台,后面的房间里走出个掌柜模样的人来。
「姑娘深夜前来,有何吩咐?」
「你们最近可有去边疆的商队,我想同行。」
那人笑道:「姑娘说笑了,近来边疆战事频起,那边的商贸早都断了。」
我不甘心,追问:「给钱也不行吗?」
「哟,姑娘,这可不是钱的事,实在是太乱了,普通人哪还敢去。」
见他神色坚定,我不由得有些失望。
心想着要不要去雇辆马车,独自前往。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男子走了进来。
那掌柜看见他,就恭敬地叫了声「公子」。
那男子瞥过我的脸,微微有些愣神。
我不再逗留,转身离开了。
(十二)
走出一段距离,刚刚的掌柜突然追了出来。
喊道:「姑娘留步,去边疆的商队有了!」
刚刚还没有,怎么如今又有了。
我心中生疑,但还是抱着希望走了回去。
那年轻男子喝着茶,抬眸看了我一眼,问:「姑娘为何要去边境?」
我有些警惕地回,「公子收钱办事,至于原因,怕是与公子无关。」
那人也不恼,轻笑一声,继续道:「是在下唐突了!」
「那,不知姑娘,准备何时出发?」
「最近几日,越快越好。」
那人回道:「明日就有一队商队要过去的,姑娘午饭后过来即可。」
一旁的掌柜好像有话要说,但是被那男子呵住了。
我不想细究,只是道了谢,又留下了些定金,然后转身走了。
(十三)
第二日,我出了酒楼,去买了些酥糖,就朝着那镖局走去。
到的时候,商队已经准备完毕,大大小小几十辆马车,不知拉的是些什么。
那掌柜看见我,将我引上了一辆马车,就离开了。
车内,还有另外一个年轻姑娘。
路上,那姑娘和我攀谈,我得知了她叫燕儿。
燕儿与车队里的人好像很熟,一路上都有说有笑的。
晚上商队在林子里休息,一众人围坐在火堆旁。
被燕儿唤做陈大哥的人突然开口问我,「沈姑娘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去边疆做什么?」
我还没回答,燕儿就笑着打断他,「陈大哥你打听人家念安姐姐的私事做什么,不知羞!」
忘了说了,我同他们说,我叫沈念安。
我笑着回,「听闻边疆最近下雪了,我想去看看。」
听到我的话,众人都笑了。
他们大抵是觉得,战乱时候还跑去边境看雪,我怕是脑子有病。
燕儿笑着打趣我,「想看雪就去边境,念安姐姐活得真是潇洒自由。」
我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十四)
一行人走走停停大半个月,终于到了边境。
距离城池还有几十里的时候,就下起了鹅毛大雪。
燕儿兴奋地叫我起来看。
我吐了一路,此刻也没什么精气神。
颓然地的将车窗扒开一条缝隙,昏昏沉沉了好几日的身体终于也清醒了些。
我伸出手,接住了一片雪花,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下一秒,一支利箭射在了马车上。
「流匪来了,大家警戒!」
片刻间,刚刚还光秃秃的山头上,就冒出乌泱泱的一片人来。
燕儿故作镇静地将我护在怀里,浑身害怕得发抖。
外面打斗声不断,鲜血洒在白雪上显得格外瞩目。
陈震趁乱靠近马车,给我和燕儿扔了一把匕首。
「流匪太多了,怕是打不过,你们找机会逃跑,若是跑不掉……」
若是跑不掉,这把匕首,就是我们最好的归宿。
(十五)
陈震吩咐完,就投入了战斗。
我拨开车帘,趁着周围的流匪少了些,带着燕儿溜下了马车。
我俩虽然尽力躲避,但还是被那些流匪眼尖地发觉了。
跑出一段距离后,一队流匪就骑马追上了。
那些人骑在马上,将我和燕儿团团围住。
他们挥舞着大刀,放肆地吹着口哨。
一个流匪伸手一把将我拽到了马上。
我心里一惊,捏紧匕首,用力地朝着他刺了一刀。
匕首刺到了那人的手臂上,他吃痛地放开了我。
我跌落马下,燕儿赶紧朝我跑了过来。
那人恼羞成怒,抡起大刀就挥了过来。
我将燕儿护在怀里,认命地闭上了眼。
(十六)
疼痛的感觉没有传来。
只听见一道利箭划破空气,射进皮肉的声音。
一滴温热的液体低落在我的脸上。
我睁眼看去。
一匹黑色骏马奔驰而来。
马上,是我日思夜想的少年郎。
刚刚的恐惧都似乎化成了泪水,夺眶而出。
我颤抖着起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他奔了过去。
他一伸手,将我抱到了马上。
「你怎么总是这般任性妄为,是不是要我把你拴起来,你才能安分些?」
我不答,只紧紧地抱着他,任由泪水肆虐。
「林安,我好想你!」
环绕着我的手臂微微收紧,力道重得像是要把我融入血肉里。
此刻,我耳边没有寒风凌厉的呼啸声。
只有那句克制又低沉的,「我也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