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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九个倾国倾城的姐姐是什么体验(跟你姐姐比起来你可真扫兴)

有九个倾国倾城的姐姐是什么体验(跟你姐姐比起来你可真扫兴)太后很喜欢姐姐,从小就把姐姐带进宫里养在身边,她与陛下,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我姐姐是相府嫡女,她以后是要做皇后的,这件事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定下了,全长安人都知道。「跟你姐姐比起来,你可真扫兴。」他松开我,起身整了整衣服,「善长,把皇后送回长秋殿!」1我爹爹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怎么?这就哭了?」

他死死钳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

「睁开眼,看着朕。」

我努力睁开眼,泪水让眼前这个穿着喜服的男人变得模糊了。

「跟你姐姐比起来,你可真扫兴。」他松开我,起身整了整衣服,「善长,把皇后送回长秋殿!」

有九个倾国倾城的姐姐是什么体验(跟你姐姐比起来你可真扫兴)(1)

1

我爹爹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姐姐是相府嫡女,她以后是要做皇后的,这件事从她出生的那一刻就定下了,全长安人都知道。

太后很喜欢姐姐,从小就把姐姐带进宫里养在身边,她与陛下,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母亲虽然舍不得女儿,但她知道,这是别人求之不得的荣耀。

可能是因为阿娇姐姐进宫了,母亲才把我养在了身边。

可我永远也比不上姐姐,在任何人看来都是这样。

我的生身之母是个见不得人的外室,是个戏子。

我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只知道生我的时候阿娇姐姐也刚出生不久,母亲还未出月子,她发现了外室还有我这个私生女的存在,大概还亲自跑到了那个藏着我亲生母亲的小院子里。

然后我被带回了相府,她也离开了长安。

从此以后,那个戏子就从长安城里消失了,父亲和母亲相敬如宾,她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只是父亲看到我时,偶尔会愣神儿。

2

我同阿娇姐姐一样唤她母亲,可我到底不是她女儿。

其实,细细算来,我唤母亲的次数,可比阿娇姐姐还多。

那时母亲常常带我进宫,她跟太后说,萱儿想姐姐了,非吵闹着要进宫来。

我没有想姐姐,却也不敢吵闹。

我一点都不喜欢进宫,我觉得太后很可怕,她红红的嘴唇还有慢吞吞说话的样子都让我脊背发毛,她从不正眼看我。宫里的下人都低着头,走路也没有声音,我不喜欢这里。

母亲跟太后说话或者看看阿娇姐姐,红着眼又笑着叮嘱她什么,她说,萱儿不要乱跑,萱儿别总待在我身边。

那次太后说阿娇姐姐和太子在花园里。

母亲让我跟着一个宫人一起去叫阿娇姐姐过来。

我去了。

那宫人走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我着急得不得了,急匆匆地往前跑想追上那个宫人,却还是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一朵朵雍容富贵的牡丹花让我眼晕。

我隐约听到身后好像有脚步声,我又惊又喜,一转身,脑袋撞上了硬硬的木质托盘。

只听「咔嚓」一声,托盘里精致的白玉小碗应声落地,羹汤洒了一地。

「哪里来的野孩子,这羹汤可是太后娘娘要的!」

「对不起,对不起……」

一听是太后,我吓得腿都软了,赶忙蹲下去去捡已经碎掉的玉碗。

「别捡了,跟我去太后那儿领罚吧,因为你我们都得受罚!」

「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就算我把玉碗拼起来也于事无补,但我还是把一块块碎玉捡起来放到托盘里。

「别捡了!你是聋子吗?」

一个宫人冲上来拽我的胳膊。

我不想去见太后还有母亲,虽然母亲从未打骂过我,但我一直都很怕她。

我努力地压低重心往地上坐。

「求求你了……别带我去见太后……我错了……」

我呜咽着小声哀求道,泪水糊了一脸。

我不敢大声哭。

她还在拽我,我手里攥着碎玉片,一使劲儿,温热的血便流了出来。

突然她松开了我,几个宫人站在一起,垂着头,谁也不说话了。

我回头,只见一个金冠锦袍的小公子站在我身后,他应该就是太子了。还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女孩儿,穿着正红色的裙子就跟园子里的牡丹花一样耀眼。

「姐姐……」

阿娇姐姐并没有看我,而是先看向了太子。

那个带我出来的宫人也在,她附在太子耳边说了些什么。

太子李述元朝我走了过来。

「你就是阿娇的妹妹吧,放心,不会让你受欺负的。」

他的确没让我受别人欺负,从来都是他在欺负我。

他说完,阿娇姐姐才走了过来。

「萱儿快起来。」

她把我扶起来,又掏出一块帕子给我包了手。

那帕子是浅粉色的,上面绣着桃花,软软的,香香的。

「先用帕子包一下,一会儿叫太医来。」

太子又跟那几个宫人说了些话,我没听见,姐姐一直在安慰我,问我有没有事。

「走吧,去皇祖母那儿。」

他说完,转头又对阿娇姐姐说,眼里含着笑。

那些宫人都退下了。

阿娇姐姐拉着我往前走,我有些抗拒,但还是跟着她走了。

她察觉到了,轻轻拍了拍我的背。

「走吧,萱儿别怕,没事的。」

我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地转头去看她,她真漂亮,也很温柔,难怪大家都喜欢姐姐。

还有太子李述元,他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就像太阳一样,难怪母亲那么想让姐姐嫁给太子。

一进寿康宫正殿,坐在上首的太后就笑弯了眼。

3

「元儿,阿娇,快过来,玩累了吧,皇祖母让人熬了羹汤,你们都喝点儿。」

母亲的目光也黏在阿娇的姐姐的身上移不开了。

阿娇姐姐朝我笑了笑又捏了捏我的手腕,便松开我的手往太后身边去了。

我局促地站在原地,紧张得连手上伤口的疼痛也感觉不到了。

她先朝太后和母亲分别行了礼,才开口道:

「皇祖母,萱儿妹妹的手受伤了,能不能召太医过来看看啊?」

「哎呀,严不严重啊,连翘快去召太医。」

太后关切地说道,可她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皇祖母,送羹汤的宫人我们路上碰见了,出了点意外,羹汤都洒了,您可千万别怪罪她们啊,今天就先吃糕点吧,皇祖母这儿的桂花糕是我吃过最好吃的桂花糕。」

太后这才抬眸看了我一眼,眼里都是厌恶。

太子说完,从盘子里拿了两块桂花糕,一块递给了阿娇姐姐,一块自己吃了。

阿娇姐姐接过桂花糕却没吃,而是拿过来递给了我。

「萱儿尝尝吧。」

看着那块桂花糕,我下意识地去看太后,她看着阿娇姐姐很是慈祥。

我接过桂花糕,捏在手里却没吃。

我突然想起母亲第一次带我来见太后时,她说的话。

「你叫陈萱?要不说真看不出来跟阿娇是姐妹。」

我后来才知道太后为什么要把阿娇姐姐养在身边,那年母亲与我生身之母的事儿闹得很大,几乎是到了你死我活以死相逼的地步了,我的生身之母这辈子也没有踏进相府,没有一个名分,可母亲的名声也坏了,他们都说她没有主母风范,不容人。

要做母仪天下的皇后就要贤良淑德,要心怀天下,所以太后说什么也不会把未来的皇后交给母亲教养的。

阿娇姐姐又回到了太后身边,太子递给她一块糕点。

太医来了,他揭掉那块已经和我的血肉粘连在一起的帕子,很疼,我抿着嘴一声不吭。

他揭得很慢,不时抬眼看看我的表情。

我把粘了血迹的手帕和那块糕点一起攥在另一只手里。

太医给我清了伤口,撒上白色的药粉,最后又缠上了白色的纱布。

「不要碰水,一天一次记得换药。」

他把那个装着白色药粉的小瓷瓶递给了我。

看着那个精致的小药瓶,我抬了抬刚缠好纱布的手,犹豫了一下,赶忙把那块帕子和桂花糕塞进了怀里,腾出手接过那瓶药。

「谢谢……」

我小声说道。

他又看了我一眼,转身向太后禀明情况便离开了。

马车上,我局促地把那只受伤的手缩在袖子里。

母亲一路上什么都没说。

回到府里以后,那块桂花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手帕上的血迹也变黑变硬了。

我偷偷捏了一块儿桂花糕,放进嘴里。

甜甜的。

相府里不是没有桂花糕,只是太子说太后那里的桂花糕最好吃,所以我想尝尝。

手上的伤好了以后,我偷偷把那块帕子洗了。

铜盆里的水变黄了,帕子上的血迹却没去。

我把帕子晾干叠整齐收进了盒子里。

帕子上的桃花绣得有些粗糙,但说不出的可爱。

4

后来我也常进宫,只是不怎么见太子,他开始读书、习武,不像以前那样时常出入后宫了。

阿娇姐姐出落得愈发好看了,杏壳眼,柳叶眉,是有福的面相。

很快姐姐就及笄了,及笄以后便不能再住在宫里了,一是要避嫌,二是要回府准备婚事。

阿娇姐姐笄礼时,太后娘娘亲手给她挽发,带上了一根白玉镶金的簪子,上面雕着凤纹,那是太后娘娘当年封后时戴过的簪子。

明年姐姐便要出嫁了,成为李述元的妻子,也就是太子妃。

我再一次见到李述元就是在接姐姐回府那天。

我、母亲还有姐姐坐在马车上,忽然外面传来马蹄声。

「驾!」

阿娇姐姐听到骑马之人的声音后便掀开了帘子。

李述元的身影出现在那个小小的窗口外,一袭红衣,一匹白马,笑得张扬又灿烂。

我忍不住去看他,他的目光却始终都没离开过阿娇姐姐。

「阿娇,这是我给你备的及笄礼。」

他把一个木头盒子从窗口里伸了进来,阿娇姐姐双手接过。

「你今天没去上夫子的课?」

「就耽误这一会儿!」

「你快回去吧!不然夫子又要打你的手了!」

阿娇姐姐笑着嗔道。

「知道了知道了!」

说完,李述元勒转马头,往皇宫里去了。

直到听不见马蹄声了,阿娇姐姐才放下了帘子。

马车里很昏暗,但我还是看得出来她脸红了。

那个木盒子稳稳地放在阿娇姐姐的腿上,一路上都没有被打开。

我不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一辈子都不知道。

这世上恐怕只有李述元知道。

5

姐姐及笄后半个月就是我及笄了。

母亲给我准备了一只簪子,上好的羊脂玉。

我很喜欢。

那天晚上父亲突然来了我的院子。

「萱儿,歇下了吗?」

「没呢,父亲。」

我赶忙推门出去,父亲背对着我站在廊下,月光洒在他身上。

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根簪子,银质的,打成了一朵芍药,栩栩如生。

我接过。

「谢谢父亲。」

「萱儿也是大姑娘了。」

我没说话,不知道说什么,只是陪父亲继续站在外面。

我是十五生的,那晚月亮又明又圆。

我该说亲了,虽然不是夫人亲生的,但也是相府二小姐,应该能说个不错的亲事吧。

「不早了,萱儿早点休息吧。」

「父亲慢走。」

我看着父亲出了院子才回房间,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姐姐回府那天,那个一身红衣,眉眼如画的少年一次又一次闯入我的脑海,挥之不去。

在梦里,他会看我一眼。

还会对我笑。

我没什么闺中密友,常常一个人做绣活。

那天我坐在窗前绣荷包,突然一只白色的鸽子从窗前飞了过去。

在府里这么多年我从未见过鸽子。

我轻轻放下荷包还有针线,透过窗户往外探出身子,那鸽子正落在廊下的台阶上,头一点一点的在地上啄食。

鸽子腿上绑着一小节竹管。

是信鸽。

有人往府里送信啊。

我推开门,鸽子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父亲写信都是差直接下人送的,从来不用信鸽,大哥也是,母亲根本就不写信。

是阿娇姐姐在和人传信吗?

6

人生来就有窥探的欲望,不管是出于好奇还是某种不可言说的想法。

我开始忍不住往阿娇姐姐的院子附近走,我说我想散步,我要赏花。

「萱儿,小厨房新作了糕点,你过来尝尝吧。」

阿娇姐姐摘了几朵含苞待放的花正要往院子里走。

我没应声,只是朝她笑了笑,低头跟在了姐姐身后。

她也对我笑,伸出手牵住了我。

她把一小盘牛乳糕往我这边推了推,自己则往一个白瓷瓶里插花。

她插得仔细,粉色的花骨朵映着她白瓷般的面容,说不出的美。

「萱儿快吃,现在还热着呢。」

她看我坐在那里没有吃糕点,就从盘子里拿了一块递到我手上。

「二小姐来得巧,这是厨房刚送来的。」姐姐朝丫鬟嗔道,眼里含着笑,「萱儿,母亲说你女红做得好,有时间我可要向你讨教讨教。看我,转眼就要出嫁了,绣活还是一塌糊涂。」

我知道阿娇姐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书读得多,字也写得好。

至于女红,做了皇后宫里有长安城最好的绣娘,皇后不用亲手做衣服。

能简单地绣点帕子荷包什么的,全了闺房之乐便可以了。

「母亲拿我说笑了。」

我绣东西全是为了打发时间,花在上面的时间久了,倒也像模像样。

「大小姐……二小姐。夫人说宫里把嫁衣送来了,叫您去试试,看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

是母亲身边的大丫鬟,她见到我愣了一下,我与阿娇姐姐平日里并没有那么亲近,也几乎不走动。

宫里送来的嫁衣,我是真的很想看看。

到了母亲那里,只见凤冠霞帔装了好几个锦盒,把桌子占得满满的。

「母亲。」

「阿娇,快试试。萱儿,你也给你姐姐把把关。」

我看着姐姐打开锦盒,纯金的凤冠还有大红色的嫁衣映入眼帘。

据说这嫁衣是长安城里最好的绣娘绣的,用的全是金线。

我忍不住凑近,那绣活确实好,针脚紧凑平整,凤凰,牡丹栩栩如生。

那嫁衣真好看,姐姐未戴凤冠也未施粉黛,就只是一身衣服,便担得起母仪天下这四个字。

母亲放下茶盏,站起来,愣了一下赶忙走到姐姐身边。

她理了理姐姐的衣襟,虽然衣服本来就穿得很平整。

姐姐配合地转了一圈给母亲看。

「好看……倒是合身。」

是,好看又合身。

屋里面几个丫鬟也看得眼都直了。

「快换下来吧,到时候再穿。」

「嗯。」

试完了衣服我跟姐姐一起往院子里走。

「萱儿不爱说话。」

「我嘴笨,怕说错话。」

说完我尴尬地朝姐姐笑了笑,她不管什么时候都很从容。

「萱儿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要多跟母亲走动走动,让母亲多带你到各家的宴会上露露脸,萱儿长得漂亮,又乖巧,肯定有不少夫人想要萱儿做儿媳妇呢!」

「姐姐莫要打趣我了。」

我羞红了脸,只低着头往脚下看。

「萱儿,虽然到最后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自己多出去看看见见人总归是好的。」

「嗯……」

姐姐说的话,我信。

我给母亲绣了荷包,我真不会在言语上讨人喜欢。

荷包太简单,没什么新意,我又往里面装了静心安神的药材。

母亲年纪大了,这些养生的东西倒能讨个巧。

我从母亲那儿回来时路过了姐姐的院子。

姐姐正好把一只腿上绑着竹节的鸽子放飞,我见了,又假装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萱儿,刚从母亲那儿回来吗?」

姐姐却笑着朝我走了过来。

「嗯,给母亲做了个荷包。」

「姐姐能不能厚脸皮,给自己也讨一个呀?」

我很乐意给别人做东西。

「嗯,我给姐姐也做一个。」

「姐姐刚刚是在给太子送信吗?」

她愣了一下,脸红了,旋即又笑道。

「萱儿可要替姐姐保密呀。」

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7

那日我正坐在廊下绣帕子。

忽然,那只鸽子正好落在我不远处,无声无息,灵活警惕地转着小小的脑袋。

鬼使神差地,我放下绣筐,朝它悄悄走近。

「嘿!」

这时,不知谁低低喊了一声,我吓得一激灵,那只鸽子也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我四下张望,却发现一位白衣少年正悠哉悠哉地坐在院墙上。

发现我注意到他的时候,还朝我挑了挑眉。

「小丫头,怎么偷看别人的信啊?」

他说着,同时笑弯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

「我……我没有。」

等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那少年已经不见了。

我一向身体极好,一年到头也不怎么生病。

可今年不知怎么回事,刚一入冬我就病倒了,大夫说是染了风寒,并无大碍。

可药我吃了一副又一副却怎么也不见好。

只能整日窝在床上,最多在屋里走动走动,不敢吹一点冷风。

那日母亲和姐姐去庙里祈福,回来之后姐姐便也病倒了,高烧不止。

大夫也诊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能开些解毒的药先吃着。

姐姐明年便要出嫁了,母亲和父亲很着急,宫里也派了太医过来,上好的药材一箱一箱地往府里送。

父亲说今年年景不好,人的气运也差。

果然,不久之后长安城里爆发了瘟疫,姐姐就是染了瘟疫。

那日母亲之所以没事,太医说是母亲身子不好本来就一直吃着调养身体的药,阴差阳错起了作用。

长安城里乱了套了,死了很多人,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

这一场瘟疫一闹就是三年。

三年,我十八岁了。

这三年变了很多,长安城里的人少了大半,太子登基了,还有,阿娇姐姐也走了。

我还记得那天我远远地听到有哭喊的声音。

我强撑着出了院子,桂枝劝我别出去,说外面正闹瘟疫,我的风寒又拖了这么久也没好,身子正虚弱。

可我总觉得要出事,自瘟疫爆发以来,几乎天天夜里都是伴着哀嚎声哭喊声入睡的,可这次不一样,这是府里的,不是外面的。

「我总觉得,要出事……」

「能出什么事啊,小姐把身体养好了才是眼下最大的事。」

我走到阿娇姐姐的院子附近,远远地看见捂着口鼻的下人进进出出神色匆匆。

「太子殿下,进不得啊……」

「让开!」

他推开劝阻的下人,冲进了院子没有一丝犹豫。

「小姐,回去吧,不关我们的事……」

我好像没听到桂枝的哀求,仍是愣愣地往前走。

一直走到院门前,我才停住了。

李述元跪在院中,前面一团火烧得正旺,下人不断把屋内的东西扔进火里,溅起点点火星。

最后是那身红色的嫁衣,一瞬间火焰四窜,火舌伸向天空。

御花园里的牡丹也没有这么红。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双目猩红,一滴酌泪正好从下巴掉落。

我心一悸,差点没站稳。

这时忽然来了阵风,扬起发丝糊了脸。

我拨开头发,看到火焰顺着风往李述元身上扑,好像要把他吞噬。

他一动不动。

「我……我们回去吧。」

桂枝如临大赦,忙去扶我。

后位悬空,后宫无人。

是不是我克死了姐姐。

8

大臣们都说为了社稷着想,陛下该立后,该充实后宫。

他们说,丞相的女儿才貌双全。

向来都是姐姐才名在外,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何时有了这么好的名声。

大抵是因为我好歹也是丞相的女儿吧。

而我听到的都是我如何害死了姐姐,诸如,姐姐在宫里住了这么久都没事,回了相府便染病了,我称病不出是真的病了还是另有企图,另外还有我那日明明到了姐姐的院外了却没进去,并且一滴眼泪也没掉。

让我进宫的事是父亲跟我说的,像命令。

婚期定下了,三个月后。

赶得很急。

这段时间我整日窝在房间里绣嫁妆。

这明明是件喜事,但府里的气氛却和姐姐当年很不一样,大家对此事闭口不谈,只有桂枝会在我绣嫁妆时在一旁夸我绣得好,说陛下一定会喜欢我的。

明日我就要出嫁了,嫁给李述元。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他会喜欢我吗?他还喜欢姐姐吗?

我披衣下床,轻轻打开房门,桂枝睡得正熟我没吵醒她。

月光下我隐约看到墙头上坐着个人,那姿势让我想起了三年前那个张了一双桃花眼的白衣少年。

他提着壶酒正往嘴里倒。

我盯着他看试图辨认他到底是不是之前那个人。

他注意到我了,抹了把嘴朝我笑。

「听说,小丫头要做皇后了,恭喜啊。」

「谢谢。」

他放下酒壶,坐正了。

「你为什么答应做皇后啊?」

我拢了拢衣衫,不知道该怎么答。

说我喜欢李述元吗?

「荣华富贵?地位?」

他看着我,眼里带着审视和探究。

我低头不语。

「你可别告诉我你喜欢他。」

我没说话。

「他可是皇帝,有三宫六院,你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姐姐不也知道嘛,后宫佳丽三千不也知道嘛。

这人真奇怪,三更半夜来问我这些。

「你是谁啊?」

「和你一样的人。」

他还是看着我,一动不动,风吹起他的头发和轻薄的衣衫。

有点冷。

我转身回房了。

9

几年的瘟疫闹下来,国库亏空得厉害。

苦了三年,他们都说该办些喜事了,也赶赶霉运。

既然是要喜求泰,普天之下自然是天子地喜最大。

第二天我早早地起来梳妆。

母亲与我不怎么说话了,但她还是来给我梳头。

「萱儿有福气。」

她笑着说,眼里的泪不住地往下流,我知道她不是为我哭。

桂枝很兴奋,对于皇宫这个充满威严的地方她已经念叨了好几天了。

吃食、住处、衣裳问了一遍又一遍,我说与家中没什么不同,她还不信,得要亲眼看看。

我也穿上了大红色的喜服,只是不如姐姐当年那件华丽,凤冠也是,轻巧了许多。

父亲没来后院,出嫁前一天他与我说了许多话,他说,从此刻起我要记得,我不只是陈萱,我还是陈家的女儿,母仪天下的皇后。

我说,女儿记住了。

我坐上了花轿,吹吹打打,十里红妆,绕着市坊和皇城走了一圈又一圈。

好像这样就能驱散瘟疫带来的苦痛。

我听见外面百姓说话的声音了,我想象着他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的模样,却没有掀开帘子,这么做不得体。

帝后大婚礼数繁多,一套流程走完我身上已经沁出了一层细汗。

早上梳妆之前我是沐浴过的,嬷嬷还给我抹了许多香膏,坐在皇帝寝宫的龙床上,我有点担心自己身上会不会有汗味儿。

突然,李述元进来了。

剑眉星目,他穿红色很好看。

他身上天然带着一种威压感,我坐在床上捏着袖子,没有行礼,也没有说话。

寝宫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他径直走到桌倒了两杯酒,又来到床边递给我一杯。

我小心翼翼地接过酒杯。

这是合卺酒,喝了合卺酒便会一生一世琴瑟和鸣。

我忍不住抬头去看他,却只见他仰头,喉结滚动间将那盏酒一饮而尽,然后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淡漠。

我慌乱地错开眼睛低下头,去饮我的那杯酒,这是我第一次喝酒,酒真难喝,又苦又辣,我强迫自己努力喝完努力下咽,酒顺着肠胃一路灼了我的心,泪水不受控制地掉了下来。

喝完了。

他从我手里拿过酒杯转身放回桌上。

「陈萱。」

「嗯?」

我抬头,他已来到我面前。

「怎么?这就哭了?」

他在笑,薄唇微弯,眼神却依旧淡漠,我看不透他的情绪。

「我……」

猝不及防。

他俯下身来开始吻我,我喘不过气来,我想逃离,他一只手扣着我的后脑,我忍不住伸出双手去推他,却又被他死死钳住。

10

我不再挣扎,慢慢闭上了眼睛。

他的唇离开了,同时也松开了我的手。

我低头,喘息,呼吸急促。

他再次死死钳住我的下巴。

我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可预想中的肆意掠夺却没有再次到来。

他强迫我抬头。

「睁开眼,看着朕。」

他开始解我的衣带。

我努力睁开眼,泪水让眼前这个穿着喜服的男人变得模糊了,眼泪还是如断了线的珠子不断地往下掉,流到他有些粗糙的手上,滴在我的胸口上。

我忍不住去抓他的胳膊。

我没有阻止他,我没用力,我也使不上劲儿,我早就知道这一刻会来,但我就是满肚子的委屈。

我不知道为什么。

红色的嫁衣从我肩上滑落,他叫我看着他,这一刻我还是忍不住闭上了眼。

「真扫兴。」

他起身离开,整了整衣服。

他本就衣帽整齐,凌乱不堪的是我,该整理衣服的也是我。

「善长,把皇后送回长秋殿!」

随后是关门的声音,让宽大龙床上的我忍不住抖动了一下身体。

我一下子瘫软在床上,他终于走了。

紧接着是轻缓的脚步声。

善长进来了,他是皇帝身边的太监。

此时我身上只有一个正红色的肚兜,上面绣着龙凤呈祥的纹样。

他大概是看到了,猛地低下了头,他皮肤很白,耳朵红红的。

「娘娘……」

「奴才……奴才这就遣人备轿。」

他说完快步退了出去,始终低着头。

我擦干脸上的泪水,又穿好衣服,我现在候真想把这一身喜服换掉,可这里没有我的衣服。

我推开门,善长守在门外。

他向我行礼。

「娘娘……」

他掀开帘子,我弯腰进了轿子。

到了。

我下了轿,没有立刻走进去,而是借着月光仔细地看匾额上的字。

长秋。

长秋殿,皇后……皇后本该住延春宫。

后来我才知道,长秋这两个字预示了我的一生,我这一生都是肃秋寒冬没有春暖夏繁。

「陛下这几日心情不好。」

善长突然开口道,他声音很温柔。

我回头看他,他目光闪烁,又迅速低了头。

心情不好,因为娶我吗?

第二天,我该去给母后还有皇祖母请安。

我半夜被送回长秋殿的事她们应该知道吧。

我到皇祖母那里时她正在饮粥。

我朝她行礼问安,她乜了我一眼,继续不紧不慢地搅着那一小碗粥。

「今儿这粥熬得不错。」

我跪在大殿里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

她喝完了,下人撤走了碗,端上来茶水、痰盂,她漱了口,用帕子擦了嘴。

「抬起头来。」

我微微抬头,眼睛看着地面,并不直视她。

「生了一副狐媚样子,像……」

像父亲的戏子外室吗?

有几个人真的见过她?可她们就是这样,言之凿凿。

忽然我看到李述元从我旁边走过。

「皇祖母。」

他还穿着朝服。

「听闻相府二小姐国色天香,皇祖母看着如何?」

11

向来都是姐姐才名在外,何时有人关心过我长什么样子。

一时间,我竟分不清他到底是来给我解围的,还是来讽刺我的。

皇祖母笑了一下,不再说话,眼里带着轻蔑。

她又转过头,满脸心疼地看着李述元。

「这段时间政务繁忙,你也要注意身体啊……」

她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李述元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叫皇祖母放心。

我一直跪在殿上,低着头,没人叫我起来,我也不说话,他们最好还是忘了我吧。

突然,我回过神来,看到了李述元的朝服,在我旁边。

不知何时,他已经来到了我旁边。

我抬头看他。

他没看我,目视前方。

「走吧,去母后那儿。」

我跪了太久了,一时没站稳。

他抓住我的胳膊,扶了我一把。

「谢谢……」

我小声说道。

等我说完,他已经迈开长腿,往外走了。

我快步跟上。

「母后不会为难你的。」

走到殿外,他突然开口道,都没回头看我一眼。

我盯着他的背影一时没理解他是什么意思。

「不是……」到了岔路口,我停下来我看着他没往太后寝宫那边走,「往这边走吗……」。

我声音很小,他应该听不见。

善长跟在他身后,迅速回头看了我一眼,他们走得很快。

我愣在原地。

「娘娘,要误了时辰了。」

桂枝轻声说道。

「走吧。」

我还以为他会陪我一起去呢。

太后很温柔,但身子不好,她笑着跟我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是好好伺候皇帝之类的。

「我身子不好,你也瞧见了,若是无事,便不用每日来了。」

「是。」

从那日以后,李述元再也没来过长秋殿。

我们大婚不过一个月宫里便来了新人。

我不知道是大臣的意思还是李述元的意思,这都不重要,反正他不喜欢我。

一个是户部尚书的女儿,赵兰,一个是镇远将军的女儿,吕菡,同一天进宫,都封了妃,他倒是一碗水端平了。

虽然母后说我不用日日过去请安,但我每逢初一十五还是回到她那儿去。

一是为了尽孝,名分上说来,我是李述元的妻子,也随他叫了一声母后。二是为了我自己,李述元不喜欢我,我总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吧,母后虽然从不过问宫里的事,到她到底是李述元的母亲,其实皇祖母更有权势,奈何她比李述元更讨厌我,我也有点怕她。

另外,还有一点我自己的小心思,母后总是温温柔柔的,我喜欢她,而且我一个人在宫里待着没意思,母后会和我说说话。虽然每日赵兰和吕菡也会来我这里请安,可我也不知为什么,对着她们,我除了一些该说的客套话,其他什么也说不出来。

桂枝悄悄告诉我她们二人来往甚密,好像关系不错。

我觉得这很正常,毕竟她们是一起进的宫,而且位分也一样。

桂枝总觉得她们凑在一起是要商量怎么除掉我这个皇后。

我倒不觉得,我觉得是桂枝是画本子看多了。

其实她们对我还算尊敬,毕竟我是皇后,而且李述元基本上不来后宫,来了也是往母后和皇祖母那里去,她们也未侍过寝,既然谁都不受宠,那争什么呢,又斗什么呢?

12

那日我去母后那里请安,老嬷嬷说,母后夜里总睡不安稳,我给她缝了个药枕,可以安神。

走到母后宫外时,正好碰上李述元从宫里出来,我朝他行礼,他却没看我一眼,带着善长走得很急。

「有心了。」

「儿臣该做的。」

嬷嬷把药枕拿下去了。

「陛下方才来过。」

母后开口说道,她看着我,没什么情绪。

「儿臣知道。」

我不由得低下了头。

「陛下幼时极爱我做的山药排骨汤。」

我抬头看母后,她对我笑,同时握了握我放在膝上的手,我忍不住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我真的按母后的指点亲手给他做了汤。

我进宫前从未下过厨,连最简单的去皮切块都做得极生疏,一旁看着我的桂枝总想给我代劳。

不过最后总算是成功了,我尝了尝,味道还不错。

我把山药排骨汤装进食盒,带去了书房。

善长守在外面。

「皇后娘娘」,他看了眼食盒朝我行礼,「陛下正与大人们议事,不如娘娘把食盒交给奴才。」

「无妨,本宫在外面等等。」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天渐渐晚了,又起了凉风,书房的门还是没有打开。

「娘娘,您穿得薄,要不把汤留下,咱们先回去吧。」

桂枝小声问道。

善长也抬眸朝我看。

「再等等。」

我拢了拢衣襟。

两位大人出来了,他们朝我拱手。

我看向善长。

「还有一位大人。」

罢了。

汤早就凉了。

「桂枝我们走吧。」

「娘娘」,我刚转过身,善长突然叫我,「汤留下来吧,奴才拿给陛下。」

给他一个天子喝凉汤算什么,何况他也不一定会喝。

我转身欲走。

「娘娘,还是留下来吧,您做了许久。」

不等我回答,桂枝就把食盒拿给了善长。

「有劳善长公公了。」

「若是陛下不喝便算了,若是喝,一定叫厨房热一热。」

我嘱咐道,善长心细,我不说他也知道该怎么做。

「是。」

我不知道李述元有没有喝那碗汤,但他那天晚上的确去了吕菡那里。

这是他第一次在后宫留宿。

第二日,吕菡来给我请安时与往常有些不一样,像是初开的荷花,带着露水,她更爱说话了。

我仍给李述元做了汤,没有亲自去送,叫桂枝带给了善长。

这晚,李述元去了赵兰那儿。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是桂枝一直支支吾吾地很奇怪,倒茶的时候茶水都溢出来了也没发现,我问她,她才终于说了。

我知道李述元喜欢的是阿娇姐姐,那既然他可以宠幸别人,为什么唯独我不行呢。

我想不通。

母亲却托人带来了一封家书,信上说我要为自己考虑,毕竟我是要在这宫里过一辈子的,不能没有孩子傍身。

她说的我当然知道。

13

「娘娘……您不必在此事上亲力亲为……」

我把食盒给了殿外守着的善长,没问里面有没有大臣,也没问我能不能进去。

善长接过食盒,突然说道,他低着头,说得小心翼翼。

听善长的话,我之前做的事,怕都是白做了,我料到这个结果了,只是觉得什么都不做又实在不太好。

「无妨,反正本宫日日闲着,就当解闷了」

这时,门开了,李述元走了出来。

「你要真闲得没事儿,就进来给朕磨墨。」

我抬头看他,门开着,他仍站在门内。

案子上放着很多奏折。

他一本一本的批阅得很仔细,好像我根本不存在。

我起先还有些紧张,后来就放松了,一边磨墨,一边偷偷看他,看他的眉眼,还有骨节分明的手,他的字很漂亮。

我看那字时便不由自主地去辨认它,并试图了解奏折里的内容。

「好看吗?」

李述元突然问道,手中的笔却没有停下。

我手一顿,险些把墨打翻。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看懂了吗?」

他批完了奏折,搁下朱笔,抬头看着我。

我迟疑了一下。

「并未。」

他好像来了兴趣,又站起来,还是看着我。

他看着我,目光顿了一下,拿起刚批完还未合上的折子,扔到了我面前,正对着我。

「看看。」

我试探地看了看他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出来。

「臣妾不敢。」

他勾唇笑了,只有一瞬。

我刚刚偷看的就是这个折子,我忍不住脸颊发烫。

「朕准你看。」

「是。」

「讲了什么?」

我刚一抬头,他就问道。

「边境不稳。」

他看了我一眼,没说对也没说不对。

「把这些折子收拾好。」

说完他便背着手,迈步走了出去。

「是。」

我在他身后行礼,恭送他离开。

我没敢再看这些折子一眼,只是照他的话把折子迅速整理好了,顺便把朱笔也洗了。

做完后我不敢多逗留,赶紧走了出去。

门没关,李述元站在门外,背对着我。

善长见我出来,对我行礼。

「娘娘……」

14

从这以后,李述元时不时会叫我去书房给他磨墨,他还让我看他书房里的书,叫我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

我可不敢问他,只有他批完折子到我跟前看我读了多少时,我才敢小心翼翼地问两句。

谈史论政的书晦涩极了,我读不通,也不敢多问,怕他烦,怕他嫌我笨,但只要我问他都耐心地给我讲。

他讲完,不管懂不懂,我就含含糊糊地点头。

有时他会直接离开,让我一个人继续看。

有时他会盯着我的眼睛,让我自己说说是什么意思。

我说不出来。他便会再讲一遍。

这段时间宫里又来了新人,都是些老实规矩的,也可能是李述元不常去后宫,连带着后宫里的人也都平和得很。

除了吕菡,吕菡如今越来越嚣张了,只有吕菡和赵兰两个人的时候,他还能一碗水端平,人一多,他便只宠着吕菡了。

说宠也算不上,李述元一个月也来不了一回后宫,但只要来便会去吕菡那里坐坐,还时常赏些小玩意儿。

「吕妃娘娘今儿这簪子真好看。」

「这簪子是什么做的啊,看着新奇。」

从前只有吕菡和赵兰的时候,她俩请完安便走了,从不多说话。

如今人一多,每天都有个话头叫大家聊一会儿,我不怎么和她们聊,但听她们说话也挺有意思的。

吕菡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簪子,笑得明艳。

「这是南边儿进贡的……说是象牙做的,我说这稀奇物件儿皇后娘娘都没有,嫔妾怎么敢要啊……」

她说着还看了我一眼,明晃晃的炫耀。

这簪子听着是新奇,可戴在头上着实比不上金银玉质的发簪好看。

重点还是在于陛下嘛,陛下赏的。

「妹妹天生丽质,衬这簪子。」

「皇上驾到——」

我刚假笑着说完,外面便传来了通报的声音。

「臣妾参见皇上。」

「都平身吧。」

他难得来后宫,更难得来我这儿。

他走得极快,从众人中间穿过径直来到我面前,虚扶了我一把。

我忍不住惊讶地盯着他看,他面色如常,在上首的另一个位子上坐下了。

他坐下以后,我也坐了下来,手上有些异样的感觉。

他刚挨了我的手。

李述元一过来大家都不说话了,就连刚才神采奕奕的吕菡都低了头。

我坐在他旁边保持微笑。

一时间气氛有些凝重。

赵兰优哉游哉地喝了口热茶,放下茶杯后,用帕子擦了擦嘴。

我总觉得她在偷笑,也许是我眼花了。

「咳咳……」

李述元看了看底下沉默众人,握着拳头轻轻咳嗽了两声。

「陛下身体不舒服吗?」

我扭头问道。

「没有。」

他看了我一眼,又迅速错开眼睛,我第一次见他这样,他好像,有点局促。

「今日就到这儿吧,本宫有些乏了。」

「是。」

她们起身朝我行礼,低着头依次走了出去,赵兰依旧走得悠闲目视前方,吕菡倒有些依依不舍,临走前还看了陛下一眼。

我也顺着她的目光看了陛下一眼,他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未注意到吕菡的举动。

「会写字吗?」

他突然开口,双手分开,微微握住,放在了两膝上。

「不太会。」

他总问一些我并不怎么擅长的事。

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往门口走去。

「善长,把笔墨拿进来。」

我平时绣东西也会描些花样,笔墨纸砚我都有。

他要想让我写字也不用特意带笔墨。

善长进来了,拿着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支笔和一块墨。

他这阵仗,还特意跑一趟,我还以为他会让人抬几箱子过来呢。

站在门口的李述元从托盘里拿起那块雕着花的墨把玩了两下。

外面的光正好照在他脸上,长长的睫毛,棕色的眸子,我一时看入了迷。

他突然回过头来看我,又朝我挑了挑眉。

我连忙走过去又绕开他,来到窗下的案子旁边。

「先放在这里吧。」

李述元把手里那块墨放回了托盘,善长把笔和墨放到案子上便出去了。

「桂枝,拿着纸来,还有砚台,洗笔的缸子和水也备好。」

桂枝去准备东西了,案子旁只剩下了我和李述元。

我往窗外看看,今天的天很蓝,是个晴天。

我又低头看那块墨,笔实在没什么可看的,这墨上的雕花还能琢磨琢磨。

这雕花样式,跟宫里的很不一样,我以前没见过。

上面的花也是,我没见过。

桂枝怎么这么慢啊?

我心想着,一抬头,对上了李述元的眼睛。

他好像一直在看我。

我红了脸,转身去看桂枝来了没有。

一转身却见桂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来了,手里捧着我叫她准备的东西,只是傻愣着,也不过来。

见我看她,桂枝才急忙走了过来,脸上红扑扑的。

「怎么今日办事儿这么不利索,叫陛下等这么久。」

一边说,我一边帮着她把东西摆出来。

桂枝张了嘴,要说什么。

「墨上雕的是木莲。」

桂枝话还没说出来,却是一旁站着的李述元先开口了。

「啊?」

我忍不住抬头看他,他却是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他好像能看透我在想什么。

「桂枝,你先下去吧。」

摆好了东西,我正准备磨墨,李述元却先我一步拿起了那块墨。

「臣妾来吧。」

他不说话,低头开始磨墨,他的手很好看,和黑色的墨放在一起的时候更好看了,显得他一尘不染。

我侍立在一旁看着他,他穿着月白色的衣衫,冷峻却又温润。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他从前张扬肆意,总穿红色的袍子。

「写两个字朕看看。」

他并未看我,一边研墨,一边说。

我拿起他送来的那支笔,先润了润又蘸满了墨。

「写什么?」

「你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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