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新铁路沿途车站海拔高度(难忘的铁路生活)
兰新铁路沿途车站海拔高度(难忘的铁路生活)据乌局的同志说,这里的职工,没有几个安心工作的,都闹着调动。有的要往环境好的地方调,有的要往老家调。理由都是自己身体不好,父母、儿女需要照顾,理由充分,且合情合理。但是问题是这里新职工分不来、留不住。人放走了,谁干活呢?那时候是计划经济年代,找一份工作不容易。有了工作就有了饭碗,铁路工作更是铁饭碗,吃了这碗饭的,谁也舍不得放弃。方圆之内,就这么苦着、熬着、盼着。时光过去了,孩子大了,也参加工作成了家。自己老了,到退休也没有调出去。有的为了孩子,自己提前退休,让孩子接班顶替。按理说,这个时候可以离开柳园了,可是又离不开儿女、离不开孙辈,能走的也不走了。还有的已经走了,却不忍父子、母子分离,又返回来陪孩子。到头来成为遥望家乡的异地之魂,终究把自己撂在了这个为之奋斗、为之痛苦、却又割舍不下的地方。可怜天下父母心,由此可见一斑。看着这些坟墓让我顿生感概。这些人为了生存、为了铁路建设聚拢在一起,在这
——溪流
从敦煌回到柳园住处已经过了19点,太阳还没有落山。这里和内地的时差约两个小时,乌鲁木齐早晨上班时间是9点,比内地晚一个小时。柳园执行的是乌鲁木齐时间,不过铁路行车仍执行北京时间。按照计划,第二天下午坐火车去乌鲁木齐,在这里要待十几个小时。考察完柳园机务段的党建工作,我在当晚和次日早晨特意去镇里和周围看了看,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影响。
乌局的同志介绍说,柳园火车站是兰新线乌局管内一个大站,在当地行政上是个镇。柳园火车站差不多处于乌鲁木齐和兰州的中间,离兰州稍远一些,大约1100公里,离乌鲁木齐不到900公里。柳园地处甘肃省瓜州县境内,在这一块儿方圆几百里的地界上,算是个比较大的地方。从两个铁路局管辖地段的自然条件相比较,属于兰局管辖的要好许多,乌局的非常差。从柳园站往西4—500公里地处戈壁沙滩,常年干旱无雨,百里风区、三十里风口位居其中。提起百里风区和三十里风口,乌局的干部、职工无不咋舌。百里风区从红旗坎站-小草湖站-红台站-大步站-十三间房站-红层站到了墩站,全长123公里、七个区间。三十里风口是吐鲁番到达板城区间的头道河、三个泉到后沟站。这里一年320天基本都是8级大风,12级以上的风说刮就刮。刮起来天翻地覆,树断车翻真不是妄言。因风灾造成的人员伤亡、财产损失并不鲜见。由此产生的中断行车、列车晚点更是数不胜数。比如2007年2月28日1点55分,在30里风口处,5807次客车11节车厢被狂风刮翻脱轨,造成4人死亡,重伤1人,轻伤32人,刮断电线杆几十根。一列列客车进去的时候外观整洁、窗明几净,出来的时候漆皮斑驳、车窗破碎。国家为了抵御风灾投入了巨大的财力物力。尝试设立观察预报站、挡风墙等,可谓屡败屡战。至于铁路部门的生产作业、设备维护、值班巡守,更是一丝不苟、从不懈怠。铁路职工奋战在百里风区、三十里风口流血流汗、不遗余力。他们虽然企盼一个好一些的工作环境,却还是在坚守、在奋斗。柳园站虽说不在百里风区、30里风口之内,可也是滩涂戈壁,天上无飞鸟,地上不长草。说它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也不为过。这里虽不像百里风区天天刮风,可也有不少于200天的时间在刮风。不管怎么说吧,柳园机务段起码还有几棵树,自然环境相比百里风区要强许多。在这段铁路线上,也是许多职工心心念念、一心向往的地方。
柳园镇在火车站南边,一条坑坑洼洼的马路两侧大都是铁路家属房,其间也有一些低矮的土坯房。比较像样的建筑就属铁路的站舍和候车室了,最高的当属新落成的三层小楼——铁路地区招待所。这儿没什么厂矿、企业,主要单位是铁路的车、机、工、电、辆,铁路公安、铁路医院、铁路子弟学校、房建、生活、地区俱乐部等部门,以及地方政府的管理和服务部门。常住人口绝大部分是铁路职工和家属,余下的是地方上围绕这部分人提供服务的部门,例如商店、邮局等,再加上外来的一些小商小贩,总共两、三万人吧。
柳园站的东头,有几个土丘似得小山包。山包之上,建有三个亭子。一条用砖砌成的甬道,弯弯转转的把马路和山包、凉亭连接在一起。看来,这里就是人们工作之余休闲散步的好去处了。
上得小山凉亭举目远眺,西边是铁路单位和镇家属区。难得一见的是这里还有一抹绿色——10几棵树,一色的新疆杨,大的足以遮阴。柳园镇方圆几里都没有的树,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这是柳园机务段的职工想方设法,万般呵护,才种活了这么些树,现在成了柳园一景。东面、南面和北面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滩涂戈壁、丘壑沙包,没有人迹,没有绿色。白茫茫、灰蒙蒙的色调把天空和大地揉为一体。
尤其让我惊奇的是山包的下面,竟然是好大一片坟地,估计有好几百、上千个坟头。我怀着敬畏的心情走下山包,进入墓地。从墓碑上看,墓主人大都是铁路职工或家属,还有一些是当年修兰新线的铁兵。他们来自山南海北、五湖四海,几乎见不到一个当地的甘肃人。
看着这些坟墓让我顿生感概。这些人为了生存、为了铁路建设聚拢在一起,在这戈壁荒滩、风沙蔽日的苦焦地方工作、生活了一辈子。到头来客死他乡、葬身异地,岂不哀哉、痛哉!时也、运也、命也,谁也没有办法的事。那时候铁路上流传着这样几句顺口溜:为了事业献青春,献了青春献子孙,献了子孙献终身。这不正是这些铁路职工的人生写照吗?正是这些铁路人的坚守和奉献,才保证了兰新铁路大动脉的畅通无阻,保证了千家欢乐、万家团圆。
据乌局的同志说,这里的职工,没有几个安心工作的,都闹着调动。有的要往环境好的地方调,有的要往老家调。理由都是自己身体不好,父母、儿女需要照顾,理由充分,且合情合理。但是问题是这里新职工分不来、留不住。人放走了,谁干活呢?那时候是计划经济年代,找一份工作不容易。有了工作就有了饭碗,铁路工作更是铁饭碗,吃了这碗饭的,谁也舍不得放弃。方圆之内,就这么苦着、熬着、盼着。时光过去了,孩子大了,也参加工作成了家。自己老了,到退休也没有调出去。有的为了孩子,自己提前退休,让孩子接班顶替。按理说,这个时候可以离开柳园了,可是又离不开儿女、离不开孙辈,能走的也不走了。还有的已经走了,却不忍父子、母子分离,又返回来陪孩子。到头来成为遥望家乡的异地之魂,终究把自己撂在了这个为之奋斗、为之痛苦、却又割舍不下的地方。可怜天下父母心,由此可见一斑。
记得是九十年代后期,我出差上海去北京,卧铺车上碰见一对比我年长的夫妻,闲聊之中得知他们竟是铁路同行,而且曾在柳园工作,让我有一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觉,无形中亲近了许多,柳园也成了我们谈论的话题。1965年,他们作为上海知青来到新疆,阴差阳错到了铁路柳园,一干就是38年。从风华正茂到两鬓斑白,与风沙为伴直到退休。他们本想利用国家知青政策要孩子回上海工作的,可最终一儿一女、两个孩子还是留在柳园干了铁路。在两个孩子的劝说下,他们老俩才心有不甘地离开柳园,回到上海,拿出一生的积蓄,勉强在城乡结合部买了一套小房子栖身。这还是房价不曾大长的时候,如果再晚几年,再小的房子恐怕也买不起了。他们人在上海,心在柳园,时时惦记着儿女的大事小情。退休工资本来不多,仍要省吃俭用,给没有成家的小儿子攒钱买房。这次是在儿女的催促下,趁身体还行,下决心去看看心怡已久的北京。贫贱夫妻百事哀。身处逆境下的夫妻更是如此。与这对夫妻闲聊,使我感慨不已。对他们的处境和困难,我感同身受。
有时候我们总觉得这也不顺心,哪也不满意,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可你要是和工作在柳园,在百里风区苦苦煎熬的人,和退休回上海的那对老夫妻相比,那你真是活在蜜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