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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荐书季羡林散文集:季羡林散文里的书影

我来荐书季羡林散文集:季羡林散文里的书影季老精通12门外语。在散文中,他透露自己学习英文是与形象和美感相连。在《我的童年》中,他写道:英文“只弯弯曲曲像蚯蚓爬过的痕迹一样,居然能发出音来,还能有意思,简直是不可思议。越是神秘的东西,便越有吸引力。于是英文对于我就有极大的吸引力”。“每次回忆学习英文的情景时,我眼前总有一团零乱的花影。是绛紫色的芍药花。原来的校长办公室前的院子里有几个花畦,春天一到,芍药盛开,都是绛紫色的花朵。”这美妙的情景伴随了他一生,融入了他的学术研究里。正因为如此,读者能从他本应枯燥无比的《印度语言学论文集》里,读出些许美感。有的散文,则是他看书、写作疲倦时放眼休憩的见闻,如《喜鹊窝》。他在《别稻香楼——怀念小泓》中告诉读者:“我在开会之余,仍然看书;在看书之余,我就散步。在散步之余,许多联想,许多回忆,就无端被勾起来了。”有些散文,调侃中透露出了他求学治学的苦与乐。如《听雨》:“我坐在那里,同一种死文字拼命

【光明书话】

作者:杨国明(上海海关学院副教授,《园花寂寞红》一书编者)

季羡林先生散文用情极深,或赋花草猫狗以灵性,或寄天地以悲悯,或追述母爱,或抒发一以贯之的爱国情怀。这在东方出版中心新近出版的季羡林散文合集《园花寂寞红》里得到了一定的体现。合集按“雪猫扑影”“藤影荷声”“春宵轻梦”“馨爱市井”“似水流年”“人间真情”分类,可算是对季羡林散文按主题重新集纳的尝试。

品读季老的散文,会发现几乎篇篇有“情”,细味之,又几乎篇篇有“书”。

我来荐书季羡林散文集:季羡林散文里的书影(1)

乱中有序 季羡林/绘

熟悉季老的人都知道,他欣赏一句简单朴素的老话:“天下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他自言:“我教了一辈子书,从中学教到大学,从中国教到外国,以书为命,嗜书成癖,积七八十年之积累,到现在已积书数万册,在燕园中成为藏书状元。”读书于他而言不仅是学术滋养,也是心灵给养。他将读书获知的中外文化精华写进散文里,作为抒发真情实感、表述人生态度,体现审美情趣、阐立道德信念的载体,给读者以感染、启迪和享受,令人称奇。对此,乐黛云先生有佐证,她表示每次读季先生的散文,都有新的体味。

季老的散文创作看似与他的学术研究几无关联,实际上,细心的读者不难发现文章里有他学术成长的步履。少小离家、求学清华、负笈德国、从教北大,读书生涯与学术活动均成为其散文创作的源泉。在“似水流年”集纳的散文中,我们看到,季老在蒙学阶段基本上是按兴趣读书,其读小说的兴趣超过了正课:“桌上摆着《四书》,我看的却是《彭公案》《济公传》《西游记》《三国演义》等等旧小说。”而在叔叔严格要求下,他课余参加了一个讲习班,专学《左传》《战国策》《史记》一类的古籍。在《忆念荷姐》一文中,他介绍了学习梵文、巴利文、吐火罗文的原因。让读者印象深刻的当是他“博士(学位)拿到手,我仍然毫不懈怠,开电灯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

有的散文,则是他看书、写作疲倦时放眼休憩的见闻,如《喜鹊窝》。他在《别稻香楼——怀念小泓》中告诉读者:“我在开会之余,仍然看书;在看书之余,我就散步。在散步之余,许多联想,许多回忆,就无端被勾起来了。”有些散文,调侃中透露出了他求学治学的苦与乐。如《听雨》:“我坐在那里,同一种死文字拼命。”寥寥数语,一个“顽童”的形象跃然纸上。

季老精通12门外语。在散文中,他透露自己学习英文是与形象和美感相连。在《我的童年》中,他写道:英文“只弯弯曲曲像蚯蚓爬过的痕迹一样,居然能发出音来,还能有意思,简直是不可思议。越是神秘的东西,便越有吸引力。于是英文对于我就有极大的吸引力”。“每次回忆学习英文的情景时,我眼前总有一团零乱的花影。是绛紫色的芍药花。原来的校长办公室前的院子里有几个花畦,春天一到,芍药盛开,都是绛紫色的花朵。”这美妙的情景伴随了他一生,融入了他的学术研究里。正因为如此,读者能从他本应枯燥无比的《印度语言学论文集》里,读出些许美感。

季老学贯中西,其成就之最著者当数“外”,然其散文中弥漫着更多的恰是中国文化,喜恰到好处地直接引用或化用古代经典诗文。“借古人的生花妙笔,抒我今日盛衰之感怀”——以《蜀都赋》《芜城赋》之一盛一衰,来描述时隔将近两千年、距离超数万里的柏林战争及城市的兴废。实际上,他从中国古代文化中汲取的更重要的养分,是遣词造句之外的精神。首先,是“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在《我和北大》中,他写道:“以天下为己任,天下安危系于一身。在几千年的历史上,中国知识分子的这个传统一直没变。”他接着说:“我身上的优点不多,唯爱国不敢后人。即使我将来变成了灰,我的每一个灰粒也都会是爱国的。”其次是“淡泊名利”的心态。他对陶渊明的诗句引用相对较多,常以“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自勉。在《大觉寺》中,他写道:“‘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我不想争名。我的收入足以维持我那水平不高的生活,我不想夺利。”由此可知,季老达到了一种与天地游、同古今心的人生境界。

当然,季老的散文中,也有将中西文化完美结合在一起的例子。如《三个小女孩》,写自己在燕园看圆明园变化的感受时,拿美国作家华盛顿·欧文笔下的《瑞普·凡·温克尔》的经历作比,称“山中方七日,世上几千年”。记叙《黄昏》《回忆》《寂寞》等主题时,则借鉴象征主义、印象主义、意识流等西方现代主义艺术的手法,用细腻的笔触捕捉稍纵即逝的思绪,让种种意象在意念间滑行,构造出一个幽邃奇异的境界。

也许,学习与治学又是寂寞的。季老在其早期的散文《寂寞》中写道:“寂寞像大毒蛇,盘住了我整个的心。”留学之旅中,“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做学问的过程也免不了寂寞。而这些寂寞,却构成了季先生诸多散文中如歌的行板,仿佛一条时断时续的潜线。诚如宋欧阳修《梅圣俞诗集序》:“盖愈穷则愈工。然则非诗之能穷人,殆穷者而后工也。”从这个角度来看,创作者的寂寞,或许可以说是散文的幸事。

有“情”,待万物以悲悯。有“书”,其学者之宗明。

实际上,读书在季先生那里有着特别的意义,他是将读书与民族希望联系在一起的,他在《春归燕园》中说:“我听到的(读书声)难道不就是那美好的理想的社会向前行进的开路声吗?”

在散文里寻觅到季羡林读书的影子,继而领略学者之精神,或许是我在编辑与品读《园花寂寞红》一书时,得到的别样收获。

《光明日报》( 2019年12月21日09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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