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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树头崔氏下落:崔氏孤儿迟振伟

独树头崔氏下落:崔氏孤儿迟振伟“张大叔,是我们!”熟悉的声音响起来。作为村里的民兵队长,张佬倌每天不光是放羊,他还担负着警戒放哨的重任。张佬倌仔细打量着烟卷儿,在鼻子下深深地闻了闻,干涸的嘴角咽了几口唾沫,又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从腰间拿出了自己的烟袋,往里面裹了点儿烟丝。“什么人?”张佬倌突然扔掉了手中的烟袋,端起了放在一旁的土枪,大声地喊了一声。

(一)

深秋的沂蒙山寒风瑟瑟,枯败的草木随着山风飞舞着,一副萧瑟的景象,寂静的山坡上偶尔还能够听到几声咩咩的羊叫。

半山坡的山岩下面,张佬倌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纸包,小心打开之后,里面是一支雪白的烟卷儿。

这是他从前村张铁匠手里赢来的,听说是住在铁匠家的八路军首长从延安带来的好东西,叫啥骆驼牌。

张佬倌仔细打量着烟卷儿,在鼻子下深深地闻了闻,干涸的嘴角咽了几口唾沫,又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从腰间拿出了自己的烟袋,往里面裹了点儿烟丝。

“什么人?”

张佬倌突然扔掉了手中的烟袋,端起了放在一旁的土枪,大声地喊了一声。

作为村里的民兵队长,张佬倌每天不光是放羊,他还担负着警戒放哨的重任。

“张大叔,是我们!”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张佬倌放下心来,快走了几步来到山岩上面,几个穿着灰色军服的八路军战士朝着他走来 为首的正是住在他家隔壁的刘排长。

“刘排长,你们这么晚了还要出去啊?这天快黑了!”张老倌关心地问道。

“连长让我们四处看看,防止有鬼子汉奸混进来!”刘排长警惕地扫视了一圈四周,“张大叔,没有发现异常吧?”

“没有,那边儿羊群吃的好好的,这边儿我也盯着呢,有我在保证一只汉奸蚊子也飞不过去!”张佬倌拍着胸脯讲道。

刘排长跟战士们都笑了:“有张大叔在,我们当然放心了,我们先到那边去看看了!”

张佬倌也跟着嘿嘿了几声,这刘排长的年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前两年孩子参军到了费县,就年前回来一趟,长高了也壮了,还当上了班长,在他看来这刘排长就像自家的孩子一样。

“去吧,去吧,别耽误了正事儿!”张佬倌挥挥手,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事情,“刘排长,你婶子今天晚上过生日擀面条,可别晚了啊!”

还没等刘排长说话,山谷的羊群发出了一阵阵的叫声,张佬倌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山谷中出现了几个人影,似乎被羊群堵住了去路。

“这是谁这么不认路啊,有大道不走,跑到山沟沟里做啥!”张佬倌向前走了几步,准备让这些人绕过羊群到山坡上来。

咋这么多人呢?

张佬倌看到羊群的后面竟然有几十个人,那面膏药旗他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不好,是鬼子!”张佬倌脸色陡然发白了。

刘排长正笑着呢,见张佬倌的神情不对头,转身一看,足足有几十个日伪军从山谷中冒了出来,看后面的样子肯定还有。

“张大叔,你马上回村报告情况,我跟战士们在这里阻击敌人!”刘排长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准备上前。

“刘排长,你们几个人在这里顶啥用?这里的山路我熟,我把他们从这里引开,你们赶紧回去报告首长,这里距离最近的据点也有几十里,他们能摸到这里来,肯定有人带路,赶紧走,晚了就来不及了!”张佬倌抄起一旁的土枪,一个箭步冲到了山岩顶端,冲着山下的羊群就开了一枪。

沉闷的枪声不仅惊动了山谷中的羊群,也让鬼子发现了山坡上穿着羊皮袄的老汉。

张佬倌开枪之后,提着土枪压低身体沿着山坡拼命狂奔,朝着远离身后村庄的方向跑去。

“杀了他,不能让他回去报信!”鬼子军官立即下令,十几个鬼子立即绕过羊群,向张佬倌追去。

“排长,怎么办?”几个战士立即望向了刘排长。

刘排长见只有十几个鬼子追击张佬倌,其余人继续沿着山坡前行,立即明白这些鬼子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自己身后的八路军山东纵队首脑机关。

“小王,你立即回村报告敌情,其余人立即做好战斗准备,为首长和老乡转移争取时间!”刘排长带着几个战士在山岩下构建了简易的阵地,等待着阻击敌人。

几分钟之后,伴随着几声杂乱的枪声,奔跑的张佬倌重重地摔倒在山坡上。

“大叔,快跑啊!”刘排长咬着牙心里默默地喊道,通红的眼睛盯着已经步步临近的鬼子。

此时,是1941年11月4号下午五时,日军纠结了四万余人,对沂蒙山抗日根据地展开了全方位的大规模扫荡。

(二)

“二团长崔胜功干什么吃的?”

首长听到有鬼子摸到了自己家门口了,立即大声地喊道,“鬼子都快掀被窝了,竟然才发现,他这个警卫团长是怎么当得?”

“首长,崔团长的儿子出生五个月了还没见过他爹啥样,政委特批他去分局机关看孩子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参谋长在一旁解释道,“我已经命令周政委带着两个连阻击敌人了!”

“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儿!”首长拍着脑门想起这事儿了,赶忙问道:“现在是什么战况?”

“目前我们的当面之敌大概有日军两个中队,还有一个营的伪军,约有四百人左右,驻守马家沟的二团两个排已经跟敌人交上火了,老百姓和在马家沟的直属机关正在转移,根据侦查员的报告,在敌军先头部队的后方至少还有日军的一个大队和两个团的伪军,人数应该在三千人,而且携带了火炮等重型武器,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吃掉咱们山东纵队首脑机关!”

“命令二团以及纵队警卫连构筑阵地,掩护纵队机关和附近的老乡撤离,立即电台联系分局和115师部,咱们这里好歹有部队,分局那边儿都是些书生,就一个警卫营!”

“用不用调九团过来接应一下?”参谋长问道。

“现在敌情不明,等摸清了情况再说!”

“报告,二团团长崔胜功前来报到!”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来。

参谋长回头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老崔,你回来的正是时候,鬼子的扫荡开始,先头部队已经在马家沟跟三连交上火了!”

“马家沟?”崔胜功立即凑到了作战地图跟前,“距离咱们这里不到十里了,首长是怎么安排的?”

“我让周政委带着两个连到山上去构筑阻击阵地了!”

“周眼镜一个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我上去替他,首长赶紧转移!”崔胜功风风火火地转身就冲进了夜幕之中。

漆黑的夜空中不断传来密集的枪炮声,不时还伴随着几声沉闷的迫击炮和掷弹筒特有的爆炸声,纵队首长望着夜空心中泛起了一阵担忧。

大青山,抗大一分校驻地。

经过连续几天的转移奔波,山东分局、省战工会以及后勤机关两千余人抵达这里,总算有个落脚的地方了,大家都很高兴。

在胡家庄的一个小院落里,几个女同志正围坐在炕头上,逗着正在“张牙舞爪”的崔红星。

“吴大姐,崔团长现在应该已经回到马牧池了吧?”有人担心地问道。

“应该回去了,他那里是战斗部队,问题不大!”虽然话是这么说的,吴大姐脸上还是带着一丝担忧,分局和师部都遭到鬼子偷袭,马牧池是八路军山东纵队总部所在地,早就是鬼子的眼中钉,估计战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凌晨,屋子里的人们都睡着了,只有小红星睡足了觉在那里咿咿呀呀,吴大姐无可奈何地看着精神十足的孩子,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苦恼。

就在这个时候,几声急促的枪声从远处传来,那是三八大盖特有的声音,吴大姐立即坐了起来,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这次竟然听到了隆隆的炮声。

居然有炮!这是遇到鬼子的主力了!

同屋的几个女同志也都被枪炮声惊醒,窗外传出了一阵阵的脚步声,还伴随着急促的哨声。

“吴书记!”后勤部秘书小刘冲进了屋子,“鬼子一个中队已经占领了大青山一号高地,而且布置了火炮阵地!五大队正在争夺阵地!首长命令我们立即向西蒙山突围!”

敌情来的如此紧急,所有人都来不及考虑其他,立即清点随身的重要物资准备突围。

此时枪炮声愈发的激烈,五大队是抗大一分校从山东各地抽调过来集训的连排干部,都是作战经验丰富的老兵,拼死抢夺大青山主峰高地。

此时他们谁也不知道包围大青山的是日军一个旅团,足足有五千余人。

战场形势万分紧急,山东分局警卫连作为唯一的一支作战部队,立即冲在前方开路,掩护机关非战斗人员和抗大学员向西蒙山突围。

一条沙河挡住了去路,四面的日军居高临下 凭借有利地形猛烈射击 强大的火力挡住了同志们前进的步伐。

空中两架敌机也在空中盘旋着,不断的俯冲扫射,掷弹筒、迫击炮形成的火力网就一道天堑般横亘在突围的道路上。

战士们一个个倒下了,鲜血染红了沙河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处河水。

狭路相逢勇者胜!警卫连的勇士们无惧无畏,用血肉之躯杀出了一条血路,掩护同志们突围。

吴书记背着崔红星,站在齐腰深的河水中,指挥大家快速冲过封锁线,小小的红星似乎知道这是革命生死关头,不哭不闹,静静地趴在妈妈的后背上,大眼睛望着这个充斥着血与火的硝烟战场。

“吴书记,大青山失守了,五大队全都牺牲了!你也赶快走吧!”通讯员快步冲到吴大姐跟前。

“你先走,我再等等同志们!”吴大姐望着突围的人群眼睛中充满着焦急。

这时,一支鬼子骑兵出现在人群后方,挥舞着马刀冲向了手无寸铁的人们。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吴大姐立即来到河岸上大声喊道:“同志们,快点儿跑,只要通过沙河就可以突围出去了!”

就在她大声疾呼的时候,一颗子弹从远处飞来,将吴大姐击倒在河滩上。

一旁的小刘赶忙上前,只见吴大姐身前已经被鲜血染红了。

“小刘,把红星带给老崔,让他继续打鬼子......”话还未说完,吴大姐就闭上了眼睛。

沙河畔,六百多抗大干部、学员被日军屠杀,国际友人汉斯·希伯 也同日军英勇拼杀 壮烈牺牲在战场上。

(三)

院子里的大公鸡刚叫唤了头遍,刘香花就起来了,她没舍得点油灯,摸索着将穿好了衣服,轻轻地抱起小儿子,轻手轻脚地来到了西屋门口。

“娘,起来了吗?”刘香花压低声音问道。

“啥事儿,香花?”随着门帘儿轻轻撩起,婆婆从里面出来了。

“娘,我昨晚接到了紧急任务,要出去一趟,二瓜您先帮我看着点儿!”刘香花将四个月大的儿子二瓜放到了婆婆的手中。

“啥紧急任务要黑灯瞎火的出去啊?听说鬼子正在山里扫荡,你可要小心点儿!”婆婆有些不放心。

刘香花正色对婆婆讲道:“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秘密的事情不要多问!”

“啥?不多问?你是咱野山峪的妇救会长,我还是八路军排长的老娘呢!有啥不能多问的!”婆婆有些不服气。

“行了,娘,等回来的时候我跟您说啊!”刘香花知道婆婆这是跟自己开玩笑。

刘香花略微收拾了一下,挽着个装着干粮的篮子就出门了,门外自家的大黄听到动静立即窜了出来,在刘香花的身边转了几圈儿,然后就在她的身后不声不吭地跟着。

出了村往东,就能看到远处炮楼上不断晃动的探照灯,依稀可见炮楼下一层层的铁丝网跟壕沟,那是鬼子征调了附近几个乡的百姓挖出来的封锁沟。

此时几声依稀可辨的枪声从西边儿传来,那边儿是八路军的根据地,最近几天总是听到枪炮声,估计是鬼子进山扫荡了,上次开会就说鬼子可能进山扫荡,不知道为什么这次没有从野山峪附近经过,作为根据地和沂水县的交界,野山峪附近通往蒙阴县的大道是鬼子进山的必经之路。

带着些许的担忧,刘香花朝着九里岗方向加快了脚步,大黄跟在她的身后来回地窜动。

九里岗是刘香花的娘家,距离野山峪足足有十多里,这一路都熟悉,哪里有沟有坎也一清二楚,就是没有月光闭着眼都走不错。

她这次并不是到九里岗,而是距离九里岗只有三里地的一座山神庙。

刘香花顺着山路着急忙活地走着,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细小的汗珠,大黄倒是不知疲倦地在周围晃动着尾巴。

眼见着山神庙就要到了,刘香花擦了一把汗,眺望着远处自己的娘家,当初在家当姑娘的时候,这里就是她经常玩耍的地方,爬树上墙、下套子捅蜂窝,男孩子都没有她那个劲头。

这时,跑在前面的大黄突然停住了脚步,两只耳朵支棱着,不停地冲着附近的一个坟堆低声呜咽着。

刘香花摸了一把篮子里的剪刀,然后大声地喊道:“是谁在那里?出来!”

坟堆处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有一阵阵的山风吹过枯草枝的声响。

刘香花额头上的汗珠瞬间就消失了,后背一阵阵发凉,她抬头望了一眼已经泛起鱼肚白的天空,心里一阵阵的紧张。

“大黄,上!”

有大黄在,刘香花重新恢复了胆气,管他是什么东西呢,先咬过去再说!

“等等!老乡!”一个带着稚嫩的声音从坟堆后面传出来。

“等一下,大黄!”听到有人说话,刘香花赶紧喊住了大黄。

只见一个半大孩子从坟堆后面站了起来,身上穿着一件土灰色的军装,头顶上用枯草扎了个鸟窝般的伪装。

“老乡,你从什么地方来的?”半大孩子将手中的汉阳造拎了起来,快步跑到了刘香花跟前,用警惕的眼神望着他。

“你是九里岗的民兵?”刘香花有些奇怪地望着对方,“我怎么没见过你?”

“我可不是民兵,我是八路军!”半大孩子立即更正了刘香花的判断,“我前天刚入伍的!货真价实的八路军战士!”

刘香花笑了几声,然后伸手想要摸孩子的脑袋,不料那孩子非常警惕地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把汉阳造端了起来。

“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我是九里岗的,准备回家呢!”刘香花又笑了起来。

“那你换条路吧,前面路不通了!”八路军小战士立即讲道,然后指着附近的一条小路,“从那里也能回去!”

刘香花看了一眼远处隐秘在山林中的山神庙,逗着小战士讲道,“我可不走那边儿,多吓人啊,这边大路好!”

“不行,我说过了,前面路不通!”小战士毫不让步。

“好了,不逗你了,你赶紧把你们领导喊过来吧,我是来执行任务的!”刘香花收起了笑容,很严肃地对小战士讲道。

“执行任务?你骗谁啊?”小战士打量着刘香花,眼睛中却是一片怀疑。

“我的确是来执行任务的,就是要到那边的山神庙,你赶紧去把你的领导喊来,耽误了组织的大事情就麻烦了!”

小战士满眼的狐疑,警惕的盯着刘香花,然后大声喊了一句。

很快,从不远处的树林中冲出来几个穿着灰布军装的八路军,为首的那个提着一把驳壳枪。

“怎么回事儿?”驳壳枪来到了小战士跟前。

“连长,这个老乡......”

没等小战士说完,刘香花就冲着驳壳枪讲道:“你好,同志,我是野山峪村的妇救会长,接到上级的通知要到九里岗山神庙来!”

“你是刘香花同志吧?”驳壳枪赶忙上前,“首长正在那边等着你呢!”

刘香花被驳壳枪带着几个人护送着快速奔向了林中的山神庙,留下小战士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最后回到了坟堆的后面继续潜伏。

山神庙这里刘香花小时候来过好多次了,听老辈人讲这里的山神非常的灵验,不过自从鬼子来了之后,这里就逐渐荒废了。

刘香花来到山神庙跟前,发现周围竟然有不少的八路军战士守卫着这里,里面还隐约传出几声婴儿的啼哭声。

“首长,刘香花同志到了!”驳壳枪把刘香花带到了一个魁梧的八路军首长跟前。

“你好,首长,我找后勤部的赵书记!”刘香花想了一下自己的通知。

“我就是!”赵书记伸出手来,“你好刘香花同志,现在组织有一个重要任务要交给你,你考虑一下是否能接受!”

“赵书记,保证完成任务!”

“你也不问是什么任务?”赵书记笑了一下。

“我是共产党员,组织交给的任务无路如何也要完成!”

“你有这个决心很好,你跟我来!”

赵书记带着刘香花来到山神庙当中,空荡荡的山神庙里面只有一只小小的提篮,里外包着一层厚厚的青布棉包。

赵书记轻轻的把棉包打开,露出了里面一个小小的婴儿,大概有四五个月大小,小脸有些灰白色,在那里低声啼哭着,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刘香花心疼地把孩子抱了起来,仔细看了一下,“赵书记,这孩子是饿得呀!”

“我知道!孩子跟随部队转移依旧好几天了,吃了上顿没下顿!”

“那我先喂喂孩子!”刘香花讲道。

赵书记点点头,“我们就在外面,好了之后告诉一声!”说完赵书记就出去了。

刘香花望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孩子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心底不由得生出了一股疼爱之心,赶紧解开衣扣,把乳头塞进了孩子的嘴里,啼哭的孩子瞬间就找到了安全,不断吸吮着乳汁。

过了一会儿,孩子甜美地睡着了,刘香花把孩子放回了提篮之中,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山神庙外,远处不断传来激烈的枪炮声,周围的八路军战士警惕地望着四周。

赵书记叹了口气讲道:“这个孩子是后勤部吴书记的,半个月前,鬼子对根据地进行扫荡,吴书记带着孩子奉命转移,在指挥队伍突破封锁线的时候牺牲了!”

“什么?”刘香花看着这没妈的孩子顿时心疼不已。

“我们刚刚接到纵队的电报,孩子的父亲纵队的崔团长为了掩护大部队转移也牺牲了,现在这个孩子是烈士遗孤,上级首长特意电告我们,一定要保护好烈士的后代。组织上决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刘香花同志,你能完成这个任务吗?”

(四)

刘香花回到野山峪,小心地躲避着村里村外的眼睛,好像偷了一个宝贝一样,回到家里就咣当一声把门拴上了,院子里的婆婆吓了一跳。

“香花,你这是咋了?”婆婆小脚挪到了刘香花的跟前,望了一眼她手中的小包被,“你这是把谁家的孩子给抱回来了?”

“嘘!娘,小声点儿!”刘香花侧耳倾听了一下门外的动静,然后把婆婆拉到了屋里。

“这是咋回事儿啊?”婆婆望着炕上的小婴儿问道,这说是出去有秘密任务,怎么带回一个孩子来啊。

“这就是我的任务!”刘香花将婴儿的来历讲了一遍,“这是烈士的遗孤,上级再三叮嘱,一定要把烈士的后代保护好!”

“可怜的娃!”婆婆听了之后,脸上也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鬼子正在根据地里扫荡,这事儿千万别泄露出去!”刘香花叮嘱了婆婆好几遍。

“我知道!我知道,这几天你也别出门了,就在家里照看孩子,我跟你爹两个忙活这里外的事情!”

根据地里的枪炮声不断,野山峪不少的百姓心里都在打鼓,虽然大家对八路军非常有信心,可鬼子的这次扫荡力度非常大,甚至连野山峪通往根据地和沂水县的路上都设置了好几道岗哨,邻村的好几个给根据地送消息的交通员都牺牲了,情况也愈发的危急。

伪乡长牛福玉正在家里吃饭,突然接到了沂水县日军的电话,说是有情报显示八路军高级官员的孩子正隐藏在沂水县,命令所有的乡长、保长立即对自己所辖范围进行调查,一旦发现八路军的孩子立即上报,重重有赏,如果有人瞒报的话,一律枪毙。

牛福玉一听这个消息,顿时就来了精神,这可是效忠皇军的大好机会啊!

他立即叫来了自己的小舅子,张家窑的伪保长张文平,让他带着自己的那帮狐朋狗友去四里八乡打听一下,看看谁家有来路不明的孩子。

张家窑距离野山峪不足三里,是方圆十里的大村,也是平日里赶集的地方。

这天正好逢集,张文平就带着人在集市上瞎逛游,这家拿点儿水果,那家抢点儿菜,左手拎着个肘子,右手提着烧鸡,闹得整个集市鸡飞狗跳的。

逛了半天的光景,张文平也没弄到什么消息,就到集市边儿上的一个面摊上坐着歇息,面摊老板躲避不及,只得端上了几碗打卤面,希望这几个祸害吃完了赶紧走。

张文平歪斜的坐在板凳上,嘴里叼着半截烟卷儿,看着集市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心想着这上哪去找孩子呢?

这时,面摊旁两个卖鸡蛋低声的说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婶子,你家的老母鸡不抱窝了吗?怎么这回就这么两个鸡蛋?”

“哪里啊,我这鸡蛋都让村里人给提前给定下了!就剩下这么几个,我心思着换两个零花,也好买点儿酱油醋啥的!”

“咋了?村里有人家办事儿?”

“没有!现在谁还有闲钱办事儿啊,就是俺们村的赵大柱他娘,一下子定了两把鸡蛋,说是给大柱媳妇补身子下奶水!”

“大柱家的孩子不是已经快六个月了吗?怎么还要下奶水?这伺候也太好了吧?”

“谁说不是呢!我前段时间还见过香花呢,说是孩子奶水足,不知道出啥事了,咱也不好意思问!”

张文平听着这话,心里就开始活泛起来了,农村吃鸡蛋那可是奢侈的大事情,这赵大柱他娘一下子就定了二十个鸡蛋,这绝对是有大事情发生。

“你们两个去一趟野山峪!”张文平立即叫来了两个跟班,低声吩咐了几句。

临近傍晚的时候,两个跟班儿回来了。

“保长、保长!好消息!”跟班儿脸上喜笑颜开,“我们到了赵大柱家里听了一阵墙角,他家有孩子的哭声!”

“废话,我当然知道有孩子的哭声,他家的孩子快六个月了!”张文平冲着跟班儿踹了一脚。

“不是!保长,是有两个孩子的哭声!”

“什么?你确定?”张文平对野山峪的情况了如指掌,这个赵大柱说是去日照扛活去了,谁都知道那是当八路军了,家里突然又出现了一个孩子,那肯定是皇军要找的八路军孩子了。

张文平顾不上许多,立即套上马车奔向自己的姐姐家里,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姐夫牛福玉。

牛福玉一听顿时高兴不已,立即给驻守在沂水县的日军打了电话,告诉在野山峪村发现了疑似八路军的婴儿。

得到消息的沂水日军立即出动,调集了附近的伪军总共三百多人,趁着夜色直奔野山峪而来。

现在正值鬼子扫荡期间,野山峪的警惕性也非常高,两个民兵藏在进村的必经之路上,小心的警戒着。

当急促的脚步声在夜间响起的时候,两个人顿时就发现这股偷袭的鬼子,两人商量了一下,一个人继续监视鬼子,另外一个赶忙回村报告情况。

刘香花刚把两个孩子哄睡,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香花!鬼子来了,看样子是要进村,你赶紧带着孩子躲一下!”村长是唯一知道孩子情况的人。

“去后山的地窖!”大柱娘赶忙收拾衣服被子,“那里鬼子找不到!”

刘香花赶紧背着儿子,抱着崔红星正准备出去,就听到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响起来。

(五)

刘香花翻过围墙来到了邻居婶子家,她家有一条通往后街的夹道,顺着夹道就可以到大街上。

大柱娘背着包袱紧跟在刘香花的后面,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快跑过大街,村里人见状赶忙上前帮忙,两人有惊无险的穿过了半个村子,跑到了后山上。

这时,鬼子已经进村了,开始在村里翻箱倒柜的搜查起来,各种的哭声和咒骂声彼此起伏,村子里一片鸡飞狗跳。

很快,村里的人都被集中到了村公所前的空地上,两条大狼狗不停地狂吠着,在灯光下露出尖锐的利齿,一旁的鬼子端着刺刀扫视着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经过了一整夜的搜查,鬼子并没有在村里发现孩子的踪影,不由得恼羞成怒将村长吊在了大树上,要他立即把孩子交出来。

村长哭天喊地叫着冤枉,野山峪哪里有什么八路军的孩子啊!

村里人也一声不吭,用冷漠的眼神望着鬼子。

鬼子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这野山峪好歹也是“治安模范村”,要是真的搞错的话,这些人恐怕就会投靠八路军了。

就在这个时候,牛福玉凑到了鬼子军官的跟前,低声的说了几句什么,鬼子军官满意的点点头,不住地夸赞牛福玉对皇军的忠心。

很快,鬼子和伪军就撤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带走了村里为数不多的一些粮食和三头毛驴,说是要为大东亚共荣做贡献。

虽然粮食和牲畜被抢走了,人好在都没事儿,众人等到鬼子走了之后,赶忙把村长放下来,询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村长也不知道牛福玉跟鬼子说了些什么,反正从这个家伙平日里的表现来看,肯定又是在冒坏水!

果然,野山峪的乡亲们当天下午就得到了一个坏消息。

鬼子从野山峪离开之后,就把附近几个村子都包围了,挨家挨户的搜查,但凡有不到一岁的孩子全部都带走了,而且还留下了一句话,只要一天没见到八路军共产党的孩子,就一天杀一个,直到杀光为止。

消息传来大家都惊呆了,纷纷的咒骂鬼子狠毒,牛福玉这个狗汉奸不干人事儿。

刘香花呆呆地坐在地窖中,望着眼前的两个孩子发愣,鬼子这么狠毒,该怎么办呢?大柱娘也在一旁跟着唉声叹气。

两个孩子无法理解大人们的危机,依旧在那里呼呼大睡,对于外面的血雨腥风毫不知觉。

“娘!咱不能让烈士断了后,他们为了咱们老百姓把性命都搭上了,得知恩图报!”

“你说的娘也知道啊,这该死的鬼子,挨千刀的牛福玉,怎么能想出这个主意!现在可咋办呢?”

“要不?”刘香花看着熟睡中的二瓜,还没等开口眼泪就流出来了。

“咋了?香花,你可得保住身子啊!”

“娘,我打算把二瓜送出去!”刘香花艰难地说出来了。

“啥?你这是啥意思?”

“娘,咱没了孩子还可以再生,红星可是烈士遗孤啊!”

“可是......”大柱娘也忍住不住眼泪了,“这手心手背都是肉!”

“只有拿咱家二瓜来冒充红星,否则不仅红星没命,就连四村的孩子们也要遭殃!”

刘香花用颤抖的手把熟睡的二瓜递给了大柱爹,大柱爹也是老泪纵横,这总归是老赵家的骨肉,就这么送出去,任谁也不会舍得的。

看着大柱爹抱着二瓜出了地窖,刘香花再也忍不住心头的痛,抱着婆婆嚎啕大哭。

崔红星瞪着滴溜溜的大眼睛望着眼前的一切,他无法理解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大柱娘回到了村里,将刘香花的主意告诉了村长,村长也愣住了,用自己的孩子来换烈士遗孤的命,即便是有这样的想法,这当娘的也恐怕是心如刀绞一般。

张文平接到村长的“秘报”,说是在野山峪的后山听到了婴儿的哭声,顿时就喜出望外,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牛福玉。

鬼子再次出现在野山峪,这一次他们甚至都没有进村,直扑后山而去。

大柱爹接到消息之后,将二瓜藏在了柴火垛中,远远的看着鬼子步步逼近,然后装作惊慌失措一般,快步冲向了后山的密林之中。

鬼子见状立即追赶过去,刚刚经过柴火垛,就听到里面传出了一阵阵的哭声。

看着眼前的婴儿穿着用灰白军装改成的小衣服,牛福玉顿时欣喜若狂,这就是皇军要寻找的那个八路军小孩,看大小也差不多,立即抱着孩子前去邀功。

二瓜死了!死在了鬼子的刺刀之下,穿着崔红星的衣服。

鬼子军官将野山峪老少都集合起来,将刺刀上的二瓜展示在大家面前,叫嚣着,这就是八路军的下场。

所有人都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和悲痛,一个个怒视着鬼子和汉奸。

村里的老人把自己珍藏的寿材拿出来,盛敛了这个不到五个月的孩子,高高的坟头上只有一个“英雄”的名号。

半个月后,反扫荡结束了,八路军政委带着队伍打回来了。

刘香花抱着白胖的崔红星站在政委的跟前,含泪将孩子交还给了组织。

政委跪倒在刘香花面前,千言万语也无法叙说她的恩情,只能用这齐鲁大地最朴素的礼节,来表达八路军对她的尊敬,所有的战士一齐敬礼,向这位英雄的沂蒙妈妈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独树头崔氏下落:崔氏孤儿迟振伟(1)

【作者简介】

迟振伟,笔名翡翠青葱,山东作家协会会员、陕西网络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陕西网络作家研修班学员,发表《无限猎人》《大明海盗》《富路入山河》《记忆陷阱》等网络文学作品七百余万字,出版《狙击手》《风雪鏖兵·阿登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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