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国王朝是什么年代?这里是天国王朝
天国王朝是什么年代?这里是天国王朝罗马中上阶层们越来越不愿意留在罗马城内,而是带着自己的仆从、奴隶,将更多的时间和资金投注于修建自己在远郊甚至行省的别墅、庄园,欧洲从古典时代的城市文明,进入到中世纪的庄园、城堡文明,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当然,远一些的例子,你可以去看罗马,爱德华·吉本在他的《罗马帝国衰亡史》当中提过一件事:罗马帝国晚期衰亡的标志之一,就是罗马人的生活方式开始发生了变化。昨天我写了《它,为什么能成为防疫封控中的基本“单位”》一文,好多朋友说:小西,这么冷的知识你怎么也写。其实我觉得思考我们居住在什么样的环境中这种问题,不应算是冷知识。中国传统史学热衷于记载金戈铁马、帝王将相、朝代更迭,这给我们的历史阅读者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好像只有这种“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类的大事才是值得一写的,进而也就产生了一种“鹏飞万里”的宏大“格局观”。我之前无数文章已经讲过了,我觉得这种史观,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精神鸦片,很
人们选择住在一座城市里,
总需要一个理由,
不要让这个理由消失。
各位好,连日写作,太累,今天休息,随便跟大家聊两句。
昨天我写了《它,为什么能成为防疫封控中的基本“单位”》一文,好多朋友说:小西,这么冷的知识你怎么也写。其实我觉得思考我们居住在什么样的环境中这种问题,不应算是冷知识。中国传统史学热衷于记载金戈铁马、帝王将相、朝代更迭,这给我们的历史阅读者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好像只有这种“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之类的大事才是值得一写的,进而也就产生了一种“鹏飞万里”的宏大“格局观”。我之前无数文章已经讲过了,我觉得这种史观,对普通老百姓来说简直就是精神鸦片,很多人读这种历史读的越多,反而越不会说人话,不干人事,觉得死几个人没啥。
但如果你找几本西方史学著作看看,会发现梳理和讲述普通人衣食住行的生活史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史学门类。启发了马克思的费尔巴哈曾说过:“人就是自己吃进去的东西。”有的时候,你搞明白了一个时代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吃什么样的饭,住在什么样的屋子里,你也就能猜出他们是这么想的了。
这方面近一点的例子可以去看看封城期间的上海,断粮威胁下,沈逸老师和李子旸国师都开始学说人话了,足见费尔巴哈之深刻。
当然,远一些的例子,你可以去看罗马,爱德华·吉本在他的《罗马帝国衰亡史》当中提过一件事:罗马帝国晚期衰亡的标志之一,就是罗马人的生活方式开始发生了变化。
罗马中上阶层们越来越不愿意留在罗马城内,而是带着自己的仆从、奴隶,将更多的时间和资金投注于修建自己在远郊甚至行省的别墅、庄园,欧洲从古典时代的城市文明,进入到中世纪的庄园、城堡文明,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造成罗马在帝国末期这种严重逆城市化的原因是多方面的:
比如罗马后期公民权制度解体,异族不断涌入,城市社会动荡加剧。
比如人口的剧增,带来传染病的大流行。
比如帝国晚期的地中海商业体系的瓦解,日渐脆弱物流体系无法再喂饱罗马这样超越时代的巨型城市。
但我觉得,最为重要的,其实还是罗马政治体系崩溃——晚期的罗马帝制日渐显露出专横跋扈的特点,暴君累出,政变频仍,让昔日对罗马城非常有归属感的旧公民们日渐感到:他们其实不是这座城市的主人,在这座城市里即便积累下万贯家财,一旦被宣布为人民公敌,也不过是过眼云烟。
安全感的缺失让越来越多的罗马公民离开这座昔日的属于他们的城市。最终,在阿拉里克这样的蛮族首领攻陷罗马城的时候,这座城市里除了受罗马皇帝雇佣、同属蛮族的雇佣兵,其实已经没有多少真正昔日的罗马公民。罗马像一颗果实,落地之前,早已朽烂、空心。
所以在476年,当另一位蛮族首领奥多亚克攻陷罗马时,面对送上门来的罗马皇帝王冠,他甚至不屑一戴——你瞧瞧现在这城哪儿还有人啊?这就是个空壳子,你不嫌磕碜我还嫌磕碜呢。
越大的城市有时反而越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导致其走向衰败和消亡。这是东西方历史都一再验证的规律。而这个规律的原因在于城市的生长本质上其实是一种逆熵行为。
人类在进化中积累的基因天生就更适合百十来口子人的那种小村落生活。人群的过量聚集,不仅会让个体感到压力倍增,也会增加物流供应的压力,还会导致人与人之间冲突的频发和疫病的横行。所以如果真的只追求极致的稳定、追求冲突或瘟疫的不爆发,压缩甚至解散城市反而是争取的选择。这个道理,从秦始皇“隳名城”开始就已经被呈现了。
但是,虽然城市的生长是一种“逆熵”,为什么人类文明的大势还是人群的不断聚集,城市的不断发展呢?
因为人毕竟不是植物,长在一块地里晒晒太阳就能活。人需要吃饭,所以我们需要交流,以便互通有无,做好“生意”,养家糊口。人需要思考,所以我们需要交流,以便同气想通,形成共同的理念,协作奋进。人想按照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去生活,所以我们更需要交流,以便有更多选择,实现自由人与自由人的自由联合。
正因为这些冲动,都只能用交流才能满足,所以我们克服我们基因中对人群聚集的恐惧本能,共担风险,建立了城市。
所以古往今来的城市,无论是因商贸而立、因军政而立、因信仰而立,总需要有一个它存在的理由,如果这个理由都不存在了,那这个城市无论看似多么辉煌,它离衰败、消散也就不远了。
雷德利·斯科特曾拍过一部电影《天国王朝》,影片讲的是十字军东征时代基督徒怎么丢掉了耶路撒冷的故事。
老雷在这部电影里倾注了大量的心血,虽然最后叫好不叫座,但里面的很多情节、台词都是很考究的。
影片有个片段让我印象特别深刻,说国王鲍德温四世死后耶路撒冷王国主少国疑,摄政王还是个糊涂蛋,一派亡国之相。
辅佐鲍德温的医院骑士团团长就劝男主巴里安,说反正你跟摄政王也有仇,要不然你就搞个宫廷政变把摄政王干掉,你自己取而代之吧!这样既可保你自己安稳,又抱得美人归,还可存续我们的王国,这不挺好的吗?“耶路撒冷现在不需要道德完美的骑士。”
但男主想了想之后,却拒绝了。
他说“不,这里是天国王朝(良知之国),或者,它什么也不是。”(It is kingdom of conscience ,or nothing.)
这一段当然完全是电影虚构的,但我觉得老雷想在这里探讨一个很深刻的问题——像耶路撒冷这样的王国,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是信仰。是信仰让人们不远千里从本土跑过来,守在这荒漠当中,建立了这样一座繁华的巨城。
可假如有一天,以信仰立城的耶路撒冷,居然要靠阴谋才能占有、维系,那么它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信仰如果没了,我们离乡万里、苦哈哈的守在这荒凉不堪的地方,流汗、流泪又流血的搁这儿干耗着干啥呢?早点散了各回各家,该种地的种地、该打铁的打铁、各过各的小日子不好吗?
所以我觉得这句话,其实是整部《天国王朝》电影的“文眼”,导演拍了三个多小时,最想说的就是这个——一座巨城之所以存在,一群人离家万里,来到一个地方追寻他们的梦想,是需要一个理由的,这个理由是信仰也好,是利益也罢,总之必须有一个。如果信仰之城的信仰没有了,经济之城的经济停摆了,那么这座城市、这群人聚集的意义都将消逝。坚守反而成了一种固执,散去是明智而必然的。
这里是天国王朝,或者什么也不是。——一群人选择不辞劳苦的在一座城市里拼搏,一群人开始一场不远万里的离家远征,一个时代为之兴起、繁荣,都需要一个理由。
请不要让这个理由消失。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