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里姆特绘画过程：以法学之名作画

克里姆特绘画过程：以法学之名作画克利姆特代表作：《吻》克里姆特1862年7月14日生于维也纳郊区布姆加特，他的父亲从事金银雕刻兼铜版工艺，克里姆特是七个儿女中的长子，在这个工艺美术家庭的熏陶下，他与两个弟弟都考入了奥地利工艺美术馆附属工艺美术学校学习。尽管后来成为象征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克里姆特早年从学校中接受的却是完全传统的历史题材古典主义绘画教育。十九世纪末，奥匈帝国的最后岁月，首都维也纳面临着梦幻般的繁华。文化艺术空前繁荣，哲学有维特根斯坦、心理学有弗洛伊德，医学有维也纳第二医学流派，文学有茨威格和施尼茨勒，戏剧有霍夫曼斯塔尔，音乐有斯特劳斯、勃拉姆斯、布鲁克纳和马勒尔，绘画则是以古斯塔夫·克里姆特和埃贡·席勒、奥斯卡·科柯施卡共同组成的维也纳分离画派……按维也纳人的说法，欧洲迎来了第二次文艺复兴。意满志得的维也纳大学也准备大兴土木，庆祝校庆的同时彰显文化的盛世。当时环绕维也纳市中心的旧市街城墙被拆除，城墙外侧的带

《哲学》、《医学》、《法学》

(Philosophie，1899—1907，壁画；Medizin，1900—1907，壁画；Jurisprudenz，1903—1907，壁画)

一幅以《法学》为名的壁画，让整个奥地利法学界愤怒异常。这是1900年的维也纳。维也纳大学为庆祝校庆，请来著名画家克利姆特以《哲学》、《医学》和《法学》为名，创作这三个学院的穹顶壁画。此时的克利姆特正处于艺术巅峰。他暗下决心要缔造经典，丝毫没想到几年后，将面临满城风雨非议、退货违约指责和巨额赔偿要求。

用象征主义之笔来画《法学》

十九世纪末，奥匈帝国的最后岁月，首都维也纳面临着梦幻般的繁华。文化艺术空前繁荣，哲学有维特根斯坦、心理学有弗洛伊德，医学有维也纳第二医学流派，文学有茨威格和施尼茨勒，戏剧有霍夫曼斯塔尔，音乐有斯特劳斯、勃拉姆斯、布鲁克纳和马勒尔，绘画则是以古斯塔夫·克里姆特和埃贡·席勒、奥斯卡·科柯施卡共同组成的维也纳分离画派……按维也纳人的说法，欧洲迎来了第二次文艺复兴。

意满志得的维也纳大学也准备大兴土木，庆祝校庆的同时彰显文化的盛世。当时环绕维也纳市中心的旧市街城墙被拆除，城墙外侧的带状空地上建起了极为宽阔的大街，许多壮观华丽的建筑直接面对着大街，自然需要整饬修葺外墙。

巨大的工程引发了巨幅壁画行业的火热。其中最受欢迎的壁画大师莫过于当时年仅32岁的古斯塔夫·克里姆特。他也是参与维也纳城旧城改造的设计者，先后参与了皇家剧院和艺术史博物馆的装饰工程。

克里姆特1862年7月14日生于维也纳郊区布姆加特，他的父亲从事金银雕刻兼铜版工艺，克里姆特是七个儿女中的长子，在这个工艺美术家庭的熏陶下，他与两个弟弟都考入了奥地利工艺美术馆附属工艺美术学校学习。尽管后来成为象征主义的重要代表人物，克里姆特早年从学校中接受的却是完全传统的历史题材古典主义绘画教育。

克利姆特代表作：《吻》

经过了两年扎实的基础阶段学习后，他进入费迪南德·劳夫博格教授门下，学习油画和壁画。不过，在历史画题材上，他的画风开始受到自然主义和象征主义的影响。因为，维也纳最有名的历史画家，是享誉整个欧洲的汉斯·马卡特，他融合了自然主义与象征主义的风格，借助提香和鲁本斯的手法来加强作品的表现力，凭借华丽的技法与光影的戏剧性效果，让历史事件充满异国（特别是东方）风味的场景，并带有一种魔幻般的神秘力量。

克里姆特非常仰慕马卡特。为此，他甚至贿赂过马卡特的仆人，让他进入马卡特的工作室，乘马卡特午睡时偷偷探视他最近正在进行的作品。

克里姆特

1879年，劳夫博格教授给了还是学生的克里姆特实践的机会。他接受委派，参与了重要的维也纳美术史博物馆装饰工程，由此开始了他的壁画艺术生涯。1883年，克里姆特从工艺美术学校毕业，自己创建了一个壁画创作室，承揽建筑装饰和壁画创作任务。先后在阜姆、布加勒斯特等地为市立剧院画过几幅大型壁画。

1887年，市议会委托克里姆特与搭档马奇在旧的皇家博格剧场翻新之前，把剧场内景画下来，他在画中描绘了观众席里的一百多位维也纳各界精英。这幅画在1890年为克里姆特赢得了“皇帝奖”，使他名声大振。

1894年，克里姆特和搭档马舒接到了文化与教育部的委派，为维也纳大学大礼堂绘制一系列天顶壁画，需要以寓意式的形式来描绘各个学科。壁画一共四幅，其中三幅由克里姆特来完成，这就是著名的《哲学》、《医学》和《法学》。

历经十年心血，克里姆特完成了这三幅象征主义名画。其中，壁画《法学》让维也纳大学法学院的教授们很是吃惊。画的前景是一个赤裸瘦削的老男人，半侧着身体，几乎背朝观众，头埋得很低，佝偻、枯萎、苍老，既可能代表人间的执法者或统治者，又代表着所有的人类，接受着正义女神的复仇女神的审判。

老人像罪人一般，被一只硕大的章鱼缠绕不得脱身，章鱼之上站着三个复仇女神，提西福涅、阿勒克托和墨该拉手持长蛇站在他面前．正在清算老者的罪行。

为了作品与国家决裂

据后人分析，尽管克里姆特的语文极差，但他一辈子随身带着但丁的《神曲》。有关法学的灵感，或许就来自于但丁的《神曲·炼狱》第九章：“……三个满是血污的复仇女鬼……缠绕深绿色的长蛇……”。

画面中景，是黑雾缭绕中密密扎扎的男人头像，代表着更多的罪人，挤在炼狱中不得解脱；画面顶端的远方才见得到正义女神——那样遥远，但她手里却只有宝剑，并没有代表公正的天平。她的两旁，站立着真理女神和律法女神，但真理女神造作地穿上了衣服，律法女神手执法典，却显得百无聊赖——世纪末的无奈，时代的嘲讽，淋漓尽致。

令克里姆特没有想到的是，这幅作品并没有得到叫好。反而批评之声如潮涌来。法学院的教授们无一不愤怒激动，有人批评道：“对国家的蔑视和批判还有比这更登峰造极的吗？”

除了法学教授之外，政客也加入了反对者的行列。包括维也纳市长鲁格在内一群老派政客，对文化部长冯·哈特尔施加压力，要求他在帝国议会上对此做出解释。人们对《法学》提出抗议的另一个理由是，作品根本脱离了克里姆特原来提出来的草图，在原先经当局通过的草图中，代表正义的传统女神，正在一只有触角的黑色水蛭上方挥舞着宝剑。

然而克里姆特在最后定稿的作品中．却将正义女神移到了远方背景中，还在前方加了折磨老人的场景——据说，这是因为前两部画作《哲学》和《医学》受到了强烈的反对，而引发了克里姆特的怒气，他修改了草图的构思，将不满宣泄到了《法学》这幅作品中。

《法学》草稿

更多的非议向着他涌来，人们批评他的《哲学》没能展现出伟大哲学家的丰功伟绩，带给人们的只有失望、困惑和不悦。哲学教授们恼怒地说：“他没有将哲学的特点做清晰的陈述，而制造出一种迷惑，那似乎在暗示生命的神秘最终是无法穿透的，而人类的存在内涵只不过是无限地循环着出生、交配与死亡。

对于他的《医学》，医学院则公开批评他将“医学的空前成就一笔勾销，画面呈现的完全是死亡的胜利。”二十余位帝国国会议员和八十名大学教授对于这三幅壁画提出了联名抗议，并且要求文化部长冯·哈特尔从官方角度宣布这三幅画作“死刑”。不过，冯·哈特尔展现出了令人惊讶的客观与冷静。当他步入国会发言席的时候，他把立场转移到了更加中立的位置上，宣布“文化部无权对任何艺术做出官方批准”。

其实，这三幅画作并不是缺少知音。

早在1901年，《医学》一画即在法国巴黎秋季大展上获得金奖，并当即有收藏家出高价收购。但是，克里姆特向收藏家致歉道，这是奥地利国家官方订件，不能出售。孰知，当他带着《医学》回到维也纳，并向文化部以及维也纳大学提交时，却遭到了这样的冷遇。

1905年，克里姆特决定辞去这三幅壁画的创作任务，退回维也纳大学支付的订金，买回自己的画作。他在报纸上公开宣称，“拒绝国家资助，拒绝审查，我就是我一个人！”从此之后，克里姆特再没有接受过官方的任何委托。

然而，维也纳大学并不善罢甘休。校方一方面宣布，不再采取这三幅壁画作为装饰作品，而是将其收入地库；另一方面提出，由于克里姆特没能及时按要求完成画作，给法学院、医学院和哲学院的装饰工作造成了时间和成本上的浪费，要求克里姆特给予赔偿。最终计算费用远远超出了画家的支付能力，让克里姆特陷入了困境。

迫于无奈，在一些私人收藏家的帮助下，克里姆特终于斥巨资买回了自己的画作，于1907年将这三幅壁画题材作为个人创作进行了展出。这组壁画的主题标注为“胜利之光压倒黑暗”，也不再展示哲学、法学和医学对人类历史发展的作用，而是间接地描绘了人类的悲观情绪，低沉、忧郁和痛苦。展出后，三幅画作被私人收藏家以高价购走，草草地结束了这场“壁画风波”，

不过，故事并没有就此收场。谁也没想到的是，几年后这三幅画作又进入了奥地利国家画廊。相传，辗转买下原作的一位贵夫人希望这些画作能够得到“正名”，于是打电话给国家画廊的馆长称“有人出五十万帝国盾（相当于二百万欧元）收购这三幅壁画，但如果国家画廊要买，她只要十万就可以出售。”

毫无疑问地，三幅壁画又进入了国家画廊的画库。只是可惜的是，在1945年二战最后的战火中，它们全部化为灰烬——画家对于《法学》的独特描摹，也最终陷入火海，成为永远的遗憾和经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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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海 专栏：法律也可以是美的

林海 ：十五言

法学专栏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