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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

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其它季节上这样的厕所,有种挥洒自如一泄千里的快感,但到了如此严寒的大风天,不到迫不得已,谁也不乐意到这里解开衣裤,让寒风在赤裸的肉体上肆戮。鸣沙中学坐落在鸣沙州街南的校场滩上。为了师生方便,也为了照顾周边鸣沙七队、鸣沙六队、养马七队三个生产队各自利益,除正面主墙考虑到美观没有在外墙开洞建厕所,其它三面主墙都开着四个门洞,上面用黑排笔写着:“教师男厕所”、“教师女厕所”、“学生男厕所”、“学生女厕所”:东边厕所的地盘是鸣沙七队、南边是养马七队、西边是鸣沙六队。伸向哪个生产队地盘厕所的粪便就是那个生产队的农家肥。干冷干冷的寒风迎面刮来,脸上就像被针芒刺戳一般。头上捂个棉帽子,还是冻得生疼。要是胸腰哪个地方没有遮严裹紧,寒风钻进来,像有无数个冰块在皮肤上嗖嗖滑动。学校大食堂腌菜的酸菜缸已经被冻裂,缸里溢出的酸菜水在缸外面挂起大小不等的黄色冰柱。学校井口结成的冰溜子已经塞不下去吊水的桶子,每次打水

编者按:经过3年多时间的搜集整理,《鸣沙中学六十年记》 书稿基本成型了:大致分为三个部分:《鸣沙拾遗》《鸣沙中学》《鸣沙掠影》。《鸣沙拾遗》侧重于鸣沙历史、鸣沙名人、鸣沙宗教,《鸣沙中学》侧重于鸣沙中学前世今生、鸣沙中学名师荟萃,《鸣沙掠影》侧重于鸣沙地区民俗人情、风物典故。需要说明的是:书稿中所说的鸣沙指的是当今的鸣沙地区,包括中宁县城以东的鸣沙、白马、恩和、长滩等地域,而历史上的鸣沙州相当于当今的地级市,包括整个卫宁平原(中卫、中宁两县)、吴忠西部、同心北部等广大地区。

这里将编辑好的书稿分篇目在平台再一次推出,敬请作者与读者注意寻找文中有不准确或错误的地方。考虑到平台现在有自身要求,在审阅不能通过时,编者将以单独推出再一次征求大家建议与修改意见——尤其作者们敬请特别留意

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1)

2001年鸣沙中学第二届高中甲班同学聚会合影(照片提供:谢永健)

杨森林/文

七十年代鸣沙中学非常寒冷。

干冷干冷的寒风迎面刮来,脸上就像被针芒刺戳一般。头上捂个棉帽子,还是冻得生疼。要是胸腰哪个地方没有遮严裹紧,寒风钻进来,像有无数个冰块在皮肤上嗖嗖滑动。学校大食堂腌菜的酸菜缸已经被冻裂,缸里溢出的酸菜水在缸外面挂起大小不等的黄色冰柱。学校井口结成的冰溜子已经塞不下去吊水的桶子,每次打水都要带铁镐刨冰。学校操场冻出了指头宽的裂缝,跑操稍不注意就会打趔趄崴了脚。

痛苦的是在这样的大风天去厕所“方便”。

农村中学厕所大都砌在学校围墙外边的田野里:三面用土垡垃砌成的围墙围着学校主墙圈一圈,主墙上开个进出厕所的门洞,便池从上往下直通生产队农田,既不占用学校地盘,粪便的异味还可以排到旷野,更利于农民在田间地头掏粪运肥。

鸣沙中学坐落在鸣沙州街南的校场滩上。为了师生方便,也为了照顾周边鸣沙七队、鸣沙六队、养马七队三个生产队各自利益,除正面主墙考虑到美观没有在外墙开洞建厕所,其它三面主墙都开着四个门洞,上面用黑排笔写着:“教师男厕所”、“教师女厕所”、“学生男厕所”、“学生女厕所”:东边厕所的地盘是鸣沙七队、南边是养马七队、西边是鸣沙六队。伸向哪个生产队地盘厕所的粪便就是那个生产队的农家肥。

其它季节上这样的厕所,有种挥洒自如一泄千里的快感,但到了如此严寒的大风天,不到迫不得已,谁也不乐意到这里解开衣裤,让寒风在赤裸的肉体上肆戮。

实在憋不住了,只好鼓足勇气,用最快的速度解开裤带,憋足吃奶的劲朝面前的空间喷射出去——还没来得及系好裤带,刚刚还在空中划出美丽弧度冒着热气腾腾的抛物线已在墙面上和便池内结成斑斑冰点。

鸣沙州依山傍水,是兵家争夺的交通要道和风水宝地,汉代开始历朝历代在此设置洲府(相当现在的地级市)直至明代。无数豪杰枭雄在此扬名、饮恨、洒血:大唐郭子仪、大宋范仲淹、大明朱栴,无不在此帅兵或布阵鏖战或战后安抚。死伤无数的将士尸体横躺竖卧在校场滩,或被野狼撕扯或被猛禽吞吃。狂风吹过,累累白骨从沙子里刮露出来,夜半三更喊杀阵阵,刀剑撞击声和战马嘶叫声不绝于耳。加上清末民初数不胜数的拉锯混战,校场滩沙土里到底渗入了多少人的鲜血、掩埋着多少人的尸骨没有人能够说得清楚。上世纪六十年代以前,校场滩空空荡荡白天没人敢住夜间无人敢走,成了专门枪毙死囚犯和扔死娃子的荒滩野岭——当地风俗10岁以下孩子死亡后,尸体不能掩埋,像西藏天葬一样,扔在野外供野狗猛禽吃干净方可超度转生。

1957年,政府在这片鬼哭狼嚎的废墟上建修传播文化知识的学府,将中宁县城河南东部以恩和公社所在地为界的鸣沙、白马、长滩三个公社和恩和公社一大半小学毕业考入初中的学生集中于此大开办了初级中学——1971年又增设了高中。铁镐铁锨所向,白骨如山。十四五岁的初中生夜间下自习,发现墙根处缕缕鬼火时隐时现。夜间上厕所,眼前会立着一对对黑人黑马,还有一米多高的黑矮人移来跳去。

1971年大年三十晚上,我与张立怀、朱学文同学相约去校园看望春节没有回老家的肖向东、王秀池、王民国、姚公英等老师。出了老师房间,准备赶到鸣沙街去看文艺演出,忽然看见西边教室门前有团团或明或暗火苗闪闪烁烁,校大门语录碑下面有几个黑色的矮人像影子一样奔来跳去。张立怀伸开左右手,拦住了我与朱学文,示意我们放慢脚步。我直觉得头皮莎啦啦一阵发麻,像是头发根子都吓得立起来了。张立怀小声提醒:“赶快来回刨头发——男人头上有三把火,一刨头发就会发出火光,鬼怪见火害怕!”

事后与老师一探究竟。师者解疑:掩埋的骨头里含有一种“磷”的化学物质,“散”发出来遇到合适的自然条件,会自燃闪出火苗,就是人们传说的“鬼火”。

对付夜间的黑色矮人,正在管理学校的贫协主席潘占仁笑着给我们教授了个绝招:把裤子退到腿腕子上,屁股朝着黑人方向高高撅过去,头夹在裤裆里面,大喊一声:“看脸——”两个大屁股蛋子就是一幅左右对称的魔兽面孔!大喊一声:“看棒——”那带有奇特气味的金箍棒从魔兽嘴里伸出来,眊眊哪个魑魅魍魉不抱头鼠窜、瞧瞧哪个牛鬼蛇神还敢再兴风作浪?

鸣沙中学第二届高中生就是在校场滩彻彻底底镇住了阴阳两界妖魔鬼怪,一扫往日将老师分为“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特(务)”阴霾,在文化大革命中期,开创了人心向善、老师思教、学生爱学的人间正气——

第二届高中生延续了第一届班级设置:共招2个班级,当年分为甲班、乙班。招收生源还是鸣沙、白马、长滩3个公社和恩和公社秦庄大队以东各大队的优秀初中毕业生。甲班恩和中学选拔来的吴洪相、吴洪宝两堂兄弟学习基础良好,吴永存白白净净,像个“白马王子”——后来得知他出身书香门第,张立德袁向华文采飞扬,刘金宝活泼可爱多才多艺,尉宝荣学习刻苦,周兴堂、曾庭玉少年老成,张素芳、李桂英、李春玲三美女“娥眉不肯让人”——只是男生与女生当年不怎么开腔——尽管杨斌、刘金宝两个活宝专门盯着男女生一举一动,一旦发现哪个男女生走得太近就会大呼小叫“奥骚——奥骚!”但直到高中毕业,男女生之间很少单独说话。白马谢永健也是白白净净,身上散发着香胰子味道——后来得知他是医院大夫后代,杨斌、吴佩尊、贾天奇、张继红全面发展。长滩刘进国、龚汉能、于治国出类拔萃。鸣沙公社考入高中的学生更是人中豪杰,仅以尹国强、秦鹏生、徐建营3个小帅哥为列:个个兵乒球技艺代表全校参加全县中学生比赛,智力更是超群。乙班高学祥、李泉、王兴盛、尤学忠、胡福秀、王永常、万学义、张文龙 陈兴元等同学,都是同辈人挑选出的尖子。

分在甲班的我自知同学们出类拔萃,班级第一次在东面瓦房教室门前集合,班主任李树俨当众宣布我为临时班长。我诚惶诚恐赶紧跑出队列给全班同学恭恭敬敬举起右手敬了个“军礼”(当时大兴“全国人民学习解放军”),没有过多考虑动作丑俊,只担心大伙不了解我就凭老师指定当个班干部是同学们最为反感的举动,稍有不慎就会像高高悬起的花轿——众人稍一松手就会摔个鼻头嘴歪,结局肯定是癞蛤蟆跳门槛——又伤鼻子又伤脸。谁都知道:要叫同学们认可一是人品,二是成绩。再说当学生干部吃力不讨好,服务稍不到位工作稍一越位就会招来非议。

事后与我成为终生知己的吴洪相刘进国同学告诉我说:从你第一次见面就知道给大家敬礼,说明你人可交。

班主任李树俨是宁夏大学中文系才子,也是宁夏文化大革命时的“一号”笔杆子。他教语文别出心裁:现代散文不按惯用的套路“主题思想”、“写作特点”、“段落大意”去讲,而是先让同学们预习,课堂上由同学们集体讨论课文表达的是什么,又是通过什么手法来表达——顺序、倒叙、还是插叙?最后将优美词句摘录出来,以备写作文时灵活运用。政论文只抓三大段:论点、论据、论证,以毛泽东《实践论》《矛盾论》为样本,旁征博引,寻找规律,抓住要点。古文学习,李树俨给同学们“递钳子”——把古文里的每一个字的原意像钳子拧铁丝一般,一个一个都拧着拉出一串串,再根据前后文意选择最符合的意思组合翻译,最后同学们自己将古文翻译为一篇白话文,抄写在作文本上,同学们相互交流——三五篇古文学下来,再碰到其它没有学习过的古文,也能一一排列,明白大意。

李树俨教作文提倡“创作”:同学们可以写诗歌、散文、小说、报告文学、调查报告,从作文中挑选出“精品”,经班级“创作小组”集体讨论修改,由王民国老师把关,王建业李奋军同学刻蜡板,印刷成标有“鸣沙中学文学创作精品选”油印校刊,在校园交流。

油印校刊当年“洛阳纸贵”,一刊难求。后来在宁夏各地学校流传。杨斌同学前两年还完整地保留着当年的一份,被我发现后软磨硬泡要了回来,本来要在《鸣沙中学60年记》中展示,可惜现在怎么也找不到了。李树俨后来调西北第二民族学院(北方民族大学)、宁夏大学、韶关大学任教授,系著名语言学家。可惜他英年早逝于广州,前几年家人将遗骨迁至中宁下葬,银川张立怀朱学文相约孙常青开车,我拉蔚宝荣刘秀芳一同赶到中宁,高学祥招呼大家吃饭后赶往双龙山公墓,目睹李树俨老师魂归故里。

数学老师王景禹是兰州大学数学高材生,他教解析几何将原理在黑板讲完后,带领同学们去七星渠红柳沟渡槽现场测试渡槽的造型——横跨红柳沟东西两侧拱起一道拱形将渠水平安送过的渡槽原来是个抛物线!他鼓动同学们联系生产实际,发挥想象——刘进国奇思怪想出了用抛物线原理制作打冰雹的土炮。王景禹后来调宁夏农学院成为著名教师——42岁意外去世,已经是中宁县教育局长的原鸣沙中学校长祁生华,带领鸣沙中学数名教师们与近百名鸣沙中学当年学生们赶往农学院,为王景禹隆重送行,一时在银川传为佳话:鸣沙中学的师生原来这么重感情,难怪人才济济!

全才杜通老师当年身兼物理地理两门功课。他上课不带讲义,两个肘子往课桌上一按,娓娓道来:钻木取火用的是摩擦生电原理,激光穿透物体用的是凸透镜凹透镜聚焦原理,脑子里装个地图就是最好的地理学习。到了极高点上学习,文理不分——文中有理,理中有文。任何一门看似艰难抽象的功课,经杜通老师三言两语,变得简明扼要。今天我依然记得杜通当年趴在讲桌上说过的话:谁说啥你们不一定要记着,但任何一门学问都有它的“命门”——这“命门”你们一定要记住——它就像密码一样,你一旦掌握了它,任何知识在你面前都会迎刃而解。

化学老师陈国梁教化学课最为形象的实例是:从嘴里吃进去的食物,从下面拉出来变成粪污——这是最标准的化学反应!他告诉我们——学习化学要记着元素周期表。他告诫我们:事物没有绝对,人类对物质最本源的探寻如同我们看见的星体一般无穷无尽,细胞、分子、原子、质子、夸克、微粒子……都有待我们将来去研究。最为复杂的还是我们人类的大脑——谁能打开自己的“小宇宙”,谁就是天才!

教英语课的仇标当年在鸣沙中学是个“洋绅士”的异类:高大的洋派头,头发上打着鸣沙地区极其少见的头油:明明的、光光的、亮亮的,头发朝后梳理得一丝不苟。衣裤老是笔挺笔挺的。戴着一副玻璃片中还套着另一层玻璃的金丝眼镜。皮鞋老是铮亮铮亮的,像是能够照出人影。完全是一副鹤立鸡群的姿态。要求学生见面就要“how do you do!”不然他会大发其火:你怎么搞的——不与我“howdo you do”(英语问好)?他教英语要求我们同学间相互对话。尉宝荣是英语课代表,从他房子里抱回的英语作业本,浸透着一缕点心的清香味道——那是上海家人寄给他的佳品美味。他将其视为珍宝,尽管他对我们教书很是慷慨:恨不能把他所知道的英语知识全都倒给我们,但从没见过他与谁分享过自己的美味。宝荣父亲当年是鸣沙供销社主任,曾经帮仇标买过一辆“飞鸽”牌自行车(那时候买自行车要票)。新“飞鸽”配上仇标洋派头,每当仇标骑车路过鸣沙七队六队土路,正在干活的社员都会停下手中劳作,像看西洋镜一般对仇标啧啧称赞:看看别介!而我猜想尉宝荣拿回作业最多比其他同学多吸几口上海点心的余味而已,如果他真吃过仇标老师的上海点心,他一定会告诉我——我与宝荣私交甚好:中宁县体委当年参加全区中学生排球田径比赛,通过学校点名约我去到县城训练、到银川比赛,离开学校一个半月,落下功课我回来找宝荣补课——他的笔记做得极为详细。每次经他补课,我考试成绩依然较好。他老与我争夺名次,考试成绩出来,尽管他气歪了鼻子——我就不信我考不过个打球赛跑的!但宝荣对我补起课来,还是那么上心。同去参加田径比赛的女同学刘秀芳就没我幸运——成绩总被训练比赛影响而难进前五名。

李树俨、王景禹当年在文化大革命和四清运动中因没有出卖灵魂,大学毕业分配被贬到不靠城市远离闹市的鸣沙中学,而杜通和仇标都是右派——杜通是中宁县抓右派时最后抓到的最大右派,仇标则是上海《文汇报》和《人民日报》点名批判的大右派。

由于鸣沙中学铲除了如同1971年春节时我与张立怀朱学文在校园见到过的阴间黑小人土壤,正气得到弘扬,邪气得到遏制也就没有了小人兴风作浪的环境——鸣沙中学自此再没有人看见过黑矮人与呼闪闪的鬼火。

那些真正有才华、有水平、有能力、有个性的老师们在鸣沙中学这所农村学校三尺讲台上大放光彩,鸣沙中学学生能够后来成才、当年在德智体全面发展上屡创佳绩也就不足为奇——

鸣沙中学连续三届在中宁县中学生运动会三大球比赛中勇夺三连冠,第二届以周兴堂为队长的篮球队,以李泉为队长的足球队、以杨森林为队长的排球队,连夺中宁县中学运动会桂冠。第三届以周万银王定才(都是白马人)为主力的篮球队还是全县第一。

后来涌现出诸如李后魂(南开大学教授、博导、世界级知名昆虫学家)、王兴盛(宁夏农科院研究员、著名水稻专家)、张少军(郑州大学教授、博导、多学科科学家)等一大批科技人才。

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2)

高中毕业陆正和送给作者的照片

鸣沙中学第二届高中生于1974年1月毕业。

为了毕业庆典,1973年10月一个星期天,万民安曾庭玉同学事先与中宁园艺场联系,以158元(当时是大数目)的报酬承包了园艺场一块5亩苹果园翻地劳动。全班同学相约:半夜开始,住校生带铁锹先从学校沿109公路朝中宁园艺场方向骑车前行,家在学校以上的薛营黄营恩和的同学们回家准备带好铁锹,提前赶到公路边等候沿途赶来的同学一一汇合。

夜间睡意正浓,陆正和推醒我建议:我想了想——咱们班这次骑车去园艺场那么远,前面先骑车走几个男同学开路,女同学骑车走中间,最后由男同学压阵断后——这样能确保全班同学安全。

我家在鸣沙中学校门前的鸣沙七队。陆正和老与我同盖一床被子:他高中期间得了一种排不出去尿的怪病,住在学校起夜怎么也憋不出尿。我约他一同住在我家伙房热炕上,夜间憋尿只有我俩。我端着尿盆像逗小娃娃一样逗他尿尿:“嘘嘘——嘘嘘……”“嘘嘘——嘘嘘——”他“咳哧”一笑,连同尿一起“咳哧”着喷了出来,浇了我一手。接着就抱住我喊哥哥:你不知道呀好哥哥呐!憋尿那是啥滋味?又涨又急又燥,越急越尿不出来!

陆正和在班上年纪最小。他视我为哥,我视他为弟——反正我也没弟弟。我俩的这种默契他父母似乎也知道:假期他约我去他家,每次往往晚上不让回。他父母在大通炕上就给我俩一床新被子,他老俩盖一床旧被子,把我当家人,安排我们同睡一个大热炕——尽管陆正和父亲陆宝贵当时是长滩公社党委副书记,这在当时农村来说已经是令人敬畏的“高干”,但我到陆正和家里吃饭,陆正和父亲把炒好的红烧肉推到我跟前不停地劝:“吃,他哥哥你好好吃。”陆正和母亲给我交底:“陆正和是我上厕所生在‘茅饲圈’(农村露天茅厕)里的,小名就叫了个‘圈生’——他从小体弱病多,上学住校我一直担心。有你这个哥哥照看,我悬在空中的心就落在胸克廊的实处了。”

陆正和于1975年招工到中宁供电局——那是当年令人羡慕的工作岗位之一。我于1976年上大学。当时交通不便,往返大学要到黄河北边的石空火车站上下车,中途就在陆正和工作的中宁县城供电局单身宿舍小住几天——我俩自然还是同盖一床被。他用积攒下的120元工资,买了一块上海牌新手表,硬要戴我手上。当时的生活水准,那块手表相当于今天一部家用小车。我安慰他自己戴上工作方便。他就哭着闹,说是我每天看见手表就想起他,不戴他的手表就是上了大学忘了兄弟。我大学放假回家,路过石空火车站177处,找到在那里工作的三哥,从他手腕上摘下英纳格手表,过河戴在陆正和手上,以同样的语言回敬了他:你看见这个手表就想起了哥哥我!

记得最后一次见陆正和是在一年寒冬夜里10点多。他给家里打电话(那时家里刚装电话还没有手机),说他来银川给单位买了一辆供自己开的高级小车,选车耽误了时间,现在正在老城(兴庆区)一家饭店与朋友喝酒,一定要我从新市区(西夏区)前去相见。

我刚进去,他抱着我一边放声大哭一边对在场的朋友扬手炫耀:你们都说太晚了,我叫不来我哥哥,你们都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个人,是不是大名鼎鼎的记者——我的哥哥——

回去不久,陆正和意外出事。事后我老想:他那次抱着我大哭并非酒喝大了吧?是否他早有预感——这是我与他的最后晚餐?

有关陆正和憋尿的秘闻我一直严守秘密——今天,在陆正和意外去世20年的纪念日子里,我第一次将这个“小九九”公布于众:我想正和兄弟在另外空间看见也会像当年一样笑着喷出尿来的吧?

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3)

高中毕业时作者送给陆正和的留念照片

进入1974年元月,鸣沙中学两个高中班开始准备庆典: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美美地吃上一顿,再说回农村后的三纲五常---

1月5日上午,班级用搞副业挣来的钱,从中宁照相馆请来照相师到学校照毕业照。

1月6日下午,灶房做饭的‬一改‬往日‬给‬同学们‬打饭时‬的“吊死鬼‬”脸子‬,面带笑容‬为班级会餐提前加工:班级用搞副业挣来的钱,从鸣沙猪场(在鸣沙五队)和鸣沙集市购买来了猪牛羊鸡鸭肉,学校农场为毕业班贡献了两头胖猪——煮汤炸煎,大师们大显身手忙乎了一整天。第二天——1974年1月7日,中午开始了毕业班师生大聚餐——全校教职员工不管是教书上课的、还是打铃看护农场的,一个不落,全部汇集在高二(那时候高中两年)甲乙班教室里,与同学们一起大快朵颐。

记忆中,杜通老师抱着自己的一个白色瓷碗,先在乙班与同学们坐着尝了点菜,后来到甲班在刘进国与我之间坐着,与同学们一边吃肉一边说笑:你们走出鸣沙中学这四堵墙就是‬学校‬的客人‬了也‬就成了‬社会‬人‬了,将来不管谁在社会上干得怎么样,都不会忘记今天这顿饭‬,希望‬你们‬像‬兄弟姐妹‬一样‬相互关照、彼此帮忙---记住‬:同学‬之间‬肯定‬有‬腾达‬的也有‬落魄‬的,相互‬支持、相互‬抬举‬、相互‬补台‬是‬必然‬的。

1974年1月9日,鸣沙中学第二届高中生男同学‬间‬相互‬抱抱‬、‬女同学‬间‬哭哭啼啼‬、难分难舍‬走出了校门——

大伙‬相‬约:等到过年队‬上‬放假,同学们全部‬约齐,从恩和开始到鸣沙,最后‬一路奔‬到白马,挨家挨户吃饭喝酒过‬大‬‬年-----回‬农村‬整天‬像‬父辈‬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苦干‬三百六十‬天,只有春节放三天假。前途‬渺茫,命运‬多桀‬,兄弟姐妹‬的‬真情‬是‬要‬相伴‬终生‬的‬。

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4)

照片提供及姓名校对:谢永健 吴永存

第一排从左到右:

陆正和(去世)

刘金宝(中宁县公安局一级警督)

李存贵(宁夏农发行正处级行长)

吕占国(原中宁化肥厂员工、私企老板)

袁治国(原中宁化肥厂员工、私企老板)

田福才(中宁二中校长)

吴佩尊(去世)

李奋军(去世)

尚金柱(中宁粮食局高管)

范发虎(原中宁化肥厂员工、私企老板)

李兴明(原中宁化肥厂员工、私企老板)

王建业(原中宁化肥厂员工、私企老板)

第二排从左到右:

王民国(语文老师、李树俨高二调走后教语文、去世)

王景禹(数学老师、后调宁夏农学院、去世)

陈国梁(化学老师、调中宁化肥厂、后调回上海浦东)

张思普(政治老师、去世)

朱万仓(体育老师、因年轻冒充学生参加过全县篮球比赛)

唐德荣(校长、后调吴忠师范校长)

肖向东(物理老师、现在河北廊坊)

凌琦华(班主任、李树俨调走后接任班主任、现在南京)

张素芳(中宁针织厂高管)

刘秀芳(中宁保险公司高管)

徐双花(中宁供销社)

李梅花(中宁汽保场)

李春玲(中宁供销社)

李桂英(中宁电厂)

第三排从左到右:

薛永林(中宁县医院高级技工)

杨森林(资深媒体人、新闻出版双高职称、正处)

刘进国(宁夏经贸厅副厅级巡视员)

张继红(天元锰业高管)

张学礼(区建筑公司高管)

尉宝荣(宁夏储备局536处主管)

尤学礼(原中宁化肥厂员工、私企老板)

吴洪相(宁夏水利厅厅长、正厅)

蔡润祥(阿坝葡萄酒厂董事长)

吴洪宝(太阳山区区长、正处)

龚汉能(中宁交通局局长)

曾庭玉(中宁交通局副局长)

周兴堂(老山前线营教导员、吴忠公安局正处级市纪检书记)

赵永红(中宁粮食局主任)

于治国(宁夏盐业高管)

郭学礼(私企老板)

陈树德(石炭井矿务局高管)

第四排从左到右:

马再义(中宁检察院)

王吉祥(去世)

谢永健(中宁白马卫生院院长)

张立德(银川市公安局一级警督)

万明安(私企老板)

尹建祥(私企老板)

贾天奇(原中宁化肥厂员工、私企老板)

贺治帮(私企老板)

杨 斌(中宁就业局局长)

薛金财(七星渠管理处)

耿吉祥(中宁建筑公司工程师)

吴永存(中宁中学高级教师)

袁向华(去世)

朱宝元(私企老板)

高建忠(去世)

甲班毕业时共50位同学,截止2021年11月18日有6位去世:吴佩尊、陆正和、王吉祥、高建忠、袁向华、李奋军。

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七十年代的鸣沙中学之二)(5)

照片提供及姓名校对:张学胜

第一排从左往右:

王少林(去世)

王相民(去逝)

尹国强(宁夏医科大学总医院主任医师)

张学胜(鸣沙村长)

高学祥(中宁县文化旅游局局长)

秦鹏生(中宁县科委副主任)

曹金华(吴忠师范教师)

陈兴元(中宁县工业局局长)

何建红(枸杞种植专业户)

张文龙(宁夏首届派往新西兰英语教师)

王占林(中学教师)

徐建银(私企老板)

邓光福(中学教师)

第二排从右往左

张学兰(中宁供销)

王素珍(退休职工)

罗玉珍(退休职工)

陈桂琴(中宁化肥厂)

姚金凤(中学教师)

凌琦华(语文老师、现在南京)

张思普(政治老师、去世)

朱万仓(体育老师、因年轻冒充学生参加过全县篮球比赛)

唐德荣(校长、后调吴忠师范校长)

肖向东(物理老师、现在河北廊坊)

陈国梁(化学老师、调中宁化肥厂、后调回上海浦东)

王民国(语文老师、去世)

万常年(体育老师)

王景禹(数学老师、后调宁夏农学院、去世)

第三排从左往右:

黄廷贵(去逝)

杨建荣(中宁良种繁育场技术员)

刘进宝(中学高级教师)

张朝太(去逝)

万忠让(恩和乡经营管理专干)

周尚荣(去世)

万学义(恩和电管站农电工)

王首廷(中宁县建筑监理师)

杜希忠(中宁化肥厂)

王学旗(去向不明)

王兴盛(宁夏农科院水稻专家)

贺永福(去向不明)

宋治安(建筑瓦工)

柳占军(私企老板)

第四排从左往右:

王永常(中宁县质检站站长)

黄金林(中学高级教师)

王天岐(中学高级教师)

史少军(鸣沙镇电管站站长)

葛新生(秦汉渠管理处)

尤学忠(宁夏轻纺总会正厅级纪委书记)

吴占忠(中宁水利局局长)

刘安存(吴忠中国银行经济师)

赵 银(石咀山市国土资源局局长、正处)

刘世德(鸣沙中学高级教师)

李 泉(去世)

葛有能(中宁人寿保险公司)

胡富秀(银川市农牧局正处级干部)

杨治忠(私企老板)

陆安民(去逝)

陈宝忠(中宁县宁安镇人大主席)

乙班毕业时50位同学,截止2021年12月1日有7位同学去世:陆安民、王相民、张朝太、黄廷贵、周尚荣、李泉、王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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