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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孔星找到了吗(王孔星父亲)

王孔星找到了吗(王孔星父亲)我之所以认为他是英雄,首先是因为父亲会吃肉。刚记事的时候,因庆祝亲房大哥在我村第一家盖起了两层楼,全村男女老少九十余人都聚在大哥家吃“八大件”。席上喝得兴起,不知为何,豪放善饮的二妈和父亲竟然开起“赌”来。两坛正宗的赵川苞谷烧摆起来,两方丁两肥条四大土碗合碗肉置起来。二妈头一仰,一盅三钱的苞谷酒滋溜一下倾入喉咙。父亲手一动,一绺筷子厚、肥嘟嘟的猪肉巴叽一声塞进嘴巴……大伙们看得目瞪口呆,就像被牵线的木偶一起向左,看二妈喝酒;再一起向右,看父亲吃肉。幼时的我斜倚在父亲怀里着急地数着:一块,两块……三十八,三十九……当我数到第四十五块时,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因为四个大土碗里只剩下三块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使劲地扯了扯父亲的衣角。父亲这才看见他的儿子早已望眼欲穿,涎水直流,连忙夹起一块方丁肉塞进我的嘴里。母亲之所以不让他吸烟,除了健康考虑之外,最根本的是八三年邻居家电线断路了,便给父亲发了一根“

父 亲

文/王孔星

父亲是个英雄,也只有我会这样认为。

父亲就是个农民,一个地地道道的老百姓。整天面向黄土背朝天地在田里耕作,含辛茹苦地抚养我们姐弟四人读书成人。在他的字典里,似乎从来没有娱乐两个字。但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好像与痛苦绝缘,只听见他说过“很累”,却从未听见过他提及一个“苦”字。

母亲经常骂他,说他见了烟比见了谁都亲。但不管母亲怎样斥责,父亲总是在别人给他发烟的时候,乐嗬嗬地接住。第一只叼在嘴上,再有则夹在耳际,然后一根接一根地抽。有时别人把烟径直扔过来,掉在地上。父亲也根本不顾母亲鄙夷而忿恨的眼光,毫不犹豫地拾起烟来,轻掸一下,“咂巴咂巴”地照吸不误。少顷,父亲那饱经苍桑的脸就被烟雾笼罩其中,显得有些莫测高深了。

王孔星找到了吗(王孔星父亲)(1)

其实吧,除了这点背叛,父亲什么事都是以母亲的话为旨意的。在儿女们的眼中,父亲总是显得有些过于懦弱。

母亲脾气不好,因为年青时得了病靠土丹方喝朱砂治好的,所以经常莫名其妙的搞些不合情理的事,发些歇斯底里的脾气。大伙们都很怕她,自然有时也会产生一些恨意。而唯有父亲忍她让她,从来不说她一丁点儿的不是。乡邻们有个大逢小事,他都是屁颠屁颠地最先赶去忙前忙后,有气有怨的人看在父亲的脸上也不好意思计较。可能也因为这样,父亲是我们生产队任期最长的队长。他在任十六年间,我们生产队也成了赵川镇历史上集体存钱最多的村组单位。当他解任时,组上账务资金达到七十八万多元。而至现在,父母住的还是解放初六二年建的三间老土房。

母亲之所以不让他吸烟,除了健康考虑之外,最根本的是八三年邻居家电线断路了,便给父亲发了一根“黄公主”请父亲爬上杆子检查。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电线上仍有电流,径直把父亲打得吸到电杆上十来分钟,火花灿灿。等告知小电站断开输出电源后,父亲便一头从五米多高的杆子上堕落下来,人事不知昏迷了三天。自那以后,精明强干的父亲身体垮了,人也木讷了许多。一提起这个,母亲便说都是贪吃那一根香烟惹的祸。

我之所以认为他是英雄,首先是因为父亲会吃肉。刚记事的时候,因庆祝亲房大哥在我村第一家盖起了两层楼,全村男女老少九十余人都聚在大哥家吃“八大件”。席上喝得兴起,不知为何,豪放善饮的二妈和父亲竟然开起“赌”来。两坛正宗的赵川苞谷烧摆起来,两方丁两肥条四大土碗合碗肉置起来。二妈头一仰,一盅三钱的苞谷酒滋溜一下倾入喉咙。父亲手一动,一绺筷子厚、肥嘟嘟的猪肉巴叽一声塞进嘴巴……大伙们看得目瞪口呆,就像被牵线的木偶一起向左,看二妈喝酒;再一起向右,看父亲吃肉。幼时的我斜倚在父亲怀里着急地数着:一块,两块……三十八,三十九……当我数到第四十五块时,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因为四个大土碗里只剩下三块了!我实在是忍不住了,使劲地扯了扯父亲的衣角。父亲这才看见他的儿子早已望眼欲穿,涎水直流,连忙夹起一块方丁肉塞进我的嘴里。

“输了,输了!队长输了!”大伙们哄笑了起来,复又回到自己的酒桌上喝了起来。“魁五手呀”“六六顺呀”……

喝酒的人许多都不在了,但那一场酒那三块肉的香味永远留在我的记忆深处。

王孔星找到了吗(王孔星父亲)(2)

赵川地处鄂陕交界,山大人稀,林密涧深,獾猪鹿羚极多,极易遭踏农民辛辛苦苦耕种的庄稼。年青时的父亲便伙同大哥及另外两个猎人带足干粮,不辞辛苦一路翻山越岭,步行远赴南阳买回了四支“单杆猎”猎枪,后来又到镇武装部租赁了一支半自动步枪,开始了他的狩猎生涯。

一天中午放学回家,镇上人直冲我嚷道:王家小子,快回去,快回去!你大(即父亲)打了头野猪王。

我蹦起来撒丫子就往回跑。嗬,好家伙,院子里挤满了看野猪王的人。只见一个万青村的小伙子正在唾液四溅的讲啊:“直听见老虎洞上枪声一声紧着一声,我还以为李先念领着红军又在这打仗呢!等我爬到岭上,这野猪王嘴里流着血沫子还对我直哼哼呢。你看这副镣牙,竟有手指这么长,这要是咬在身上还得了!”

说罢,他还骄傲地蹾了一下手里的打杵(农村帮助扛取重物的分叉木棍)“看,我俩就用这玩艺儿把它抬回来的,打杵都压弯了!”

大家都“哇”地一声,用景仰的目光看着这个热心肠的青年。

我心里想“这算什么,父亲还打过狼疤子呢!”于是使劲儿钻上前去,仔细地看了看那头野猪王,大约近两米长,背上的猪鬃如钢刷般坚硬,像头凶悍的牛犊呲牙咧嘴地躺在那里。身上赫然有七个枪眼,致命的一枪正好从眼窝射了个对穿。

王孔星找到了吗(王孔星父亲)(3)

父亲呢?

我正奇怪呢,大家纷纷让开一条路来。只见红光满面的父亲领着食品站的收货人走了进来。只见那人阔步上前,揪了一把猪鬃,“嗬,王叔,你发财了!”

父亲脸红了一下,说:“先到你这支十块钱,一会儿从猪钱里扣。”大家都惊奇地望着父亲,不知他要干什么。

父亲接过钱,一把将万青村的小伙子拽过来,不由分说把十元钱塞进他的手里。要知道,那时候十元就是最大的票子了。小伙子惶恐不安地推托了许久,最后还是拗不住千恩万谢又喜气洋洋地走了。

那头野猪王最终卖了多少钱,到现在都是个迷。只记得半夜迷迷糊糊听到父亲与母亲嘀咕这一年都不用考虑生活花销的话了。第二天我追问父亲,父亲笑笑也不说,我们便再也没有提过。

待我略大些,便也经常跟着父亲钻山赶猎。学会了闭着一只眼开枪,学会了识别动物的足迹,见到了会飞的老鼠,挂香袋的獐子,没有斑点却长有一对花里胡俏大长角的巨鹿,尝到了酸甜的野杏,石缝里的蜂蜜,奇异的秤砣果,懂得了渴饮山泉,热不迎风,更练就了两条迅疾如鹿奔的腿,小时候多病而瘦弱的身体也逐渐强壮了起来。

但给我震动最深的却是九零年的那秋天,天高草黄,莺雀翻飞,我和父亲在四条岭狩猎。忽然,父亲停下步子。我立即猫下身子,仔细地扫射前方。哦,右手前面那一大丛八茅剪草从里探出一对毛茸茸的鹿耳朵。离得这么近,它都没感受到危险的来临。我向父亲递了个企求的眼神,并勾了勾右手食指。父亲顿时领会了我的请求,把单杆猎上了膛递给我。我小心翼翼地接过去,半蹲下去,右脸紧贴枪托,屏住呼吸,端平,瞄准,三点一线……

突然,父亲手伸了过来,按下枪身,示意我放弃。我不解地看着父亲,父亲低声地说:“是只幼鹿!”

话音刚落,那只幼鹿从草丛中立了起来。好可爱啊!我心里一阵欢喜。它的体型还小,背毛短硬而光滑,呈黄褐色,正用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注视着我们,就像两滴黑色的露珠,又像一泓碧潭,却又充满了单纯和悲悯的感情。这时侯,仿佛整个奇秀清丽的楚山丹水相加起来,都比不上它那一对深情好看的眸子。

父子俩一齐愣愣的看着这个小精灵。它也望了望我们,小耳朵耸了一耸,然后三蹦两跳地钻进密林深处,再也不见了它的踪影。

王孔星找到了吗(王孔星父亲)(4)

自那以后,我仍酷爱爬山,但极少跟父亲打猎了。

这两年,流行评选“好人”“好声音”之类的活动。什么才是好人?我很迷惑,反正网上炒的是轰轰烈烈。肯定有真人其事,但也不乏粗制滥造!

列宁说过,市场上嗓子最高,声音最响的小贩,所卖出的货物也最不可靠,这几乎就是绝对真理。举个不确切的例子,若说敬业爱岗就是好人,那我的身边比比都是好人。都是好人了,哪有坏人之说,还用得着吆喝吗?

桃李无言,下自成蹊。

若论真好人,我认识的人中洪宪聂公長者风范,青雲老师润物自然。他们做人有真情,处事无私念,待人无尊卑,生活不畏艰,的的确确是用一撇一捺写出了个大写的“人”字。父亲,自然也算个好人,但凡大家提起他来都说父亲是个老好人。

而在我的心中,他不仅是个好人,而且是个英雄,生活在我身边的真真切切的英雄。

滔河每逢秋季则易突发洪涝,当几丈高的洪头汹涌而下,势若恶龙席卷一切。沿河而下木桥檩子甚至猪羊房子也会身陷龙口。关帝庙地处滔河中游大拐弯处,河道变宽,河水变缓,水性好的村民们都借机打捞满河飘荡的外财。

有一年,洪水特别大,村民们都望洋兴叹,不敢下河。孰不料父亲突然扑进几丈高的洪头中,二十分钟后那个时起时伏的小黑点变成了一个大女孩。醒水后一问竟然是湖北郧县大柳村人,家里有急事。父亲二话没说,又泅水把她送过滔河对面。观看风景的前川街街民都笑着说:“王队长,这次又发了!捞了个漂亮的儿媳妇!还不带回去算了?”父亲黑着脸叱道:“去,去!别吓着人家小女娃。”

也就那年,大年三十我家多了个不速之客,我多了一个干姐。此后每年她都来陪我父亲过年,直至出嫁后再也没有来过。记不清哪一年大年三十,我嘴欠抽抽的提起了这档事,母亲大声地呵斥我说:提那干啥!要是每个淹水的人都来给你大拜年,这一张八仙桌怎么坐得下?

从后川村台子滔河分河筑渠,水渠流经田家庄至关帝庙后修了一个水电站。那时候由于缺少安全防范意识,设施不到位也曾淹死过好几个人。

有一天,吴家小黑女(乳名)蹦蹦跳跳地在水电站渠边玩耍,一不小心竟然从入水口跌进那水流最急而且黑咕隆咚的地下渠。要知道,从入水口至高速旋转的发动机水下转轮处不到二百米。水电站工作人员已奋力地搅动蓄水阀,可等地下渠里的水排完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大伙们急得围住黑乎乎的水口打转转儿,心里都在为这个小囡囡哀怜。小黑女她妈扑坐在地,嚎啕大哭,另外几个女人一边用力按住她一边温婉地安慰着。

正在这时,父亲来了,他用凌厉的眼神扫视了一下众人。男人们都低下了头。

父亲二话没说,立即脱下外套,露出一身黝黑而结实的躯体,还没等母亲一句“你干啥?”说完,只见水花一溅,父亲就像条大鱼一样钻进了那条地下渠。

王孔星找到了吗(王孔星父亲)(5)

……

时间过得真慢,我只记得当时母亲和另外几个女人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念着的情景。

……

“哗”地一声,入水口猛地钻出一个脑袋。是父亲!其腋下夹着那个命大的小姑娘。

“还没死,快接人!”父亲大喊!

“哗,哗……”地面上的人都忙起来了。有的接孩子,有的拉父亲。有人兴奋得跺脚,有人激动得流泪。有人笑,有人哭……

谁是英雄?

父亲!

纵然你老了,好人!

纵然你不被人知,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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