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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尔是后人道主义者吗(一个存在的神话)

海德格尔是后人道主义者吗(一个存在的神话)在《存在与时间》一书中,海德格尔重新挑起了对存在这个问题的讨论。柏拉图曾说过,这方面的讨论是场“争夺存在的巨人大战”。中心问题是,什么是“存在的意义”?当我们说到存在这个词时,说到这棵树活着、人存在着、有上帝时,我们指的到底是什么?初看起来,这个间题似乎是本体论中一个抽象间题。但如果进一步仔细研究一下,我们就会发现,这个问题将把我们引入思维的极限,使我们颇有如临深渊之感。关于“存在的问题,使我们徘徊在黑暗的边缘”。海德格尔哲学思想的影响经历了两个高峰。一是在二十年代,二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第一阶段以《存在与时间》开始。这部著作,尽管当时只出版了第一部分,但却如同一阵霹雳震动了哲学界。对海德格尔来说,这本书是他的突破口。他从研究天主教神学和新康德主义开始,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思想体系。当然他也受到伟大的现象学思想家胡塞尔的影响。年轻时,海德格尔是一个狂热的滑雪爱好者,滑技娴熟,甚至专门作

以下文章来源于悦读哲学,作者威廉·魏施德 李文潮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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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尔是后人道主义者吗(一个存在的神话)(1)

理解一位思想家时,考虑一下他的出身环境是非常有益的。要了解马丁·海德格尔(Heidegger)更是如此,因为他的出生地同时也是他一生活动的地方。他一八八八年在阿尔曼地区的迈斯柯尔希出生,一辈子几乎全是在黑森林和位于黑森林脚下的弗赖堡度过的。在费尔德尔山的半山腰,他有一座小房子。屋内设备简陋,只有几只木头凳子,床铺也简单得像斯巴达人的行军床似的。吃水要到附近的一口井里去汲。小屋前放着一条长凳,海德格尔经常长时间地坐在那里眺望远方的山脉。天上的朵朵云彩无声地移动着,思想也随着在海德格尔的胸中发展成熟起来。有时,他来到山脚下的一家酒店,和邻近的农民聊天,谈些他们关心的事情。谈吐斯文,一字一顿,不紧不慢,这是生长在那里的人们所特有的。海德格尔也是如此。阿尔曼人的气质不仅表现在海德格尔对大自然风光的眷恋和对黑森林一带人民的钟爱上。他的思维方式同样体现了这一秉性:迟缓谨慎,深邃抑郁。孤独寂寞始终包围着他,使人感到在他身上有种轻微的优伤。

就在外表上,海德格尔也有那么一点“土气”。有人曾说:有一次,一位维也纳的哲学家作了一场论述海德格尔的学术报告。会后,他非常自豪地说,他觉得自己讲得很成功,有条不紊,通俗易懂。原因是坐在第一排的一位个头不高的农民一直看着他,好像全都听懂了。后来才弄清了,这位小个子农民就是海德格尔。这也许是个传说吧。但只要看看照片,我们就会直接地感到,这位哲学家的确有点土气:身材不高,穿着一套有点民族服装味的西服,头上一顶尖顶帽,健步走在山地草坪上。就因为对这片土地的这点偏爱,他两次拒绝了柏林大学的聘请。他不喜欢大都市的喧嚣和文化生活,宁愿住在当时还非常安静的小城弗赖堡或者漫步在“田间小路上”。在一篇《沉思录》中,他曾对这里的小路赞不绝口。

年轻时,海德格尔是一个狂热的滑雪爱好者,滑技娴熟,甚至专门作过这方面的讲座。那些当年的弟子们永远不会忘记,海德格尔怎样先在弗赖堡大院讲解柏拉图,接着踏上雪橇,传授滑雪技巧。有时出点小小的意外,当然是无法避免的。有一次,海德格尔在做单橇转弯示范时,不慎跌倒在雪地上。这一跤大煞风景,几乎断送了他身为人师的表率作用。我们可以想象,雪地上的这一跤也许比哲学上的任何一种可能的失误都更深地刺伤了他的自尊心。学生们呆呆地站着,显得有点不知所措。海德格尔自己也有点精神恍惚。但是,随后他还是一跃而起,恢复了常态。学生们也就平静下来了。

并不是作为滑雪教练,而是作为哲学家,海德格尔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他的讲话没有一点激昂之情,也不讲究修辞。没有多余的词句,声音嘶哑,发音吃力,喉音很重。强调每一个单词,但句子常常不完整。尽管如此,他自有一种特别的魔力。他举办讲座或演说时,大学里的所有教室都显得太小。在他的课堂上,学生们看到的是思维的艰难与紧张。他紧扣主题,但从不回避任何提问,对草率的答案不屑一顾。早在弗赖堡当讲师时就是这样,后来成了马堡和弗赖堡的哲学教授也同样如此。特别是早期,他对自己的学生特别关心。到了今天,这些当年的学生们已经登上了相当一部分哲学教授的席位。他们肯定还记得在海德格尔家里的一些聚会:老师和学生们一起打着灯笼在花园里跳来蹦去唱民歌,当然也少不了严肃认真的讨论。

海德格尔认为,思想不能单纯停留在思想之中,思想必须干涉和改变生活,而且不只是个人,同时也包括社会生活。这一观点促使他曾在一段时间里认为纳粹国家社会主义实践了他的学说,即:走向死亡的存在必将重新英雄般地复活。由于这一错误,他失去了大学教授的职位。从此以后,他便远离日常政治。后来的年月里,他几乎完全遁世,只在一些神秘的、只有很少人参加的场合露面。即使在这种场合,海德格尔仍一再显示了他的思想所特有的深度与威力。

海德格尔哲学思想的影响经历了两个高峰。一是在二十年代,二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后。第一阶段以《存在与时间》开始。这部著作,尽管当时只出版了第一部分,但却如同一阵霹雳震动了哲学界。对海德格尔来说,这本书是他的突破口。他从研究天主教神学和新康德主义开始,逐渐形成了自己独特的思想体系。当然他也受到伟大的现象学思想家胡塞尔的影响。

在《存在与时间》一书中,海德格尔重新挑起了对存在这个问题的讨论。柏拉图曾说过,这方面的讨论是场“争夺存在的巨人大战”。中心问题是,什么是“存在的意义”?当我们说到存在这个词时,说到这棵树活着、人存在着、有上帝时,我们指的到底是什么?初看起来,这个间题似乎是本体论中一个抽象间题。但如果进一步仔细研究一下,我们就会发现,这个问题将把我们引入思维的极限,使我们颇有如临深渊之感。关于“存在的问题,使我们徘徊在黑暗的边缘”。

然而,到底怎样才能开始讨论这个问题呢?进一步:在什么情况下,人才能接触到他所提出的存在这个范畴呢?海德格尔说:答案要在对存在的理解中去寻找。这句话的意思是:不管如何,也无论怎样,人似乎已经理解着存在是什么意思。我们可以在语言中看到人对存在的理解。这种理解也会在人与事物以及人与人的接触与交往中表现出来。

通过揭示这种已有的对存在的理解,海德格尔进一步分析了人,因为人是理解存在的中心点。在分析人时,海德格尔不是从抽象的人,而是从具体的、实践中的人以及人的自我理解和自我经历出发的。他也不是以某种超人的东西为着眼点来研究人的,譬如从上帝或者某种绝对精神的角度,而是从人的角度开始的。也就是说,在人看来,人自己是怎么回事呢?海德格尔指出,人不是像一块石头或一棵树那样存在着,人可以按照可能性设计自己的存在。和自笛卡尔以来的近代哲学不一样,海德格尔没有把人放入单纯的、人为的独立存在之中。他更多地强调,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世界”,同时又和其他生物和其他人共同存在着。人“在世界中存在”,“与其他事物共同存在”。

但与其他类型的存在不一样,人的存在之特别之处在于,只有通过人,世界才开始被打开,被观察,被认识,被感知。没有人的参与,世界只能停留在混沌状态。通过人“参与到整个存在之中”,整个存在才被“显示”出来。海德格尔称此为人类存在的“超验性”。这个概念并不是说,人把自己与某种超验的事物或者某个超验的世界联系起来。在海德格尔的语言习惯中,“超验性”的意思是:着眼于存在,人本身已经超越了其他所有的存在。人的存在同时构成了所有理解、感觉及认识的标尺。海德格尔所说的“生存”这个词也是同样的意思。他经常把这个词写成Ex-sistenz,给中间加了一个分节号。意思是说,生存并不意味着人的赤裸裸的生存,就像一块石头或者一棵树那样简单存在着。确切地说,人才是真正的存在方式,人的生存就是真正地从自身向外延伸,即超越已经理解到的其他生存方式。

存在就是“存在于世界之中”。海德格尔从人的日常生活环境出发进一步解释了这一观点。首先,在大部分情况下,人并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周围世界,他并不是他自己,而是普遍的人,受到普遍的制约。尽管如此,人的任务却是:将自己从这种复杂的缠绕中解脱出来,真正地成为自我。当人处于某种基本的心理状态时,他就会感觉到这一点。这种基本的心理状态会使人看到,他自己到底生活在怎样的环境之中,并且促使他从浑浑噩噩的生活中清醒过来,抛弃幻想。继承克尔凯廓尔的衣钵,海德格尔认为恐惧首先是这种基本的心理状态之一。生活在恐惧之中的人,不会被所有的现实所迷惑。生活在恐惧之中的人必然看到死亡是无法抗拒的。世界也许是完全的虚无。在恐惧中,所有暂时的生活支柱就会失去支撑的力量。表面的掩饰将被揭开,人会觉得自己“被投入了死亡的怀抱’,被“束缚在虚无之中”。这时,良心就会呼喊,要求人摆脱存在的这种可怕性,将他从平庸的日常生活的束缚中,从非自我的泥潭中解放出来,使人赤裸裸地面对终于成为自我的可能。而这种可能,要靠人的自由决定和自我选择才能得以实现。在“准备死亡的决心中”,在准备承受“无聊的存在”时,人才会发现和成为自我。他决定不再服从于陌生的、外在的法则,而要从自我出发,从最切身的利益出发而生存。这样,人才能真正地成为自我。

显而易见,这种对人生的理解恰恰拨动了两次世界大战之间那段历史时期的时代脉搏。在这段时间内,所有传统的思想体系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时代处于难于自拔的危机之中。时代要求哲学对人生作出更进一步的解释,时代在寻找着一种新的精神出路。海德格尔一夜成名,成了那个时代哲学运动的先锋,也是顺理成章,不足为奇的。四面八方,弟子与崇拜者蜂拥而至。

但是,海德格尔所研究的,并不是简单地叙述了人的存在境况。他进一步问道:上面所表达的生存关系对理解人的本质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他的结论是:人的存在的基本结构是时间性。这样便引起了对时间这个历来争论不休的现象的新的解释。时间并不是公式和框框。事物也不是按照这个公式发展的。在本源上,时间本来就不是一个客观的存在,而只是表达了人的生存的有限性。人不只是能够预感到死亡,在所有每个日常行动中,人也总是走在“自己的时间之前”。他会束手等待未来的降临,并让未来决定自己现在的存在。也就是说,人总是按照未来的可能来造就设计自己的。同时,在每个时刻,人又被过去所束缚,所统治,没有自我的参与,人被投入了一种具体的存在形式之中。这样来看,人的存在又是一种“业已存在”。还有,人又是现时的,他在将周围存在着的事物不断地现时化。这样,人的本质中又有了一种“现时存在”。这三点,“时间之前”、“业己存在”和“现时存在”构成了人生特具的时间性。海德格尔说,这三点是人的生存中“如醉如痴”之处。也就是说,它们是人的生存从本身出发向外延伸的方式。通过这三点,人实现了他的本质中所具有的有限性。它们也是人们认识时间的根源。

继《存在与时间》之后,海德格尔迅速发表了一系列论文。其中一部分研究哲学历史,包括了阿那西曼德、柏拉图、笛卡尔、康德、黑格尔、特别是尼采等人。尼采的思想本来就带有一种难以确定的多义性。在自己的论文中,海德格尔对尼采哲学提出了一些崭新的、但也有点令人咋舌的看法。其他的文章是一些文艺评论或作家介绍,特别是对诗人赫尔德林的研究,也包括了里尔克、格奥格、特拉柯尔、哥德弗里特·本等人。在曾经引起很大轰动的《什么是形而上学?》以及《论人文主义的一封信》和深奥的《同一与差异》等著作中,海德格尔主要探讨了如何建立一个新的哲学体系的间题。另外,通过一系列文章,海德格尔还对某些在今天看来仍然非常迫切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例如语言问题、艺术问题以及科学技术的本质等等。

所有这些著作表明,海德格尔已经意识到了,通过首先研究人和人的存在这条路不可能达到他的哲学所追求的最终目的,即本体存在这个间题。因此,现在的任务便是完全改变研究的着眼点。既然从人和人对存在的理解出发不能解释那个本来的存在,那就应该从本体存在出发看待人和所有有限的现实。基于这一点,海德格尔要求“改变思考的方向”。几十年的时间里,他单枪匹马,艰难地试图解决这个间题。

在这场非常紧张的思考过程中,一个非常重要的认识诞生了:如果中心问题是本体存在,那么人只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边缘现象。因此,与近代的主观主义哲学以及当代的存在主义相反,海德格尔否认人在这些哲学体系中所占据的中心主导地位。当代社会的主要标志——科学技术的发展——同样也是一条歧途末路。科学技术是人的主观性的最后一次凯旋,因为在科学技术中,同时又通过科学技术,人类开始专横自负地支配世界。晚期的海德格尔主张:谈到人时,不能把人看作某种独立的存在,而只能把人与本体存在联系起来看待。人之所以存在,并不是由于人是自由的。着眼于本体存在,人的存在才有意义,因为通过人,本体存在完成了它的自我显示过程。

但是,海德格尔不厌其烦地急于指出的这种本体存在到底是什么呢?谈到这一点时,海德格尔使用的几乎全是神秘语言:“然而本体存在——什么是本体存在?它就是它。未来的哲学必须解释和表达这一存在。”这样一来,海德格尔所说的存在就更加神乎其神,不可捉摸了。要想澄清这一概念,我们必须首先考虑到:海德格尔坚决拒绝把他所说的本体存在理解为某个神明、上帝或者任何一种世界的起因。更不可思议的是,在他看来,本体存在根本不是某种存在着的事物、某个东西或者其他什么。我们也绝对不能把这种存在看成是有形有体的。海德格尔对此很重视。他说,我们首先必须把存在和存在着的事物区别开来。这是一种“本体差异”,是“存在与存在物之间的分裂”。按照海德格尔的观点,所有迄今为止的形而上学恰恰忽视了这一点,所以它们全部走向了死胡同。更要命的是,它们产生了非常严重的后果,因为“西方世界的厄运”的根源就是忘记了这二者之间的差异。

但是,正面来讲,本体存在是什么呢?对海德格尔来说,这个概念的意思大约和“明显”、“不隐蔽”差不多。我们只有在看到某个事物,看到它存在的关系时,我们才能说这个事物“存在着”,而且是如此这般地存在着。因此海德格尔认为,“存在着”并不是说反正有这么一个东西。确切一点讲,“存在着”的意义是不隐蔽,能被人看到,处于光亮之中。存在就是这种明显化的过程。

然而,世界是怎样显示出来的呢?海德格尔的第一个回答是:通过发现虚无。在恐惧状态中,我们会感到虚无,而虚无的感觉会使我们对整个世界视而不见。但如果我们没有感觉到虚无,不知道所有存在着的东西也可能不存在,那我们根本就不会注意到存在。“在恐惧这个明亮的黑夜里,存在才能作为存在着的东西显示出来。”存在这个问题的紧迫性以及存在的可能性都是从经历虚无中产生出来的。

按照海德格尔的这种看法,最核心的一点是:虚无并不是由人们自己引起的,而是虚无袭击战胜了人,就像人会感到恐俱,但不会自己使自己陷入恐惧之中一样。用一句不太确切的话来说,就是虚无本身是主动的、积极的。海德格尔有一句名言:“虚无使得变得虚无。”尽管如此,我们又不能把虚无想象为一个超验的主体。虚无是一个过程。它不是别的,只是使得人生变得虚无的这样一个状态。

海德格尔追求的本来是“存在”,所以到此为止他还没有达到目的。现在的问题是:虚无是否就是人能感觉到的最终的东西?照此看来,是否虚无主义才是真正的思维方式?海德格尔否定了这种看法。他不否定虚无主义是西方世界的命运,但他认为,虚无主义终究不是人类的久留之地。这一点可以从虚无的本质特点中看出:虚无只是“存在的面纱”。因此必须进一步提问:我们是否能在虚无的背后发现存在。

海德格尔认为,存在与虚无具有同样的基本结构。存在也是一种过程,“一种基本状态”,“一个发生着的事件”。因此,和虚无一样,存在也应该被看成是处于动态的、积极的。就像前面提到的那样,存在是一种向外延伸的过程。在这个过程中,存在着的事物以及人被显示出来。存在是在运动中趋向明显,存在是一种自我完成。意思是说:在世界上,存在以无数的、各式各样的方式显示自己,存在就是被照亮。现在,最重要的一点是:作为一种自我显示过程,存在是从自身出发,暴露在人的面前的。和虚无的特点一样,存在也不靠人的恩赐生活,而是从自身出发产生作用。存在不是“人的粗制滥造”。它是世界显示过程中的主体,自身具有活力与主动性。它的自我完成并不是为了人或者其他存在着的事物,而是纯粹地为了自身。存在本身具有意义。

按照这种方式,在历史的不同阶段,存在便在不同的方面显示了存在着的事物和存在着的人。因此海德格尔说有一部“存在史”,也就是说,有一部存在的自我完成的历史。按照这种解释,中国人、希腊人或者中世纪时的存在和现代人的存在所指的意思是不一样的。在现代人的生活中,存在以某种消极的方式显示自己。原因是现代人太看重存在着的东西了。所以对现代人,存在首先是以“震荡所有现实存在”的方式、通过“无家可归”的方式显示自己的。科学技术的发展异化了现代人,存在变得“无家可归”,这是现代人的命运。在我们这个时代,存在几乎被忘记了。因此我们这个时代是“存在被忘记”、“被遗弃”的时代。正是这一点,这个时代才是虚无主义的时代。虚无就是“存在已不复存在的历史”。

存在在当代遭受的这种被遗忘的命运是可以被战胜的,当然不是通过人和人的参与。存在必须从自身出发、重新面对误入歧途的人类,以便使人能够有可能重新感知存在。这是海德格尔对未来的希望。但在眼下还不能这样。现在的办法是:人不要错过机会,应该倾听“存在的呼唤”,应该重新认识到自己是“存在的牧羊人”。人必须为存在立言,高声传播“存在这个神话”。这是人的“最高尚的任务”,这是人特有的尊严。然而,是否能够达到这一点,又不取决于人。“存在的到来,位于存在的命运之中。”

海德格尔认为,如果我们认真严肃地做到了这些,那当代所处的这种“远离上帝的黑夜”便有可能被驱除。一个新的上帝就会在存在之光中出现。如果我们来到了“存在的附近”,我们就会认识到,“上帝及上帝们是否会失去它们的作用,怎样失去其作用,黑暗是否会永驻不去,神圣升起的地方,是否会重新开始出现上帝及上帝们,又是怎么开始的。”然而,这又不是人之所能为。这是存在自己的任务。

讨论这些,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哲学思辨了。海德格尔也知道这一点:“未来的思考不再是哲学思辨。思辨正在走下坡路,陷入了目前这种本质的贫穷之中。思辨将会把所有语言集中在那个简单的神话之中。”在目前的情况下,对人来说,最关键的是学会忍耐,“继续在无声无息中生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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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德格尔是后人道主义者吗(一个存在的神话)(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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