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励志文集(每日更新)(励志经典连载之三十六)

励志文集(每日更新)(励志经典连载之三十六)一个姓田,是卫生队的药剂师,白皙,整洁,说是因为受一个在兵团做大官的黑帮姑父的什么牵连到这里来的;郭学文走了,我铺好床铺,开始与他们攀扯起来。这几个人中,一个姓何,叫何守二,穿着一条过于宽大的吊裆棉裤,据说是团中学的教师,给学生灌输了什么腐朽的反动思想被弄下来的;

——中国第一百万零一个盲流的历程

第十二章 繁育优良品种的地方


励志文集(每日更新)(励志经典连载之三十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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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学文走了,我铺好床铺,开始与他们攀扯起来。这几个人中,一个姓何,叫何守二,穿着一条过于宽大的吊裆棉裤,据说是团中学的教师,给学生灌输了什么腐朽的反动思想被弄下来的;


一个姓田,是卫生队的药剂师,白皙,整洁,说是因为受一个在兵团做大官的黑帮姑父的什么牵连到这里来的;


一个是团里的保卫科长,圆臂宽肩,白面方孔,自称姓吕,是团机关政治处发配来的;


还有位老兄,姓秦名善举,在揭发我的大字报上就赫然签有他的大名,我知道他是电影队的,不知怎地大水淹了龙王庙,诸神都冲到一块来了。


我纵观眼前这帮汉子,已全面涉及教育界、卫生界、公安界、文艺界,完全符合“各界里的资产阶级代表人物”的“五.一六通知”的伟大精神。毫无疑问,我是进了一个特设的“集中营”了!


“集中营”边缘有一个怪人,他面孔黝黑,沉默寡言,从他所住的房间看,他应属于“基本职工”,从他与何守二的交往——吃晚饭的时候,他竟与何守二坐在同一个土台上,窃窃私语一一又像是“黑帮”。只是听说叫张鹄翔,不知他是干什么的。


当晚就参加良种队的批判大会,据说这已是每天必有的例会了。开会对象是本队队长王祖耀,西南农大的毕业生兼“地主阶级的孝子贤孙”,四川人。


“集中营”诸员自然参加,坐在后排,唯吕科长显得较有资格,与王祖耀队长同站台上。会议室里坐了大约五六十人,层次清楚,最前面的是鲁排长等革命骨干;略后为基本职工;再后为连队技术员一一技术员介于基本职工与我们这帮人物之间。


一阵激烈的口号之后,开会就开始了。



励志文集(每日更新)(励志经典连载之三十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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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初来乍到,始终没听清在批些什么。只听几个妇女在追问王队长,与某女班长是什么关系?某夜某夜刮大风时,是不是钻到玉米林去了?王队长说,那是去给玉米杂交二号套纸袋的,不然一夜大风吹过,花粉就没了。


王祖耀说:“同志们,都怪我以前没讲清楚。良种都是这样的,它要选种,单株培育,用母本父本进行杂交。杂交出的第一代,显得最差,肯定是稀稀拉拉的。它还要经过复壮,巩固,再用它播种,第二代、三代就好了。作为良种最早的一代并不高产……”


我也不懂农业技术,但是我想在这种场合,那王祖耀的胆子再大,恐怕也不敢胡说。下面就坐着技术员。他摇头,低头,低头又摇头,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我奇怪的是,这些被同时烧了一把的技术员们一一男男女女十多个,虽穿着与农工毫无二致,但仍旧能够清楚地辨出一一竟没有一个站起来帮着解释解释的。


这算是我到良种队上的第一课。


批判会下来,鲁排长见我往宿舍走去,劈头盖脸就是一句:“明天就上班,好好浇水!”


“今晚上就差一个呢……”不知背后谁戳了一句,闷声闷气。


“那今晚就上班!”鲁排长下令。


我心里很有点不舒服,斜眼看去,那插话的就是那个怪头怪脑的张鹄翔。


没有办法,鲁排长的军令已下,我也不能有半点违抗。


按照指示,我到保管室很快领了三大件,一把铁锨,一盏马灯和一副胶筒,躺在床上静静地等候。十二点左右,果然听到有人在喊:“哪个叫杨牧?走哇,浇水!”


我慌忙跟上。原来我并不与何、田、吕、秦一个班次,甚至连那个捣我上夜班的张鹄翔也不在一起。带我的是一个矮个子的职工,叫吴理云,第一印象就是眼珠大而且圆。他旁若无人地扛着铁锨,大踏步向条田走去,马灯挂在锨把上,一晃一晃,乌黑的胶简闪闪发亮。



励志文集(每日更新)(励志经典连载之三十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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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田边,他把锨头往地上一柱,冷不丁一句川剧高腔:


老实说,我以前只知道“浇水”这样一个词儿,虽也见到过别人浇水,但到底咋浇,到了我这儿就一派茫然。我知道这个吴理云是四川人,便有意用四川话跟他攀扯,希望他给我一些指导。没想到他又操着一副《朝阳沟》里的河南腔:“庄稼活,不用学,人家咋做俺咋做。”


于是我只好跟着他机械地“做”起来,始知这浇水还真是连队的尖端活。它既要体力,还须技巧,农场是把它称作“海军陆战队”的。


老天爷从不掉泪的新疆,只靠天山融雪的垂怜,金子一般贵重的雪水从几百里乃至上千里外远远流来,经过河道、主干渠、干渠、支干渠、垅渠,最后再进入毛细血管一一地里的毛渠。


所谓毛渠,并不是固定的正式渠道,只是在地里用拖拉机犁出一道道粗沟,就由“海军陆战队”队员沿着犁沟加宽,加高,拍严,垒实,浇水的过程实际大半是修渠的过程。


水势不饶人,稍有怠慢,水流就会破网而去;而毛渠的修葺必须首先判明地势,哪个部位该加多高,哪里开口,哪里打坝,都要准确衡量的,不然常是白费工。


每人法定管一条毛渠,水又是严格定量的,绝不许超过额定的立方,一块条田五、六百亩至上千亩,要一样均匀。


这是初春,浇的是赤地(翻耘而尚未播种的土地),地面凹凸,渠埂疏松,水一下来就八面危机,我只有手忙脚乱的份儿。一班十二个小时下来,我便瘫软在渠埂上了。(未完待续)


励志文集(每日更新)(励志经典连载之三十六)(4)

作者简介

杨牧,1944年3月出生在四川省渠县,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流浪到中国西北部,曾在新疆度过25个春秋,当过工人,做过牧工,担任过石河子市文联副主席、兵团文联副主席、自治区文联副主席及《绿风》诗刊主编,八十年代末回归故里,担任四川省作协党组副书记、副主席,《星星》诗刊主编。目前是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四川省诗歌协会会长。曾赴印度、意大利、俄罗斯、美国讲学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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