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星下连载之五十八(励志经典连载之四十九)
天狼星下连载之五十八(励志经典连载之四十九) ——《边魂》之一.第12乐章维吉尔!真主有一个真正的名字 基因是地质年代的居民因地质年代而永存……
——中国第一百万零一个盲流的历程
第十六章 色力布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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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是地质年代的居民
因地质年代而永存
……
维吉尔!真主有一个真正的名字
——《边魂》之一.第12乐章
色力布亚,是一个小小公社的名字,在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西缘一条内陆河——叶尔羌河的中下游。叶尔羌河从喀喇昆仑山蜿蜒而来,经塔什库尔干、泽普、莎车、麦盖提,到色力布亚后,即向北逐渐渗入沙野,进入严峻的生存考验。盛夏时节,水量尚丰,并可与塔里木河、和田河相接,秋冬水枯,就基本被沙野吸食殆尽。
色力布亚就和这条河流一样,处在这左右沙野的中间。它的正西是喀什噶尔,无直路可通;它的东邻更是塔克拉玛干死海,数千里路无一人烟。内地押往新疆的要犯,大都囚禁在这一带,看守者只需堵住一隅,就可任你自由行动,就是飞鸟你也飞不出这个海去。
但是这个色力布亚,却是一个地道的维吾尔土著区,与其说是高度的闭塞,毋宁说是一小块安定异常的绿洲。它与世隔绝,自然很少“时代色彩”;它自给自足,也呈现更多的原始形态。汉族人谁也不会想到这里来,来者更是凤毛麟角;据说本大队就一共只有两家汉人,那一家不知是怎么回事,这一家就是由这两兄弟和两姐妹大小颠倒组成的奇迹。
我们在这里成了真正的“少数民族”。伊斯兰的淳朴善良加上世人皆有的“物以稀为贵”的观念,使我们很快得到了照应,几乎不用任何声明,我们就被视为队上的社员了。社员的条件也极简单,你愿种地就给你饭吃,天经地义。好人和坏人的重要标准,也仅在一些约定俗成的准则上,比如你对人是否友善,是否行赌,是否偷窃,是否拐骗别人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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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里也不可能没有一点“文化革命”,因为它毕竟是在中国,但那“革命”多在他们的“当权派”身上,与我们无涉。我们在这里只是作为一种“民族”的现象存在,即使也有某种程度的“阶级斗争”,但“民族矛盾”也正好小于“阶级矛盾”,也很符合马克思主义的原理呢。
当地人确实对我们很好。队长再三对堂兄说,他带来的三个人他很喜欢,年轻,和善,特别是女的还长得很漂亮,好好干活,绝不会亏待我们的。老翁、老妪、姑娘和孩子都围到大队部里来,像是围观从外星上掉下的新鲜物类。
孩子怯怯地躲在门外,姑娘们争相指指点点,老人则上前捋捋胡须,以手抚胸,深深祝福,说些“胡大保佑”的话。我们自介了一串名字,他们怎么也记不住,队长说,干脆都叫维吾尔的名字吧,于是根据堂兄的“乌斯满江”类推,我被叫做“热合买提.伊敏江”,珺瑜叫“阿依汗”,珮瑜则叫“阿依姆汗”。
帮堂兄看家的那个流浪汉回来了,他叫小赵,一个矮小、背有点伛偻、眼泡肿胀而说话口吃,一看就知道属四川农村那种老实巴交的农民。他说他刚到麦盖提县去了一趟,看能不能为堂兄的庄稼弄点化肥。
小赵一回来,我们也就可以搬进堂兄的屋了。堂兄的房子确实就在队部的后壁,一座类如牲畜棚圈的干打垒房,三间土屋都很宽大。堂兄自己住了外间,让我和珺瑜住进内室;小赵是行踪不定的,如果他来,便在灶房胡乱过夜。
其实这屋子在我看来根本就毋须有人看守,除一锅、一灶、几双碗筷、一个巨大的水葫芦和必要的劳动工具外,并没有什么可以叫做家具的东西,更没有什么奇珍异宝;“看家”的意义恐怕就是“看屋子”的本身一一免得被人占了去。原来堂兄实际上也是个漂流汉,多年来就浪迹在叶尔羌河一带,这座土屋不过是他一个避风的港湾罢了。
因为这里给了他一块自留地,有了土地便算作社员,是社员自然就“落”过“户”了;又因他一口维吾尔话说得极好,上面偶有汉族干部来巡游时,他还可去充充翻译,所以队上也就很是看重他(这也是给他自留地的重要原因)。
至于他说的在什么地方“当秘书”,倒是子虚乌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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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据说公社有一回确实有个什么人,问起过这堂兄的情况,想让他到公社打杂,也顺便作作翻译什么的。堂兄一听,退避三舍,与公社保持十万八千里的距离。用他的话说,他不想当“干部”,干部哪有这社员好;其实他心里最明白,那样非但没这样自在,弄不好还露出了水面,惹来些什么麻烦呢。
但不管如何,我们已跟定了这位党兄,就得维护他的利益,何况我们也同样不想显山露水,便以堂兄同样的方式蛰居下来。多日的奔波疲困未消,队长说,我们可以多休息几天,我们也就全面放松,忘却世间的一切烦恼,度起无忧的“蜜月”来,成天睡得昏天黑地。
一天早上,我和珺瑜还差不多是赤身裸体地躺在被窝,朦胧中听到“嗤嗤”的笑声,睁眼一看,两个漂亮的维吾尔姑娘居然就站在我们的床头,用一根草茎涂抹珺瑜的眉毛。我们翻身坐了起来,两个姑娘小鹿似地惊窜而去。
我们向堂兄说起此事,堂兄大笑,说那草叫做“乌斯玛”,其茎多汁,汁液从女人的眉间描过,可以长出浓浓的眉毛,维吾尔姑娘美丽的“连眉”便是这草汁诱发而出的。人家是想把这汉族姐姐也变成她们一样呢。
但是她们的美好行径,也使我们察觉这住房漏洞太大。这座土屋员很破烂,但门还是有的,只是过道间的外墙有一个尺多宽的裂口,挤一挤也过得人,那两位小姑娘身材玲珑,自然长驱直入了。
于是我们整治房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堵住那个豁口。这很好办,填一堆草泥也就完事。但屋顶上还有一个大洞,这就须弄些树枝来。队长说,河岸上有的是柳树榆树,随便砍吧,只是不要伤那片果林。(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杨牧,1944年3月出生在四川省渠县,于上世纪六十年代流浪到中国西北部,曾在新疆度过25个春秋,当过工人,做过牧工,担任过石河子市文联副主席、兵团文联副主席、自治区文联副主席及《绿风》诗刊主编,八十年代末回归故里,担任四川省作协党组副书记、副主席,《星星》诗刊主编。目前是中国作协全委会委员、中国诗歌学会副会长、四川省诗歌协会会长。曾赴印度、意大利、俄罗斯、美国讲学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