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居有什么论坛(仙居血脉的念想)
仙居有什么论坛(仙居血脉的念想)在杭州,爷爷被送进了天主堂的养育堂。他的父母成了天主堂的管门人。天资聪颖的爷爷,在养育堂读书到16岁,被推荐给一位爱尔兰神父毛公,后来又跟随一位比利时神父彭公,爷爷教他们学中文,他们教会了爷爷英语、法语和德语。爷爷随着他的父母和一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为逃荒离开仙居。那年他大约11岁。他们先来到了余杭。没过多久,父母带着他去了杭州。已20多岁的兄长也就独自留在了余杭,从此再未相见。爷爷,这个称谓,是那样的厚重与亲切,但我从未有过可以回应的呼喊,只有在偶尔的陈述中提及。于是,对爷爷的念想慢慢衍生为对仙居的念想。仙居,应该是爷爷的家乡,我的故乡。舟山,是我的家乡,却是爷爷的异乡。爷爷在舟山故去,按了中国传统的观念,落叶未能归根,类似客死他乡。所以,再大的衣锦荣华,也有一种时空上的悲凉,那是一种被称为漂泊的浮世的悲凉。听父辈讲爷爷的故事,大都是些似流水又非流水的碎片。对爷爷的亲近,除了从父辈的口中去追
仙居是个美丽的地方。2001年以来,我曾与父母或与友人四次来到仙居,将那里的神仙居、景星岩、皤滩古镇、桐江书院、白塔油菜花等细细游遍,她那深厚的人文历史、淳朴的田园风光及奇绝的自然景观都是那样吸引人、抚慰人与“惊艳”人。但我对仙居的感情,有更深于这些美景的渊源,是对仙居这块土地的感情,一种根的念想,血脉的念想!
根的情结,是整个人类共同且共通的情结。我对根的念想,其实就是对爷爷的念想。
爷爷,朱世坤,字国梁,1893年出生于仙居白塔,1955年离世于舟山朱家尖。我很爱惜给予我生命的这条根源,他来自仙居。
爷爷离世15年后,我才来到这个世上,与爷爷没有交集,却始终交融,相隔得那么遥远,却又如此亲近。他用血脉的方式,始终活在我的体内,从来未曾离弃。
爷爷,这个称谓,是那样的厚重与亲切,但我从未有过可以回应的呼喊,只有在偶尔的陈述中提及。于是,对爷爷的念想慢慢衍生为对仙居的念想。
仙居,应该是爷爷的家乡,我的故乡。舟山,是我的家乡,却是爷爷的异乡。爷爷在舟山故去,按了中国传统的观念,落叶未能归根,类似客死他乡。所以,再大的衣锦荣华,也有一种时空上的悲凉,那是一种被称为漂泊的浮世的悲凉。
听父辈讲爷爷的故事,大都是些似流水又非流水的碎片。对爷爷的亲近,除了从父辈的口中去追问,余下的便是对根的追寻。关于寻根,总带着一种沧桑。
爷爷随着他的父母和一位同父异母的兄长为逃荒离开仙居。那年他大约11岁。他们先来到了余杭。没过多久,父母带着他去了杭州。已20多岁的兄长也就独自留在了余杭,从此再未相见。
在杭州,爷爷被送进了天主堂的养育堂。他的父母成了天主堂的管门人。天资聪颖的爷爷,在养育堂读书到16岁,被推荐给一位爱尔兰神父毛公,后来又跟随一位比利时神父彭公,爷爷教他们学中文,他们教会了爷爷英语、法语和德语。
17岁后,他随彭公到了宁波天主堂,后来到了舟山沈家门。再后来,爷爷去了大展天主堂,并在那里娶了奶奶。30岁左右时,他带着妻女来到朱家尖,从此落脚,直至离世。
听说在大展时,爷爷已是个交友甚广的人,其中还有和尚、盗匪。爷爷认为人无贵贱,什么人都该交往,就如盗匪只要改过了就是好人,不能有嫌;虽教门不同,但几位和尚师父很有学识,他们常来爷爷处一起探究中医针灸等学问,也来往得非常友好。
爷爷在大展呆了8年,最后到了朱家尖。当时的朱家尖有些荒凉,长满成片的芦苇,还有成片飞翔的鸥鸟。岛上的居民大都住茅草房。尽管爷爷奶奶带着两个乖巧的女儿住进了岛上少有的瓦房院落,是有前堂后屋东西厢房和照壁院门的天主堂,但从本岛落脚小岛,远离了父母的奶奶,在最初的日子,还是忍不住地流泪。
在朱家尖岛上,爷爷奶奶以他们的为人,和对岛民的关爱救治获得尊重。爷爷渐渐成为当地的一位乡绅,被尊称为“朱先生”!因为爷爷与普陀山方丈、师父的友好往来,朱家尖的天主教徒与僧人相处得也很和谐友好,这是之前所没有的。
爷爷奶奶生养过三女七男共10个儿女,其中一女一男夭折,一个约2岁一个才几个月,余下的8个孩子在读过几年私塾后,个个送去宁波或上海的天主堂公堂学校读书。
后来,他的孩子们渐渐长大并有了出息,但随着运动接二连三地来临,朱家集“地主、反革命与军属”于一身,被枪毙的枪毙,被批斗的批斗,被抓入狱的入狱……约在1955年,63岁的爷爷抑郁离世。
爷爷的故事还有很长,也可很短。我有流不尽的笔墨想讲述我的爷爷,讲述一位在异乡的仙居人的经历。唯有这时,我与爷爷靠得很近很近,与仙居离得很近很近。但笔墨总是有限。
19岁时,彭公曾给爷爷600大洋,让他重回杭州,将自己的父母带在一起,去过另一种生活。养育堂一定教给爷爷很多知识,但没教会他如何理财。他回到杭州,接回父母,请了一位账房先生,开起了一家店铺。年轻的爷爷一定不懂世道的复杂。不知过了多久,店铺无法继续经营,原来,那些钱都被账房先生拿去吸食鸦片了。没多久,他又重回舟山。听说爷爷的父母最后老死并安葬在了杭州,但未有更多的片言只语提及。我想这就是血脉传承的记忆里破损碎裂的地方。
爷爷曾重回余杭寻亲。那次,恰遇余杭发大水,他沿路寻问,未能找回自己的兄长。他坐在当年最初落脚的,石板嵌成的路口,看着眼前一路漂浮的杂什,还有完好的木箱,不知爷爷有过怎样的回想?当他在陌生的巷弄里再次深一脚浅一脚地探问,终于找到了一位堂兄,住在一户斗拱高墙的院内,但那房子不是他的,他只是这户人家的管家,那户人家搬去了大城市。
每一位离乡者,一定都不会忘记返乡的路途,那怕他自幼离家,只要略有记忆,总能以根的经纬寻回家乡。不知爷爷如何联系上了仙居老家的族人,只知道仙居的族人——他的堂兄堂侄等开始来往朱家尖。有时,清明节族人祭拜祖上后分到各房的青饼甚至于碗筷等,也有老家亲人千里迢迢地带到朱家尖。
据说,一百年前的仙居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那时常有盗匪出没,舟山有海盗,仙居有强盗。但盗亦有道,他们决不盗家乡人。所以,离乡的仙居人回家,如果你说得仙居话,并挑着仙居特有的板箩,他们决不抢夺。
爷爷曾穿着长衫,挑着一担仙居板箩回老家。但爷爷离家时太小,成年后,他的仙居话已说得很不利索。爷爷的那担东西还是被扣下了,好在放了人。爷爷回去告知族人后,就有类似族长的长辈去告知盗头,扣下的东西马上拿了回来。再后来,世道越来越变了,老家的板箩也丢了,老家的人也渐渐地断了联系。爷爷再没回乡……
当我,爷爷的孙女,朱姓孙辈中最小的一位,当年通过好友章亮帮助,帮我在仙居到处探问,从上朱、下朱到白塔,又是翻朱家家谱,又是实地寻访,终于找到爸爸堂兄的下辈时,已是二十世纪末的事情了。
2001年,我陪同爸爸妈妈第一次回到爷爷的家乡。那时,爷爷离乡已近100年,诞辰近110年了。我的同辈朱福成兄长与他的儿子开了一辆小面包车,在入乡的一个三叉路口等待,当我们见面的那一刻,竟然没有丝毫百年的陌生,看着那张脸那个身影,居然看到我其中一位伯伯的影子。这是血缘的神力?还是自我心理认同的缘故?我不清楚。
跨入家门了,那是福成哥一栋两层带有木结构的老房子。大妈(福成哥妈妈)、嫂子、堂兄堂姐等都来了,他们先捧出盈得满满的一碗碗“桂圆茶”……我想这应该是那里最原始最传统的待客方式吧?那么爷爷离乡前的仙居也是这样待客的吧?这一想像中的古老的“桂圆茶”让我倍感亲切。我微笑的泪眼里看到昔日爷爷留在家乡的童年,和他童年时隐约的生活场景。我希望看到旧时的仙居,百年前的仙居模样,那样会让我觉得走进了爷爷生活的场景,我是与爷爷一起走在了他儿时的家乡了。
福成哥指着他家后面一栋畚箕形的两层楼老房子,说:这栋房子的右边就是你爷爷家的房子。那栋楼中间是共用堂屋,屋顶略微有点凹陷,前侧黑瓦破了一个口子,左右两边各两幢,保存得还蛮好。
那种惊喜是无声无息的一种气息,它弥漫在我的心底,但房子充斥着一种被遗弃的空寂与黯然,还有一种孤独……不知有多长时间没开启过那扇门了,屋里有些灰暗,摆着杂什,还有柴禾,在看似零乱中有一种井然。
我想一定是福成哥他们已作过整理了。顺着木质楼梯往上走了几级台阶,我想像爷爷小时候曾如此地上下,此刻我就踩在他那11岁的脚印上,扶在他11岁的手印上。这是一种特别的感觉,隔空相遇的感觉。百年的距离,在同一个空间,找到一种共同的存在。这是真切的我爸爸父亲的家,我爷爷的家。这就是回家的感觉。
当我们去走神仙居、景星岩,那些高耸的山体,满山碧绿苍翠的树林,让我回想爷爷回乡时的穷山恶水、强盗出没其间的可能。但眼前一路的美景让我一时无法衔接,时空无法置换。
唯有在潘滩古镇、桐江书院,让我找到了百年前仙居的影子,似有遥远的印象在眼前真切地展现,其实那是一种错位的遥想……我无法真正走进爷爷曾经生活的时空,但每一寸故土都让我怀想爷爷的童年。他是仙居的孩子,我是仙居的子孙,走得再远,始终有根的归土。
作者:朱红萍
责任编辑:孙鼎期
排版:朱清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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