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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炻的深情(东方炻番外为爱而战)

东方炻的深情(东方炻番外为爱而战)“筑高台。望京城坚,东方炻的炮也轰不开。若是死守不出,拖上一年半载也不是难事。掘地道又有护城河相阻。长时间强攻不下,江南军队与关野大军渡江的话,东方炻会受夹击。他想在短时间内攻破望京,想出的这个办法倒是极妙。高台筑得比望京城墙还高,从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往望京城投石射火箭,另听说莫若菲研制出一种可爆炸的东西称为炮。你想想,居高临下投出,望京城会是什么情形?” 元崇望去,远远的看到星点火把在城边移动。万人齐力纷涌至一方。城头上不时有火箭射出,却奈何不了下方人多。他不由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夜色中,军营里点着的篝火如漫天繁星延绵至了天边。望京城青黑色的城墙像灯海里的一块礁石,随时会被拍成齑粉。 元崇面沉如水,眼里泛起了红丝。想起父母亲人仍在城里,焦燥不安。狠狠一掌拍在小春亭的亭柱上骂道:“莫非东方炻真得了天助?” 陈煜想起碧罗天大巫的预言不由得又深信了几分。他喟叹一声道:“自从莫若菲投了东方炻

东方炻的深情(东方炻番外为爱而战)(1)

东方炻的深情(东方炻番外为爱而战)(2)

东方炻的深情(东方炻番外为爱而战)(3)

世事难料,风云诡变。

就在陈煜与元崇才出望京十日。东方炻的二十万大军如神兵天降,已绕过天门关,在望京城外二十里扎下大营。荆州水军逆江而上,封锁了中州与徽州之间的江面。

陈煜和元崇得知前方荆州水军封了大江,陈煜想赶回江南,元崇却放不下做守备的父亲。去路被拦,陈煜知道东方炻现在没时间理会不弃,心里念着元崇的好。他拨转马头,随元崇又悄悄回转望京城。

兵营密密麻麻将望京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二人无奈,绕道上了兴龙山。

夜色中,军营里点着的篝火如漫天繁星延绵至了天边。望京城青黑色的城墙像灯海里的一块礁石,随时会被拍成齑粉。

元崇面沉如水,眼里泛起了红丝。想起父母亲人仍在城里,焦燥不安。狠狠一掌拍在小春亭的亭柱上骂道:“莫非东方炻真得了天助?”

陈煜想起碧罗天大巫的预言不由得又深信了几分。他喟叹一声道:“自从莫若菲投了东方炻,他研制出的杀器闻所未闻。烟花能被他制成威力巨大的炮。几炮下去就能将城墙炸开豁口。从前真小瞧了莫若菲。一个商贾之子,竞知晓地理,研制出百般巧器,还知晓攻城之法。你看望京城边。”

元崇望去,远远的看到星点火把在城边移动。万人齐力纷涌至一方。城头上不时有火箭射出,却奈何不了下方人多。他不由奇道:“这是在做什么?”

“筑高台。望京城坚,东方炻的炮也轰不开。若是死守不出,拖上一年半载也不是难事。掘地道又有护城河相阻。长时间强攻不下,江南军队与关野大军渡江的话,东方炻会受夹击。他想在短时间内攻破望京,想出的这个办法倒是极妙。高台筑得比望京城墙还高,从高台之上居高临下往望京城投石射火箭,另听说莫若菲研制出一种可爆炸的东西称为炮。你想想,居高临下投出,望京城会是什么情形?”

元崇越听越惊,费尽心思去想对策,片刻之间急得满头大汗。“咱们得想个办法破了他的高台!”

陈煜摇了摇头道:“高台以土石相筑,又不是粮草堆,能放把火烧光。白天我见高台筑得不过两丈,傍晚时公便已垒成了六丈高。我仔细看了,运送石料土包并非完全靠人力。另有机巧相送。照这种速度,五日之内,高台必定筑就。元崇,望京城会在南方军队赶到之前被攻破。”

他的话元崇向来深信不己,此时听到,手足一阵冰凉。

陈煜伸手按住他的肩平静的说道:“我知你担心父母。我有办法进城。只是元崇,我怕你爹不肯舍城离开。”

元崇一咬牙道:“无论如何,先进城见了爹娘再说。”

陈煜理解的看着他道:“九龙宝座谁坐都一样,元崇,我只是希望你莫要有什么忠君舍命的想法。帝王家最是无情,我已经看得淡了。”

元崇自嘲地说道:“从前我一直想做将军,去打北狄。今日诚王孙争天下,我却没有上阵杀敌的欲念。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你这小子的影响。皇上圈了你两年,我心里总是不太舒服。帝王家果然是不念亲情的。”

陈煜心中微暖,拍了拍他道:“走吧,四座城门堵的兵多。咱们不走城门,找个薄弱的地方进去。”

元崇跟着他走,惊疑道:“不从四门进,望京城墙咱们怎么翻得过去?”

“宫墙能翻,城墙也一样。你轻功不行,要费些周折才行。”

两人趁夜下了山,绕过军营一路摸索。终于在北城一带寻着段驻军少的城墙。

陈煜悄声对元崇道:“等会儿游过护城河,你持弓箭替我掠阵,我上得城墙拉你上去。”

夜色中护城河水泛着幽光。洇过河水,陈煜与元崇背靠在漆黑的城墙上休息了会儿。陈煜手中绑得一架小巧的弩弓,将革囊缠于腰间。他取出一根铁钎,施展轻巧一掠两丈,运足内力将铁钎插进了墙城石缝之中。

这是他上回在十万大山追踪明月夫人后想出来的登城办法。城墙以青石垒成,中间以糯米石灰浇灌,坚固异常。他自忖一箭射出也没办法射进去。用尽内力刺进,铁钎已只进墙两分,又不能用铁锤打进去弄出声响。

他一手抠得石缝,借着这两分力身体又自拔高,再运内力狠狠刺入。望京城墙高数十丈,饶是他武功好,也费了半个时辰才接近城头。

元崇持了弓箭,紧张的盯看护城河对面的军营。只要陈煜上得城头,亮出印信,守城士兵自然不会挡他。最怕是陈煜攀在中间,被东方炻的军队发现,万箭齐发,就钉死在这里了。

陈煜翻上墙头,一士兵发现张口就喊。他担心元崇,顾不得别的,扣中机弩钉死了这名士兵,迅速将绳子往下一扔,嘴里发出一声呼哨。

元崇接过绳子就往上爬。

城头上呼声响起,士兵举着火把扑过来。陈煜亮出印信大喝道:“我乃南下钦差,东平郡王!”

一名守城的校尉喝道:“钦差南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杀了一名士兵?定是奸细!”

陈煜急声道:“才出城就闻望京被围,本王是回来救驾的!守备公子正在墙下,待拉他上来再说。”

恰好这名校尉认得元崇,举了火把往下一望,照亮了元崇的脸,不由得惊道:“属下无礼,郡王见谅。快点拉元公子上来!”

城头异动早惊了护城河对岸的士兵,几乎同一时间,数声箭响夹着风声射来陈煜大惊,匆匆说了声:“我下去!”

他劈手抽出一名士兵腰间的刀,攀绳而下。

城头士兵反应过来,也纷纷张弓搭箭射向对岸。陈煜坠至元崇身边,搂住他的腰把刀塞进他手中道:“你拔箭,我带你上去!”

元崇将刀轮圆了,陈煜低声骂道:“重得像猪!”说着拉住绳子奋力往上一跃,眼前城头在望,扬手将元崇抛了上去。

这时一箭射中了绳子,陈煜手中脱力,身体直往下坠。他暗叫不好,脚尖突碰到先前刺进墙中的铁钎。身体下坠的瞬间,握住了它。耳边听得箭声嗖嗖。如果坠下城墙,被对岸的箭非当靶子射死不可。此时也不容他再做考虑,用尽全力借力往上跃起,心里暗骂,元崇你再不扔根绳子下来,我就死定了。

力气正尽时,一根绳子抛向了他。陈煜握住绳子被一拉二拽,好不容易翻上了城头。张口就骂:“你他娘的再慢点,我就死定了!”

耳边响起轻笑声:“长卿,我倒是头一回见你爆粗口骂人!”

陈煜一呆,望过去看到一张清丽的素颜。她穿着淡青色的宫装,高挽云髻,插了枝金风攒丝钗,出尘之中又显华贵。惊疑的问道:“柳青芜,你怎么在这儿?”

柳青芜嫣然笑道:“东方炻弃我如草履,他想得天下,我偏偏要和他对着干!皇上封我为芜贵妃。望京城被围,我自请代天子巡城以鼓士气。”

陈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离开望京不过半个月,他怎么不知道宫里多了个贵妃娘娘。他现在才看到那枝只有贵妃品级才能插戴的金凤钗,回望她身后低眉顺目站定的两名大内铁卫,总算相信她说的不假。

元崇给陈煜使了个眼色,转头离开去寻父亲。

城下停止了射箭,城头又恢复了平静。

柳青芜挥了挥手,让那两名大内铁卫止步不前。她缓缓往前走出数十步,周围无人时,她才悠然说道:“我养好伤找到了白大人,一直躲在他府里。望京被围,自大人就引我入了宫。皇上很喜欢很欣慰。白大人举荐有功,现在已经是兵部侍郎了。”

淡淡的光照在她身上,青衫如雾,云髻如烟,面容佼好,纤腰不足盈握。城头轻寂,晚风吹来,她似乘风而去的仙子一般。

高傲的明月山庄大小姐,进宫做了贵妃。望京城破,她又何去何从?陈煜只要一想到她比自己高出一辈来,就像吞了只苍蝇般恶心。

他默默的消化着白渐飞藏起她的消息。重新审视起白渐飞来。

柳青芜轻声说道:“多好啊。我从来不知道当皇族的滋味。有权与无权真的不一样。”

陈煜讥讽的说道:“你看轻了皇上。我从小在他身边长大,皇上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还要多。”

柳青芜悠然回头:“你信不信,你离开望京才半个月,你现在再看到皇上,怕是认他不出了。”

“什么意思?”

“你听说过一夜白头吗?皇帝再英明神威,这时候也怕死呢。呵呵!”柳青芜抿着嘴清脆的笑着。“皇上说我就像黑夜里的太阳,我要什么他都肯答应。我说代天子巡城以鼓士气,他感动得差点落泪。呵呵,他只恨我出现得太迟了。他还说如果我能替他生下儿子,就立他为太子呢。”

陈煜脸上露出震惊。皇帝一向是深藏不露,城府隐忍深沉之人。怎么会在短短数日工夫就被柳青芜迷成这样?他毫不客气的说道:“如果城破,我赌二皇子和三皇子会在江南登基。怎么也轮不到你肚子里还不知道有没有的儿子。”

“我不在乎!”柳青芜高抬着下巴道,“我要权力,能和东方炻对抗的权力!你不是武功被废了吗?天天嗅着我的噬骨香,你还保着武功。是阿石动了手脚对吗?”

陈煜不否认。阿石是他埋在宫里的棋。他曾经是皇帝的眼线,后来把忠心给了他。药量下得少,他才能凭借元崇的壮阳酒驱去噬骨香的阴寒。

柳青芜脸色一变,冷笑道:“你应该感谢我才对。白渐飞本来是想直接穿了你的琵琶骨让你成废人。是我劝着他才肯对你用香。东平郡王,你瞒过皇上就是犯了欺君大罪。如果我现在揭发你,皇帝会砍你的脑袋。如果我出卖你,相信东方炻会很高兴看你成为他的俘虏。你可出现得真不是时候。”

陈煜不慌不忙的说道:“娘娘威胁臣,想要臣做什么?”

他穿着黑色的紧身衣,闲闲的站在她面前。头发湿漉漉地粘在面颊上,染得他面如冠玉,眼眸褶褶发光。

他的语气让柳青芜想起了当年天门关时的莲衣客。她下意识的抓着衣袖,宫装的纱袖被她揉成了一团,软软的使不着力。

柳青芜失神的看着他,想起为救他被明月夫人打断肋骨时陈煜的细心温柔。拒绝扔下她的强势。

如果他心里有她,如果他能带了她远走高飞,浪迹江湖。她心口蓦然涌起酸涩。他心里只有花不弃。南下坊他宁肯替花不弃挡上一箭。王府中抱着晕倒的花不弃眼里透出的无奈。小春亭假作情侣,他望定花不弃背影时嘴角噙得那抹苦笑。对自己呢?冷峻有之,狠辣有之,利用有之。现在,假以辞色有之。

她轻声笑了:“难道我们共同的敌人不是东方炻吗?国有大难,本宫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难你。我要你去杀东方炻。”

陈煜笑道:“娘娘不是为难臣?二十万大军之中取主帅首级,大罗金仙也办不到。臣还没靠近帅营,就会被围攻而死。你当有武功就能穿墙遁地?”

柳青芜冷冷说道:“怎么杀是你的事!天意叫我今晚遇到了你。刚才那小子是守备公子对吧?看你奋不顾身差点被射成刺猬也要救他,他对你一定很重要。我给你三日。你若取不到东方炻的人头,我就杀了他!”

陈煜一怔,苦笑道:“你莫要把我想得太强。千军万马中我杀不了东方炻。我救不了元崇。左右他是死,还不如我自己逃命。柳青芜,你这个想法实在无可取之处!”

“那好。”柳青芜哼了声道,“明日你出城迎战。我给你三百兵马,不胜不准回城。我会绑了那小子在城头给你掠阵。你胜不了,我就一刀砍了他的头!”

她说完拂袖而去。剩下陈煜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上暗自咬牙,想扑过去一把拧断了柳青芜的脖子。

那两名大内铁卫似感觉到了他的杀气,目光阴冷的瞟过来,蓄势待发。

柳青芜也感觉到了,冷冷说道:“你不肯定能不能杀我。如果你敢对替天子巡城的贵妃动手,你就是叛国投敌。你想投靠东方炻吗?他会比我更想杀你!花不弃射了我三箭,我现在拿不住她,你悉数替她受着吧!我得不到的,我绝不会让花不弃得到!我会在城上观阵,相信我,我的箭术也不差!”

陈煜呵呵笑了:“哦?我家不弃变这么能干了?居然能够射得你三箭!丫头的准头还是不行,三箭都没射死你。以后我再多教教她。”

柳青芜背影一僵,手攥得紧了,指甲直刺掌心。

陈煜又不阴不阳地补了句:“娘娘千万别气歪了嘴失了皇上的宠爱。明日煜定不负娘娘所望,一定阵前杀敌,以一敌二十万,保管叫东方炻闻风丧胆,撤兵投降!皇上就更爱娘娘了。”

柳青芜身体气得发抖,头也不回的下了城头。

陪元崇回望京真……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陈煜恨恨地目送着柳青芜离开,大踏步去找元崇。

才下城楼就听到一个更坏的消息。元崇被他父亲绑了。陈煜诧异的想守备大人脑子进水了?

他来到守备府外,东平郡王的印信亮出,顺利的进了守备府。

府里正厅中望京守备元朗大人颓然坐着,屋里一群守城将士围坐在厅前面面相觑。

他见到陈煜便愤愤地骂道:“郡王莫替小儿担忧。这个不肖子竟然当着众人面说望京城定破。这个挠乱军心的逆子!”

陈煜来迟一步,不由得暗骂柳青芜与白渐飞这对奸夫淫妇。他压着火气陪着笑脸道:“本王和元崇回来的时候,他还直说上阵父子兵,定会杀东方炻片甲不留。中间定有什么误会了。本王去看看他。”

元守备啪的将茶盏重重往桌子上一顿,冷着脸道:“老夫当场就想一剑捅了他。白大人与郡王说的一样,想着中间是有什么误会这才让人先把他关起来。这个逆子!明天我就让人绑了我父子去向皇上请罪。”

周围将士又围着元守备轻声劝解。

陈煜暗骂元崇白痴,当众人面说什么望京城会被攻破。他堆满笑容道:“元崇怎么可能是奸细?他这些日子马不停蹄的赶回望京,六月天热,他上火失心疯了。本王前去看看。”

元守备一筹莫展。忠君还是弑子,两头都舍不得。发够了火气做足了样子才引了陈煜去看元崇。

进了后院,元守备亲自开锁引陈煜进去。他挥退左右后火气也没了,满面愁容道:“不瞒郡王,我这儿子性子憨直,被白渐飞一激就嚷着说出城破的话来。老夫堵他的嘴都来不及!老夫就这么一个儿子,求郡王想个万全之策!那白渐飞枉为元崇好友,老夫瞧着他眼里的神色甚是诡异。怕是明日金殿之上难应付了。”

白渐飞是想捏着元崇对付自己罢了。陈煜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道:“大人放宽心。无论如何我也会保住元崇性命的。”

他低声又道:“麻烦大人速速去我外公家和忠信侯府通传一声。另外,交好的大臣不妨请托一下。金殿上好说话。”

元守备大喜道:“交好的臣工已经去了信,有郡王相佑,得诚国公与忠信侯相助自是最好。老夫先行谢过!”

元守备亲自叮嘱亲兵在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又匆忙赶去正厅与将士商议守城应对去了。

陈煜推门走了进去。走进内室便看到元崇被绑成棕子似的扔在床上,堵了嘴对他闷声叫唤。

他沉着脸走过去翻转元崇的身体,巴掌狠狠落在他屁股上,也不解开他的绑绳,扯出他嘴里的布团气呼呼的坐下说道:“你和白渐飞斗什么气?这下被捏着把柄就好了?明日你爹是肯定要自绑了进宫的,我看你怎么办?”

元崇喘着气脸红筋涨地嚷道:“你,你居然打我屁股!陈煜你不是人!你知道我回守备府时那厮说什么吗?他要我爹开城门迎战。望京城只守不攻,坚持到江南军队来才是上策。城里好歹还有五万士兵。就算兵力不如东方炻,但我们有城啊!还有城中百万百姓。城哪有那么容易破的?白渐飞这不是让我爹去送死?他非得说围城十余日,一战没有,士气低落。他懂个屁!喂!你还不替我解开?我这就打上侍郎府去!不把他揍成猪头,我就不姓元!”

陈煜啧啧摇了摇头道:“瞧你这脾气!放了你去侍郎府闹事,明天皇帝就把守备府全抄斩了!你回来送死的?实话告诉你,柳青芜要绑你上城头,明天换我带三百士兵出城迎战。你就消停点吧。你再闹,我再赌了你的嘴替你爹大板子打烂你的屁股!”

元崇吃惊的说道:“那娘们这么狠?果然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毒!我原以为她对你颇有情意!”

陈煜拍了下他的脑袋,这才动手替他解开绳子。他严肃的说道:“元崇。你若是想死,就留在望京城与你老爹一起。你如果不想死,明天你就给我装疯!”

元崇一愣。

“你只要装疯卖傻,给皇上一个不追究的理由就行。现在皇上绝对不会杀你,更不会动守备府。等明天一过,再让你爹放你出城。我看你爹是不会走的。他已经存了尽忠殉国的心思。但他会让你走,你是元家的独苗。回来,不过是拜别你爹娘罢了。你别反驳我。你想留下同死,你爹还想为元家留香火呢。”

元崇望着陈煜,眼里突然就落下泪来:“你说的我都明白,但是我舍不得他们。你明天带了兵出城,凭你的武功逃吧。三百士兵打什么呀,不摆明着让你送死嘛。”

陈煜顺手从他床上拎出酒坛苦笑道:“谁叫咱们倒霉,偏偏翻城墙遇到了柳青芜。喝杯酒吧。明天我还要向皇上解释,我怎么恢复功力呢。”

元崇抹了泪,端起酒坛一阵牛饮。

陈煜见他郁闷,附耳低声说道:“皇上现在要借助你爹守城,不敢杀他乱了三万守备军的士气。既然装疯,你若是在殿上揍了白渐飞也是白揍嘛。”

元崇不防听到陈煜出这个歪点子,一口酒呛住喷了出来。

为爱而战

第二天一早,元守备果然叫人绑了自己和元崇进宫告罪。

元崇嘴被堵着拉上了金殿。皇帝皱眉不解,元守备赶紧道:“小儿得了失心疯,满口胡言,臣怕殿前惊挠皇上。”

皇帝示意内侍扯了塞嘴的布团,元崇张嘴就是胡话。他本来长得粗眉大眼,一装傻,就像个傻大个儿。

皇帝微叹道:“小儿胡言岂能当真。朕自然是相信爱卿的。恕卿无罪。战事要紧,爱卿不必为这些小事烦忧。”

根本用不着臣工帮忙说情,皇帝还没到糊涂的地步。元守备谢了恩,牵着元崇的手就要走。

白渐飞出班奏道:“皇上,东平郡王回来了。武功一出望京城就恢复了。东平郡王武艺超群,臣奏请皇上让东平郡王出城一战。灭诚王孙威风,长我大魏士气!”

皇上目光微闪,咀嚼看武功一出望京城就恢复了。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元崇甩开父亲的手,走到白渐飞身前傻傻一笑:“小白脸,跟了我回府可好?”

白渐飞被他轻浮的捏住下巴,脸涨得通红下手推他,吼道:“金殿之上,你敢辱我!”

元崇借势被他推倒在地,大喝一声扑过去,一脚踹中自渐飞心窝,怒气冲冲地说道:“少爷看得起你才带你回府。不知好歹,老鸨子呢?多少银子买下他?!少爷废了你!”

元守备吓得上前一把捂住他的嘴道:“皇上恕罪。臣就这么一个儿子。同东平郡王出京南下,听到望京被困,急得失心疯了!”

皇帝心知个中端倪,却只能任由元崇发疯。他深呼吸挥手道:“小儿胡言怪不得他。带他回家好好调教!白爱卿受惊了,无需与个傻子计较。宣东平郡王上殿。”

一身紫袍的陈煜平静的上殿,三呼万岁之后脸上喜气洋洋:“回禀皇上,臣功力已复。大江被封无江南行,臣心忧皇上安危,便立即回转望京!”

皇帝淡淡的说道:“你的武功恢复的倒也及时!”

“禀皇上,臣出了望京正遇上一位赶来救驾的江湖人士。他道臣是中了噬骨香才封了功力。臣大吃一惊,什么时候中了毒都不知道。臣还一直以为是受伤后调理不当所至。那侠士听说臣要回望京救驾,慷慨解囊,赠了臣一颗丸药。臣这才恢复功力。那侠客已得臣嘱咐,火速赶往江南,道是召集武林豪杰,共同对付叛军!”

这番话堵得皇帝无话可说。所谓的江湖侠士南下了,自然无人可对证。他更不能说噬骨香是他默许下的。他早听得柳青芜之言,对陈煜起了戒心。让他领三百士兵出战。若胜,能灭东方炻威风。若败,就当去一个心病。他缓缓道:“准奏。东平郡王务必扬我大魏国威!”

“多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陈煜磕头站起身,见白渐飞龇牙咧嘴揉着胸口,嘴角隐有血迹,知道元崇果然在金殿下了手,不觉闷笑。

又听得有臣子上奏三皇子想会合关野大军已至随州,欲与二皇子率的江南水军在徽州会合,以渡江来援云云。

他的目光上移,心神微颤。半个月,皇帝突显老态,连那双眼睛都变得混沌,再不复昔日犀利。人比他离开时瘦了不止十斤。陈煜眼尖,看到皇帝放在龙椅两端的手颤颤发抖,心想,柳青芜难道是习了媚术?短时间内就掏空了皇帝身体?陈煜禁不住脱口又道:“皇上保重龙体,莫要太过担忧。只要江南军队渡江北上,望京解围指日可待。”

皇帝的心瞬间流过一丝温暖。看着殿下英姿勃勃的陈煜,突想起看着他长大。不免有些不忍。斟酌着说道:“你就领三…”

白渐飞怨毒的看了眼陈煜,大声说道:“三百士兵即可!皇上,如果东平郡王以三百士兵能胜诚王孙三千先锋,诚王孙必定心寒胆战!”

皇帝一愣,龙椅背后传出细不可闻的声音:“郡王知道噬骨香,他却一直瞒着皇上。”

是啊,是他默许废掉陈煜的武功。陈煜原来是知道的。他藏得真好。如果不是水路被封,他不得不回望京。自己怕也被他瞒过了。他还圈禁了他两年。不可不防。皇帝被触动的亲情瞬间消散,挥了挥龙袍道:“准奏,东平郡王,朕等你的好消息,都退了吧!”

众臣送了皇帝离开。陈煜默默的看着他,虔诚的行了大礼。他伤感的想,父王,不是我不忠。是皇叔想杀我。他一直疑我,今日更要杀我!连丝留恋也无。

皇帝走下龙椅时,脚步虚浮踉跄了半步。

龙椅背后的屏风中伸出了只白生生的手,稳稳的扶住了他。一霎时,陈煜看到皇帝脸上闪出丝神采,像蜜蜂看到了糖。竞不顾朝臣还未散尽,失口说道:“爱妃体贴。”

众臣傻了眼,屏风后面居然有后妃坐着?

诚国公涨红了脸大声嚷道:“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此举太荒谬!”

皇帝蓦得回过身,竟一把将屏风后的柳青芜攥了出来:“诚国公此言差矣。芜贵妃虽进宫不久,却晓得自请上墙头替天子巡视,以鼓士气。尔等食君之禄,除了在朝堂上鸹噪外还能做什么?”

诚国公几时听过这种话,气得脸红脖子粗,跺了跺脚一头就往龙柱上撞去。

陈煜大惊,伸手拉住诚国公,急声道:“外公莫急!”

诚国公双腿一软,脸红似血,软软地倒在了陈煜怀里。

皇帝看也不看诚国公,哼了声道:“东平郡王,午时出战!朕亲自上城头掠阵!”

他带着柳青芜拂袖而去。把一众惊得不知所措的朝臣凉在了金殿之上。

陈煜连声喊着诚国公,替他抚拍着胸口。诚国公红着脸瞪圆了眼睛,几乎一声不吭就气死在金殿上。陈煜突然想起父王病倒的时候,不由悲中心来。

周围没散尽的官员莫不哀凄。几名老臣更是扑上来放声大哭。

这些声音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陈煜的心一点点冷透。他怜惜的看着诚国公,慢慢松开了手。心里对皇帝最后一点忠义之心都散了个干干净净。

内侍抬了诚国公回府,经过陈煜身边时,他跪下对诚国公恭敬的磕了三个头,眼中一丝泪意也无。

朝臣尽散,他站在高高的玉阶上望定天空无语。

白渐飞摇着头走出金殿,喃喃说道:“皇上变了。”

他的声音很低,陈煜听得分明,他回转身盯着白渐飞冷冷地说道:“你知道柳青芜是什么人?你知道她自明月夫人处习得多少邪术?皇上是被你害了!你要升官掌权,你可知道皇上如此,大魏必亡。你就是祸害之源!”

白渐飞眼中瞟过怒火,不屑地说道:“不是!她了解东方炻,她恨东方炻入骨。她会是击败东方炻的奇兵!”

陈煜气得举拳要揍,心头突然平静下来。他放下拳头无谓的耸了耸肩道:“算了。和你实在无话可说。我这就吃饱了肚子领三百士兵出城打仗去。白渐飞,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和元崇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直不明白,为何你这么恨我?恨不得让我马上死。”

白渐飞后退两步离他远了一点,冷笑道:“朋友?你与元崇有秘密从来避着我。你心底里压根没把我当朋友!你从来看不起我,认定我只是会吟两首酸诗的文人。我不会比你差。你揍过我两次。欺我不会武功是吗?我不用武功照样置你于死地!你不是有本事做江湖大侠,有本事洞悉一切吗?你今日可有本事领得三百士兵击退东方炻的三千先锋?”

他再不理会陈煜,拂袖而去。

陈煜轻轻叹了口气。朋友也要看是哪种。元崇可以替他守得秘密,他可以为元崇赴汤蹈火。这才叫朋友。

天空万里无云,六月的太阳已经升起。辰时已过,午时出战。时间太紧了。

陈煜懒得再想下去。他匆匆去了诚国公府给诚国公烧了柱香,磕头告别。又赶到了信王府。望着熟悉的王府大门,陈煜眼里涩然。想起父王的那些酷似薛菲的侧妃夫人,想起最小的妹妹婉若,城一旦被攻破,她们怎么办?

陈煜匆匆写就一封书信,嘱人面递甘妃。他没有进王府,毅然转头去了守备府。

元守备挑选的三百士兵整齐的站在他面前。

陈煜换了身黑色的软甲,腰间悬着柄宝剑,长弓与箭壶挂在鞍旁。黑色的头盔护着脸颊,露出双冷静的眸子。

元崇换了士兵服饰站在队伍中。元守备眼圈微红,守备府大门里隐隐露出一角裙裾与难以压抑的哭声。

“请守备大人放心,我们一定会平安。”陈煜对元守备拱了拱手道。

“郡王保重。”元守备话里有话道,“这三百人是我的亲兵。个个都是忠心之人。”

陈煜明白他的意思。三百人敌三千人是送死。这三百人不外是要护住他和元崇逃走罢了。他心里有些不忍,却看到那三百士兵个个脸上都布满了坚毅之色。元崇身边站着的数十人面露苍桑。一看就知道是有过战场经验的老兵,专为保护元崇。

他翻身上了马。

三百士兵对元守备单膝下跪行了礼。

陈煜瞥见元崇红着眼睛,知他不舍。他接过一名亲兵递来的长枪轻声道:“战罢沙场天地寒,不知何处是故乡。走吧。”

队伍走到城门口,吊桥慢慢放下。陈煜正要带士兵出城时长街之上却行来一队人马。

“不准放人出城!”白渐飞一声高喝拍马赶来。他跳下马阴阴的望着送队伍出城的元守备说道:“守备大人,下官与令郎自幼交好。他失心疯踢了下官,下官不怪他。下官带了御医前去守备府替元兄瞧病,可是阖府找不到他。莫非元兄疯得厉害,以为打仗好玩,混在士兵里了?”

元守备满脸堆笑上前,他是老将,一手揽紧了白渐飞的肩,看似亲热的笑道:“白大人,咱们旁边说话,别影响了出战将士的士气。”

他使了个眼色,城门吊桥继续下放,陈煜懒得管白渐飞,长枪所指,带着三百人冲出了城门。

守备府随行而来的几十名将士齐声高喝大魏必胜,拦在那队人马前,瞬间将白渐飞的呼声压得没了。

等到元守备松开白渐飞的肩时,吊桥已经收起,城门关闭。白渐飞狠狠的对元守备道:“你是亲手送元崇去死!”

元守备笑眯眯的说道:“崇儿由他母亲陪着在城中白云观求医呢。你当老夫也得了失心疯,让他混在三百人中去对付三千人?”

白渐飞半信半疑,看不出元守备有半点惊惧之色。他哼了声道;“守备大人知道就好。我是对元崇好!”

此时皇帝带了柳青芜到了。三呼万岁之后,御驾上了城门楼。元守备不再理会白渐飞,也跟上了城楼。

城下元崇翻身上了马,听到陈煜喝了声:“别回头!”

三百人的队伍凄凉的立在城下。对面一线黑压压的士兵。

陈煜拍马上前喝道:“我乃大魏东平郡王。来将是谁,报上名来!”

望京城居然敢出战?还只有三百人。东方炻坐在帅帐中噗的笑出了声。两年的战争让他的脸黑了不少。两撇秀气的柳叶眉飞扬入鬓,清秀的面容中带着股锐利的杀气。

“何人出战?”

“东平郡王。”

东方炻兴趣来了:“哦?去看看。忆山,你也去。”他负手出了帅营,在一众将士的簇拥下往前方行去。

队伍分开,露出着白色软甲披着明黄披风的东方炻。他身边一位身着宽大丝袍,容貌美若天人的正是莫若菲。

陈煜眼睛微眯,大笑道:“东方兄,莫公子,咱们又见面了。两年不见,二位风采更甚从前。在下对莫公子犹为佩服。莫公子不造出那些武器,东方兄怕是没有这么快打到望京城。碧罗天大巫预言果然不假。得逆天之人得天下。恭喜东方兄了。”

他以内力说出这番话,便暗暗埋下了离间的种子。

东方炻听了眼睛微眯,目光似有似无的从莫若菲身上扫过。后者却愣了愣,眉头微皱,疑惑地想大巫的预言不是魏五世将亡,德仁皇后之子将坐江山吗?他突然想起小虾,莫若菲恨道,这丫头果然心狠,连这惊天秘密都肯透露给陈煜知道,难怪陈煜会知道他能造出武器。他不免有些担心东方炻能否接受。眼神所至,东方炻脸上笑意盈盈,半点诧异也无。莫若菲的心转念又安定下来。论自己与飞云堡的关系,也算是东方炻的亲戚。再者,陈煜怕也不敢真将他和小虾的真实来历泄露出去。他总要顾及小虾和花不弃的关系。

莫若菲心定后,微笑道:“郡王谬赞!”

城门楼上的皇帝听到这话更是伸长了头。他看到莫若菲长袍飘飘,身姿如仙,不由得哼了声,瞟了眼元守备。

元守备马上站在城楼垛台前喝道:“东平郡王,皇上令你斩敌于马下!”

东方炻哈哈大笑,马鞭指向陈煜道:“当初在石城,我并不知道你是东平郡王时便起了怜才之心。看你家皇帝只给你三百兵马,不是摆明让你送死?何苦再替他卖命?归顺于我,我封你为王,你想选哪块地做封地都成!”

陈煜也笑:“人少是少了点。士气正旺。弟兄们,肯为皇上尽忠否?”

三百人齐声答道:“死而无憾!”

三百人的声音威武传开,气势雄壮。皇帝满意的坐了回去。

柳青芜遥望东方炻,想起他令自己折手的事,恨得银牙紧咬。她招过一名内侍耳语几句。片刻后,内侍推出一名女子。直接以绳索悬于城垛上。

柳青芜缓缓离座,走到垛口,扳转了那名女子的脸朗声说道:“东平郡王还不战么?东方炻,你只要赢了东平郡王,奔至这城门楼下。本宫便斩断绳子让你接了她去!”

那女子清醒过来,张嘴便喊了声:“陈煜,你走!”

柳青芜扬手一记耳光扇过去骂道:“两军交战,岂是花不弃你阻碍得了?!

那一耳光扇得忒狠,女子顿时又晕了过去。

陈煜瞬间明白了柳青芜的心计,扭头望了眼悬在空中的女子,转回头声音已冷:“何人出战!”

东方炻痴痴的望着那名女子,喃喃说道:“不可能,她还在朱府。她不可能到望京来。”

莫若菲两年没见过花不弃,一直听闻她在朱府,此时骤然听到她的声音,似是而非的自风中传来,眼前蓦得出现了不弃的影子。越看越像,越看越疑。低声道:“怎么声音这么像?”

话音才落,东方炻已抽出一杆长枪奔向陈煜。

他身边的将士急了,齐声呼道:“主公莫要中计涉险!”

陈煜哪肯放过这个机会,目中笑容一闪即过,拍马便迎了上去。

两匹马瞬间交错,长枪犀利对刺。

两人都是在马背上一个错身,躲过对方的挺刺。然而这一个回合后,陈煜并不回头,他与元崇及身边的三百亲兵根本不理会东方炻,直冲进对方最薄弱的左翼。

东方炻也没有回头,他拍马就往望京城下奔去。目光死死的盯着城门楼垛口处吊着的那名女子。这一瞬间,他眼中浓浓的思念。

今年中秋,他记得对不弃说过,他要去朱府下聘。压抑已久的思念一经引动,自他心里喷涌而出,收不回来。

“不弃,等我来救你。”东方炻喃喃念着。

午时的阳光明晃晃的照看。他明明知道陈煜不顾这名女子逃走,她十有八九不是不弃。可是恍惚中,他看到那女子似有双明亮的眼睛。柳青芜那一巴掌让他回想起明月山庄前的那一幕。

柳青芜的声音充满了怨毒,就像她打不弃的时候。东方炻的心在听到巴掌声落下时便忍奈不住涌起酸疼。

他顾不得其它,只想跑得近一点再近一点,看清楚她的脸。两年了,他是这样想她。自从她被那个白玛在龙虎寨扛走之后,他就努力压抑着对她的思念。

只要他得到江山,只要他当了皇帝,她还能拒绝得了他?陈煜还斗得过他?他要替祖父报仇,替早早病死的父亲报仇。他还要她。

这样的信念让他等不及起兵。仗着东方家几代经营,仗着荆州十万水军投诚一路打着胜仗。

马蹄溅起尘烟,一骑孤单的奔向城门楼。天地间安静得只听到他微微的喘息声与寂寞的蹄音。东方炻炽热的眼睛只望定城门楼上的女子,对垛口处站着的士兵视而不见。

他身后的将士哪肯让他涉险,顾不得理会陈煜,纷纷涌上前追赶着东方炻。三千先锋呼喊着如潮水般涌向望京城。

柳青芜眯着眼睛见东方炻已入射程内,玉手纤纤挥下,厉声喝道:“射!”

城门楼上万箭齐发,黑蝗一般射向东方炻。

她等这一刻很久了,以至于下令时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柳青芜望着箭雨下的挥动长枪挑飞箭枝的那个明黄身影,心中充满了复仇的快意。

成片的叛军倒下箭下,因为主公独自在前而奋力前冲。一波接着一波不怕死的前涌。“原来你心里的女人是花不弃!”莫若菲喃喃吐出这句话,回头下令推出土炮,不管能不能轰倒城墙,全发射出去。

城下烟尘弥漫。她的目光远眺,看着披着黑甲的陈煜长枪所指,叛军不敢靠近两丈之内。三百士兵像一柄锋利的开山斧生生砍出了一条道来。渐渐的奔向远方。

“长卿,当日你在山中救我,我终于还是放了你。”她声音几不可闻,手捂住了心口。胸腔中那抹酸楚直冲眼底。她知道陈煜已经和元崇顺利逃走,她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在心底里存着一个由他携她走,仗剑走江湖的梦想了。

长枪被东方炻轮成了圆。明黄的披风高高飞扬,像团光晕罩在他身上。

箭太多太密,他护得住自己护不住马。跨下骏马悲鸣几声折腿摔倒。他仗着轻功一跃而起,一边拔打着箭,脚步却往前移动着。直到看清城垛上悬着的那个女子不是花不弃,东方炻这才放声大笑,长枪用力一点地面,身影似鬼魅一般往后退去。

这时一箭射下了他的冠冕,黑发披散飘扬。又一箭擦过了他的背,锐利的箭头划开背上的衣衫,带出根血槽。

东方炻并不在意,退得更急。渐渐的,射在他身边的箭枝越来越稀疏。嗖嗖的破空声中,东方炻哈哈大笑,声音清清楚楚传进城门楼:“我乃真龙之身,万箭之中也能全身而退,我有天神一直佑护!崇德,你射不死我,一月之内我必破望京城!”

他终于退到箭的射程之外。诚王军莫不高呼真龙威武。看到因前来迎他的将士被箭射倒不少。东方炻指着这些被射死的将士道:“忆山,记得在城外替他们竖英雄碑!炻绝不会忘记这些英勇的将士!”

竖碑是莫若菲想出来的。古人最爱留名立传。东方炻听了直笑。如果碑上有名,其后人指看上面的人名吹嘘番我家祖上当年随皇帝打江山如何如何。想想就觉得死了也值。所以每打下州府,东方炻便会立下一座丰碑。叫跟随东方炻的将士无不热血沸腾,争相杀敌。以这样的士气,大魏军如何能挡?

果然,东方炻此言一出,万千将士吼出如雷一般的誓言。并不因他披头散发,背心淌血而气绥,士气反而高涨起来。

皇帝先前还高兴。自渐飞与元守备都赞柳青芜替望京城赢得了漂亮的一仗。连相陪的众臣子都自动忘记了她出现在金殿屏风后的事情。

转瞬之间城下呼声震天响,皇帝耳朵嗡呜。面色渐渐沉了。他站起身道:“逆贼叛党不知死活虚言唬人而己。可惜今日没有射死他。只要固守望京,等到江南来援,朕要将诚王孙活剐了!”

大魏总算是赢了这一场仗,士气也高。众臣纷纷恭维皇上英明。

只有白渐飞放低了声音悄悄斥责柳青芜:“引东方炻来城下射之是好计,可是为什么不等陈煜战死再用?”

柳青芜挑起秀眉笑道:“东方炻听说陈煜出战,他那有不来之理?如果能射死东方炻,陈煜临阵脱逃,砍一千次头都够了。”

白渐飞马上跟至皇帝身边低语数句。皇帝怒道:“传旨下去,东平郡王临阵脱逃,杀无赦!”

柳青芜听到这句圣旨不由得失笑。皇帝傻了吧?望京城围得水泄不通,旨意往哪儿传啊?

皇帝并不知道他所等待的江南援军没办法北上了。

三皇子陈烃与西楚州关野带来的十五万人马汇合,星夜兼程到了随州。放过随州与领江南水军二皇子陈烨在徽州会合,渡江解围。

岂料云琅的三万飞云骑由荆州水军突然送至随州,里应外合占了随州城严防死守。配合荆州两万水军生生将随州城变成天堑。阻断了三皇子与关野的去路。

随州城不是攻不下来,但是望京被围,云琅受令只守不攻。摆明了就是要拖沿时间,让东方炻攻破望京。

只要擒得崇德帝,魏国大势便去。这是谁都知道的道理。关野二十万大军留了五万在西楚州石城布防,以免西胡趁机进兵。十五万兵马先受皇帝之令去江南,根本没有想到东方炻速度如此快。要渡江只能靠江南水军,大军只能望定宽二百丈的大江长叹。不论是绕道越州经杭州再至苏州,到徽州,还是直接攻下随州,望京显然已等不得了。

关野当即立断,带兵拥着三皇子烃直奔杭州。

原先二皇子的六万江南水军一直盯着荆州出发的十万水军。荆州水军是大魏国的水军精锐。拥有楼船战船无数,江南水军在荆州在湖州交手数次敌不过对方船好人多,一直以守护江南为重。

荆州水军压根没把江南水军放在眼里,分出一半兵力拖着江南水军,另一半赶至中州望京合围,再分出两万船艇助云琅守随州。如此一来,二皇子陈烨想赶到徽州会合,却一直被荆州水军阻击在湖州一线。

七月,望京城被攻破。东方炻攻进皇宫,杀崇德帝登基。祭太庙告先祖,改年号为德庆。因他是前德仁皇后嫡子诚王之孙,又有遗昭在手。朝中大臣除忠心崇德帝者自尽以外,半推半就归顺了。

而城破之后,柳青芜仗着自己的武功,带了玉玺,拿着崇德帝的遗昭,护着白渐飞悄悄的离开了望京城南下江南。

听到这个消息,关野当即立断拥三皇子陈烃为帝,没多久又迎来了玉玺与遗昭,三皇子明正言顺的在杭州登基。定杭州为京,改年号为康明。任关野为太尉,加封天下兵马大元帅。任白渐飞为相,尊柳青芜为太妃,娶了关野的女儿为后,重建皇宫。

关野再分兵十万攻打随州。云琅得旨意,撤出随州,与两万荆州水军返回中州。

两个皇帝都自称是大魏国正统。因势力以大江为隔。百姓们便把江北称为北魏,江南朝廷称为南魏。官方则都自称大魏。

西楚州因隔得太远,杜知州看不清南北对峙哪方会赢。他干脆拥兵自立,以龙门山为界,建了西楚国,自称楚王。

大魏国自此一分为三。

占了江北五州的东方炻收拢荆州水军,全力安抚百姓。他任用前朝官员,加封手下将士,并封了莫若菲为相。依莫若菲的主意攻固地盘,高筑墙,深储粮。待江山稳定再实施渡江作战计划。

而二皇子陈烨领了江南水军疲倦北行至徽州后,又闻三皇弟烃在关野的拥护下已经登基为帝。长幼有序,虽事出从权,仍心中不忿。

陈烃封陈烨为征北王。私下底对陈烨把持水军军权颇为忌惮。见陈烨仍摆着兄长的谱也觉得不太舒服。为了南魏国不再起内讧,康明帝诓了陈烨饮酒,备着刀斧手砍了陈烨的头。

崇德帝有四个皇弟封地在江南。随州的安王被云琅杀了。杭州城有睿王,苏州城有靖王,湖州有清王。三王闻听康明帝杀兄,心头惴惴。康明帝百般安抚之下,三王各献了一个儿子为质,送到了杭州城。而睿王则改封地为徽州,带了王妃华敏郡主启程。

三国鼎立的乱世之中,自望京城逃出的陈煜和元崇以及活着冲出来的几十名亲兵乔装打扮悄悄潜入了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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